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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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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杜若不见了,那么就有两种可能性,要么是自己逃走了,要么就是被周湘君救走。
倘若是前者,可能会遇上歹人,深陷险境,可如果是后者,那就是凶多吉少,关键有可能死了都不会安生。
二人对视一眼,都已经感受到问题的严重性。张嘉闻让杨舟轻翻窗进去,取了杜若常用的发带,二人又翻、墙出来。
张嘉闻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箓,修长的手指上下翻飞,几个折叠,就被他叠成了一只嘴巴细长的猎犬。
“这是细犬。”张嘉闻解释道,“其嗅觉最为灵敏,用来寻人再合适不过。”
他轻轻对那纸犬吹了口气,那纸犬轻轻飘落在地,转瞬就变成一条矫健细犬,也不做声,只轻轻摇着尾巴。
杨舟轻蹲下来,把发带放到那细犬的鼻子边,那细犬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嗅了,随即跑了出去,如同寻常的猎犬一般,四处嗅来嗅去。
很快,似乎它也有了头绪,冲着一个方向奔跑起来。
杨舟轻刚想追过去,就见张嘉闻好整以暇,“不追么?”
“等它的消息。”张嘉闻抬头看了看灼热日光,“不论中土还是异域,不论是什么邪术,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绝不可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做动作,都得等到月黑风高。故而此时,最起码这杜小姐人应该还活着。”
“可是……”杨舟轻疑惑道,“难道不是要让她生孩子?又不是要她的命,我不太懂,但只有晚上才能生孩子么?”
张嘉闻老大岁数都还是童男子,压根就没考虑到这一层,故而一听杨舟轻这么一说,神色大变,“你说的极是。”
下一秒他便拽着杨舟轻,顺着那细犬的方向追了过去,好在如今他在杨舟轻面前也不再隐瞒,二人隐去身形,在半空之中急追,果然见那细犬在一十字路口顿住,似乎也在踌躇,最终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往西边去了。
“这边靠近大明寺,有卖香烛的,所以有些难辨认,”张嘉闻解释,“它这个方向,仿佛是要去郊外。”
杨舟轻叹了口气,“已经读了学堂,就胜过多少劳苦大众,好端端一个人,为何要学这种邪术,简直是得不偿失!”
那细犬已经爬上了山,正对着一个山咆哮。
二人落地,张嘉闻不知何时换上了道服,对杨舟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外面等,举步往里走去。
熟料还未进入洞内,便有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张嘉闻微微一闪,那石头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砸出一个大坑。
“杜小姐,”张嘉闻再没有贸然进去,在门口喊话道,“我受你同窗杨舟轻之托前来相救,并无歹意。”
“杜若!”杨舟轻将那石头轻轻搬开,“我是杨舟轻,张道长就是我和你们提过的我家先生。”
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一身鲜红嫁衣的女孩从里头走出来,面容姣好,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
杜若行了个大礼,“多谢二位相救!”
杨舟轻端详她,虽然难免污垢,但衣衫齐整、情绪稳定,应该不曾遇到什么大的麻烦,“此事说来话长,如果不是湘君兄再三请托,恐怕我也不会来此。”
提及周湘君时,杜若皱了皱眉,很明显他们之间并非如周湘君所言是热恋中的情侣。
“现在你无大碍,我也可以放心地把你交给周兄啦。”说罢,杨舟轻便带路往前走,“我让我这条细犬先去给湘君兄报个信。”
“且慢。”杜若打断他,“不知他请你帮忙时,是如何说的?”
杨舟轻故作茫然,“他说你是他的女友,被家人安排冥婚,他特地过来营救你,想和你私奔。”
“胡说八道!”杜若脸气得通红,“我确实是不想结这个阴亲,这个没错,周湘君确实给我送过字条,说要救我出来,这也没错。可是我与他一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恐怕还不如和你熟,所谓女友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他帮你逃出来的?”张嘉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身上的嫁衣,“还是……你逃得是他?”
杜若愣住,抿唇点头,“我是自己逃出来的,既不想被家人找到,也是在躲他。”
“原本我与他关系确实不错,因为大家都是知识青年,又都加入了学校的时政社团,想着日后要一起开启民智、富国强兵,洗刷百年国耻。”杜若摇了摇头,“可后来有一日,我无意中发现了他竟然在打听我的生辰八字,偷走了我的随身物什,甚至悄悄跟踪我,我便起了疑心。我被家人接回来后,正好有仆人买菜看到有人打听我们,我给他看了画像,果然是他跟到了扬州。”
“此地不宜久留,这么大的动静,难免周湘君会留意到。”张嘉闻看了看天色,又转头看杨舟轻,“她是你的同窗,这事又是你惹出来的,既然行侠仗义,是否要善始善终?”
杨舟轻警觉看他,“你要我做什么?”
一辆马车从城郊驶回扬州城内,稳稳地停在一家不起眼旅店门口。上面下来两男一女,正是张嘉闻等三人,因为天色已晚,三人寒暄了几句便各自回房。
杜若回到房内,幽幽叹了口气,简单洗漱一二后,便躺回了床上,拉好帐子,当真躺下,只觉浑身上下无一不酸痛,闭上眼很快也便睡熟了。
晚风吹动窗帘,月光撒进房间,夏虫在低声吟唱,就连心事都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一片静谧中,原本干净的地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踩得极稳,可却怎么看都找不到脚印的主人。
那脚印一步步向着床逼近,虽然没有风,床帐的穗子却微微晃了晃。
紧接着,原本拉好的帐帘竟然缓缓被拉了开来,露出躺在里面的人——美人侧卧着,因了暂脱险境,眉眼显得尤为松弛,一张小嘴微微张着,顿时便有了种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帐帘微动,床微微一沉。
就在此时,杜若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