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金之明》愁若浓云

91、不可避免

　　顾芳琉转过头来看向来人，看出是谁后他轻笑了一声：“是你？”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前不久才差点砍断他的一只手。

　　齐星竹也很是坦然地笑出声来：“你手没断啊，看来还是下手太轻了。”

　　顾芳琉早就和他交过手，大多数都是各有胜负，虽不算朋友，但也不至于是敌人，听见这话也只是无所谓地笑笑。

　　齐星竹也不在乎他的反应，继而又问道：“你们站在这干嘛呢？”

　　顾芳琉看了叶湘一眼，朝齐星竹直言：“我们想见公主。”

　　“哦，是被拦在这了，公主也许也想见你们呢，随我进去吧。”

　　也不枉顾芳琉和齐星竹认识一场，在他的带领下，叶湘等人一同站在了方信月面前。

　　方信月看起来忙得不行，但看到几人出现后还是抬头朝他们笑笑，接着又低下头和旁边的人说话。

　　叶湘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方信月看起来还不错，至少没有受伤，想到这她上前一步，恭敬问道：“不知公主昨晚是否受惊？”

　　方信月又简单和身边人交代了两句，才抬起头来道：“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用拐弯抹角。”

　　叶湘闻言也不装了，当即就问道：“昨晚那名刺客呢？”她思来想去，那人极有可能是燕丁，要是他出什么意外的话，燕丙可能接受不了。

　　方信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神秘地笑笑，随即道：“他倒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昨晚他护驾有功，今天他忙着回家寻人，我就放他走了。”

　　燕丁回家了？那他回的应该是林中小屋，但燕丙又不在那，恐怕得让他一顿好找了，不过也好，让他也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方信月的目光此时却直直地落在顾芳琉身上，她莞尔笑道：“你变了模样，我几乎都认不出了，现在一看，你和以前倒真是天差地别。”

　　顾芳琉无所谓地勾唇笑：“都已经过去了。”

　　叶湘不动声色地听着这话，心下很快琢磨过来他们的意思，在某段时间里，顾芳琉和方信月结成了同盟，是什么时候也不难猜，当初如一道惊雷般出现在燕归门遗址的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为此叶湘又抬头看了顾芳琉两眼，命运就是这么奇妙，倘若当时陆信没及时出现，顾芳琉可能早就杀了她，但眼下他们反倒好好活着，还要结伴去杀一个穷途末路的陆信。

　　方信月直起身，缓缓朝他们走来，她平静地笑着，朝几人开口道：“在陆信的事情上我没有把握，倘若你们有这个兴趣，陆信在燕归门遗址，可以找他一试。”

　　她这话说得很是委婉，但意思再明白不过，还是要他们到燕归门遗址一趟。

　　叶湘也不意外，从燕归门到青鸢门，这个地方又生出了新的罪恶，是时候做一个了断了。

　　从宫里出来时，叶湘走在队伍的最末端，顾芳琉的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到最后和她一起并排朝前。

　　叶湘想他大概是有话想说，但也没主动开口，只是沉默地朝前走着。

　　“我杀了他们。”

　　顾芳琉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叶湘侧头看过去，小声问道：“谁？”

　　“那些打我们，想杀了我们的人，把我们卖进燕归门的人。”

　　他说完这些，叶湘突然明白了，早已远离朝堂的顾芳琉怎么能精准找出这些人并杀了他们，大概还是借了方信月的方便。

　　叶湘一声轻叹，认真道：“谢谢。”

　　顾芳琉没有多言，只是弯了弯唇角接受了这句道谢。

　　几人来到燕归门时，方信月的手下早已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齐星竹在这群人当中颇有威望的，他走上前问：“现在如何了？”

　　为首的将领叹着气摇头：“里面地形复杂，我们的人对这里不熟，进去占不到什么先机。”

　　齐星竹听完看向身后的顾芳琉，微微颔首道：“对里面很熟的人来了。”说完他走到顾芳琉身边，主动拍拍他的肩，豪迈地笑道：“想不到我们还有并肩作战的一天，如何，一起下去看看？”

　　顾芳琉用淡定的笑容接受了他的挑战，不止是他，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几人都没在怕的，甲乙戊己都在这了，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几人从洞口走进时，地窟里正传来撕心裂肺的杀喊声，听起来战况正是激烈，两方人马不分胜负。

　　叶湘不想浪费时间和旁人纠缠，眼下这种场面，先擒了陆信才是合理的。都到了这种山穷水尽的时刻，陆信却还当着缩头乌龟，让这些人挡在身前替他拼杀，除了丧心病狂外，叶湘想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他。

　　叶湘落到人群里时，立即有人涌了过来，二话不说提着剑朝她身上捅。

　　如此不分青白皂白的做派让她很是意外，但她也轻轻松松挡开进攻，一个旋转飞踢给人踢到地上。

　　她这才发现，这里很多人都统一着装，这些人抱着必死的决心，杀起人来不管不顾。

　　而其中很多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在他们这种年纪的时候，叶湘也同他们一样，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目标血溅沙场。

　　叶湘对他们心有怜悯，但这堆人显然早已走火入魔，只要不是己方的人，上去就是无情砍杀。

　　不大的地窟，早已被鲜血染红，地上的鲜血汇成小小的溪流，让人无处下脚。

　　叶湘看到一旁和人缠斗在一起的燕己，高声喊道：“把陆信找出来！”

　　她说完这话后，旁边有人发了狠一般朝她刺来，叶湘心一横用力砍断他的剑，手中用力几拳把人打倒在地，但那人还不死心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也要走过来杀她。

　　叶湘皱起眉头，手中长剑利落地出手，一剑把人定在了墙上，她走过去拔剑的时候，嘴角微微地抿了起来，如果她不离开燕归门的话，如今也只会是这种下场，她杀了这人，反倒像是杀了曾经的自己。

　　但她却不能在这里停下，找不到陆信的话，只会死越来越多的人，她在黑暗中穿梭，一路披荆斩棘，扫除障碍四处找寻。

　　他们这一方逐渐占了上风，陆信却还是没出现，只有他的手下们发了狂一般砍杀着。

　　叶湘捅死朝她背后袭来的敌人，拔剑的时候却发现剑身直接断入敌人身体里，而此时又有人在正面朝她杀来。

　　叶湘迅速举起手中的断剑，当机立断往前一刺，还没等她捅死对方，那人便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叶湘抬头的时候，看到顾芳琉站在不远处，手中的剑正在往下滴血，看来是他帮了她一把。

　　叶湘抬手擦干脸上的血迹，朝他笑笑，开口却是拒绝：“不用你帮我。”

　　说完便从地上拾起一把刀，转身往前走。

　　顾芳琉的脚步声却在她身后响起，两人一起通过狭小的通道时，她听见他问道：“还好吗？”

　　叶湘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刀，轻松道：“死不了，你关心自己就好。”

　　顾芳琉笑着没回应，但依旧跟在她身后，杀了一个想偷袭的人后，又跟了上去：“我守在这，你想想到哪里可以找到陆信。”

　　他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这地方这么隐蔽，一时半会他们还当真找不到陆信，除非杀了所有的人，但那代价也太大了些。

　　叶湘停下脚步思考，期间顾芳琉又轻松解决了身边的敌人，他回到叶湘身边的时候，听到她转过身道：“既然找不到他，那只能引他出来了。”

　　说完她伸手往最高的屋顶上一指，淡定道：“走吧，我们到那里去。”

　　她先一步飞了上去，顾芳琉不甘落后，跟着她一起在屋顶上站定，一览众山下般看着下面的厮杀。

　　叶湘冷哼一声，叉着腰中气十足地大喊：“陆信，别当缩头乌龟，想知道陆锦意的下落就站出来。”

　　下面的打斗声停了一瞬，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叶湘也不意外，她继续气定神闲地喊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谁吗？先告诉你吧，我叫叶湘，被你捅了一刀的人，又把你骗得团团转的人！”

　　如果陆信手里还有筹码的话，他肯定能沉得住气，但可惜现在他树倒猢狲散，再等下去也是自寻死路。

　　“我知道你一直在利用陆锦意，但他对此还一无所知，你依旧是他最尊敬的兄长，你就忍心继续骗他。我没那么多耐心，你不出来的话，我直接杀了他，如何？”

　　在她说完这话后，地窟里的一角忽然亮了起来，陆信的身影不慌不忙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看到他出现后，方信月那些手下便像饿狼扑食一样扑了上去，极其想让陆信死在自己手下。

　　但此时的陆信依旧有了强烈的杀心，他朝身边的手下微微点头示意，那忠心耿耿的侍卫便立马出手，几个回合下来便把人潮打散。

　　他的手下武功尚且如此了得，更不要说陆信了，只可惜走上了这么一条路。

　　“梁上君子，请下来相见。”

　　陆信淡然的声音传来时，叶湘便弯起唇角，朝身边的顾芳琉道：“看来还是免不了与他一战，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