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男上岸记》舟木

9、奸细

　　通过卷宗审核的异姓弟子名单出来了，入选者三十一人，最终通过者二十九人。

　　异姓弟子进入隐月小城后，将与云家子弟同吃同住，各方面的待遇都是一样的。离最新一批异姓弟子入住隐月小城还有十几天的时间，他们的住处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因为敖玉一直住在云霄的灵雾轩，所以安排住处的人默认了敖玉就住在那，住处安排表上没有敖玉的名字。这正合敖玉和云霄的意。

　　新弟子入城前的这段时间，云霄充当了敖玉的临时老师，敖玉基本功太差，云霄怕他在正式开课后跟不上。

　　敖玉从小缺失三分之一的龙角，无法修习龙族法术，但修习人族法术却没有阻碍。奈何敖玉看书能过目不忘，在法术这方面却天资一般。不过云霄很耐心，照他的说法是：闻道有先后，敖玉起步得晚，落后是正常的，加紧练习就可以赶上。

　　黑影怪人一直没再出现，但敖玉对那天晚上始终心有余悸。

　　这天，云霄给敖玉补课完毕，两人偷偷下山去玩。路上敖玉说有些口渴，云霄默默记下了，路过山脚一家农户时，云霄停住脚步，准备敲门讨碗水。哪知门还没敲开，敖玉就听见一阵“咕咕咕咕咕”的鸡叫声，霎时间敖玉汗毛直立，他僵硬地抬起头，发现一只大母鸡立在篱笆墙上，正盯着敖玉看，脖子转来转去。

　　敖玉觉得鸡是一种奇形怪状的恐怖物种。这么大一只母鸡立在头顶，吓得敖玉“哇呀”一声拔腿就跑；一旁的云霄搞不清楚情况，只好也跟着敖玉跑；看见两个人在飞跑，那只鸡也跳下篱笆墙，踏着两支细细的脚奔跑。就这样，一鸡两人在山路上飞奔，画面好不滑稽。

　　终于甩开了大母鸡，云霄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问敖玉：“你怕鸡啊？”

　　“是啊。”敖玉也大口喘着气。

　　云霄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敖玉。

　　到了山脚的小镇，云霄请敖玉去饭馆吃东西，云霄知道敖玉口渴，所以让店小二先上了壶白水。敖玉是龙，喜水，于是云霄瞠目结舌地看着敖玉“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五大壶水，他还不够，还想再喝。

　　“别喝了别喝了，这么喝水会出事的吧。”云霄想要阻止敖玉继续喝水。

　　敖玉却道：“这算什么，我能喝干一条河的水。”

　　敖玉这话没夸大，他们龙类在极渴的情况下喝干一条河的水不在话下。

　　云霄不信：“吹牛也要有个度。”

　　敖玉耸耸肩，没跟云霄过多解释。

　　云霄点了几个菜，上齐之后敖玉看到桌上的主菜时，“哇呀”一声吓得跳开了桌子，抱着一旁的柱子不放。

　　“鸡……”敖玉指着桌子上的菜说。

　　原来云霄点的主菜是一盘白切鸡。

　　敖玉看到被扒光毛、光溜溜、斩成几段的鸡，更加毛骨悚然了。

　　云霄却坏笑着夹了一块白切鸡肉，蘸了蘸一旁的酱，咬了一口，露出非常好吃的表情，对敖玉说：“味道棒极了！”

　　敖玉拼命地抓着柱子，抓了一指甲的木屑。敖玉没有想到表面一本正经的云霄也有喜欢恶作剧的腹黑一面。

　　一顿饭结束，敖玉与云霄在街上闲逛。陆地上有许多东西是海底没有的，敖玉看什么都稀奇。

　　忽然，敖玉偶然一瞥，看见云江执从一家酒楼走出来。

　　云江执是那天阻止敖玉进隐月小城的人，长得高高大大，国字脸，总是一脸严肃，敖玉对他印象很深。

　　“我看到江执师兄了。”敖玉对云霄说。

　　云霄“咦”了一声，奇道：“奇怪，江执师兄很少下落云山，他说讨厌山下的喧闹；而且江执师兄从不喝酒，他为什么会从酒楼里出来？走，我们去看看。”

　　进了酒楼，云霄问掌柜：“掌柜，请问刚才那位高高大大、国字脸的公子，刚才坐在哪个位置？”

　　掌柜指了指窗边的座位，说：“就在那里。”

　　刚才的酒壶、酒杯、小菜、碗筷都还没来得及收，云霄见只有一副碗筷，便问：“他一个人来吗？”

　　“对，一个人小酌。”

　　“我要坐他那个位置。”

　　“那个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客官稍等，我马上叫小二干活。”

　　在掌柜去叫店小二的时候，云霄和敖玉来到了桌子边，观察上面的东西。

　　“江执师兄从来不喝酒，怎会一个人在此小酌？”云霄想不明白。

　　敖玉发现酒杯里还剩三分之一的酒，酒上浮着一条青色的小虫，他把手伸进去，将那条青色小虫捏了出来。

　　“这小虫子估计是从外面的树上被风吹进来的吧。”云霄说。

　　敖玉却摇头，说道：“不对，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一种妖怪。”

　　“这么小的妖怪？”

　　“没错。《万妖录》里面提到过这种妖怪，此妖名叫酒中仙，生长于酒中，技能是能够记住大段话然后一字不差地复述，常被用于传递信息。”敖玉表情凝重，“莫非这酒中仙是被人故意放在酒壶中的，江执师兄来这里，是为了接收酒中仙传递的信息？”他将酒中仙举到眼前，问它：“喂，刚才你传递给江执师兄的是什么信息？”

　　酒中仙装死不说话。

　　云霄道：“刚才我右眼皮直跳，总觉得要出事。这小东西最怕什么？我们一定要从它口中撬出点东西来。”

　　敖玉想了想，说：“油，酒中仙喜欢酒，讨厌油。”

　　云霄立即跟掌柜借了一勺猪油，将酒中仙放进油中。酒中仙拼命挣扎，敖玉对它说：“你将刚才传递给江执师兄的信息复述给我们一遍，我就把你拿出来。”

　　酒中仙无奈，只好僵硬又机械地复述了刚才对云江执说的话：“今日桃花妖刺杀云家家主，你可背后补刀。”

　　今日桃花妖刺杀云家家主，你可背后补刀。

　　云霄和敖玉均大吃一惊。

　　“父亲……”云霄面如土色。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上山，赶回隐月小城。

　　与此同时，隐月小城城外外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是名女子。

　　女子穿着黑色圆襟长衫，长衫背后是大片刺绣，绣着的是红色朱雀鸟。她身上的衣服有些乱，脸上、身上伤痕累累。

　　守门的云家弟子看到朱雀鸟，认出这是阮家的家徽，他立即扶起重伤的女子，问她：“请问是阮家的师姐吗？”

　　女子艰难地点点头，她气息微弱，忽然头一沉，晕过去了。

　　云家弟子立即背着女子去见云璧，云璧为女子运气疗伤，女子气息逐渐平稳，渐渐苏醒过来。

　　女子认得云璧，她一见到云璧，就立即“扑通”一声跪下来，哭道：“云世叔，我是阮家弟子阮玲，阮家机关城遭到黎山王及其手下的攻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搬救兵。”

　　“黎山王向机关城发起攻击了？情况如何？”云璧问。

　　“情况很不好，城墙已被攻破。”

　　“阮家机关城固若金汤，黎山王是怎么攻破的？”

　　“他们在机关城内安插了奸细。防来防去，最终防不过内贼。云世叔也要小心，听说黎山王在每一个世家都安插有奸细，云家也不例外。”

　　云璧表情凝重。他见阮玲受了伤还跪在地上，有些不忍，连忙去扶她，“你先起来，不要跪着。”

　　哪知就在云璧的手触碰道阮玲的时候，阮玲突然脸色一变，她的身体变形，长出大量的藤枝，藤枝上有倒刺，倒刺上抹着刺鼻的东西，可能是毒药，一直朝着云璧攻去。

　　她出其不意，云璧反应更快。只见千万道剑气凭空出现，如飞叶一般割断阮玲的藤枝。阮玲痛得大叫，在地上打滚。

　　云家，飞叶决。

　　阮玲的面容变得狰狞，妖气毕露。她整个身体散发出滚滚黑烟，看样子是要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云江执出现了。他执剑而来，长剑从阮玲的天灵盖往下劈，将阮玲的身体一分为二。阮玲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然后倒在地上，毫无生气。她人类的身体消失了，躺在地上的，是一截被劈成两半的桃花枝。

　　云江执急匆匆地赶到云璧身边，说：“家主，您没事吧？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云璧拜拜手，“没事……”

　　“事”字的音才发了一半，云璧整个身子突然一震，他瞪大了双眼，缓缓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的云江执。

　　“江执，你……”

　　云江执面无表情，他右手拿着一把黑漆漆的匕首，匕首发出妖冶的紫光，显然是一把妖物。匕首已经没入云璧的后腰，血染红了云璧的衣服——是云江执出的手。

　　此时云霄和敖玉正好赶到，看到这一幕，云霄凄厉地大叫了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