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种田忙》慕馆言

14、第 14 章

　　林凡不高兴得很，嘴上骂骂咧咧，动作愈发麻溜，这下子可连原本要让程烟寒来练练手的都不管了，自己就把药材都舂烂了。

　　程烟寒在旁看得眼皮直跳，坚定相信林凡是借此发泄不满。

　　鸟儿小，给它敷药、包扎的活细致得很，林凡本要自己来，但二叔公不乐意，生怕林凡做得不够好，坚决不让林凡来。

　　林凡哼了两声，也就让出了位置，好方便二叔公动手。

　　药碰到鸟儿身体，本懒懒地闭着眼的鸟儿有了些反应，一双黑溜溜的眼依旧无甚神采，但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三人。

　　二叔公用食指指尖摸了摸鸟儿脑袋，鸟儿就歪了歪头，愈发惹人怜爱。

　　敷药的过程还算顺利，不知是鸟儿感受得到这三人是为自己好，还是已经累得没力气挣扎，乖乖地就让二叔公将药差不多敷遍它身体，最后用布带帮它包扎起来。

　　敷完药，鸟儿不知不觉睡香了。

　　林凡要和程烟寒一起先将它带回家里放好。

　　走在路上，程烟寒看鸟儿在自己捧起的手心中安睡着，略略放心些，就问林凡：“林大哥，它是什么鸟？我觉得它和我知道的一种叫八哥的鸟挺像的，不知道它是不是？”

　　“就是八哥。”林凡肯定得很，“模仿其他鸟叫可厉害了，甚至能学咱们人说话！”

　　程烟寒再问：“我记得它们是群居的？就这一只被你们发现了？”

　　说起这事，林凡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他哼道：“它这族群其他鸟究竟怎样了，我也不知道。或许还能活着吧，指不定是它年纪小，身体又弱些，才在逃避猎藤捕捉的时候逃得慢了，被猎藤抓住。反正我们发现猎藤和它时，就见它，不见别的鸟。”

　　林凡越说越恨：“这该死的猎藤，初春在附近转悠狩猎，被我带着人上山找着它，把它藤条砍了不少下来，它就好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了。我还以为它学聪明了些，知道我们村子不好招惹，不敢再来，谁知道现在又来了！”

　　程烟寒听得更不解了：“你说这猎藤是植物吧？”

　　“废话！难不成能是动物？”

　　“植物也会‘又来’？”程烟寒实在无法从林凡的形容中想象出猎藤是什么样子，“而且还学聪明些？这形容畜生的吧？”

　　林凡翻了个白眼：“你没听说过猎藤？你还是不是黑雾山脉里出来的？”

　　程烟寒理直气壮地点头：“我是啊！”

　　两人四目相对，林凡猛地伸手给了程烟寒一个暴栗：“那你还没听说过猎藤！”

　　程烟寒龇牙咧嘴，双手差点捧不住八哥，就想去揉被林凡敲到的地方。

　　他可算知道徐小五今早被林凡敲的滋味了。

　　林凡大掌伸出，似乎又要往他脑袋落去。

　　程烟寒正要躲，林凡睨他：“你想把它摔死？”

　　程烟寒懵了一下。

　　就这点时间，林凡已替他揉了揉刚才被敲的位置。

　　动作粗鲁，但确实将疼痛缓解几分。

　　程烟寒正尬着，林凡大步往家走去：“快点快点！我都闻到厨房那边飘过来的香味了。今天他们在山里找到了些猴头菇，熬汤鲜得很！”

　　程烟寒看着他背影，笑了笑，忙也加快了步伐。

　　“林大哥你别急啊，先和我说说猎藤呗。我真没听说过，我带师父带上山时候年纪小，以前的事情基本不记得了。上山后，师父教我最多的只有怎么打坐，我充其量听他和其他人聊天，略微知道点山门外的事。这猎藤究竟是什么啊？”

　　林凡脚下速度丝毫不慢，嘴上到底替程烟寒解疑了。

　　“猎藤是植物不假，但植物难道就不会感觉到环境变化，然后做些有利自身的选择？要不然怎么同一棵树，不同方向枝叶密度就不同了？猎藤生长到了这边，被人砍过，就不能感知到这里不适合生存，避开这里？”

　　程烟寒想反驳，却又觉得有些道理。

　　林凡继续道：“猎藤本是黑雾山脉外围一被命名为‘野王藤’的藤蔓大妖领土内独有的植物。它们原本和野王藤一样，都是普通的藤条，就长得粗一些、韧一些，生命力顽强一些而已。”

　　“但自从野王藤意外开启了灵智，可以修行，还修炼出了些成果后，这些生长在野王藤领土内的普通藤条沾染到野王藤修炼时散发出来的气息，逐渐异变出了一种新藤条，就是猎藤。”

　　“你说猎藤是植物吧，那它的确是。它也要扎根在土地上才能活。但它和普通植物不同，它能自己将自己的根部拔出来，移到另一处去。”

　　“我听说啊，有些猎藤甚至在移动后，不必非要往地上扎根不可。它们攀附其他植物，将根扎入其他植物体内，也能维持一段时间生存。”

　　“而且它们吃肉，会去捕猎，它们的名字就这样来的。它们会用藤条捕捉动物，最后将弄死的动物卷到自己根部旁边，由根部吞噬。”

　　程烟寒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死去的动物躯体要埋在土壤中腐烂，需要的时间并不短。但这猎藤，直接就能利用动物躯体了？

　　单纯能捕食的植物，程烟寒听说过不少，如捕蝇草、猪笼草、眼镜蛇瓶子草等，可它们都是通过释放味道吸引昆虫之类到来，再去捕食它们。

　　此外有另一种与猎藤“吃”动物方式有些相似的植物，名为食羊草，在首次开花时可诱捕绵羊家畜。它的花束可高达三米以上，盛开的花卉具有剃刀状尖刺，而它的体表也长满极其锋利的尖刺，它就依靠刺捕杀动物，等动物活活饿死，最终得以吸收动物尸体的营养成分。

　　猎藤的捕猎比它们都要自由，甚至猎藤还能移动！

　　“林大哥，你们只能赶走猎藤，不能杀它们吗？”

　　林凡闷闷道：“猎藤的藤条可以长很长，其实我们遇到的并不是猎藤主体部分，要不然就我们那点人，还未必够猎藤吃。还好猎藤数量不多，而且主体只能留在野王藤那片，要不然这世界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程烟寒刚松了口气。

　　林凡幽幽问：“小寒啊，你知道不？”

　　正好一阵冷风吹过，程烟寒不由一个哆嗦：“林，林大哥，我要知道啥？”

　　“你们，不，你玄一门其实责任重大啊。”林凡语气愈发幽幽。

　　“我以前听家里长辈说啊，黑雾山脉里镇压着很多奇奇怪怪的凶兽妖怪。这些年来，黑雾山脉外围原本风平浪静得多的，但都是因为你们玄一门变弱了，镇压力量渐渐不足，让里面镇压的东西泄露了气息出来，才导致外围动植物异变。”

　　程烟寒大惊。

　　这却是连他都不曾听说过的事。

　　林凡还在说着：“现在还好，玄一门上古时期留下的封印阵法还在，所有异象都压在外围之内，边缘地带还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出了黑雾山脉范畴，更是找不着这些奇怪东西。但要是将来某一天，再也压不住呢？”

　　林凡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虽是万里无云，但此时已暮色四合，天幕一片黯淡灰蓝。

　　林凡仰着头，望着遥远天外，也不知要望去哪里。

　　“小寒，你知道为什么玄一门这么多年来，只收了你一个弟子不？”

　　程烟寒来不及回答。

　　他该也不打算让程烟寒回答。

　　“其实很久以前，玄一门要收弟子，天底下的天才人物都渴望自己被选中。玄一门的人，也必须进行极为严格的筛选，才能最后定下弟子人选。”

　　“纵然如此，依旧有很多失败了的天才，只当个外门弟子，那都心满意足。甚至有人为了能有机会成为玄一门外门弟子，放着其他仙门亲传弟子不做，也要去玄一门打杂。”

　　“那时候的玄一门，无愧天下第一宗之名，独占面积奇广的黑雾山脉不说，还有良田无数，治下富饶城市众多。”

　　“但那些入了玄一门的天才弟子，竟一个个都是早夭的。如此死了几批，天赋最高的那些天才已不愿意再去玄一门了。”

　　“也许在玄一门能更接近天地大道，但没了命，又有什么用？”

　　“玄一门招到的弟子质量开始下降，数量也在减少。”

　　“终于，到了你师父那代，已经没人再愿意加入玄一门了。”

　　“或许实在已经走投无路的普通人，能得到这样机会，是不介意加入的，就像当初的你，加入，你能活。不加入，你当时或许就活不下去了吧？”

　　程烟寒下意识点头。

　　林凡喃喃道：“但看得上玄一门的人，又不能被玄一门的人看上啊。好不容易，才出了一个你。偏你是无法修炼的。玄一门的未来……唉！”

　　他一声长叹，顿足，定定望着前方，愈发压下的深沉暮色。

　　程烟寒走到他身旁，转头看他脸上陌生的神情。

　　忽而，他见林凡抬手，又是一个要瞧他暴栗的预备动作。

　　他连忙把捧着的八哥举到头顶。

　　只可惜他预计得到林返回因为看到八哥而及时缩手，却预计不到林凡变招速度如此之快，只管往他脸上一拧。

　　这回力度并不大，不疼。

　　林凡冷笑道：“怎么？刚才敢用那眼神看老子，还不许老子教训一下你？嘿嘿，就你这小子，啥时候先打得过大井，再来想想要不要找我报仇！”

　　程烟寒跟着笑，只笑得有点勉强。

　　林凡方才的落寞、怅惘，仿佛都成了巨大的假象。

　　可程烟寒觉得，那都是真的。

　　林凡，是个有故事的人。

　　玄一门，更是个有故事的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