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燕素河

4、老婆婆

　　方更生来求诊之后的第二天中午，我就回自己的家乡一趟，原因无它，只是一大早接到妹妹的电话，说妈妈在客厅突然晕倒，送了当地的医院。家乡离这座小城市不远，火车大约4个小时就可以到达，而且现在公路发达，坐汽车的话也只要3个小时而已。

　　我选择了火车，那是因为火车可以沿路还可以看看一些稻田，农舍，水桥…什么的。小的时候家乡也是到处农田，我还经常带着妹妹和邻村的孩子在秋后的田里打架，可是自从80年代的改革开放，那些农田早就已经变成了商业区，住宅区了，经济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也毁灭了我们年少时的梦。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的学生，穿的干干净净的，面目也清秀。正拿着一本杂志慢慢看着。也许是双休，估计他也是回家。

　　在我对面的位子一直是空的，从风仪站到嘉湖站。说明一下，我工作的那座城市到家乡火车要经过6个站头，风仪和嘉湖是最开始的两个站，也是比较大的站台，一般回乡的人都在起点或者这两个站上车的，后面的四个小站几乎没什么人上来。平时三个站开过之后，火车的位子都会坐满，怎么今天对面的位子却一直是空的。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到了丘陵站，约莫停了3分钟就启动了。

　　“老婆婆，你的位子在这里。”我抬头一看，一名列车员搀扶着一个大约80几岁的老人走到我的面前，指了指我对面的位子。老人腿脚好象不怎么利索，火车又比较晃，一个踉跄差一点没跌倒。这时，旁边的学生一把扶住了那老人将她搀到了她的位子上。

　　老人坐下之后很感激的向我们道谢，一直夸年轻学生好心肠，估计是被她夸的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头继续看书了。老人于是把目光转向了我，忽然之间我发现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脸部表情异常吃惊。

　　“你怎么了，老婆婆，哪里不舒服？”我放下手里的报纸，关切的问到
　　“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她嘴巴里嘀咕着这几句，我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老婆婆，你说什么？什么太像了？”

　　“哦，没什么，没什么，呵呵，你的脸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老人拿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是吗？你是说我长的像你认识的人？”我一脸的疑惑，不可否认这个世界上有些人长的很像，即便没有血缘关系，我也偶尔会想到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人跟我长的很像，不知道老婆婆所说的那个跟我长的很像的人在何方？

　　“恩，真的好像，一样的眉毛，一样的眼睛，还有那鼻子，呵呵，不过年纪不一样啊。”她仔细的端详着我，仿佛像一个母亲在望着自己的儿子一般。
　　“那人有多少岁啊？”
　　“呵呵，那很老了吧，也有我这个年岁了吧。唉~多少年了，一眨眼就过去了…”老人一边说着一边眺望窗外的风景，我看不出她眼睛里的那层模糊，只觉得她已经进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许久不见她回答，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再询问下去，便埋头看报纸了。没多久对面的老婆婆转过脸来，对我说：“你看外面景色多好啊，当年这里的稻田还要多”

　　“恩，这个季节是双抢要开始了，不过现在能耕种的土地越来越少了，大多数都划给了城市建设了。我想，老婆婆，你年轻的时候这里一定比现在美多了。”

　　“嘿嘿，一大片一大片的金色，就像海洋一样。你还记得吗？我跟着你和小姐一起在稻田里玩，你还跌到了，跌破了新裤子，被老爷狠狠责骂了一顿。”我深信婆婆肯定是把我当做了那个相像的人，所以一脱口而出就是把我也拉进了她的回忆当中。

　　“呵呵，婆婆，你一定记错了，我不是那个人。”我笑着好意提醒她一下。忽然觉得眼前一晃，婆婆那张苍老的脸消失了，转而出现了一张苍白枯槁的脸，长长的头发纠结在她的胸前，一双没有黑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然后露出一排白色的牙齿喊着：“我没记错，是你，就是你！嘿嘿…哈哈…”

　　我感觉到她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不停的将自己的脸侵入我的视线里…“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

　　“先生，醒醒，车到站了。”我猛然睁开了双眼，茫然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微笑的看了看我，我揉了揉眼睛，看见陆续下车的人，才意识到刚才是在做梦。

　　“刚才对面的老人家呢？”我问了那个年轻人。
　　“呵呵，她在路桥那站就下了。”他边说边从上面拿下行李：“刚才你看报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她下的时候估计你也没听到了，呵呵”
　　我不觉得不好意思的朝那个摇醒我的年轻人笑了笑，拎起旁边的包，也跟着下车了。

　　回家的感觉总是好的，而且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就出院了，由于年纪大了，加上贫血，所以家务活一多就晕厥过去了。

　　“哥，你也真是的，也不记得常回家看看！还好这次我及时回家，要不然妈有个什么的，你担的起吗？”妹妹一边吃着饭，一边埋怨着我。
　　“小静，别这样说你哥，他的工作也忙啊！”老妈到底是老妈，总心疼儿子的，她边说边将一块辣子肉塞进了我的碗里。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改进！”我挖了一口饭，嚼着刚才老妈递来的辣子肉。

　　自从五年前父亲过逝之后，母亲一个人养活着这个家，虽然那时我已经读了一半大学了，也能做一些杂工贴补家用，但是还要供妹妹高静的大学学费，一家人还是比较吃力的。好在高静也懂事，除了第一年靠我们的钱支撑了下来，第二年开始就在寒署假打零工交学费。现在她也马上要毕业了，而我工作也有客观的收入，教学费家用开支等也不再只是母亲一个人的事情了，相比较以前来说还真好了许多。

　　晚上和母亲聊完家常之后，也就回自己房间睡觉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家睡的时候就睡的相对好一些，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做到那个可怕的梦。过了一天，我想我也该回X城了，后天还有一个病人，于是就在第三天一早午匆匆踏上回程的路。

　　经过漫长的4个小时车城，回到诊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了。刚走进接待室，袁丽告诉我有个人来找我好几次都扑空了，后来告诉他今天我会回来，所以早一个小时之前他又过来等我了。

　　谁那么着急的找我？莫非是那个神经兮兮的方更生？呵呵，我怎么会想到那个人的呢。一边想着一边推门进去。这时坐在中间客椅上一个高大的男人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市邢侦大队2中队的队长周天明。”
　　“哦…你，你好。”我愣了一下，也是，怎么有警察找我？我在什么事上犯了法？不会吧。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个身高马大的年相仿的男人，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疑惑，微微一笑道：“高先生，你别紧张，这次来我是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了解情况？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放下手中的包，缓缓坐了下来。

　　只见他从公文夹里掏出一份资料，放在我的面前道：“请你看看，是否认识这个人？”
　　我把资料拖到面前，上面有张照片，定睛一看，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是他？

　　“认识吗？”
　　“恩，认识，三天前，他来过我诊所求过诊。”
　　“大概几点钟？”
　　“晚上7点左右吧，那时我正要走，他突然来的。周警官，他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他死了，昨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