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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红尘来去一场梦 ...

  •   云千雪和易子澜出去集市上逛了逛,一直到天黑才回到客栈里。易子澜给自己要了壶酒,给云千雪要了壶茶。两个人在房间里一酒一茶的喝的倒是有滋有味。
      “我说阿云,看不出你如此贪玩”易子澜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觉得不够滋味,半分思虑未有便直接拿起壶对着壶嘴喝起来。
      “小时候逛过一次,就没再去过了。”云千雪抿了一口茶,细细回味了下,才一饮而尽,然后给自己添上了杯新茶,却没再喝只在手里温着。
      “你小时候,那得多少年了。”易子澜用余光瞥了一眼云千雪的茶杯,然后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打趣道。
      “算起来,应该有九千九百九十三年了。”云千雪看着茶水中自己的倒影,看着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仿佛变成了万年前稚嫩的模样。
      “咳咳咳咳”易子澜被云千雪的话吓到,因咳嗽而憋红了脸。
      云千雪回过神来,急忙抚着易子澜的背,帮着顺气。
      “你慢点喝,我又不与你抢。”
      “咳咳,这不是酒,咳咳,的问题。这合着我是抱了座金山,金山啊”易子澜终于顺过气来,无奈说道。
      “金山,什么金山”云千雪不解
      “女大三抱金砖,我这不是抱了座金山嘛。”易子澜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云千雪一下反应过来,知道眼前这人又开始没正形了,佯装着打了下易子澜,便熄了灯躺床上去了。
      “哎呦,大媳妇儿要谋杀亲夫了。”一边说话一边,在黑暗里摩挲着爬上了床。然后从后面抱住了云千雪。
      云千雪马上转过身一把推开易子澜,坐了起来。“这么大的床,你非要挤着我做什么。”云千雪嗔怪道
      易子澜侧卧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撑着床,看着云千雪“夜里冷,给你暖暖。我不比那茶水暖和。”
      原来,易子澜再没心没肺,却满颗心都长在了云千雪身上。
      云千雪愣了下,心里泛起涟漪,千百滋味搅和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
      最后只是略带着点嗔怪的味道说道“你好好睡,你若在这般无礼,我就再找间房睡了”
      易子澜只道是云千雪真生气了,转过身老老实实盖着自己的被子,回到床另一侧睡下了。
      云千雪看着易子澜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心软了,自己是不是凶了些,若是真的发作起来,他,现在终究只是个凡人。
      云千雪看着易子澜的背影,摇摇头躺下了。
      丑时和寅时交界之时一到,那痛感便如约而至,云千雪顿时觉得如坠冰窟,心里却似烈火般灼烧着,云千雪怕吵醒易子澜,便努力调整气息打算将它压下去。刚提起气来,就听见被子摩挲的声音,一只手环了上来,将自己翻身过去,紧紧拥在怀中
      “子澜,你没睡”
      “闭目,凝息。”此时的易子澜不似之前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多余的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紧紧将云千雪圈在怀里,手不断抚着云千雪的背,云千雪的额头抵着易子澜的胸膛,整个人蜷缩着。
      其实云千雪大可像上次一样,鬼魅般的逃离,可是思念终究把他变得贪婪了。
      虽然痛感在易子澜抱着的瞬间突然退去大半,可是一刻钟都没有,就如死灰复燃般,重新席卷而来。
      易子澜感受到怀里的云千雪的体温一点一点冷下去。心里突然怕怕极了。“至少一万年了,他都是一个人这样受来的么。从上次他消失之后他的体温更低了,肤色也更苍白了,这次还是这样么。那有一天,他会不会。”易子澜怀里抱着,心里不住的胡思乱想,越想越怕,越怕抱的便越紧。
      一个时辰过去了,易子澜感觉到怀里的人体温渐渐升高,虽然较之正常人的体温还是低的,但总算不似方才的冰凉了,气息也越发平稳。易子澜知道,今夜算是结束了。
      云千雪伸手抵住易子澜的胸膛打算推开他。谁知易子澜一只手捉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仍然还是环住他的腰。
      “怎么,用完就走,好没良心。”易子澜将捉住云千雪的那只手放到唇边,吻了云千雪的掌心。
      云千雪缩回手,成拳状放到自己的胸口。抬起头,一双含情目盯着易子澜看。
      易子澜一只胳膊放在云千雪身下,一只环住他的腰,闭上眼,说了句“别看了,就这么睡吧,我累了。你也将就将就,别再推我了。”那语气里竟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云千雪就着这月光,看着易子澜的脸庞,然后贪婪的闭上了眼,闻着易子澜身上好闻的味道,掌心温润的感觉还流转在胸口。嘴角微微弯了下,便睡了。一万年了,这是云千雪第一次如此放心,不必满心戒备的睡去。
      等易子澜起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易子澜微微睁开眼,身上酸痛难忍,鼻子塞塞的,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易子澜看着床顶发着呆“不是吧,这就感染风寒了”易子澜揉着脑袋,支起身子。
      易子澜自醒过来,注意力都被身上泛着的酸痛吸引着,等着晕晕沉沉的脑袋略略清醒时,易子澜发现云千雪并不在屋中。摸了摸被子,被子也被阳光晒得温温的。易子澜又唤了几声,没有人应答。
      易子澜突然慌了,也突然意识到,相遇是他精心设计的,上次再次碰面虽是自己等着,可他若是不回来,自己也没处寻他。
      原来,这人竟是随时都能消失不见的。
      易子澜没出去寻,只是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被角,发着呆,那桌上还放着他那只玉笛。
      突然房门被打开了,药的苦涩味钻进了鼻子里。
      云千雪一进屋就看见易子澜丢了魂魄似的,看见自己进来,眼里都是能溢得出惊喜。
      “怎么了。”云千雪摸了摸易子澜的额头,紧接着察觉到自己的手是凉的,怕是摸什么都是温热的。
      又抬起易子澜的手腕,示意他自己试一下自己是不是烧着的。
      “没,没事。我以为你走了。”
      许是自己眼花,云千雪觉得生了病的易子澜,竟有点小孩子神情。
      “是我不好,就不该心软,让你抱着我这个大冰坨子睡一夜。”云千雪低着脑袋,像犯了错等着夫子训斥的学生。
      易子澜就着云千雪的手,将碗里的药汤一饮而尽,敛去刚才慌张的神色,喝完药又调侃了两句“你若是能让我亲一亲,摸一摸,就是天天喝这苦药汤子我也是愿意的。”易子澜总记吃不记打,身上多难受,嘴上的便宜也是要占的。
      但更多的是,他真怕,真的怕眼前这个人,心一横,牙一咬,为了自己这个凡胎□□的人便不再相见了。因为他总觉得喜欢就得在一起,就是死也得在一处,话本里那些为了对方好便可以隐忍的都是圣人。自己不是,自己只是个凡夫俗子,就算疼死,也得拉着他一起疼。
      可显然,眼前这个人是个圣人,还是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圣人,所以自己便得要赖着些了。
      云千雪果然被易子澜这浪荡话惊得红了脸。
      其实,云千雪不是没想过走,只是他还病着。
      云千雪也明白,这人现在的喜欢只是一时凡人的喜欢,等着他什么都记起,等着自己扒了皮赤裸裸站在他面前。他就会想起来,这万年的轮回之苦,都是因为自己这个连轮回都入不了的东西。
      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满眼慌乱的坐在床边等我回来么。怕是见都不愿见了吧。

      几日的相处,易子澜已经将云千雪的性子摸着几分。虽然云千雪大部分是冷冷淡淡的,但是有情绪的时候还是瞧得出来,比如说,这人真的开心的时候,眼睛会先笑,嘴角才弯起。敷衍人的时候,只会略略弯着嘴角,眼中半分笑意都没有。心里琢磨事情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低着眼,长又密的睫毛半搭着,将心事都放在眼睛里,用睫毛挡住,不教人看出一丝一毫来。
      易子澜总觉得话要说出来叫人知道,才能做到心意相通。可是眼前这人,别扭的很。你说多少句喜欢,做多少事。他都只当是万里长的巷子飘进去的肉包香,到了深处就全没了。
      易子澜隐隐觉得有些泄气,但是转头想想。他的记忆里比自己多了一世的故事,别扭些也是对的。许是自己前世负了他,叫他到现在都提防着自己。
      如此想着,便也好过了些。
      想着想着,易子澜就昏睡过去了。
      梦里有个半大的孩子,乌溜溜的大眼睛,团团糯糯却不喜笑的样子,自己一身白衣,那孩子也一身白衣,自己领着那孩子东扯扯西逛逛,好不惬意。
      逛着逛着,突然热闹的人群,变成漫天血雨的战场,又是那身白衣,那柄长剑,白衣被鲜血染的星星点点,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凌乱着,脚下伏尸遍野,可这次,易子澜觉得那人身上多了一丝悲怆之感。自己不知怎地,也感同身受般的满腹悲凉。
      “呼”惊醒来已是后半夜,易子澜抚了抚痛到发紧的胸口,因发了一身的汗,被子里黏糊糊的,便想着起来掌个灯透透气。
      本是怕吵醒了云千雪,易子澜摸着黑蹑手蹑脚准备穿鞋下地,突然觉得这屋里静的不像话,易子澜觉得不对,顾不上穿鞋摸起灯旁的火折子,点亮了灯火。
      易子澜眯着眼看向床榻。这床一边整整齐齐,一边被子凌乱的放着。显然,整齐的那侧没睡过人。
      易子澜坐在凳子上,看着昨夜还一起耳鬓厮磨着的床铺发呆。
      易子澜又想到了那双被睫毛遮住的眼。
      终究,担心的事发生了。
      等眼睛适应了光亮,易子澜才发现床头边放着一封信还有一支玉笛
      易子澜拖着步子,坐到床头,思虑半天,深深吸了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极缓极慢的打开信。
      “子澜,我实为不详,就只你当我是个神仙,生的干干净净的。本想着见你一面赠你一面镜子,还你一世的缘分。可你这场病却实实在在的告诉我,你我终是殊途。还好,你熟识我时间不长,还只是半只脚踏进这旋涡,拔得出来。你就只当这几日是黄粱一梦。梦醒了,便忘了吧。 ---阿云笔”
      易子澜一手拿着玉笛,一手攥着信。
      眼中皆是悲痛,口中呢喃道“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画着圈吊我上钩的是你,如今说殊途的还是你。真当我易子澜是好脾气的。不过是乌镇,我修了小半辈子仙,还怕这区区几个妖魔不成。”
      易子澜本就是玲珑心思的一人,只是在云千雪面前像是个没心没肺的。那日云千雪说起乌镇就觉得他不单单是想见识那般简单,如今更是料定他会走上一遭,于是便决定到那里去寻他。
      其实,这世上的情爱最是不通道理,你以为它只是水面上的浮萍,风一吹便散了,雨一打便沉了。其实它早已经深深地扎在水下的淤泥里,怎样的风吹雨打,不过都是在催着它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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