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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瞻月观千山 ...

  •   出来时是在大漠,大漠里没有什么好逛的,秘谷里养的大鹰在他们头顶徘徊,沙漠里炎热,水也少的快,关莫寒稳稳的坐在车里,而曲无容却骑着马在车外。

      他仿佛是终于觉得良心不安了,于是道:“不如曲姑娘到车里坐坐?”

      问罢,也不等回答,没有要继续劝的意思,依旧自己安然的坐着。曲无容气不过他这个态度,便也不推脱,直接上车坐下了,还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她容貌尚好的时候关莫寒不会理她,如今也不会,不论是男人女人大人小孩,他一视同仁。自顾自的修习。

      如此无言的行走了一个多月,曲无容觉得自己要被憋出毛病了,这男人还是兀自巍然不动,甚至连饭食时都有些倦懒。

      直到塞北的雪铺面而来,曲无容才觉得解放,哪怕是风雪袭面,也比无言的沉默更好。这风雪也不知下了多少日了,塞北的雪从九月就开始飞扬跋扈成难安的模样,现在已经是落了满地的清寂。

      马车的轮子碾过满地的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进了城,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关了门,只留下零星几个还开着,屋子里的火光一跳一跳的闪烁着,他们顶着风雪做生意,被雪映衬成一片雾蒙蒙的灰色。

      也不知道关莫寒到这来做什么,此处荒凉,关莫寒先前又从未来过,怎么会突然想来这里?曲无容想着,看了对面一眼,发现关莫寒难得的睁开了眼睛,看着车窗外,自言自语:“看来得重新置办个院子。”

      说着他看向曲无容,用哄小姑娘的语气道:“你若帮我,我就让你住这,或者是帮你杀了石观音。”

      曲无容只以为他在开玩笑,毕竟关莫寒现在连自己都被石观音所控,又如何杀得了她,她于是冷声道:“你连我都打不过,管好你自己吧。”

      观山楼不在中原,中原的观山楼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相当于分部,观山楼,就在这塞北,塞北有一句话叫“瞻月观千山”,其一说的就是观山楼,另一个则是瞻月阁,这一个瞻月,一个观山,听起来相当融洽,而这两方却是多年的对头,当得一句“恨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据说观山楼的楼主葛千秋碰见瞻月阁阁主莫不翊之后回去都得跨火盆,跨三次,晚上睡觉的时候想想气不过,爬起来又去跨一次。

      而他要找的,是瞻月阁阁主父亲,莫云泽,古老的事,只有老人记得最清楚,虽然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渐渐消散,到无人知晓。

      江湖之事大多这般,你方唱罢我登场,即使是当年长生洞里那场几乎轰动天下的围剿,那场惊天的阴谋,那么多难以沉冤的骨骸,也都只好沉寂在时间厚重的灰尘之下。

      秘谷里那个洞,叫长生洞,葛木丹和另一个人建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长生洞会成为他的坟墓。

      那个人,叫莫子苓,是莫云泽的父亲,在葛木丹死后……他回去刻下了真相,只是这些他拼命保留下来的真相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不重要了。

      到了客栈,小厮牵了马到马厩,马儿被风吹的直跺脚,蹄铁哒哒的响了几声,二人已经在大堂坐下了,要了酒,要了菜。

      这是他来这里第一次喝酒,这随处一个小店里的酒,当然好喝不到哪里去,可是重在味烈,塞北的酒,像塞北的人一样猛烈,横冲直撞,不留余地,曲无容也被呛了一下。

      “暂且歇一歇,你若想去什么地方便去吧。”他对曲无容道。

      曲无容翻了个白眼道:“我又不是你的婢子,我想干什么与你无关。”

      于是她出门去了,先换来大鹰与石观音报个信,这是每天的惯例。

      不过,他也不在乎她做的这些,因为,石观音快要死了。

      说是暂且歇一歇,也只歇到晚上,又是夜色沉沉的时候出行,只是换了身白衣,在山路上缓缓行之,像饭后消食,从山脚一路走到山巅,如履平地,这么一个人,是很显眼的,而且很奇怪。

      于是他被护卫拦住也不足为奇。

      瞻月阁建在山顶,迎着月光而建,背阳,是楼阁的群落,只有最大的那一栋楼上高高的写着“瞻月阁”三个大字,那楼依着悬崖而建,倒是很适合自杀。

      “来这里做什么的?”一个护卫粗声粗气的问道。

      白衣公子微微笑着,温润如玉,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个光明磊落的谦谦君子,他道:“鄙下白奕,是来找莫云泽老先生,是为神木而来。”

      那人见他如此,也少了些防备心,只道:“你且候着,我去通告一声。”

      于是他便等着。

      系统却出声了:“你在干什么?你不管楚留香了?”

      “还有四个月,不急。”关莫寒道。

      系统却是急得不行:“你这样东跑西跑,怎么增加好感度?”

      关莫寒叹了口气,简单的解释道:“前些时候我告诉他无花可能有问题,等他知道真相之后就会觉得我是个好人,不过他很聪明,会知道无花背后一定有人,那么也就应该猜得到我因为帮他而遇到了危险,等过段时间他去找石观音了我再回去,再过些时日应该就差不多了。”

      最后他总结:“你不要急,我有分寸。”

      楚留香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这一连串下来应该能加不少分。

      垃圾系统,不给好感度显示。

      那人再出来时,看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因为老阁主已经很久不见人了,无论是谁都不会见,这个人,有什么本事?不过虽然疑惑,他还是乖乖的领路去了。

      白奕跟在他的身后不急不缓的走着,依旧是那样温和的神情,夜色浓郁起来,这人却一身白衣,仿佛和月色与雪色争相辉映,成为世间的第三种绝色。

      莫云泽负手而立,见那是个年纪轻轻的温雅青年,当下心里惊讶,便见白衣青年望着他清浅的笑了,又好似天光破层云,当下便觉这样的人物,不该是沉寂的,但他又确实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莫阁主,初次见面,鄙下白奕……”

      “你怎么知道神木的事?几十年前的事,你怎么会知道?”莫云泽倒也直接,当下打断了他的话。

      青年也不生气,依旧是和气的笑了笑,道:“不如我们进去谈?”

      于是便进去了,在大堂里,坐在两旁的檀木椅子上,白奕也不着急,先是倒了杯酒,这里居然没有茶,倒是莫云泽显得火急火燎的,是个急性子。

      “奇了。”喝完酒,白奕轻声道。

      “公子何出此言?”莫云泽道。

      “那神木不是应该在您这儿吗?我以为当年莫子苓将它拿走了。”白奕奇怪的道。

      白玉酒杯被捏成碎片,每一片都尖利无比,突然朝白奕爆射而去。

      而青年神色淡然,嘴角弧度未变,似乎是没有看到。

      他的面前似乎是有一堵气墙,碎片窸窸窣窣的掉落在地上。

      莫云泽应该是把他当成来抢夺神木的人了。

      那年葛木丹早就知道自己处境不妙,便将神木交与了至交好友莫子苓,所以到头来那群人什么也没有捞到。

      神木,生自西南极高寒之地的悬崖峭壁上,百年才成一株,是制成回魂丹与至武丸的必需品,这两个药,一个救人于生死之间,一个能让人轻易走上武力巅峰,每一个功效都让人丧失理智,葛木丹带着它来到中原原是为了救一个人,还一个人情,只是没有想到却因为神木死了那么多人,想救的人也没有救到。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葛木丹错付了吗?”

      莫云泽听那青年这样问道,便知晓他不是来抢夺的,只是那件事留给他的后遗症太大,在听到这件事难免会应激一些。

      “告诉我,莫云泽,你父亲做了什么?”青年又问,语气里隐隐有些逼迫。

      莫云泽定了定情绪,道:“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想知道真相的过客。”白奕泰然道。

      两人相望对坐,彼此都不肯松懈。

      风吹树叶潇潇,山川一时寂寥,山间似有鸟兽啼叫,声音凄厉,喙间泣血。

      守卫骤然见到两道人影冲出楼阁,不过瞬息,便已交手数十次,白衣人的气息自始至终都没有紊乱,闲庭信步的样子如同仍坐在椅子上喝茶。

      “你是观山楼派来的?”莫云泽的掌风扫到了青年轻飘飘的发尾,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我不过是个过客。”他仍然说。

      “一个过客,知道的可没你多。”莫云泽停了下来,他知道,眼前的人武力远比他高,若是非要争出个胜负来,他怕是走不了十招,江湖上,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人?

      屋檐上的雪因着打斗纷纷从檐上落下,雪是固体的雨,是凝固的泪,把炽热冰封。

      他们终于和和气气的坐下了,在屋顶,头顶着黑幕,空气是冷的,寒风侵肌,好像要把人冻掉一层皮,冷气从骨髓里钻出来,而两个人都不在意这个。

      “我在长生洞里看到的…”

      许久,白奕还是说了。

      “那神木,到底如何了?”他又问。

      长生洞,长生洞里说长生,长生洞里悔长生,人人都爱长生,却偏偏死于长生。

      葛木丹把神木交给莫子苓之后,他便只身一人引着追来的人们跃下悬崖,后来,便带着那群人一起死在了长生洞里,但是洞里,分明没有葛木丹的尸骨。

      “他的尸骨当然不在那里,我爹他后悔,那木头没看住,自刎了,木头被葛万尘抢走了,我爹最后嘱咐我去把葛木丹葬了。”莫云泽语气随意。

      “现在想起来,再有五日就是我爹的忌日。”他说。

      短短几个字,道尽一段风云。

      历史书册上了了不过数语,便是一个人的一生。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长歌伴马敢踏天而行,一人一马一壶酒,走过万般不平,挥剑问天,命运为何错落,醉罢离去,化为黄土,湮没红尘。

      而今连莫云泽也老了,发丝有些花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拎了壶酒往嘴里倒,醉醺醺的,半倚在屋顶的砖瓦上,到底还是叹了口气:“这江湖,不再是我们的江湖了。”

      曲无容一觉醒来,日头刚起,隔壁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人,她匆忙冲出门去,拎着剑,揪着掌柜的衣领问他那人去了何处。

      掌柜昨夜睡着了,并没有看到,那值夜班的小厮也早走了,他只得心里叫苦,打着哈哈道:“姑娘不如先坐下,我派人出去找找……”

      一白衣温润青年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你欺负他一个不知情的做甚?我出去买了些吃食,坐下来先垫垫肚子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出去开副本喽
    这里是私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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