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玫瑰》国王拯救世界

13、日落

　　何妍青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过去，她是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的。

　　电脑右下角显示凌晨两点。

　　她起身走到门前，听见外面似乎有人骂骂咧咧闹事，动静挺大。她想到以前电视剧上面看到的剧情，心里有些害怕。

　　这些人该不会打起来吧？

　　她赶紧低头检查了下门把，嗯，是反锁的。

　　何妍青等了会，外面还没消停，不过感觉离自己这个房间有点距离。她转身回到座位上。

　　这种情况下，她肯定不敢睡。

　　不知道那些人是干嘛的，会不会突然闯进来。她脑子里胡思乱想，越想越恐怖。

　　刚才睡觉前她把窗户关紧了，此时觉得竟有些透不过气。她起身推开一半窗户，夏夜的晚风总是格外凉爽，吹散了满室的闷热。

　　何妍青站在窗户前，听不知道哪传出的昆虫叫声，吱吱响个不停。但比起外面那些粗俗不堪的各种叫骂，小虫子的声音显得极其悦耳。

　　她仰头望着月亮，渐渐的，内心平静下来。

　　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在哪里。如果明天去警局报案，他们应该会受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估计一时之间很难找到。

　　最要紧的是，在找到亲生父母之前，首先她得让自己活下来。

　　学校她是回不去了，没有钱，也没有户口本，转不了学。

　　不过她会谈钢琴，会跳舞，可以去咖啡厅找找工作。

　　明天，就开始找工作。

　　何妍青打开电脑搜索附近的咖啡厅，发现周围只有一家比较大环境还算好的店。她记下名字，打算明天去试一下。

　　正要关电脑时，她瞥见聊天软件，犹豫了好一会还是点开登录自己的账号。

　　蓝莓：青青！你去哪里了？手机怎么打不通！

　　何必都跟我说了，没关系，何家不要你，姐姐要你。我有钱，我养你！

　　青青，看到消息回复我一下，求你了！

　　何妍青眼眶瞬间湿润，她当然明白自己如果找祝眉，她肯定会收留自己。然后呢？

　　祝眉靠的是何家，花的也是何家的钱。她何青凭什么呢？

　　不能因为她对自己好，就赖着对方，成为对方的负担。

　　何妍青：蓝莓，对不起。我很好，你不要担心。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回复过后，看到底下何璧的头像框有几十条未读消息。何妍青闷闷吐出口气，不准备点开。

　　少衍哥哥：在哪？
　　位置发我。

　　两条消息间隔十秒不到。

　　信息一如既往的简洁，何妍青却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感受到了关心。

　　以卓少衍的为人，性格，如果是不在乎的人和事，一秒的时间都不会浪费。

　　何妍青猜他肯定知道了自己在何家发生的一切。指尖微动，却不知道回复什么。

　　六点多，何妍青从臂弯中醒来，捶捶酸痛的手臂。打开门，没见到昨晚吵闹的那波人，估计早走了。整个网吧，除了寥寥几个人还在打游戏，其余人或趴或仰躺睡觉。

　　她走进厕所，有股很难闻的味道。匆匆洗了个脸，用手接了水漱口。没有仔细看周围的环境，怕犯恶心。

　　这个点，附近小区不少大爷大妈出来锻炼，买菜。何妍青停在一家早餐店门前，花两块钱买了两个包子，面粉有些粗糙，萝卜丝有点辣。

　　何妍青边走边吃，来到昨晚的公交站台。

　　她特意在网上查了路线，上了对应的直达公交车。这个点，学生还没上课，车里零星几个人坐的很开。

　　何妍青挑了个靠窗的单人空位坐下。

　　大约二十几分钟后，公交车到站。何妍青下了车，问了几个路人后终于找到咖啡馆。

　　她到的时候才七点半，咖啡馆还没开门。

　　何妍青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瓶水，站在路边等咖啡馆开门。

　　八点半，一个女生拿着钥匙开门。

　　何妍青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鼓起勇气推开门走进去。“您好，请问这边需要钢琴兼职吗？”

　　女生从服务台后面探出头，神色诧异，“小妹妹，你还没有成年吧。”

　　“姐姐，我会弹钢琴，你们这边招人吗？”

　　女生目光略过她左边微肿的脸颊顿住，她三两步从吧台后面跑出来抓住何青手臂。“小妹妹，你的脸谁打的？是不是家暴？”

　　何妍青起先一惊，而后摇头，“不是。”

　　“别怕，你告诉姐姐。”女生语气温和，似乎怕吓到她，弯腰与她平视。“姐姐会找很厉害的人帮你。”

　　何妍青还是摇头，“姐姐，真的不是。”她抬手指着不远处的钢琴，再次道：“我会弹钢琴，你们需要人吗？”

　　女生听她几次回答后松了口气，又怀疑她是被同学或者混混之类的欺负了。“那架钢琴坏的。”

　　何妍青哦了声，神情难以克制的失落。“打扰了。”

　　她转身要走，女生叫住她。转身从冰柜拿了块小蛋糕出来，放在袋子里装好递给何青。“不开心的时候吃点甜的。”

　　再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何妍青心口一暖，微笑道：“谢谢姐姐。”

　　女生蹲下身，与她平视。“小妹妹，如果被人欺负了就告诉爸妈。不要自己一个人瞒着，不然你父母知道了肯定很心疼。”

　　何妍青指尖拽紧蛋糕袋子，嘴唇动了动，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女生温柔的圆脸，半响回了个好。

　　走出咖啡馆，何妍青看到巨大的玻璃窗前照映出她薄瘦身形。少女穿着黑色A字裙，皮肤很白，因而才显得右边脸颊淤青太过触目惊心。

　　明明昨天还没这么恐怖，应该是没有及时上药。

　　这个样子出来，任谁看到都会怀疑她遭到了暴力对待。说不定她去找兼职人家会吓得报警。

　　何妍青用头发遮住大半张脸，买了最便宜的冰棒贴在脸颊皮肤上。

　　冰冰凉的触感贴在肌肤上，何妍青不自觉嘶了声。过了会，皮肤实在受不了这样的冷，她才拿下来，反复几次，冰棒化成了水。

　　她再从玻璃上看自己的脸，似乎比先前好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没有地方可去，太阳又晒，她在一家肯德基店坐到中午，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蛋糕。

　　这是她中午的饭。

　　何妍青吃过很多顶级甜点师做的蛋糕，它们精致漂亮远比眼前这块贵千百倍。

　　但在这一刻，她觉得手里的蛋糕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夕阳慢慢往下落，何青乘坐最后一班公交车，走过昨天的路来到网吧门前。

　　赵妍希举着手机往外走，嘴里咬着烟，神情不耐烦听电话那头讲话。“那些鳖孙不就是知道蒋哥不在才敢过来，一群臭不要脸的王八蛋。”

　　眼一抬，见到何妍青站在网吧门口。还是昨天的衣服，小姑娘身形单薄，却站的笔直。

　　夕阳余光映衬打在这条充满生活气息的柏油马路上。大爷大妈一手提着菜，一手领着刚放学的孙子孙女往家的方向赶。

　　赵希挂掉电话，把烟头丢进垃圾桶。

　　“在看什么？”

　　何妍青一惊，见到来人后身体放松下来。眼睛望向远方，低声回答。“日落。”

　　赵希不懂小姑娘敏感细腻的心思，大咧咧道：“有什么好看的？每天不都一样。”

　　“姐姐，你有没有读过小王子？”何妍青把耳边落下的长发挽到脑后轻声问。

　　“我不喜欢读书。”赵希一脚踢开瘪掉的易拉罐 ，易拉罐从车底下穿过，径直滚到垃圾桶旁停下。

　　“有一天，小王子看了四十四次日落。”

　　赵希望着旁边比自己矮一个头多的小女孩，觉得她身上有种难以掩饰的孤独和悲伤。

　　她自认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昨天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对祖国花朵的爱护。

　　“网管！加时！”

　　大概是没见到人，对方又加大声音喊：“人呢？”

　　赵希拧眉，语气很冲。“喊什么喊？催命啊！”

　　她转身走到网吧门口，忽的停下步子，咳了声，“我待会有事要出去，你有时间帮我代个班吗？”

　　何妍青眼睛亮晶晶，重重点头。“有。”

　　赵希唇角微翘，“那还不快过来，我教你怎么弄。”

　　何妍青很聪明，很多东西赵妍教了一遍她就完全记住了。

　　“我出去吃个饭，可能会晚点回来。有什么事用这个手机给我打电话。”赵希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一个旧手机丢过去。

　　“要是有人惹事不用管，等我回来处理。如果害怕就拿着钥匙去你昨晚呆的房间等我回来。”

　　何妍青乖乖点头，见她从包里翻出一双黑色丝袜旁若无人开始穿有点好奇。“姐姐，你要出去约会吗？”

　　“聪明。”长发落下遮挡视线，她用皮筋随意扎到旁边。“交男朋友了吗？”

　　“没。”

　　“是没交男朋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何妍青脸色微红，小幅度摇头。“都没有。”

　　赵希站起来，“挺好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离他们远点。”她重新整理了下头发，涂上口红，冲何妍青眨眨眼，“好看吗？”

　　何妍青忙不失迭点头，怕她不信想了想说：“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赵希愣了几秒钟，失笑。“姐姐我没读什么书，听不懂。不过你肯定在夸我就对了。”她大手一挥，“架子上的零食随便吃，我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