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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   [自古套路得人心,从来深情被辜负]

      03

      她要回来了。

      小白猫静静蹲在猫窝盆里,爪爪踩奶,眼睛一瞬不瞬的望向门口。

      熟悉脚步声靠近。

      门锁转动,传来开门的声音。

      它想像往常一样立刻跑过去,又想起临走前她的样子,弓起的身子慢慢低下去。

      我今天很乖哦。

      没有抓沙发,推掉玻璃杯,也没有乱咬东西......

      门被风风火火的推开,白色手提袋扔到最近的案台上,你随便踢开脚下挡路的鞋子,光脚走进室内。

      这下它再也忍不住了。

      从猫窝中跳出去,一路小跑,喵喵的昂着头,想要蹭女孩的小腿。

      “哦,咪咪。”你随手摸了摸就把它赶到一边,快步走到里面,翻出那个堆在角落的硕大猫笼。

      金属栏杆磕在塑料上的撞击声仍回荡在耳边,黑洞洞的笼口便向他敞开。

      “咪咪进来。”

      笼子里放了盒刚打开的罐头,汁水充沛,香气扑鼻,像极了跟她回来的那一天。

      很多时候人类都自以为是的以为是自己在残酷环境下选择了它,实际上那是它在众多的人类当中选择了你而已。

      作为猫中无忧无虑的王者,却抛弃了自由的最强身份跟你回到不见天日的小房子,不能在泥土中打滚,不能随便啃咬杂草,也不能到处磨爪爪,让它失去了这些的你就应该对它好好的感恩戴德啊。

      因为你是被它选中的人,就应该好好的爱护它,所以它表现的恶劣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打翻阳台的盆栽,咬断充电的源线,叼着围巾撕得乱七八糟,把脏衣篓的衣服翻出来咬到她找不到的地方,又在被发现的时候躲进衣柜呼呼大睡......只是就这样稍稍的顽皮一下,并没有带来多大的困扰嘛。

      它趴在原地,甩动着尾巴。

      它不是怕哦,它只是觉得这个笼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她把笼子带给它的时候它就赏脸进去看了一眼,绝对不是因为里面有根猫条的原因,结果吃完就被关在了这个小空间里,幸好它发现不对后在里面大吼大叫,拼命地去抓笼子才让她知道是谁被困在里面了,放弃了这个叫“绝育”的地方。

      “咪咪......”黑洞洞的笼子逐渐逼近,摆到它面前。

      它缩了缩脑袋,把头瞥向另一边。蓝眼睛像块瑰丽的宝石,透出一股清澈的愚蠢。

      “好吧。”你认命般叹口气,猫箱移开,蹲下拍拍手:“过来妈妈抱抱。”

      它立即起身过去,一边不住的叫,一边拿头蹭着,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彼此失去的什么。

      你吃力地把它抱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轻轻摇着,拿出笼子里的罐头温声哄着它吃。

      然后趁它吃罐头时把两眼一黑的它关进了猫箱。

      它委屈地叫起来。

      白猫最近越长越大,当初可以转身的空间在精心饲养下变得十分逼仄,像一个已经长大的人硬要穿上当年的童装一样不合适。

      换到以前它绝对会不管不顾的大喊大叫,用尽一切方法逃出去。但现在它也只是在里面磨了磨爪子,低声地继续喵呜着。

      你可不管这么多,眼见目的已经达成,立刻提起猫箱穿上门口的鞋子离开。

      楼下,小贩已经等得有些无聊。

      你把猫箱递过去,还有另一个袋子:“猫在这里,这是剩下的一些猫粮猫罐头,还有些没用完的猫砂后面我就直接扔了,这些东西你直接带回去吧。”

      “哎!好的姐。”小贩接过塑料袋开始详细清点战利品。“这么多嫁妆,够那些猫眼馋一阵的。”

      “姐,我看你这猫体型不小啊,是狮子猫还是院里养的?”小贩提起猫笼,晃晃猫箱,依旧只能看到一个抗拒的白屁股。

      “不知道,路上捡的,疫苗什么的都打了,就剩绝育没做,你拿回去看看到底是配种还是放在店里营业都行。我这基本没什么要求,猫给你了就是你的。”我冷冷的说。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占你便宜呢,”男人夸张说道:“咱们按人情也不能白拿你这么多东西,这样吧,你说个价,个人能承担范围内的我给姐当路费了怎么样?!”

      “也行”,我说:“那你给个十块钱意思意思算了。”

      “啊?”小贩瞪大眼睛,立刻提起猫箱来又仔细看了一遍,看了两眼没发现问题,他神色担忧的转向你。“姐你可别蒙我啊,这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它不会有病吧?我们是正规宠物店不收病猫的哈......”

      我点起根烟来冷笑:“你看它扣你手指那样,像是有病吗?”

      笼子里的白猫被颠得翻了个个儿,此刻正用爪子扒着不锈钢栏杆企图咬穿这个罪魁祸首的手指。

      “那也不能值十块钱吧,”小贩换了个位置抓,双眼离不开猫笼,眼神忧郁的快滴出水来。“寻常路上的流浪猫你说十块钱我信,这个猫的花色和体形,都快赶上纯种缅因猫了,你去市场上卖十块钱给人家人家也不信呐。”

      我只好吐出口烟气,跟他娓娓道来,说:“这猫不听话,一月里能有十天是安分的我就得谢天谢地了,而且我现在不安定,没办法长期养它纠正坏习惯,但是它特别通人性,看你表情知道你生气就装乖卖可怜,等你气消了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又不爱打小动物,就只能找个店再给它安排个去处。”

      说完我给他递了根烟,“你店里猫多,也会整治,它就算野性难驯也能有个住的地方,还能趁机把蛋噶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不料小贩一抬手,轻描淡写告诉我:“戒了。”

      “戒了?”我叼着烟有些惊讶。

      “对猫不好,我媳妇也让我少抽,索性就戒了。”男人解释道。

      我倒对他产生了些许敬佩之情,“那东西要没问题,我就回去了。”

      小贩还在看猫,一时没有应声。

      笼子里的白猫似有所感,开始试探性的喵了一声。

      我凑过去,白色爪子勾住金属栏杆,湛蓝的兽瞳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

      我提起烟猛吸一口,转头朝着笼口吐了出来。

      小贩大惊,连忙回护:“哎姐别别别......猫不能这么吸烟的。”

      “没事,”我重新将烟拿在手里,“有烟味它才知道我在附近,不然还不等你拎到医院,它自己就在笼子里先闹起来了。”

      “哎呦行啦姐,我明白你也是为它好,”小贩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这样吧,我给你二百,就当是我给您的打车费,辛苦姐来这一趟了,也权当是我从您手里买了只猫,以后有什么事也绝对不再来麻烦您啦。”

      小贩一边说着,边掏出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二百块钱。

      钱都递到眼前了,我丝毫不为所动。

      正当小贩以为是钱给的太少,我想反悔时,却看到我拿烟点点嘴唇,眼神却浅浅的落在笼子上:“算了吧,”

      声音像是时光的回溯:

      “它不值这么多。”

      小贩一愣。

      要说我与这只孽畜之间的主从关系,真说不好上天到底是想惩罚谁。

      这混蛋猫入住我家的七天里就接连尿了我三张床垫,被抓到认罪时还摆出一副“我没错”的表情装无辜,我苦哈哈的裹着张床单睡在被褥上时,也曾希冀过将来,可当晚我就被鬼压床般的重量压到几乎窒息,到第二天在身旁衣服上看到一滩熟悉的水渍时就难免产生了一些不可捉摸的杀人欲望。从此我的生活质量直线下滑,长毛小混蛋会趁我不在家的时候乱咬拖鞋,经常咬着什么东西就随处乱甩,有时甚至会把厕所里的卷纸叼出来咬的到处都是,最后搞得家里完全一团糟。偶然有一次回家看到地上的小梅花印——我发誓化好妆后我是绝对盖了腮红盖子的,结果也被它不知道怎么打开了!脚踩得到处都是,连天花板上都有几枚,很难清理。总之就是视野之内完全不能有比它更引人注目的存在,连吃饭都要老老实实的看它吃完然后才能让你吃,不然会一直缠着你喵喵叫到最后睡着。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头痛的!

      最令人难以启齿的是某次它从脏衣篓中翻出了我换下的胖次,不声不响的在上面做了标记,当我循着味道找到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了,布料正中央的位置尿了不大不小正合适的一块,连底下的裤袜都没能幸免的沾上了同样令人绝望的味道。

      我气到崩溃,失去理智甚至一度想要拉着它一同陪葬。在经历了昼夜熬猫,枕猫睡觉,抓猫绝育(惜败),对猫发癫等等一系列没效果的操作之外,我除了在它的猫砂盆里拉屎,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让它安分守己的办法。

      就是很气,仔细想想还是很气,越想越气。

      气到深处,我给气醒了。

      仿佛大梦初醒,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身体重新有了重量,整个人沉的像灌了铅。神志没有完全恢复,视线也只能看到身侧有一黑一白两座小山包。

      等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那好像是一个分量大得有些超过的牛奶包和脏脏包。我想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有人怕我饿,所以放在了床边距离很近的地方,方便我恢复力气之后能自己拿着吃。

      只是......这两个面包做的有些过于大,形状也过于圆了,一只手好像抓不过来。

      傻傻的就这么盯着不知道看了多久,久违的理智才逐渐占领高地,我恍惚意识到这可能是我同期的两颗人头,或许是因为疲累,此刻正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瞧着那两颗木瓜脑袋,心中无名火起,甚至想爬起来给这个牛奶包的后脑勺来上邦邦两拳!

      我闭着眼暗中使劲了很久,右手截断般的没有反应,非但没有举起来,反倒让我脑中一阵阵的发昏,直至精力耗尽重新归于黑暗。

      我昏睡了很久。

      探求情况的辅助监督不停的往返于校区和高楼大厦间,在繁多的纸、笔和文字中间,嘈杂的声音和讨论来来回回萦绕在耳边,搞得某些人几乎当场失去耐心。

      但这一切与我无关。

      朦朦胧胧的时候耳边传来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播放到一半就被切掉的回忆碎片。

      有个女声高兴的问:“猜猜我是谁?”
      我说:“你真美。”

      她却晃着脚笑说:“命运的双生子,要是能死掉一个就好了。”
      我也跟着笑起来:“怎么能这样呢。”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正如我闭紧双眼躺在床上,偷听别人讲话时心里所默念的一样。

      真正意义上的苏醒是从听到蝇虫一样的嗡嗡声开始,持续一段时间后又会变为另一种声音继续发出噪音,起初我以为又是常规性质的耳鸣,带着狐疑仔细分辨了一会后才确认,这两道烦死人的嘈杂声是来自我熟悉的两个蠢货。

      此刻正一左一右坐在病床边,语速快的飞起,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些我听不懂的天。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的吧......”

      “......之前就说过了,只是没有正面回答而已。”

      “我不觉得她会答应哦,而且这算偷跑吧杰。你这么做,她是不会承认的。”

      什么东西?

      我感觉我的大脑还没有恢复运作。

      “实际上是根本就没打算回应吧。”五条悟说。“当时她的要求。”

      “啊、这种事当然需要挑个更恰当的时机才好,也就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适合回答的时机,毕竟被当面开口要求做男朋友的人是我不是你,悟你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也情有可原。”夏油杰笑着回他。

      我有点迷糊,不确定,再听听。

      “你少来了。”五条悟对他夸张地做着鬼脸。“要是你忘记怎么被她骂的我可以帮你免费回忆起来哦,往这个位置来上一发[苍]应该可以治好......”

      夏油杰轻描淡写地拨开他的手指:“更正,高专里被她说教过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结合之前的种种来看,怎么看她最讨厌的都是你吧。而且夜蛾严令禁止在校内动用咒术,不要随便调动术式。”

      “呕,”五条悟摆出那副表情,“不要用这么恶心的语气说这种肉麻的话,我会吐出来的。”

      夏油杰笑眯眯的撑住头,“要吐请出去吐,无关人员滚到一边去。现在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姑且已经算是准男友了,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些不成熟的玩笑,醒来之后绝对会被现役女朋友原谅的。”

      听了半天,我好像有点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

      我不是没想过要帮助夏油杰摆脱命运的抓捕,只是这孙子某种意义上很难沟通,就比如刚开始在被他帮助后,难免心生感动的想要增进感情:

      “......太麻烦你了,中午能稍微、一起吃饭吗?”
      提前告诉他中午会穿私服,焦糖色的外衫。
      到中午。
      我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看他把门前排队的每个红衣女生都暗中观察了个遍,然后给我发短信:“是迟到了吗?”
      我暗灭手机走过去,迟疑着轻拍他肩膀——看他有点恍然大悟的回过头,摸着脑袋:“还以为是迟到......不过、没什么。”
      才不是没什么,而是非常有什么吧。我很冷静的看他自己打圆场,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排队。卡布奇诺陪着五条悟喝了那么多杯,真的不知道该说他是懒得分辨还是根本没上心。
      ——或许他该去喝焦糖玛奇朵。

      感动会随着他的麻瓜行为褪去,但责任犹在。既然身在高专,就必不可少的要寓情于教。比如:

      “这关挺难的,我们试试先救人质,再杀劫匪。”我捏着手柄跟他提前声明。
      结果人质枪枪爆头。
      我就只能点根烟礼貌问他:“你对尸体有奇怪癖好?急着进去鞭尸?”
      他理所应当的摆出一副跟五条悟如出一辙的狂妄表情,只稍稍带点不走心的歉意。“不杀人质就凑不够通关分数呀。”

      综上,我觉得我很失败,但不妨碍我当时充满了想要报复的心情。

      于是我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对夏油杰告白了。

      那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天天很晴,地也很硬,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场合里,我的漫不经心里略带一丝尴尬,夏油杰的尴尬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漫不经心。剩下的就是一大片空白。

      回去之后我对此事绝口不提,权当做没发生过。他那么守礼的一个人,肯定也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皮之外的五条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如果有,大概也会像我一样,让夏油杰没事去多吃点溜溜梅。

      这只是一个玩笑而已。

      亲友之间除去寒暄之外的垃圾话。

      “哈?”果不其然,五条悟拉长了声音,“杰你是不是中了什么痴女魔咒啦?这种诅咒一样的话居然也说得出口?果然还是要本大爷一发[苍]来替你清醒一下吧,唔......”

      “嘘,”夏油杰堵住五条悟的嘴,露出营业微笑,“悟你吵到她休息了,有什么话我们出去再说吧。”

      “正合我意。”

      脚步声逐渐远离。

      门外不出意外就是男子单打。

      门内的我躺在床上继续装昏迷,搞不懂事情为什么会是这个走向。远处爆炸声响起,震得我重新陷入长眠。

      04

      我给和希发消息,约她去东京游乐园一聚。

      贴身缠绕的绷带是符咒上好的载体,借着它们的力量,轻易就能从医务室里翻窗出去。

      自己的宿舍是不能回了,我去硝子的房间顺了她一套校服,对照镜子调整了下口罩位置,确保路人的第一眼不会被认为是科学怪人就好。

      衣服稍微有点小,我向下拉了点弧度。

      翻出从破烂一堆的旧校服里取回的钱包,出门时避开已经明显乱成一锅的校区,踢踢鞋子向山下进发。

      这个术式真是神奇,快步跑在小路上时我想,不然以在病床上的速度出逃肯定早被抓包了。

      结果在去往地铁站的路上遇到了在往东京高专赶的和希。

      接下来,自然就顺理成章的一起坐上地铁,去往那个有着巨大玩具的游乐场。

      路上叽叽喳喳的,高专和社会都有一堆事亟待处理,期间作为唯一意识清醒且目睹全过程的知情人,她跟我说近日来的担惊受怕,我跟她说阴谋算计,我们两个都想让对方听自己先说,吵到后面我忍不住掐着声音跺脚尖叫:“反正人家也想要甜甜的恋爱啦!”

      是的,恋爱。

      想当初说好是个恋爱乙女文,最后居然演变成了玛丽苏爽文,还是青春疼痛文学的那种,我接受不能,只想一头栽进恋爱的海洋中害人害己。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和希顶着车厢里的注视像顺毛一样摸摸我的后背,看起来十分敷衍的样子:“包在我身上。”

      当我站在一栋三层楼高,外面涂着黑漆和血红掌印以及特大警示标语前,聆听里面仿佛从地底发出的厉声尖叫,伸出手拉住和希颤声确认:“这就是你说的?”

      甜甜的恋爱?

      “对啊,”她一脸兴奋,真挚的表情不似作假。“东京奇异诡事屋——让您找回初恋般的心跳。跟宣传单上说的一样,我一直都想来这里看看呢。”

      角落里,两个工作人员拖着一具明显是人类的身体遁入阴影。

      我感到后脊发凉。

      她灿烂的笑着,牵起我的手。“撒,我们快进去吧。”

      “额、呃......”我想跟着她一起动,但脚好像被钉在地上一步也动弹不得。

      眼见她回头,我找借口说:“等我买瓶水。”

      和希哼着小调去看鬼屋前摆放的摊子。

      晴天的太阳下,我对着手机一顿狂按,没骨气的将夏油杰的名字从黑名单中解放出来。

      ——夏油杰,我的超人!是时候展现你真正的实力了!

      确认解放的一瞬间,涌入的信息几乎将手掌震麻。

      我来不及理会这些,用尽洪荒之力按下拨号键。像被恐怖分子劫持一样颤着声音向电话那边说:“夏油杰,你在哪里?我现在遇到了点意料之外的状况......”

      十分钟后

      “当当当当~新生代最强出现!”

      我隆重的向和希介绍,表情甚至比刚才的她还要灿烂。“这位是五条悟,这个是夏油杰,大家老相识了,就不用我多介绍了吧。”

      和希与最强一脸阴郁的看着彼此。

      不出所料,夏油杰并非孤身前来,而是同样带了他身为挚友的五条悟。

      求救电话打来的时机十分仓促,两个人刚处理好任务的烂摊子,就把夏油杰的咒灵库盘了个遍,甚至不惜用上了驯服的虹龙,才一路风驰电掣的赶到这个来往游客络绎不绝的东京最大游乐场。

      想必路上十分匆忙,夏油杰的刘海被吹得倒飞。

      我在人群中一眼分辨出两个男模,趁和希还在犹豫盘羊角还是恶魔角的时候,急忙抢上前把他的刘海捋直,不容拒绝地拽着他的衣领,迫他低头到我嘴前救命:

      “夏油兄!大事件!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一般,但是现在我有件十分要紧的事想要麻烦你,求求你千万广施恩德答应我这一件事,我在这给你磕头了555。”我连珠炮似的讲完,说罢松开他的衣领双手合十,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比求神拜佛还要虔诚。

      被抛在一边的五条悟抱着一堆糖果凑过来。

      我七手八脚的把他推走。

      夏油杰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维持着淡淡的微笑问:“是什么事呢?”

      我重新攥紧他的衣服,用尽全部理智才没有让自己显得急不可待。

      “我怕鬼......太害怕了,那里面全都是鬼!我一点也不想进去!”我揪紧他胸前的布料几乎把脸埋进去。

      恐惧的力量破闸而出,几乎冲破唯物主义的枷锁。

      再一想到门口的人堆和里面那群不知道是什么的妖魔鬼怪,只觉得腿都要软了。

      白猫吓了一跳。

      “求求你了夏油,我实在太害怕了,求你陪我一起进去吧,回去我做精美便当给你吃,再也不说你是鲶鱼眼,只要你陪我一起进去呜呜呜......”

      阐述到最后,我几欲抽泣。

      为什么我求夏油杰而不是和希呢?

      因为我知道,和希这个混蛋,给她颗糖吃就会忘了孩子,在踏入鬼屋的第一时间她绝对就会忘记我的存在,冲向不知道有什么魑魅魍魉的黑暗房间啊啊啊啊啊。

      我紧紧地抓住夏油杰衣服,生怕他一个不感兴趣坐着虹龙原地飞了。五条悟又不满凑上来,摘下圆圆的瞎子墨镜:

      “喂,还有我吧?为什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陪你进去?”

      耳旁好像刮过一道风。

      我充耳不闻,从喉咙里挤出一丝泣音,近乎哀求的看着夏油杰,就是不放手,心里打定主意要让他陪我走这一遭。

      夏油杰最终妥协了。

      那双充满少年气的吊梢眼微瞌,露出的笑容令人安心又放松。“嗯,可以哦,交给我吧。”

      怎么看都像是被道德绑架的不得已,充满了身不由己的胁迫感。狐狸一样的狭长眼眸划过一丝狡黠。

      “不过,事后要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独自出来,知不知道硝子很担心你?”

      不,她担心的可能是自己的钱包和挂在厕所的内衣。我默默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一旁的白猫不耐烦了,好像有根尾巴快速拍打地面。“喂!我说,还有我在这里呢!”

      “啊对了,还有你。”我装作刚刚发现五条悟,放开夏油杰的衣服向他点头致意,“你好啊,五条悟。”

      “......”

      五条悟悻悻地舔着糖,蓝色眼睛掩盖在镜片后看不出表情。

      接着我转头对缓慢走来的和希招呼道:“和希,你看这位是五条悟,这个是夏油杰......他们刚好也在这里,可以跟我们一起玩了耶。”

      05

      和希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快乐。

      有点像在糖果盲盒里抽到了限定鱼籽味,在吃下去的一瞬间直到结束,满心满眼都在品味思考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味道。

      夏油杰向她打招呼,称赞她的盘羊角发饰很漂亮。

      和希浅浅的笑起来,矜持地摆手:“哪里啦,只是普通的发饰而已。”接着转向五条悟:

      “五条同学。”

      白猫拿下嘴里的糖,略低了一点头:“呦。”

      队伍就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并肩走在人群前面时,和希压低声音问我:“你干嘛叫他们来?”

      我思忖两秒,悄声回答:“人气火爆的地方说不定有诅咒滋生,特级在这里至少可以保证不会出意外嘛。”

      “那也不需要两个特级都在这里吧,虽然现在他们还是一级评定,但这也太大材小用吧。”和希没怎么信。

      “那能怎么办,就我们两个的状况来看,目前也就只能叫得动他们吧。”我心虚的握住手臂,看向角落。

      总不能说是来给我壮胆吧。

      “而且他们肯来才应该偷着高兴吧,至少愿意赏脸,”我小声说,“要是我们真的遇到突发情况,比如色狼之类的东西,还是男生出手比较好吧。”

      和希没再说话,像是默认了这套说辞。

      我舔舔嘴唇,眼神乱转。“那么接下来......”

      三层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黑暗的门口伸手不见五指,封死的窗户、破损的白纱,还有隐约窥见的闪烁灯光,我只感到近乡情更怯。

      “看起来很有感觉嘛,呐千,我们赶快进去吧。”夏油杰微笑地推着我向里面走去。

      “就、晒微等一下......”我连忙拉过不知道是谁的手臂挡在面前,万分犹豫的从缝隙中窥探外面的情况。

      我知道看过第一章的人绝对有先入为主的觉得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者,敢于在鬼屋打断工作人员的鼻梁,但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说,我发现我更倾向于唯心!

      夏油杰在背后不容分说地推着走,原谅室内黑暗,我硬着头皮四处打量,已经看不到和希走在什么地方,只知道屋里阴风阵阵,地面寒气上浮,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吊死鬼从房梁滑落,正巧停在我面前,伸长舌头,双目圆睁,叫着:“我死的好惨!”来惊惧我的内心。

      “啊咧,没想到千看起来很正经的样子,实际居然是这么胆小呀。”

      “是呢是呢,她其实一直很怕鬼的。”和希在旁边补刀,“晚上去电影院不敢看鬼怪类的电影,就算是在白天也坚持要看恋爱片。”

      “因、因为正常出去就是要看这些啊,正常人谁会去看那些怪力乱神。”我急着辩驳,甚至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一张惨白的纸递到面前,几乎快戳上我的眼睛。

      我被冷意激得一颤,险些压抑不住尖叫。急中生智扯了个比我高一些的身影挡在我前面——不用说,他肯定是五条悟。

      “欢迎光临诡事屋——”

      手电筒打开,一个有着半张灰色缝合脸的女生举着纸,毫无工作热情的说:“请客人选择套餐。”

      顺着手指向上看,会发现她的手臂也有粗糙的灰色色块,不知名液体将整只手染成深色皮肤,仿佛她刚刚才用这只手掏出了某个倒霉鬼的心脏。

      我哪还顾及得了这么多,抱着五条悟的手臂就想飞速后退,怎奈夏油杰双手仍抵在后背,一步都退不得的在耳边说:“选一个吧。”

      我哆嗦了半天,甚至连多观察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就握着五条悟的手在上面随便指了个选项。

      然后光速逃到和希身后。

      “啊、你们选的故事是《医院往事》,签下这个免责书之后到这边二楼......”毫无波澜的声音。

      最强道谢着走向楼梯,我趴在和希背后跟着他们,在肩膀上瞪大双眼东张西望。

      前面传来和希略有些压抑紧张的声音:“你可以不要趴在我的背上吗?”

      “我我我、我是在保护你......”尽管这里黑得我什么都看不见,我还是大胆的嘴硬。

      “那么,四位客人,这里就是你们的埋尸地了,请您尽情享受吧,属于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酱,房门要给锁上吗?”

      我心警铃大作,“绝、绝对不能!如果这是个圈套怎么办,门关上会形成闭合领域之类的!我们谁都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啊,而且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人!关上门就找不到出口在哪里,说不定会困在里面一辈子......”

      “嗨一,麻烦了。”夏油杰笑。

      然后是一道干脆的落锁声。

      你开什么玩笑?!

      我简直瞳孔地震,恨不得亲手拽着他的衣领前后摇晃。

      “反正就算不答应她也会锁上的,这么问只是为了减轻顾客的恐怖感吧。”夏油杰有些好笑,“那我们要先看看大致背景吗?这里的故事好像跟医院有关。”

      我才不看!老子心性善良,单纯可爱,每天都扶老太太,才不跟你们这些狗东西一起分析人性丑恶!

      和希拂开我凑过去。

      卑微弱小可怜无助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目送她的背影离开。

      孤独黑暗里,只有那个缝合女留下的手电泛起一丝光亮。

      我落寞的拿小手电照亮一片区域,在他们分析这里的装修几年前有毒气泄露时,找了个病床苦哈哈地坐下来。

      五条悟大概觉得好玩,也在我身边坐下。

      我警惕地侧头看了他一眼。

      感觉他不可能突然像丧尸一样扑过来咬我,又赶紧转过头想他为什么不跟夏油杰一起分析剧情——难道他是冒充的?

      我又赶紧看了他一眼。

      确认小黑墨镜和白头发都在,漩涡纽扣也在衣服上,嘴里叼着棒棒糖,应该是他没错。

      那他干嘛坐在这,而不是不吃饱了撑的去各个房间里抓NPC?

      和希和夏油杰已经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找起泄露点和防毒面具。

      我的视线又回到五条悟身上——也对,五条家的大少爷是什么人,人家的六眼在进来前没准就把这栋建筑扫了个一清二楚,估计哪里有道具,NPC藏在哪里都摸得门儿清,压根不用自己上去动手。

      但是提前说出口又会破坏游戏的氛围,所以人家才坐到我这弱鸡旁边,生怕影响游戏进度。

      真是日本好挚友,这么顾全大局。

      我还没感叹完,封闭的空间,指背突然传来一股阴冷的磨砺感,蛇腹细细沙沙的划过地面,有意识般摩挲过我的皮肤。

      我“啊——!!!”地一声从原地蹦起,仿佛后背被浇了一桶开水,一眼都不敢看身后,疯狂的大叫着:“啊有咒灵!快!快!快——”

      “快”什么我已经说不清了,连“快”本身都解释不了,唯一的本能就是冲过去砸门!

      跑过身旁时被夏油杰捞了一把,身体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反射性地抓住他的胳膊死死不放!黑暗无疑会放大人的恐惧,有了靠山的我更是腿一软,就这么拽着他的手臂跪到了地上,喉咙里只剩嘤嘤嘤的啜泣......

      大师,我悟了,原来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真的说不出任何话。

      夏油杰抬头向我身后望去,手电的灯光只照到一只同样莫名其妙的五条悟,于是他低下头:“咒灵在哪?”

      我怎么知道!!

      一个劲的抱紧手臂,哆哆嗦嗦,怂得上牙齿跟下嘴唇打架。

      和希过来拉着我的手想帮我站起来,我却死活都不愿意撒开夏油杰了,浑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只恨不能跳窗逃走。

      见状,夏油杰让和希先去找面具,他和五条悟探查下残秽。

      确认是虚惊一场之后,我贯彻落实攥紧、皱眉、东张西望三大核心行动,生怕再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咒灵吞掉,夏油杰看过来的眼神有点无奈。

      那种无奈可能隐约带一点“你也有今天”。

      五条悟轻而易举的在床底下找到了面具,上面用红笔写着一个4,和希在第4幅画的背后找到了揭开门锁的密码,也就是说咱们的《医院往事》才刚刚开始......

      我尖叫了十几次,三次跳起来撞到夏油杰,两次撞到和希,知道五条悟会开无下限,所以下意识的没往他那里跳......剩余的解谜时间不是拽着夏油杰的衣服,就是靠在夏油杰的怀里,和希在前面安心解密,夏油杰则被我向后顶得不能动弹。

      你甚至不能说我是故意的。

      五条悟同样站在后面,企图加入NPC一起吓我。

      可惜现在的翻盖手机像素低迷,不支持黑夜拍照,不然我可以贡献很多《人类奇行种实录》。

      或者《阳光开朗大女孩》,“开怀大啸”的那种。

      到后面,要进行单人解谜时,我已经离不开夏油杰。四个房间三个是被堵死的通道,只有其中的某一个可以通向下个房间,和希给我加油鼓劲了很久,他体贴的变出一个不倒翁似的咒灵给我,让我抱在怀里抵消恐惧。

      我愧疚的接过来,默默把脸埋在其中道谢。

      结果那单人间我进都没进去,他们出来后一脸耿直的告诉他们密码是88。

      夏油杰不解:“什么密码?”

      我睁眼说瞎话,“我们不是要找密码吗?”

      和希让我躲开,说她找到我房间的地道钥匙了。

      为了安全考虑,避免狭小空间中我反复刷新大家的耐心值,神圣的钥匙被交给五条悟,让他打头阵,我第二个进地道,跟着是和希,夏油杰断后。

      壁炉口开的太低,以五条悟的身高他得蹲下来才能摸到暗门,于是他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半趴在壁炉口开锁。

      有了不倒翁咒灵的我像是有了护身符,逐渐找回了些奇妙自信,不断的在背后戳他“快点”、“好了没有”、“行不行”、“真没用”......他回头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来抢我的不倒翁。

      门终于开了。

      我在后面推他的屁股,要他赶紧进去。

      猫猫哪里受过这种气。

      痛打壶宝的手掌撑住壁炉上方,上身前挺,五条悟在狭小空间中神奇的回了身......他直接抱住我,我则下意识地抱紧了不倒翁,就在我奇怪他要搞什么的时候......

      一具形状诡异的白色干尸,缓缓地从壁炉的洞中爬了出来。

      那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海水倒灌,我的双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我爆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几乎不暇思索地举起手中的护身符向它砸过去!转身就想推开五条悟逃走!

      原来他是想看我跌落人坛。

      我嚎叫着妄图推开他,却总被他用蛮力拉回来,打太极那样拉拉扯扯了半天,最后不幸的跟那具干尸对了个眼——

      那一刻我忘记了剧情,恐惧令我恶向胆边生!越过最强的肩膀抓住了壁炉旁的撬棍,握着传说中的物理学圣器,我就要狠狠给丫的脸上来一棍!

      灯光大开,光明普照。

      夏油杰扔下撬棍,笑着回头对已经吓呆的NPC轻声问候。

      其他的几个NPC站在不远处,五花八门缺什么的都有。要求填表的女招待一脸苦相的告诉我们时间到了,不能续费,请尽快离开不要耽误其他玩家入场。

      我则跌坐在原地,承受了半场人的眼神凌迟。不倒翁“啪”的一声消失,沾了些壁炉口的煤灰。

      我缩在和希背后向NPC道歉。

      他没有原谅我。

      就在我以为惊悚的鬼屋之旅终于要结束的时候,另一张表递到面前......

      一人6000円的出场费。

      直到被赶出诡事屋,我还在声嘶力竭地:

      “RNM!退钱!!!”

      出去玩这件事情原本应该让我们情比金坚,但因为选的是鬼屋,我们的友谊差点终结在这一天。

      搞到最后,大家都在笑,只有我一个人在掏钱。

      坐在自动贩卖机旁的休息区,我把脸埋在膝盖后,蜷缩成一团。

      一句话都不想说。

      最强二人组被我轰去去补票了,和希买奶油抹茶冰,现在的我堪称谁惹谁死!

      06

      小腿上传来一股若有似无的触感。

      我抬头——

      像被吓到的小鹿般,两个小孩下意识的后退。

      “......姐姐,你、能不能......”

      留着半长披发的女孩紧张又害怕的,用眼角的余光勉强对视,强自镇定,“...借给我200円。”

      旁边站着一个同样满头大汗的男孩,表情比她还紧张。

      “不、不然我们还是走吧......”他上前来拉小女孩,“我们已经出来很久了。”

      我觉得我应该表现出一点震撼。

      小男孩的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或者说,我认识他长大后的脸。

      这幅不着痕迹的观察和小心翼翼的表情。

      乙骨忧太,和......里香?

      “嗯,可以呦。”我扬起笑脸。话说,他们现在才几岁啊?儿童票的身高有这么矮吗?

      “哇,谢谢大姐姐!”里香圆圆的眼睛眯起来,转而对乙骨忧太说:“撒、我就说嘛,大姐姐一定是个好人!”

      乙骨忧太还有些呆呆的,闻言急忙“嗯”了一声。

      被发好人卡的我把硬币放到她掌心,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要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吧,今年几岁了?”

      女孩意外的谨慎,接过钱掏出小包收好,拉过旁边羞涩的小男孩,“我叫里香,他是忧太。”

      “嗯,里香出来没有带够钱吗?有什么想买的东西?”我维持着知心大姐姐的人设。

      里香微晃着身体,眼神盯着脚下的石头。“我们是瞒着大人出来的啦,一直想要来这里玩,所带的零花钱不够买水的,忧太口渴......”

      所以你们连门票都没买?我果然没猜错。

      那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钻狗洞?

      或许是我盯着的目光太过直白。

      乙骨忧太不堪经受打量,紧张乃至有些无地自容地向后退缩。里香勇敢的挡在他面前,“大姐姐不要这样看忧太!”

      张开双手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小小的脸蛋严肃认真,表露出与刚才截然不同的反应。

      乙骨忧太啊......我收回目光,忍不住在心里哀叹,躲在女生的身后,你一辈子也就是这样的弱气娘受了!

      “那里香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我弯起嘴角。

      “嗯没有啦,这些钱足够我们回去了,谢谢你大姐姐!”里香拉着她的弱气男孩跑路,临走不忘再跟我挥挥手。

      搞什么嘛,说的这么好听,分明就是没打算还我钱。

      我把钱包塞进校服口袋,默默的想,特级接二连三的出现在这里,偶然吗?

      还是说......我伸长了手去摸五条悟剩下的袋子,拆了个蜜桃味的棒棒糖。

      这里真的这么好玩?

      “我回来啦。”和希端着两杯冰坐下,摘下额头上的冰凉贴。“有没有搞错啊,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这么热。”

      我接过一杯,歪着头问她:“路上有看到什么性感成熟的金发大姐姐吗?比如,九十九由基。”

      这样我们就可以去把乙骨叫回来,凑齐当代特级四人,让他们互相鞠躬见面。

      话说,这座游乐场是什么特级打卡圣地吗?三个未来特级同时出现在这里,仿佛这世界的游乐场都跟特级犯冲。

      “没有,人家是特级,不会这么随便的。”和希吸了一口冰,“你的身体不要紧吗,听那些老东西说,家入的反转术式并没有完全治好你的伤。”

      我用吸管搅了搅杯底的糖浆。

      “还好。”

      只需要模仿自己平时的动作而已,对我来说不难。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回来后对校长......也就是现在的京都高层,是怎么汇报的?”

      “说了我知道的部分,”和希的表情在我眼中透露着某种程度上的清澈愚蠢,“包括我们的计划,诅咒师的阴谋,还有最强身上的遭遇,但是没说关于高层反水的事......”

      “那么你的故事不会连贯,因为有太多的推测和猜想,信息存在断层,逻辑也不会严谨,”我深吸一口气,被冰的声音都轻了许多。“他们听完最后一战......有问过什么细节吗?”

      “没有,”和希浅浅戳着杯子中的冰沙,回忆。“只是问我最后由谁收服了咒灵群。”

      我倒是奇怪了,“只是这样吗?”

      “我跟他们说过是由我们率先解决的,但是他们看起来更偏向于相信是最强做的。”和希不服道,“前前后后解释过很多遍了,可是最强一出场,他们就把功劳都归到他们头上了。”

      怪不得你看他们的表情那么微妙。

      “这样很好。”我说。

      和希转过头,看着我道:“明明是我们在那里......几乎都算得上出生入死了!为什么到最后是最强他们......”

      我示意她小点声,不要那么多的忿忿不平。

      “在我的预料里,我们的名字不会出现在档案中......多年后,他们会以两个最强的视角重新描绘它——在这场以诅咒师和高层为中心的角逐中,五条悟和夏油杰以一己之力击溃了诅咒师的精心部署,但随行的两名同伴不幸重伤,不治身亡。这是我当时能想到的最好结局,覆巢之下,你我皆是无名之辈。现在捡回一条命来,应该庆幸......”

      “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一点!”她说,“那些人把我们当做什么了,我们出现在畦田的时候就兴高采烈让我们去救最强,发现最强不能用了就随便丢到一边,等到危机顺利解除之后,又以为我们说出来就是在邀功,最后还不是靠着五条悟他们才解决问题!”

      她看起来气愤不平,好像有一腔怒火终于发泄了出来。实则忘记了,我们在一开始也打过丢弃最强的念头。

      “他们愿意这样说,后面就随着他们的话题走吧,我们确实也没有救太多人。”我淡淡的说。

      和希看起来还有话要说。

      我直接道,“就算他们当时假装信服了你的话,后面也会借机暗示你吐露有最强帮忙,这样一来不管畦田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后总会是最强摆平。这是个定理。你回想一下高层找你的谈话就明白了,他们是不是每次都有提到最强的参与?又没有问到底参与了什么呢?”

      和希想了一下,“确实有问过最强的位置,但我当时也说过他们是处于封印状态,没办法动手。”

      “那为什么后来又能动了呢?”我说,“你的说法前后矛盾......”

      “那不是因为你把他们的封印都转移到你的身上了吗?!”和希直接打断我,“所以我们先把咒灵杀了个差不多,他们才能直接渔翁得利的!”

      我示意她不要太激动。我现在出来就是为了防止这傻叉一激动就什么都跟高层说了,才拖着身体过来打预防针的。

      “说辞很好,谁会相信?”我直接问她。

      “你!我!还有他们两个,他们自己的封印解开总不能说是自己动的手吧!”和希笃定。

      “最强不记得了,我也不会承认。”我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

      她在一瞬间懂了,收起表情看过来,挑了挑眉。

      我继续按照刚才的说,“你的说法前后矛盾,没有依据,你无法解释的东西越多,只会更多增加他们的借口,高层会尽可能的从这份口供下手,模糊它、淡化它,时间长了,就连你自己也信了。”

      因为他们要夸大最强的作用,从而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

      我给她慢慢理顺清楚:“畦田回来,我重伤未愈不能开口,最强的记忆模糊,只有你是他们唯一可以下手的地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不等她回答,我直接说:“他们之所以对你紧追不放,就是怕从你口中露出一点对他们不利的线索,所以他们经常问,反复问,提前给你排练好剧本,生怕哪天你突然灵机一动,告诉最强你在诅咒师中曾经见过高层某个人,这样就算是我醒来后推翻你的说法,也会有人先入为主。懂了吗?”

      和希若有所思。“所以我一星期写了三份报告......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我终于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关系,你的调查有很多破绽,这是高层求之不得的,他们会尽可能的否定你没有实据的猜测,在对他们不利的供词上多加引导,方便后续有发挥的余地,比如故意模糊那个部分的行动,还有隐瞒出动人员的线索,”我把自己的抹茶冰放到她喝空的杯子前。“后面你直接按照他们试探的说就好了,他们信什么你就说什么,当然也别全都是假话,最强那两个混蛋给我往死里骂。”

      和希还是有些阴郁。

      我安慰她,“......跟命相比,英雄的称呼不值一提。”

      她瞪大双眼。

      我说,“是的,不排除高层会这么想,除我之外你是唯一一个可能了解内幕的人,高层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继续活着,除非他是死人,或者,一个完美的挡箭牌。”

      “后面高层大概会以保护的名义封闭京都,在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前,你暂时出不来,虽然有天元的结界在,但你也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只要得到他们想要的笔录,你也就没用了,有些睡不着的人就想要你死。”

      “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努力好起来的。”

      我说的有些累了。“好了,现在最担心的事情说完,让我们来聊聊不那么重要的事。”

      和希端起那杯冰沙,静静的等我讲。

      想来她还没有从谈话中回过神来,丝毫不知道我接下来讲的对她而言可能是颗重磅炸弹。

      这种事,不说仿佛很重要,说出来又像是依托答辩。

      我轻瞄着她的表情,最后还是说,“在家族的记载中,我的太奶奶一生曾经历过三次婚姻,身份显贵,直到她最后一次嫁入......”

      “五条家。”

      和希吸冰的声音顿住。

      “如果祖父当年留在日本,按辈分算的话,他现在......应该是我的堂弟。”

      冰杯跌落,摔开一地狼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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