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男上岸记》舟木

6、怪人

　　云璧仍是翩翩君子气度不凡的样子，永远是人群中最耀眼的一位。而他身边的云岚，虽说与他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整个人吊儿郎当的，衣服也不好好穿，两只手揣在袖子中，站没站相，一副喝醉酒的模样。

　　云岚眯着眼睛，上下打量敖玉，他“哟”了一声，笑嘻嘻地问云璧：“大哥，这就是你免去考核，破格录取的弟子吗？”

　　云璧微笑着点头，看向敖玉的目光中满是欣赏，“不错，一个月前在西海边，他智斗崤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云岚却摇摇头，用令人不太舒服的语气说：“看样子也就一般般嘛。”

　　云璧知道云岚一贯的德性，他不理云岚，和善地走到敖玉面前，问敖玉：“霄儿有没有带你把隐月小城都转上一圈？”

　　敖玉说：“还没。云霄先带我了领了衣服和剑。”

　　云璧看了一眼云霄，笑着说：“这么着急。”

　　云璧俯在敖玉耳边偷偷跟敖玉说：“他呀，天天盼着你来，你晚到了三天，他表面上不在意，心里快急死了，还以为我看不出来。”

　　敖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云家制服，一脸愁容地对云璧说：“云叔叔，我很感激您的赏识。但我这次来只是来找云霄的，并没有拜师学艺的打算。我过几天就要回去了。”

　　“哦？”云璧有些惊讶，柔声问他：“为什么呢敖玉？很多人绞尽脑汁想要成为隐月小城的一员。在这里有很多可以学的东西。云家剑道天下闻名，我可以亲自教你。”

　　“可是我……”敖玉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云岚打断了。

　　“你先留下几天看看嘛。”云岚用懒洋洋的音调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用让敖玉不太舒服的目光盯着敖玉，对敖玉说：“云家是排名第一的修仙世家，没有人不想留下学本事。或许你呆上几天后，赶你走你都不走了。”

　　云璧也道：“你先留下几天看看吧。我私心是很想挑一个有悟性的弟子亲自教导的，你是很适合的人选。但如果你真的决意不留下，我也无法勉强于你。”

　　敖玉不喜欢云岚。但云璧让他不忍心拒绝。

　　于是敖玉答应先留下来几天。因为这一次通过考核的弟子还在卷宗审核阶段，至少要再等一个月才能来隐月小城报道，新弟子的住处还未安排好，所以敖玉先住在了云霄的灵雾轩。

　　云霄白天领着敖玉把隐月小城熟悉了一遍。用过晚饭后二人回到灵雾轩，云霄把一套被褥铺在书房里，冷冰冰地对敖玉说：“诺，你先睡这里。”

　　敖玉虽然是个小王子，但他并不娇惯，对睡书房是一点都不在意的。令敖玉奇怪的是，云霄一边冷脸对他，一边赖在书房不走，非说自己要抄书。

　　书有什么好抄的？看一遍不就记住了吗。敖玉腹诽。敖玉因为缺了三分之一龙角的缘故，从小不能修习龙族法术，但他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是个能文不能武的小王子。

　　天色暗了，云霄点上油灯，开始抄书。

　　西海龙宫内用夜明珠照明，敖玉没有见过油灯这种东西，他盯着晃来晃去的火焰，觉得十分新奇有趣。敖玉本来是看灯的，看着看着，目光就挪到了灯下的云霄脸上。

　　敖玉觉得云霄长得好看。灯火照在云霄脸上，一会明一会暗，敖玉看得有些出神。

　　书房里静悄悄的，敖玉不喜欢安静，便开口打破了这份静谧：“云霄，你在这写字，不觉得这灯有些暗吗？”

　　敖玉是真的觉得油灯暗，西海龙宫内的夜明珠比油灯亮多了。

　　“这是最亮的一盏灯。”云霄说。

　　“以后我送你一盏更亮的灯，比这个亮十倍。”

　　云霄手里的笔一顿，转头看了敖玉一眼。一瞬间四目相对，仿佛流星划过，某些情愫在电光火石之间产生了。

　　云霄像被电了一下，迅速把头转开，“有什么灯比现在这盏灯亮十倍？”他问。

　　不知怎的，云霄转头的反应让敖玉暗喜。敖玉趴在桌子边，用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盯着云霄的脸看，“你不信我啊？”

　　敖玉的眼睛亮得让云霄发怵，云霄赶紧一伸手，把敖玉的眼睛遮住，心虚地说：“你别这么看着我。”

　　风吹动桌子上云霄抄书的宣纸，“沙沙”的声音搅得书房内的两个人心里躁动。

　　“我抄完了，回去睡觉了，你也睡觉吧。”云霄落荒而逃。

　　云霄走后，敖玉熄了灯，双手交叠在脑后，仰面躺着，盯着天花板看，心里面在反复回想刚才云霄的反应。

　　他好好玩。想着想着，敖玉快乐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疼痛将敖玉从睡梦中惊醒。疼痛感从敖玉的小腿部位传来，一抽一抽的，就好像有一双恐怖的大手在用力拉扯敖玉的腿筋。敖玉疼得冷汗直冒，疼得咬住被褥，拼命地咬、拼命地扯。那疼痛折磨得他简直想要立即离开这个世界。

　　半个时辰后，疼痛感停止。敖玉瘫在地上，整个人快虚脱了。

　　当时敖玉用一条龙筋跟深海巫师交换的时候，深海巫师就告诉过他，因为没了一条龙筋的缘故，他上岸后每天晚上腿都会疼上半个时辰，可敖玉没想到会这么疼。

　　迷迷糊糊之间，敖玉看见窗户边晃过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吓得敖玉立即清醒。

　　门无声地打开，人影从门缝飘了进来，敖玉马上闭眼装睡。

　　黑乎乎的人影飘到敖玉跟前，他朝敖玉伸出手，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画出金色的符咒。

　　敖玉冷汗直冒。

　　那金色的符咒能量极强，不可小觑，它发出的强大力量使敖玉无法动弹。确定敖玉无法动弹后，人影又拿出一个尖塔形状的法器，看他的动作，是想要钻开敖玉的右胸。

　　他想取我的龙珠——敖玉立即想到他以前读书读到的内容，龙类的心脏在左胸的位置，龙珠在右胸的位置，用一种尖塔形状的刺龙刀，可以凿开右胸取得龙珠。

　　此时敖玉虽然紧张，但并不慌乱，因为以敖玉的知识，他判断此人今晚无法取珠成功。

　　想要取龙珠，光有刺龙刀不行，刺龙刀还必须得到仙君级别仙术的加持，而正常的仙君是不会用仙术帮凡人加持刺龙刀的。

　　果然，刺龙刀接近敖玉右胸的时候就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这是龙珠在使用自身灵力自保和护主。

　　忽然间火光一闪，龙珠的灵力把黑影的右手臂灼伤了。黑影连忙后退，他盯着敖玉看了一会，知道自己今晚无法得逞，便悄悄地从门缝飘了出去。

　　门关了，敖玉身上的压制随之消解。敖玉大口喘气，他一摸自己的衣服，后背已经湿透了。

　　湿了汗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于是敖玉爬起来，点上灯换衣服。

　　他刚换完衣服，就听见推门的声音。敖玉大惊，一把抓住今天刚领的剑，用剑尖指着门口大声呵道：“你还来！”

　　门开了，进来的却是云霄，

　　“怎么了？”云霄看见敖玉脸色这么差，吓了一大跳。

　　看见来者是云霄，敖玉才松了口气。敖玉将刚才黑影怪人的事情跟云霄说了，云霄面色紧张，问敖玉：“他没伤着你吧？”

　　敖玉摇头，“没有。”

　　云霄一拳锤在书桌上，说：“该死。那黑影怪人十有八九是黎山王的手下。早就有消息说黎山王要派奸细潜入隐月小城刺杀我父亲，我猜奸细早就来了，就藏在城中！”

　　“黎山王是谁？”

　　“这个以后我再跟你讲。你先收拾被褥，别睡书房了，去我的房间睡。”

　　云霄帮敖玉收拾了被褥，搬到自己的房间。刚才听了敖玉的描述，云霄心有余悸，便用道法在房间外加了一层结界。

　　“这结界只有你我才能通过，很安全。”云霄对敖玉说，好让他安心。

　　两人同睡一个房间，互相听着彼此的呼吸声。过了一会，敖玉偷偷叫了一声：“云霄。”

　　“嗯？干嘛？”

　　“原来你没睡啊。”

　　“……你叫我就是为了确认我睡没睡？”

　　“嗯。”

　　“无聊。”

　　“云霄。”

　　“干嘛？”

　　“我今天听云叔叔说，我迟到三天，你着急坏了。既然你盼着我来，那为什么我到了之后，你反而冷脸对我？”

　　“谁盼着你来了？”

　　“哦，你不希望我来啊。那既然如此，我过两天准备回程吧。”

　　“哎，你不许走。我父亲赏识你，点名要你做弟子，你走了多对不起他。”云霄急了，凶巴巴地说。

　　敖玉“哦”了一声，觉得云霄怪怪的。

　　那黑影怪人没有再次出现，一晚上平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云霄带敖玉去见了云璧，并说了昨天晚上黑影怪人的事情。云璧面色凝重，下令让云江执暗中调查此事。

　　“你不用担心，这个人我一定会揪出来。”云璧安慰敖玉。

　　云霄和敖玉在云璧那里一直留到了中午。云璧爱读书，敖玉也爱读书，两人虽然差了一辈，却十分聊得来。敖玉很喜欢云璧。

　　从云璧处出来，云霄和敖玉就遇上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云岚。

　　“大侄子，二叔家的花园近日开了许多花，你要不要来赏花呀？对了，你好久没见你叔母了吧。”云岚对云霄说。

　　云霄闻言，一本正经答道：“二叔说得对。我许久未见叔母，理应去问声好才对。”

　　敖玉看了云岚一眼，他总觉得刚才云岚在用余光瞟他，这让他很不舒服。

　　昨晚的黑影怪人会不会就是云岚？敖玉心里有了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