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情深换白首》肉包不打狗

14、生同衾，死同穴

　　天帝刚刚处理好事务，想着歇息下，忽然眼角一抹红飘过，身后闪出一人来。
　　“鬼王今日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天庭坐一坐了？”天帝背着手，面向云千雪揶揄道。
　　“千年前，你我约定好，我不再扩张势力，万年后混沌将破，你去赴身混沌，子澜做这天地共主，你可还记得。”云千雪一脸的兴师问罪。
　　“我自是记得。”
　　“那你为何设计叫子澜提前忆起前世。”云千雪向前一步，逼问着天帝。
　　“小鬼，是你先坏了约定去找他。”天帝绕到云千雪身后，侧着眼。
　　“哼，破坏约定？自你动了他的轮回之后，你就没想过要他做这天地的共主。你一直想的，就是要他死”
　　天帝突然变了神态，转过头，狠厉道，脸庞竟有些微微的扭曲“云千雪，你不要觉得这天上地下只有你视他为珍宝，我与他互许性命之时，你连怕是连芽都没发。”
　　“互许性命？只有他将性命许给你了，你设计一步一步叫他心甘情愿赴身混沌，你可怜惜过他半分。”天帝似乎被戳中了痛处，怒目盯着云千雪看。
　　“你不必如此看着我，我既然能猜透你的心思，他也能，只不过，许多事他知不知道，结果都是一样的。今日我来找你，自然不是与你翻旧账的，我心下有一法子，算是全了你和我。”
　　天帝微微挑眉，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不必如此惊讶，你死活和我无关，我只是为他。”
　　云千雪两步向前，走到天帝身侧，在天帝耳畔低语着。
　　天帝的脸色由平静渐渐转为惊讶最后又带上几分的不甘心，最后重重点了点头，应下了。
　　云千雪看见天帝表完态，便转身离开了。
　　天帝看着云千雪离去的方向，久久难以释怀。

　　魔域中……
　　无常从未见过这样的鬼王，像是被父母弃了的孩子，满身的无助和愤恨。无常也从未见过酗酒的鬼王，因为无常记得鬼王说过，魔鬼本是生在黑暗，长在阴暗，背后都是防不胜防的眼睛，要时刻的清醒才行。可这一夜，无常看见了最不清醒的鬼王。
　　云子澜自云千雪走后，便一直愣在原地很久，他知道云千雪去了哪儿，可怎么寻，寻到了又能怎么说，他必定是恨极了自己，费尽心思要了他，最后却什么给不了他。
　　云子澜自己在房间呆了好久好久。一直到傍晚，云子澜才微微回过神来，打起精神，走出房间。
　　人总是羡慕神仙冗长的生命，可神这万古的生命却背负着所有生灵的期盼，漫漫长夜里，云子澜一步一步，走的格外沉重和孤寂。
　　天帝负手而立，望着凡间的景象，脸庞也尽是愁绪，忽然，熟悉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天帝。”
　　天帝转过身，便看见云子澜一袭白衣，站在自己身后，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有的只是疏远。
　　天帝不禁的想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变了，变成这般陌生与疏远。
　　“小澜，你，回来了。”天帝望着眼前人，欣慰得道。
　　“终究，是你错了。”云子澜大步向前，与天帝并肩而立，一起望着人间的灯火通明。
　　天帝苦笑着摇摇头，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慢慢说道“万年前这混沌就要破了，为了维持这天地之间的平衡，你替我战了一次，后来你说，我错了，那时的我正直意气风发，哪会信你。”
　　天帝顿了下，苦笑着，余光扫过云子澜的侧脸，目光深远又带着留恋，“我忘不掉你那时满眼的悔恨，和失望。后来，你下凡了，这期间。妖界，魔界，我不甘心的又清洗了一次，那小魔童，什么都不懂，一心以为是我要统一各界，竟从鬼冢翻身出来，与我做起对来。后来，他猜到了原因，他忌惮我，我防备他，如此过了几千年，最后我们约定，井水不犯河水，从此相安，他不在扩张势力，我也不再清洗，直至混沌破。”
　　说到这儿，天帝突然笑出了声“呵，说来也可笑，也幸亏他，我明白了，你说的，靠着杀戮真的维持不了平衡。即使没有他，还会有千百个鬼王，魔尊，我做的不过是用他们的命，延长这混沌破的时间，一切终究是徒劳的。其实，我也是明白的，是我自私，我不想就这样归于混沌，可是，你应该也是明白的，我若是归于混沌，这天地也是要大乱的。”天帝侧过身，看着云子澜的侧脸说道。
　　“天帝，你还记得我是如何飞升的么。”云子澜转过身，看着天帝问道。
　　天帝微眯着眼，眼神并没有落在云子澜身上，而是落在远方。
　　“当然记得，我下凡历劫，生为将军，你是我心腹将士，我们二人建功立业，最后，我回到天庭，点拨你为战神，那时，真好啊。在沙漠，就着这漫天黄沙，我们二人对酒当歌真是惬意爽快。”天帝说着，脸上也尽是畅意。
　　云子澜，也忆起了当初。“是啊，那时多自在，一颗头，一条命，一杯酒，为一人。”
　　云子澜收回神态，一只手搭在天帝的肩上，开口道“将军，我还能最后再战一次，既为苍生，也为恩情。”
　　天帝眉头紧锁，许久许久，竟抬起双臂将云子澜揽进怀中，脸颊贴着云子澜的脖颈，“小澜，如果我不是天帝，如果你没遇见那个小魔童，你会不会……”
　　云子澜一时愣在原地，这么些年，许多事二人心照不宣，有些情碰不得，凡间数十年，云子澜对他许是真的有那么短短心动过的，可是就那么淡淡几分欢喜之情，也淹没在仙神无垠的生命长河中了，你细致的捞一捞，捞出的也只是凉薄的几片心罢了。
　　“天帝，我的心给了他，这幅躯壳即将献给混沌，什么都给不了你，唯独能给的便是我几分下属的忠心而已，你要或不要，都得接着，没有余地，也没有如果。”云子澜推开天帝，满目苍凉。
　　天帝垂下双臂，低着头淡淡一笑。转过身，背着双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好，你几分忠心，我接着了。”
　　原来，位高至天帝，也有许多事无可奈何，也有人叫他爱而不得，藏起软肋覆上满面的冰冷，才能做这高高在上的帝王。
　　“天帝，时日不多，我只想拿回仙筋，自在些许时日。”云子澜恳切的道。
　　“你的仙筋早被他夺走了，他夜夜锥心之痛，你不明白是为何么。”天帝冷漠的道，言语之间还透露着几分酸意。
　　一句话，劈的云子澜直接神识尽失。等缓过神来，直接仓皇跑走了。
　　天帝看着云子澜，慌乱的背影，冰冷坚硬了万年的心竟慢慢软了下来，又酸又痛，命给了自己又如何，终究进不去他心里半点，满眼慌乱也终究不是对着自己的。
　　“幽莲，你说我，是不是可笑。最后竟选择帮他。”
　　幽莲幽幽在天帝身后闪出，未言语，只是静静的站在天帝身后，手不停摩挲着盘在腰间鞭子上的铃铛。
　　幽莲自己怕是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是为了报仇，想看着他死，还是自己竟也对这苍生起了怜悯之心。世人皆可怜，可又有几人怜悯自己的心酸。
　　云子澜颤抖着拿出机缘镜，结印的双手不断哆嗦着，云子澜试了几次，才成功结成法阵。云子澜握了握拳，深呼吸一口气，心中暗暗着告诉自己“他在等你”。
　　此时的云千雪，正躺在挂着红色纱幔的床榻上，大口大口喝着酒。因为酒气上头，脸庞泛起红晕，泪眼婆娑的望着床顶发呆。
　　时辰一到，痛楚如约而至，云千雪仍是那个姿势，只是闭上了双眼，泪自眼角滑进鬓角里，嘴里不断嘟囔些什么。
　　云子澜刚到云千雪的房内，就看见云千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上，床上，桌子上都是里倒歪斜的酒瓶子。一向滴酒不沾的他，竟喝了这么多。云子澜虽悔恨愧疚，可更多的是心疼。
　　云子澜两步并做一步，跨到床边。等走到床边却只是，慢慢坐下去，之前，嘴里，心里，脑子里仿佛有千百句责备、心疼的话在争先恐后的冒出来，可看见他的瞬间，却只能哽在喉头，最后生生咽回去。
　　云子澜，看着云千雪额间那朵妖艳的彼岸花。坐了好久，最后，还是温柔的将他冰冷的身躯抱了起来，云千雪依旧闭着眼，由着云子澜拥着自己，未做回应，也没有半分表情，若不是冷到极点的身子，旁人根本猜不出这幅平静样子的云千雪，体内承受着两种力量的折磨。
　　云子澜想将云千雪体内的酒气逼出去，手掌刚刚抵上云千雪的背，便被云千雪一巴掌打掉了。
　　半晌，云千雪似乎是疼极了，也可能是委屈极了，突然抱着云子澜，头埋在云子澜的脖颈，身子竟微微抖了起来。
　　慢慢，云子澜觉得脖颈处凉凉的，不一会儿，肩膀处的衣襟湿了大半，云子澜听见云千雪呜咽着说“我在暗无天日的鬼冢过了一百年，每一年，每一天，每一只厉鬼都想着夺我的舍，那时我心心念念的就是能见到你，后来，出了鬼冢，我成为了鬼王，做了魔尊，我仍然只是想见到你，我想尽办法寻你，后来，我终于找到了，可你只是凡人，也不过不足百年的命数，我不敢认你，我就只能在暗处看着你，看着你老去，然后死去，又进了轮回，我再去寻。可那天帝竟无耻到用轮回簿改了你的轮回，几千年的轮回，却生生拖到了一万年，一万年啊，我看着你在我眼前死了五次，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敢再动你的轮回，我怕妄然再动一次，你就真的没了。还好，我终于挨到了你的最后一世，挨到了你说你喜欢我，我好开心，可是，我怕，我是魔，也是鬼，我食了那么多厉鬼，我脏到，自己都不愿看自己，哪敢得你的真心，后来，我惶恐的接下了你的心，可你却想死。你可曾想过，你死后我怎么办，我的寿命那么长，那么长的生命里一刻都没有你，我怎么挨呀。”云千雪只觉得委屈极了，千万年锥心刺骨的痛，无人问津的孤寂，也不及现在的委屈。
　　云千雪抬起双手，紧紧抱住云子澜，祈求着“子澜，别去，好不好，别留我一个人，不管是魔域还是鬼窟都好冷，好冷。”
　　云子澜抬起手掌，一下一下抚着云千雪的发，默不作声。只是，抱着，安抚着，愧疚着。
　　云千雪的心落到了谷底，他明知，这句问是多余的，可他仍是心怀侥幸，也许，他心软了呢，也许，他自私了呢。
　　“子澜，你若不愿意为了我留下来，那你便带着我一起吧，你若是为救这天下苍生死去，我也会恨极了这天下苍生。你不在，好坏，正邪与我何干。你若死去，我必定天天杀一人，日日屠一仙，我灭这人间，毁这仙道。我要他们，都给你殉葬。”说到此处，云千雪勒紧云子澜的背脊，仿佛要将云子澜嵌进身体里。
　　云子澜，拍拍云千雪的胳膊，示意他勒疼了自己，可这时的云千雪却像是个要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子，怎么都不肯放手。
　　云子澜使劲扯出一抹笑，拍了拍云千雪的背，缓缓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留你自己一人，我说过，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那便是死去活着都要绑在一处的，我哪会扔下你自己一个人呢。”云子澜，觉得此时的自己自私极了，可是他一想到，几万年后他可能会忘了自己，可能会喜欢上别人，他便怎么都觉得自己亏了，便宜了旁人。
　　如今，云千雪自己说我要与自己生同衾死同穴，便不想放过他了，自私就自私吧。可是.......云子澜想到此处，却是不敢再细想下去，因为，他怕自己真的没了那份安然赴死的勇气。
　　云千雪瞪着双眼，死盯着云子澜的眼，似是想看出云子澜的话究竟几分真几分假。半晌，云子澜便觉得一张冰凉的唇覆了上来，云千雪一把推到云子澜，近乎暴戾啃咬着云子澜的唇，云子澜只听“撕拉”一声，衣衫竟被撕去大半，随即，云千雪冰凉的身躯覆了上来。
　　云子澜努力推开在自己锁骨留恋着的云千雪。“等等，你的伤，我先取了我的仙筋。”
　　云千雪听到这话，拧着眉，一脸厌恶的表情，像是被抢走肉的狼狗“你去找他了”
　　云子澜看着云千雪因厌恶略带扭曲的脸，愣了一下，然后木讷到“嗯，我去找他。。。。唔”
　　还未说完的话便被云千雪用唇堵了回去，这次的吻，更加激烈，略带着占有的意味，云千雪的舌席卷了云子澜口腔的每一处，就在云子澜感觉一口气上不来的时候。云千雪松开了云子澜的唇，开始细细的吻着云子澜的脖颈，云千雪的舌尖轻轻在云子澜脖颈打着圈圈。
　　一丝猝不及防的哼唧声，从云子澜齿缝里溢出。随即，一阵刺痛。在脖颈处蔓延开来。
　　“嘶，云千雪，你属狗的么”云子澜一只手抵着云千雪的胸膛，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刚想责备几句，抬起眼便看见，云千雪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下唇边，将唇边的血迹卷起，喉结上下一动，咽了下去。
　　看着这番景象的云子澜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心似乎在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着，
　　“你的血，一下就安抚了它。”云千雪邪魅一笑，捉住云子澜摁在自己胸上的手，就着云子澜的手，引导着他。云子澜一开始被云千雪的美色所诱，一直楞楞的看着面前的绝世佳人，直到觉着哪里不对，云子澜这才回过神来。
　　云子澜一下把手抽了回去，一边眉高高挑起，嘴角微微弯着，盯着云千雪冷笑着。
　　被打断了的云千雪埋怨看向身下的云子澜，一脸的不解。
　　“这次该我在上面了吧”云子澜暗暗下定决心，这次云千雪把好话堆满了忘川河，自己也绝不心软。
　　“好”云千雪淡淡的说，然后搂住云子澜的腰，一个翻身，云千雪躺在了下面。
　　云子澜都准备好进行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了，可没想到云千雪答应的这般容易。
　　“你，答应了。”云子澜难以置信的反问了一句。
　　云千雪人畜无害的笑着点点头。这下可给云子澜乐坏了，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容易。
　　云子澜低下头便吻住了云千雪，手上更加卖力的讨好着云千雪。
　　可不是嘛，人家都答应了吃点亏了，自己卖点力气也是应该的。
　　“你～”云子澜坐在云千雪身上，按住了扶住自己腰的云千雪的手，努力的挤出一句。“你不是说……”
　　云千雪停住动作。无辜的道“你是在上面呀”说完不给云子澜反驳的机会，便用嘴将云子澜的话都堵了回去。
　　云子澜顿时觉得一口血憋在胸口。狐狸无论怎么装可怜，扮无辜，本质上还是一只大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