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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乌村(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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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生头痛的捂着额角:“阿晏,不要被他话语分心。”
他看着季平脸上的表情又问:“白知府死之事与你无关?”
“我为何要杀这人?”季平可能把阮晏气到之后心情不错,哼笑着回答:“你当真以为我那么闲到处杀人?”
池生盯着他的方向看了许久,肯定道:“荆州县令是你所为。”
季平懒散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些黑衣人与狼妖听命于你?”池生逼问。
“......”季平语气像是有些无奈般地喃喃:“我为何非要回答你的问题......”
季平反应过来后不再与池生交流,专注对付周围几人。
“阿平?”
一声慈祥温和的声音让空气突然凝固,季平转头看见位白发苍苍的伛偻老阿婆,
阿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睁大眼看着眼前的画面。
季平顿了一下露出了破绽,被岁星伤了两处,他忍着痛不停地分神看那老婆,咬牙继续猛烈攻击。
这人是何处来的?村民吗?
可乌村村民不是都被黑衣人群杀死了吗!
池生发现了季平的异样,慢慢地靠近那位阿婆。
玉兔地绷起手臂如同刀刃一般带着一股无法察觉地气流袭向季平,阿婆看见这一幕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迅速移动到他身后。
季平本是回身攻击玉兔,不料他一掌过去却穿透了阿婆胸口,血“噗嗤”的溅到身上,他失了神般地怔愣住了,喃喃道:“婆婆......”
突然来的意外让几人都身形一顿。
“阿平?怎么......好久不见你来了。”阿婆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用最后的力气问:“去哪儿忙了?过年也没见你来......”
话未说完人就没了气息,季平颤抖着将手抽出,沾满血液的手半抱着阿婆,他红的眼睛怒吼:“我要你们死!”
说罢身边恶念爆发出来,他如同修罗般边走边从背后抽出双刀,他双手持刀一抖,刀柄落出一段铁链,他速度极快地冲到三人面前,声音森冷:“如果不是你们妨碍我,婆婆就不会死,你们去给她陪葬吧。”
“你自己还让黑衣人杀了这些村民,如今竟还有脸说是我们妨碍你?”钟黍离本来躲在一边,听了这话忍不住道:“你这一手甩得可真好!”
“你们不来,他们便不会死!”季平招招致命,将几人逼得狼狈。
“当真歪理。”池生惊道:“我们根本不会伤及无辜百姓。”
“这枯山可是你所为?”池生知他此时心绪不宁,更加出言干扰。
“放屁。”果然季平怒了起来:“如若不是因为这山......”他说到一半又停顿下来。
池生眸中一闪道:“ 那这迷城成迷应是你所为吧?”
他自言自语说出心中猜想:“我猜,你杀荆州县令便是要威胁恐吓他们不敢管辖这片地方,如此你就可以在此地为所欲为,无论你做什么都不会有人来管你。”
“荆州城内那些吃人妖怪的事情,也是你散播出去,为了不让城中百姓酉时之后出门吧?”
“你在城中大肆传播“谣言”,让荆州百姓无法投靠其他城,城内人人恐慌,还传言乌山村古怪神秘,皆是为了不被人知晓你在这村中的秘密吧?”
“你将荆州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迷城”没有人敢来。即便来了外人,被城中古怪的现象与传闻也会吓得主动离开,你的计划便得逞了。”
池生说得很慢,季平没有一次回答他。
“而你在村中塑造了“天神”,只是想让村民知道,如果村子来了外人他们就会被“降灾”,村民都很惶恐害怕,所以他们见到外来人,才会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会被处罚。”
“你如此做,是怕村子的秘密被人发现吧?”池生笑了笑道:“村子百姓古怪神秘,又身靠诡异的大山,这村中道观的秘密,恐怕并非那么简单吧?”
“你如此紧张道观里的东西......”池生皱眉道:“难道是因为这些虚相与村民有关?”
季平攻击一顿,池生像是抓住了什么一般立马道:“村民怪异,是因为你抽了他们的虚相,虚相不完整的人自然异于常人,他们没有神志所以古怪,僵硬。”
可季平为何要杀这些村民?道观内的上百颗灵识又是为什么?池生搜索着脑内信息。
十年前乌村被淹没,前几年才重建。如若乌村是季平重建的,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呢?单纯的只是想利用一个偏僻的村庄掩盖道观的东西吗?
如若方才的阿婆当真是乌村村民......
池生大胆猜测道:“乌村被覆灭,村民都被埋山塌压死,你重建乌村是为了复原当年景象?”
钟黍离听懵了:“既然要复原,又为何杀死这些村民?”
池生意味深长一笑:“如果是害怕我们发现村民虚相不完整呢?”
钟黍离道:“即使如此我们也不会杀死这些村民啊,他如若当真是为了复原村庄,辛辛苦苦将村民们安顿在这里,为何又要杀了他们啊?简直自相矛盾!”
靠!
我怎么没想到村民是如何来的呢?!
池生大喜:“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钟黍离茫然道:“啊?所以到底为什么?”
当年的乌山村民早就被淹死了,这些村民从何处来的还是一个谜呢。他是从那里悄无声息地带了一群人来?而这些人似乎都没有之前的记忆,这并不向只是被抽了一半虚相的样子。
他低喃了两声:“抽魂......”
混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缕清明,他眼睛微睁道:“如果这些村民都只是“假象”呢?!”
钟黍离道:“...何为假象,你可否不要说得如此吓人?”
阮晏本不想分心的,听到这儿也忍不住了:“活人还能有假象?”
池生一脸鄙夷:“何为活人?虚相完整能自主活动才称得上是活人,若只是躯壳中放入了几缕虚相,自然便是“假象”啊!”
钟黍离张大了嘴:“你是说这些村民不是被抽了虚相,而是被注入了虚相?!”
阮晏也楞了:“你们魂师派还能这么操作吗?”
既能将肉身的虚相抽离,自然也可以注入到肉身中。
只不过此法并无太多人知道,也不算上是禁术类,只是几乎用不上罢了。
池生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
那时是他第一次修习抽魂,谢景流便让他拿兔子练习,他抽完后瞧见那跳动的虚相,和失去生命迹象的小东西,觉得有些残忍。
谢景流可能是不忍心他那般模样,便将那虚相又注入到了兔子身上,兔子没过一会便又活蹦乱跳的。
钟黍离道:“既如此,道观中的虚相又如何解释啊?”
池生没好气道:“注入耗费的是神识,你当是家常便饭啊?说得容易!”
钟黍离似懂非懂:“也就是他只注入了一半,留了一半藏在道观里面,是吧?可是这躯壳应该就是活人的吧?他从哪里整来的!”
他脸色发绿道:“他不还是用了别的手段将那些人杀死,再注入新的虚相吗?!”
池生确实不知道这躯壳他从何处弄来的,但多半不会是什么好手段。
刚才那阿婆似乎与季平关系很好,看起来又不像是少了虚相的人,难道是活人不成?
他定神对着季平道:“你杀死村民并非是害怕我们发现,而是为了收回“躯壳”里的虚相吧?”
“你可曾想过,这些虚相如若不入轮回,便永生永世都要困在这里?”
这句话激怒了季平,他浑身都是破绽,被岁星的翎扇刺入致命一点,跌倒在地。
他自嘲地笑道:“就算我不将他们囚于世间,他们死不瞑目只会消散不会入轮回,有何区别?”
岁星摁住他道:“这并非是你用来慰藉自己伤痛的理由。”
季平怒道:“我慰藉自己?十年前若非妖怪横行将此山变为枯山,乌山村民不会去求雨救山,便不会因为大雨冲塌山顶,村民更不会枉死!”
他似乎是被戳到了痛点一般嘶吼:“妖!如此可恨!若非他们,这里村民怎会如此不幸?!”
岁星道:“人各有命,山崩之死便是他们的命,是你太偏激了。”
“我偏激?”季平喃喃道:“我一心都只为了与我家人团聚,何为偏激?”
钟黍离插着腰道:“你想与家人团聚,便让别人都失去家人?这还不是偏激,你不仅偏激,你还自私!”
池生道:“你既知妖可恨,又为何堕灵与妖为伍?你这样如何不是助纣为虐?”
“妖可恨,却有情有义...”季平虚弱的笑:“人即便不可恨,也是自私自利,与其相信人倒不如与妖同存。”
阮晏没想过乌村竟与他有如此关联,他低声问:“你既有苦衷,为何不愿向宗派说明?”
“可笑,宗派?”季平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远方:“当年若不是我遇见那人,他助我重建乌村,帮我寻回埋藏泥地的残破的虚相,现在我还在宗派苦苦修习,有何用处?”
池生道:“那人是谁?”
又问:“你为何要收集这么多灵识?”
“补魂。”季平淡淡吐出两个字。
几人脸色大变。
补魂乃是魂师派失传禁术,可以将破碎完整的虚相修复成完整虚相,并非找回已经丢失虚相,而是自动补充完整。但是补魂十分难,收集几百颗灵识才可补齐一个虚相,且风险极高,久而久之便成了禁术。
“你收集这么多灵识,便是为了补魂?”池生心情有些复杂。
“如何?”季平嘲讽道:“觉得可笑?”
“如此说来周围的妖都是你杀干净的?”岁星平淡的语调插入其中。
“你如何学会禁术的?”池生追问:“可是那人教你的?”
季平体内的力量流失殆尽,身体也开始消散,他垂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风卷过他跌倒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枚跳动的虚相,池生叹了口气走过去将虚相一同收入了魂灯。
未曾想“迷城”之谜的背后真凶竟“人”而非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