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依赖》终晚夏

4、蒙冤

　　江亦宁从叶川的衣领又落回到眼睛上。

　　只有三秒钟，他移开视线，把学习计划表捡起来扫了眼，对叶川说：“以后你和我一组，有意见么？”

　　叶川耸耸肩，“无所谓。”

　　江亦宁回身，对其他人说，“准备上自习。”

　　江亦宁一开口，吵闹声随即安静，众人虽不服气，却也不敢作祟。

　　叶川趴桌上睡了一整天，直到下午自习课前，才晃晃悠悠走出教室。

　　对于叶川来说，整个二中，只有实验楼的天台让他舒服。

　　他拿着画本，曲腿靠在墙边。每天下午五点开始，西侧的日落是全天最美的风景。

　　紫橙色的余晖散满天空，广阔的空间充斥着夜幕来临时的温暖光泽。

　　叶川重新画好早上撕掉的场景，正打算描绘那朵火烧云，就在背后听到窸窸窣窣的啜泣声。

　　他画画时讨厌被打扰，叶川收起画本，起身循着声音走来，“你能不能小点......”

　　草！

　　叶川急促转回身，后背紧贴墙面，垂眸按住额头。

　　镇定几分钟，叶川才睁开眼，视线下方出现几只脚，他顺着往上看——

　　是江亦宁和几名学生会成员。

　　“今天看到的，谁都不能乱传。”江亦宁面色冷峻，对身后的人说：“去打120，再找两个女生Omega过来。”

　　“是。”一名惊慌失措的学生会成员，迅速跑离天台，慌张到险些被台阶绊倒。

　　另一人撸起袖子，“叶川你个狗娘养的杂种！人.渣，败类！”

　　见此情景，有女生开始哭起来，抱着怀往远离叶川的方向退，“会长，这种人真的不能留在咱们学校，求你向学校申请开除他。”

　　“是啊会长，他不走就是我们走。”

　　江亦宁并未理会旁人的三言两语，站在叶川正前方，公事公办道：“叶同学，麻烦如实回答你看到的经过。”

　　叶川知道事态严重，一改往日的随性，指着几米外的矮墙，“上自习课前，差不多五点左右，我在那画画。”

　　“大约半小时后，我听到这里有声音，接着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江亦宁确认时间，“所以，你只比我们早五分钟发现？”

　　叶川点头。

　　江亦宁：“你不觉得太巧了？”

　　叶川耸肩，“那谁知道。”

　　“会长，别信他的话，他明显在撒谎。”一名男生站出来，“他有欺负学委的前科，性质这么恶劣的人，什么事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报警抓他，恶人自有人收！”

　　“去看看他们怎么还不来？”江亦宁打断对方，“剩下的人去看看四周，有没有留下线索。”

　　五分钟后，两个女Omega抱着衣服从外面赶来，看到眼前的画面，瞬间绷不住眼泪，凑在一起哭成泪人。

　　一切安排妥当，江亦宁把视线落回叶川身上，“能否和我去趟教务处，配合后续的调查工作。”

　　叶川一只手拿着画本，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当然。”

　　江亦宁对其他学生会成员说：“你们先回去。”

　　“会长，让我们陪着吧，你和这个Alpha单独相处太危险了。”

　　“是啊会长，别忘了你也是Omega，如果他再......”

　　“我只重复一次。”江亦宁厉声，“都回去。”

　　无法，众人不情愿离开。

　　说是去教务处，叶川却被江亦宁领到监控室。两个人并排坐在电脑前，调取事发地点前后两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

　　学校的老旧监控只能调到两倍速进度，叶川不是有耐心的人，但事关紧要，也只好硬着头皮。

　　坚持不到半小时，他实在无聊，掏出条口香糖塞进嘴里。瞟见身旁一丝不苟的江亦宁，他又抽出一条递到他面前，“吃么？”

　　江亦宁点下暂停，垂眸看着眼下的银色包装纸。

　　对方手指很长，轻捏着的包装散发出甜淡的薄荷香。

　　见他不动，叶川说，“怎么了？校规有规定学生不能吃口香糖？”

　　“没有。”江亦宁接过，“谢谢。”

　　即便小心翼翼的彼此，还是不经意触碰到了对方。

　　叶川指尖微麻，顿了一下。

　　江亦宁的手指是凉的，但很软，像是齿间的薄荷口香糖。

　　他迅速回过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转回到屏幕前，清了清嗓子，“继续吧。”

　　江亦宁把口香糖塞进嘴里，手心攥紧包装纸，而后点下鼠标。

　　两个人口腔中的薄荷味蔓延至整个房间，遮掩住监控室阴暗潮湿的气味。

　　叶川又看了会儿，实在无聊，靠在椅背活动后颈，“你们学校的监控太差了，分辨率低到眼瞎，你们学生会就不能申请换个新的？”

　　“我们学生会可以考虑你的建议。”江亦宁不冷不热的，“但这不是我们学校，也是你的。”

　　叶川卡了一下，坐直身子继续看监控。

　　一个小时下来，整个监控画面里，除了下午四点三十一分，独自从楼梯爬上去的受害人外，只剩下四点五十八上来的叶川。

　　除此之外，根本找不到第三个人。

　　江亦宁把监控视频存到优盘，“你上去以后，起初没听到任何动静？”

　　“嗯。”

　　“也就是说，在你到达天台后，凶手很可能已经结束离开。”江亦宁边用笔记本写边和他说，“所以受害人当时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她醒来后，你听到动静才赶过去的？”

　　“应该是这样。”

　　“看来比我想象当中的还要麻烦。”江亦宁合上笔记本，“现在只能等她醒过来了。”

　　江亦宁起身，“走吧。”

　　“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叶川支着下巴坐在监控录像前。

　　“叶同学，你知道这种事对于一个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叶川看他，没答复。

　　“如果是我，自然会毫不犹豫报警。但现实很残酷，我没权利决定别人的后半生。”

　　江亦宁的表达很隐晦，但叶川听得懂。

　　对于Omega来说，这种事一旦公之于众，可能这辈子都毁了。

　　“但他敢在二中动手，我就不会放过他。无非让他再耀武扬威几天。”

　　叶川起身跟上江亦宁，“没想到，江会长装.逼倒是挺有一套。”

　　两个人并排走在交叉口，江亦宁还要去教务处，“现在是自习时间，麻烦叶同学不要乱跑，回到教室。”

　　“行，您最大，都听您的。”

　　江亦宁没接话，转身走向另一侧走廊。

　　“喂，江会长。”叶川叫住他，“我有件事挺好奇的。”

　　江亦宁停下脚，背对着他。

　　“今天这事，怎么看都像我干的，你为什么完全不怀疑我？”

　　江亦宁停了几秒，转过身，“我不喜欢在完全不可能的结果上浪费时间。”

　　“这么相信我？”叶川揣着兜，逆着光扬起嘴角，“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江亦宁毫无波澜，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我只说一次，你最好听清楚。”

　　“我没什么讨厌的人，但你确实是其中之一。”

　　“是吗？”叶川带着点满不在乎的讥诮，“那我跟你不一样。”

　　“我讨厌的人很多，而你恰好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