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男上岸记》舟木

10、玄凌之箭

　　云霄出剑，口中念念有词。那把寒光宝剑在云霄的命令之下飞向云江执，云江执松开拿着兵器的手，与飞来的剑搏斗。云霄指挥宝剑出招，宝剑在云霄远距离的指挥下招招凌厉、凶猛无比。

　　云家，御剑决。

　　突然之间血光一闪，云霄的剑从云江执的后背直直刺入，剑尖从前胸穿过。云江执麻木地看了一眼胸前的剑，发出一阵恐怖的像金属声音一样的怪笑。

　　“哈哈哈哈！”

　　笑声落下，云江执像个漏了气的球一样瘪了下去，倒在地上，人们走近一看，惊悚地发现剩下的只有一副人皮。

　　敖玉头脑灵活，立即对云霄大声道：“云霄，这妖怪的本体是刺伤你父亲的那把黑铁匕首，别让它跑了！”

　　听见敖玉的话，匕首自己从云璧的身上跳了下来，它扭曲成一个小人的形状，飞快地往门边跑。就在它快要跑到门口的时候，从云霄的宝剑上发出了无数条细细的蓝光，蓝光织成一个鸟笼的形状，将小人牢牢罩住。小人在鸟笼中摆出难受的姿势，最后被法力压制，原形毕露，成为一坨黑乎乎的黑铁块。

　　云家，囚鸟决。

　　敖玉看过《万妖录》，知道这东西是何物，他对云霄说：“这妖怪叫做黑铁怪，本体是一块黑铁，黑铁可以扭曲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这种妖怪的妖气很弱，伪装起来难以被发现。但他们变化出来的模样不够精细，如果要伪装成人的话，必须剥下真人的皮囊套在身上才行。”

　　这时候云璧走了过来，他受伤不轻，嘴唇苍白，被云鹿扶着。云璧嘴唇颤抖，说：“必须剥下真人的皮囊么？那江执岂不是……”

　　大堂之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愿意说出那可怕的结果。

　　后来云家众人在云江执的卧室发现了真正的云江执。他已经死了，被黑铁怪剥了皮，藏在柜子里。打开柜子的那一刻，众人眼前所见是只有在第十一层地狱才会看到的恐怖场景，闻到的是难以形容的腥臭味。在场的所有人吓得头皮发麻，连叫都不敢叫。

　　“江执师兄！”极度惊骇之中，不知道是谁“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江执师兄死了。

　　那天晚上，敖玉找了好久都找不到云霄。他有些着急，害怕云霄出事。最后，敖玉在指天峰上找到到了云霄。

　　指天峰是落云山上的一座高峰，位于隐月小城之内。敖玉找到云霄时，云霄正蜷在一个石头下，看起来十分颓丧。

　　云霄没有抬头，但他听脚步声就知道是敖玉来了。

　　“江执师兄死了。”云璧低声说，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这里叫指天峰，以前江执师兄常常领我来这里练功。我母亲早逝，父亲又很忙，我是隐月小城中众位大哥哥带大的，江执师兄就是经常带我的大哥哥之一。江执师兄高高大大的，不苟言笑，看着严肃吓人，但是我知道他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小时候我做错事，被父亲惩罚，他总是维护我，替我掩饰。他这个人啊，从来不喝酒，从来不晚睡，衣服从来都收拾得板板正正的。”说道这里，云霄把脸埋到衣服里，双肩一耸一耸，哭了，“那么好的江执师兄，怎么就死了呢。”云霄带着哭腔说。

　　看见云霄难过，敖玉也很难过，他感受到有一双大手在捏着他的心脏，狠狠地捏。

　　敖玉不知道怎么安慰云霄，只好张开手臂，将云霄紧紧抱着。云霄呜呜地哭，像个孩子一样。

　　云璧被黑铁怪刺杀，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受伤并不轻。这件事情被玉家、阮家、文家的家主知道了，他们相约在同一天紧急前往隐月小城。

　　玉家家主名叫玉琨，是玉夫人的亲哥哥，这次跟着他来的还有他的大儿子玉之珏；阮家家主名叫阮青叶，这次同来的还有她的女儿阮墨竹和儿子阮木槐，阮墨竹和阮木槐是一对龙凤胎，年纪跟云霄差不多大；文家家主名叫文炬，这次与他同来的是他的夫人庄星。

　　四家的长辈在隐月小城的会客厅中商议事情，玉之珏、阮墨竹、阮木槐这样的小辈，则由云霄负责招待。

　　会客厅中，四家家主表情凝重。

　　“黎山王先我们一步出手了。”阮青叶开口道。

　　“我们原计划是在下下月初围剿黎山王，但现在看来这时间太晚了。黎山王已经出手，难道我们要给他两个月的时间，把我们杀干净吗？”玉琨说。

　　云璧道：“当时我们将围剿黎山王的时间定在下下月初，一是因为那个时候云家新一批异姓弟子都已经入城并安排妥当，二是为了等阮家主的玄凌之箭制造完成。”

　　闻言，阮青叶向站在她身后的助手红绫招招手，红绫立即将一个长木盒拖到阮青竹面前。阮青竹打开长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支长箭，长箭箭身黝黑，箭尾的羽毛蓝红相间，箭头最为奇怪，不是锋利的精铁，而是看起来很钝的陨石。

　　阮青叶说：“实不相瞒，玄凌之箭昨日刚完成工期，这是成品。箭头是用玄铁陨石所制，玄铁陨石是黎山妖物的克星，它就是我们等了很久的能够杀死黎山王的宝物。我们还为玄凌之箭定制了弓.弩，射程可达千里。”

　　庄星坐在她丈夫文炬身边，见到玄凌之箭，拍手叫好：“有了这宝物，我们一定能够成功击杀黎山王。”

　　文炬说：“我有一个提议，不如在各家弟子中挑选出来一批精锐，由我们带领，带上玄凌之箭，暗中行动，偷上黎山，杀黎山王一个措手不及。”

　　云璧道：“我的想法跟文家主一样。黎山王料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出手，没有准备，我们的胜算也就大了。”云璧的身边坐着他的左膀右臂云宁石，云宁石与云璧云岚同辈，按理来说今天这个位置应该是云岚坐的，但云岚那性子干不了什么大事，种花玩鸟最适合他，云璧也就没让他过多地触及家族事务。云璧对身边的云宁石说：“宁石，我带领云家精锐围剿黎山王的时间，会跟新一批弟子入城的时间冲撞，届时城中的各项事务，就由你来负责。”

　　云宁石忧心忡忡道：“家主，您被黑铁怪偷袭，受了重伤，不方便出战。不如由我代替您前去黎山，您留在隐月小城休养一段时间。”

　　云璧却摇摇头，“宁石，并非是我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因为家主这个身份，是家族的一面旗帜，旗帜未到，如何给参与围剿黎山王的云家弟子定心？至于我的伤势，比起此次行动来，简直微不足道。”

　　“好！”文炬抚掌道，“云家主果然是当世君子。何为君子？有担当者，即是君子。”

　　那边四大修仙世家的长辈在商议大事，这边云霄带着几个小辈到云岚的花园中玩。云璧让云霄招待客人，云霄最不擅长此类事情，他左思右想，想到二叔家的花园万花盛开，他把客人领过去，对着种类繁多的花卉，一个品种一个品种地介绍，时间不就耗过去了吗？

　　云霄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很好，便果断地实施了。一起同去的还有敖玉，因为敖玉跟他们是同龄人，所以云璧把招待客人的任务安排给云霄的时候，笑眯眯地对一旁的敖玉说了一句：“敖玉，这任务你要为霄儿分担一份哦。”

　　不得不说云岚种花有两把刷子，无论什么时候进入他的芳华居，都能让人发出真心的惊叹——太美了，美到让人不想离开。

　　云霄滔滔不绝地为客人们介绍芳华居中花的品种，敖玉当他的助手。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客人们对芳华居中的花也都感兴趣，可云霄忘记了芳华居里有一个棘手的人物，这个人物最喜欢砸人场子。

　　到了大片火红火红的曼珠沙华前，云霄清了清嗓子，介绍道：“曼珠沙华，传说是开在黄泉路上的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是一种十分悲伤的花。”

　　话音刚落，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云雀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连连跺脚、笑得喘不过气。她笑够了，用嘲讽的语气说：“说的什么玩意？开在黄泉路上的花？你怎么知道，你走过黄泉路吗？还花叶永不相见，是一种十分悲伤的花？哈哈，人家乐意这么开、开心这么开，你凭什么说人家悲伤？”

　　云霄被怼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敖玉却觉得云雀说得有趣，忍不住笑了两声；阮墨竹、阮木槐两人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只有玉之珏面露厌恶之色，说道：“怎么又是你？”

　　“哟，玉大公子来的是我家哎，不见我，那见谁啊？”云雀从大石头上跳下来，大摇大摆地走到玉之珏跟前，“喂，那天我俩交手，你烧了我的蛊虫，算是我输给了你。这次你我再比过，如何？”

　　云霄连忙劝道：“云雀，玉公子是我们云家的客人。”

　　云雀虽然是云霄的堂妹，但两人交集甚少，云霄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堂妹交流。

　　云雀瞥了云霄一眼，冷冷说道：“谁跟你是‘我们’？”

　　云霄碰了一鼻子灰。

　　云雀歪着头看了跟前的玉之珏几秒，突然伸出手指，轻佻地把玉之珏的下巴挑起来，嘻嘻笑道：“怎么样啊玉公子，比不比？”

　　玉之珏被云雀莫名其妙地挑下巴，气得拍开她的手，怒道：“男女授受不亲。”

　　云雀撇撇嘴，“无趣。”说完，她转身离开，消失在花丛中。

　　云雀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突然地出现，搅完了局，又突然离开，跟夏日的阵雨一样捉摸不透。

　　之后一切顺利，长辈们商讨完了大事，小辈们也就跟着长辈各自回程，云霄的任务圆满完成。

　　回灵雾轩后，敖玉问云霄：“云霄，我有个疑惑。”

　　“什么疑惑？”

　　“上次你跟我说云雀的母亲，那位南疆女子，在生下云雀后就消失了。那云雀的御毒术是跟谁学的？”

　　“这件事情二叔曾经质问过她，当时她给二叔的回答是：南疆有一门巫术，可以入人梦境。这些年来她的母亲夜夜入她的梦，传授她御毒术。”

　　不对，云雀在撒谎。敖玉摸了摸下巴，想。

　　敖玉虽然不会南疆巫术，但他曾经看过介绍南疆巫术的书籍，书上说入人梦境的巫术确实存在，但这种巫术对人的消耗非常大，使用一次要休养一个多月才能缓过来。如果云雀的母亲这些年每夜都使用这种巫术给云雀托梦，那云雀的母亲估计早就吐血身亡了。

　　云雀为什么要撒谎呢？

　　夜晚。云璧书房。

　　云璧披着衣服，在写一份名单。云宁石走进来，担心道：“家主，您在忙什么呢？您白天刚受了伤，应该好好休息才对。”

　　云璧笑道：“无碍，我在挑选围剿黎山王的精锐。”

　　云宁石看了桌上的名单一眼，他看到一个名字，惊讶道：“家主，您是不是搞错了？怎么选了敖玉进来？我记得他都还没开始正式修炼，什么都不会。”

　　云璧镇定道：“没错，是他。敖玉对妖物很有研究，懂得许多跟妖有关的知识。黎山上有许许多多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的妖物，因为对这些妖物不了解，我们吃过很多亏。敖玉就是填补这一缺陷的利器。”

　　“可是……”云宁石还想说敖玉不行，但话被云璧打断了。

　　“宁石，你别说了。我信任敖玉。如果说阮家有绝杀武器玄凌之箭，那么敖玉就是我云家的玄凌之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