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壳》婕妤不是鱼

18、人偶之家（七）

　　“带来了吗？清清”
　　陈艾初温柔说道，和前面那个冷漠的形象判诺两人。
　　“嗯，陈老师，这是你的衣服还有一些私人衣物”
　　在前面，周清清拿到陈艾初的钥匙并不是学校提供的，而是陈艾初本人亲自给的，她与这个小年轻聊的很来，不知道是不是性情相同，很快熟捏了起来，然后主动提供所有的钥匙，请求帮忙带点衣物和洗漱用品，让刚开始知道的周郑都惊叹不已，很久没见过这么主动亲近的嫌疑人了，在之后审讯，以为威胁和吓唬可以套出一些线索，没想到惨遭打脸。
　　周清清递过袋子，看着陈艾初收了起来，用有些茧薄的手轻轻抚在上面，神色柔和。
　　暖橙的灯光照在那张照片上，笑容逐渐明媚，闪亮。
　　周清清把这张照片从尹映手中拿了过来，物归原主。
　　周清清看着眼前的女人，平静的不可思议，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一切是那么正常，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所谓的心理疾病。
　　其实陈艾初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周清清能感觉出来，她看起来像一团水，碰来碰去变成了泥，坚韧而柔软，从开始对周清清释放善意，再慢慢接近，看起来自然没有一点刻意的举动。
　　她很配合，问的事情会酌情回答，记忆清晰时还能逐字逐句的缓缓道出，有时候又看起来神经衰弱，艾艾对上眼，又悄然移开，
　　大多时候，她会问一些梢枝末叶的细节线索，陈艾初更喜欢和她聊天，她像个知心的朋友过问着彼此的爱好，和一些无关紧要的经历，
　　有时候又像是记起了这所令她害怕的牢狱，欲言又止，瞪着无神的大眼，眼里泛着泪光。
　　跟陈艾初在一起从来都有话题聊，即使套出的话看起来无关紧要，聊的内容倒是顺心意，更何况，一直都是周清清在负责她的饮食和生活，讯审录查和调查报告。不亲近起来似乎也说不过去。
　　所以周郑交给周清清的时候，她没有一点意外，意外的是，这场对话并不顺利，爆炸源的右侧就是她们这间室，陈艾初缩紧脖颈，衣物从她的大腿滑落，她愣怔了几秒，看着掉下的物品，伸出手去，
　　“还不快”尹映突兀的闯了进来，“快跑呀！”
　　他强硬的拽起陈艾初的手臂，让那些衣物从手中不小心掉落，护住她的头，女人娇小的身躯被他笼入怀中，周清清呆呆的看着，直到被李敏君也拉了出去。
　　“还不跑？”李敏君有些生气的说。
　　爆炸声砰的炸了几下，把里面审讯的那个角落的天花炸出一个洞，碎裂物顷刻而下，这有多危险，还不知道吗！
　　周郑和秦浩在外面查看，秦浩的鉴定科炸了好几个窟窿，连解刨室和冷冻室都没放过，一下，器材消耗的七七八八，人垮下了黑脸，心情不是很美好。
　　幸好器材订是订了，还没送过来，不然周郑也得跟着吐血，就算是老器材，买二手也是有钱的，现在直接报废，根本不能指望。
　　可见，这次爆炸事故是多么严重。
　　“没有人员伤亡吧？”周郑集合了一群警察，不管是他的特警小队还是民警那边，“没有，警官”
　　那就好，周郑点了数，让人把破损的用具清点出来，用公费报销，然后眼神恶狠的派人去查那些炸弹是怎么来的，怎么悄无声息的放置到了警察局，
　　一群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发现，包括周郑。
　　这些炸弹分布的很均匀。
　　但它们大多数是在后排的屋舍下，像周郑的办公室和人来人往的场所则避免了这些恐怖的炸弹。
　　陈艾初萎缩在周清清的怀里，不明就里，尹映前面把她带出来，但是她似乎很迅速的寻求周清清的安抚。
　　“徐梨呢？”周郑不合时宜的问道。
　　“在我这呢，我已经把她安顿好了”李敏君给她安排了一间新的房间。这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她一个人亲手把她带了出来。
　　还好，没什么事，牢房的人也是，受到了刺激，索性都相安无事。
　　周郑听清了，安排人去审问徐梨，
　　一大群警察迅速地把局里的各个角落索查了一遍。
　　那些爆破过的，看起来没有威胁的炸弹，被炸的碎片落了满地，散落在各个角落，范围非常广泛。
　　不管是监控录像还是人力搜查，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包括环卫工人，和来往的工作人员，保释的家属和进入局子里的犯人。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陈艾初缩在周清清的怀里，偷靠在她的肩膀上，“没事啦，没事啦，别担心”周清清安慰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请回到牢里”
　　“队长，你干什么呢？没看到人家都吓到了吗？”
　　吓到了就吓到了，人家还是嫌疑人呢，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太合理的样子吧。
　　周清清无奈，小声的安慰怀中的人，
　　却又不得不听从队长的安排，把人关回去。
　　“没关系，我没事”陈艾初白着脸。
　　虽然周清清，在爆炸时心里有些不知所味，当时被尹映第一时间解救的陈艾初，为什么尹映第一个想到的却不是她呢？
　　明明上一次，尹映选择的，是她呀。
　　她心里也很清楚，当时的情况危急，尹映当然要先保护没有自保能力的人。
　　而周清清毕竟是练过，她在心里苦涩的安慰自己。
　　但的确的是，她对尹映的情感好像有一丝丝的变化和不同。
　　她更渴望尹映能够真正正正的正视她，做一个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像是那一次，尹映把任务交给了她，那种感觉无与伦比。
　　明明我也不差，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
　　心在慢慢跳动，缓缓地流进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似欣喜似愉悦，又似一股无畏的勇气。
　　“没有吗？”周郑的眉头紧皱，“搜屋里有什么用，外面也搜一搜，别放过”
　　彼此心里都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只是他需要认证，认证什么呢？没有人清楚，但这的确他们见过最胆大的信徒。
　　一个敢炸公安局的狂妄小人。
　　周郑如此评价。
　　尹映回顾开车回来的路程上，是否有遗漏的蛛丝马迹，他来到车旁，回想起路途上碰到的事故，
　　他撞到了一个人，差一点，仅仅几丈的距离，疯狂的甩去方向盘，猛踩刹车，后面的两个人倾倒，所幸系好了安全带，徐梨闷闷的低着头，周清清颇为担心，下车去看情况。
　　“没事吧，大爷”
　　在路中间的男人垂着头，啊呜啊呜的叫，有点像小兽的呜咽。
　　尹映看了徐梨一眼，开了车门，查看男人的情况，
　　“我腿好痛呀，好痛，腿痛”
　　老大爷弯起大腿，身旁的拐杖也丢了下去，捶打着大腿。
　　这老大爷是有腿疾，又想闯红灯，飘似的，尹映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就碰瓷碰到警车上来了。
　　这年头，感碰瓷碰警车的也没几个了，但碰上了，也只能认命了。
　　没法，尹映只能打120，车堵到马路中央，后面的车等的不耐烦，警鸣示意，尹映不敢耽误，怕造成交通堵塞事件。
　　等了又等，救护车终于开到了几米开外，拿着担子来抬男人。
　　人群围观的散去，警车里的徐梨猛地抬头，对上了处理好后，回到位置上周清清的脸。
　　透露了一股挣扎和扭曲。
　　随后，撇开脸，又低沉了起来。
　　这种瞬间的转变让周清清疑惑不解。
　　人群依稀可见的减少，从警车经过，离去，徐梨冷眼看着打量她的人们，戏谑和好奇心被她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双腕上那铐着的拷练上。
　　离开几许的座位很快冷下了体温，周清清哈气暖和手心，才把手伸进手套里。
　　他们没那么快回去，而是去尹映负责调查的地方，拿出饭盒，周清清想了想，递给了徐梨，帮她的头发别到耳下。
　　“你干什么！”徐梨撕哑的声音一震，停了周清清的动作。
　　“你饿吗？我这里有两人份的饭，一起吃。”
　　周清清轻柔的说道。
　　徐梨呆住。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她或许也没想到警察会对她这么客气。
　　尹映不吃，周清清的胃口也不大，饭就多了出来，作为不浪费，不剩菜，勤俭节约的好公民，尹映打开门便闻到了饭菜香，看到两个人文静的就餐，一时之间肚子也有些饿了。
　　“要吃吗？我带的筷子够多”周清清拿出一双新筷子递给了尹映，把两个饭盒的饭分别都扒出了一半，放进了警车里携带的一次性塑料碗中，“够不够？”周清清问道。
　　徐梨不说话，周清清把一半的饭盒递给她后就默默扒饭，鼻子小声的一抽一抽，周清清听到，又在后背椅上拿出纸巾递了过去。徐梨愣怔的接过纸巾，捻了捻被油弄滑的指尖。
　　“谢谢”尹映接过碗，夹了一块肉。
　　那块肉的味道出乎意料的香而不腻。
　　他或许明白邢建国为什么每天跑过来蹭饭点，吃完又麻溜的滚回去，让队长和敏君姐颇感无奈。
　　尹映从午餐的回忆里醒来，人已经趴在了车底下，他们停的地方背阳，车轮下黑漆漆的，视线不是很好。
　　尹映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他巡视了一圈，从左轮胎趴到了右轮胎，在上下依次查看，从最后一个左上轮胎里的齿轮下，发现一个黑色的颗粒物，被手电筒照的发亮，如黑夜里闪闪发光的星。
　　轻轻的抠下来，啪，一片薄薄的晶片掉落，尹映沾着衣角把晶片拾起。
　　白净的脸上蹭了些许灰，整个背部灰蒙蒙的一片。
　　他认识这个薄薄的带点质感的东西，
　　想是记忆中见过的某型的遥感器，却又和印象里的不一样。
　　看起来改动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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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周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