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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非诚勿扰 ...

  •   前些日子来报,朝廷因为南夷人作乱,要向东楚开战,凌轩想着,煜州城离南夷很近,估计父亲也要去打仗。
      如今年末,怕是这年过不好。
      两天后,母亲来时告诉凌轩,“今夜有场家宴,在前院,到时,你好好梳洗打扮一下。”
      “家宴上会有谁?”
      “当然是你父亲,大夫人和小公子,还有你我,别失了礼,那些规矩礼节可还记得?”母亲一脸的关切,不过应该能猜到凌轩已经忘在了脑后。
      凌轩尴尬道,“额,这个嘛,知道…到时候学着别人,不也就知道了”。
      母亲有些无奈道:“嗯,不知道的可以问问绘竹”。
      “哦,那为何要设宴?”
      “最近朝廷想派兵攻打南夷,你父亲是将军,自然要去,家中习俗,临去之前都要和家里人好好吃顿饭”。
      “哦,好。”
      还没等母亲说完凌轩就不愿意听了,母亲总是关心着父亲的安危,可能是因为偏房的缘故,或是父亲很繁忙,父亲极少关心母亲,凌轩很看不惯。

      傍晚,绘竹将凌轩打扮得像平常家的小姐一样,穿了好几层,长的袖子,拿东西都要手扶着,裹胸,里衣内衬,外衣外衬,大袖子套大袖子,束腰的腰带,上边还有配饰,头发又绑又盘,还要戴一些钗饰。
      凌轩只能任由着绘竹这样收拾着;随便吧,整成什么样儿是什么样儿。
      梳妆打扮好,凌轩就跟着绘竹过去了,母亲在忙,下人们摆放着席位,而大夫人指挥着环境的布置,一副很和谐的场景。
      可凌轩还是走了出去,到外面的凉亭中透透气,又吩咐绘竹,收拾好了再叫她。

      凌轩欣赏着这傍晚的晚霞,滚滚的紫云,像是碧海上的浪花,层层泛起,耳边清脆的鸟叫声,欢快动听,秋菊包揽了大部分地上的光景,和金黄的树叶交相呼应……。
      “这位姑娘,挺会享受啊!”,一个明朗少年的声音。
      ……打扰我…凌轩皱了皱眉,假装睡着了,听不见。
      “喂,睡着啦?…醒醒,喂……”,这男子倒是不厌其烦,不看脸色。
      凌轩不耐烦,“听见了,听见了!没看见我在休息嘛,我又不是没有名字,总叫我喂,就不能换换!你是哪儿院儿的?”

      睁眼看去,因为天色暗了,只能知道他是个男子,并不是府上的人,却也不知道是谁。

      他穿着紫白色的衣服,印花暗纹,气质极佳,腰间有块玉佩,看上去绝不是凡品,至于相貌倒是没仔细看,大致长得有些稚气,年龄的话,估计也有十七八岁。

      “你是这家的姑娘吗?怎么这么凶”,那个男子被凌轩的喊叫声吓了一跳。
      凌轩傲娇道:“不然呢,难道这家丫鬟都穿这么繁琐贵重的衣服吗?”
      这时绘竹跑来道,“小姐,要入座了”,凌轩便急忙跑过去,男子紧随其后,凌轩抱着长袍的跑姿,真是不顾及女孩儿家的仪态,逗得男子有些发笑,“真是活泼有趣”。

      进门之后自然是先行礼,然后跟着他们入座,宴间净是些政事。
      “不是说是家宴吗?”凌轩问着母亲。
      母亲小声说:“后来兵部侍郎万江说要来,自然不能拒绝”。
      凌轩看着万江身旁那少年问母亲:“母亲可知道万大人身旁的那个男子是谁?”

      母亲看了一眼,“不清楚,不过看他腰间的玉佩,大概是皇室中人,只是不言明身份罢了”。
      只见那男子总是时不时看看凌轩,凌轩心中有些敲小鼓;皇室中人…刚才说话是不是太重了,岂不是得罪了他,他动动手指就能灭了我,不过话说回来,能来这里的皇子可不容易,煜州城虽说算得上地级市的级别,但跟盛京可没法比,莫不是不招皇帝待见,被贬来的?希望他不要记住我就好。
      席间李震和万江说着话,怕是也早就知道那个男子。
      谈论的全都是关于南夷人的国家大事,朝廷派了三十万大军,想要一举剿灭南夷,南夷人狡猾多变,所以这次出征也是福祸参半,万江和父亲一同前去与主帅会和。

      整个席间凌轩是一句未言,不过倒是听懂了他们的谈话。
      万江道:“南夷人善编织,盾牌盔甲皆是藤蔓所制,经树漆泡制,得孟获后人相传,后加改造,遇水不沉,浴火不燃,刀枪不入,很难对付,按前几日的战报来看,胜算微乎其微...”
      李震道:“我也听说了,确实如此”。
      只听列坐妇女众人中一声,“用火油罐吧”。
      闻声而去,正是凌轩。
      凌轩最近闲来无事就看那些兵书,虽说是当故事看的,倒是熟读兵法上百卷,不会带兵也会用。
      李震皱起了眉头,万江则是看了一眼大夫人万琼玉。
      凌轩的母亲瞟了一眼凌轩,忙着起身请罪,“凌轩自幼被娇惯坏了,私自插话不懂规矩,还望万大人莫怪”。
      万江倒是表现得随和,笑中却带着嘲讽的语气,“哈哈,无妨”。
      可那紫衣少年却开了口:“既然搭了话,那就把想说的说完吧”。
      凌轩看看母亲未语,母亲道:“深闺女子,不懂国家大事,竟是些没用的空话罢了,不值一听。”
      “无碍,我想听”,那紫衣少年看着凌轩,目不转睛,十分随和,嘴角还带着些许微笑。
      凌轩无奈,这一时激动忘了分寸,竟然让场面变得如此尴尬。
      李震看了看他们道:“凌轩,把你想说的说完吧”。
      凌轩看父亲给了个台阶,忙着顺势下来,便道:“是,既然南夷人在原有的武器上进行了改良,那咱们也就需要对武器改良,一味依靠老办法是不管用的”。
      凌轩看了看他们的反映,接着说:“虽然遇火不燃,但终究还是藤蔓,只要火苗燃透一处,自然顺势而起,东楚靠河海,可炼制上百斤鱼油,以供火攻”。
      紫衣少年道:“那这火油罐又是如何制成的呢?”
      “东楚靠河海,最多的便是鱼油,其次是植物油,油装罐五成,罐外覆油,燃起,即似火球,使抛石器,引线燃尽,油罐炸裂,或罐遇硬物破碎,油覆其表,烈火顺势而起。”
      紫衣少年又问:“那若是南夷人在水上,藤蔓经树漆泡制,还能管用吗?”
      凌轩道:“油接触到藤蔓有附着性,自会燃起,并且把油放到水上,由于密度问题,油是飘在上面的,该燃的自是少不了”。
      紫衣少年未多言,点点头,眼神中透露着认可。
      万江没了方才的讥笑,不屑道:“将军可是教了个好女儿,以后定是将帅智囊,英雄良配。”
      李震道:“孩子话罢了,最多只能算个纸上谈兵”,又冲凌轩训道,“凌轩这次就饶了你,回去记得把女戒抄十遍,时刻记得自己的言行和身份”。
      凌轩别扭着行了个礼,道:“是”。
      紫衣少年看了看凌轩,凌轩只觉得他是看着自己受罚,在幸灾乐祸。
      宴会散后,他们三人就进了父亲李震的书房,而其余人都散了场。
      三人列坐,少年开口:“李将军,令爱真是生得机敏可爱,聪慧伶俐,不愧是将帅之后”。
      李震勉强笑笑:“小孩子罢了,平日娇惯任性,不值一提”。
      “可有许配人家?”
      “哈哈,尚未,若是许了人家,便不再如此肆意了,哈哈哈”。
      万琼玉带人将茶点准备好送进屋中,也就退下了。

      凌轩回到房中,母亲道:“宴会上,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说错了话,是会给你父亲丢人的,以后记住,外人在场,作为闺中女眷,切莫多言;还有,你父亲让你看兵书,不是真的让你去打仗,只是你闲暇时的乐趣罢了,切莫再当着外人的面逞能胡言。”
      凌轩默默道:“哦,记住了”。

      又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大早,嗡嗡的声音吵得李凌轩心烦气躁。

      自从那日晚宴,父亲提了句“未许人家”之后,大夫人仿佛抓住了凌轩的把柄一般。
      户大人多,最明显的就是幺蛾子不断,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总觉得姑娘这个词用来形容自己太诡异,完全不沾边),自然是嫁人的好年纪,上门的媒婆像是那决了堤的河水,汹涌啊~澎湃!
      母亲去寺庙祈福,需要在那里待上几天,临行前还叮嘱过凌轩,要少惹是非,能忍则忍,偏偏这个时候出这档子事,也不知道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真是触人的眉头。
      昨日,大夫人派人来到了院中,给凌轩传话,说今天会有一大批的媒人来说媒,凌轩的岁数正当时,让凌轩前去听听,也挑挑能听得上的。
      凌轩心里嘀咕着:听能听出个什么?那媒婆也是只说好的,不说坏的,没几句实话;但这种事,也只能应下来,不然又要说咱们不知好歹,为难人。

      这日一早,李凌轩以一个不失礼节而又霸气的姿势,盘腿坐在眺望楼的躺椅上,“阳光灿烂苍蝇飞,今天还得,听着媒婆吹~诶呀呀~”,凌轩厌烦得摇着头,“我说,之前我怎么没听他们提过,让媒婆给我说亲这事,最近这么多,门槛都要踏平了,她们怎么不去组团跳广场舞啊~~~”。
      绘竹道:“以前确实没有,也是自从小姐腿好之后,才有人来说媒的”。
      “你看看她们,一个个脑满肠肥的样子!满嘴跑火车,没一句真话,油腻~看着让人心烦,头疼!!”。
      “我劝小姐还是想开点儿吧,小姐毕竟是大家千金,以后嫁的也肯定是高门子弟,绝不会亏待您的”,绘竹安慰道。
      “本来想着父亲去上京领命,不出门就少是非避冤家,谁成想,哏,现在冤家都是|上|门|服|务|的,说到底嫁什么样的人,还不是得大夫人把控着,她可能给我介绍好亲事吗?”,凌轩遥遥望见了万琼玉,身后带了一大队丫鬟浩浩荡荡走到正院迎客堂,彰显着大夫人独有的气势。

      凌轩忽然灵光一现,坏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就坡下驴了,走,去看看~”
      绘竹一脸茫然,“小姐,就坡下驴?是什么?”
      来到正厅,万琼玉正坐在那里跟媒婆说话,只见绘竹扶着凌轩走了进来,凌轩一反常态,故作温柔娴静地行了个礼,道:“请大夫人安”。
      当着外人的面,万琼玉不能失了气度,又不能当众刁难她,所以只能和蔼道,“你倒来得巧,我正和各位谈论你的事,你便来了,起吧,看座”。
      下人给凌轩搬过来了个椅子,凌轩坐下。
      “凌轩今天也在,正好在这儿,都听听,选个合心意的,能让小姐选中的,便有一千两银子作为谢礼”,一旁的丫鬟端来了一食案的银锭子。
      凌轩心下暗道:一千两,这个价也行,最起码放在她们这些婆子中间不是个小数目,既然你想花一千两把我打发了,存心要看我的好戏,我也就让你看看好戏,这一千两自会成为我给你大夫人的赏钱。
      凌轩正正衣冠道:“好,那就一个个说吧”。
      排了几排的媒婆,足足有小百人,一个个从凌轩这里过。
      这事不出半日便成了笑谈。

      那日晚宴上的紫衣少年,其实是东楚的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王爷,魏子彧,朝中没有根基,朝外没有势力,朝中人俗称他为“闲”王爷。
      魏子彧也可以说是被贬来的,各位皇兄皇弟都有舅舅叔叔的支持,而自己却没有,在煜州城也只是有处府宅,相对于李府来说,还不及其五分之一。
      近几日因为涉及到军政大事,自己也在万江的引荐下结识了当地一些富商和官员公子,他们无事时便会一起到酒楼吃酒。
      招来酒楼里几个公子哥和小王爷魏子彧坐在一起。

      “前几日我就出了趟远门,我夫人真是不可理喻,非说我在外边养了一窝小的,找的理由更是让我百口莫辩,娶妻纳妾实属正常,我这也算是政商联姻,谁知道她竟如此跋扈,要我把所有的家产全都交给她管”,煜西布庄的小少爷,小张公子抱怨道。
      方阔言道:“你这还好,说到底,嫂子貌美,你岳父又是城中大财主,这不算什么,要说起跋扈,最近,我倒是听说了个李府的趣事”。
      魏子彧一听立马提起了兴趣,李将军出征在即,已赴上京商讨大计,李家公子年岁还小,也只有赴宴那天,亭下的李家小姐称得上“趣事”二字,问道:“什么趣事?”
      小张公子,张绽笑道:“王爷可能不知道,这几日全城最有趣的事,便是那李府小姐的相亲记,城中人都在传,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李府中的大小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府中大夫人正着急地操持呢,媒婆都快把门槛踩烂了”。
      魏子彧道:“各府小姐招亲不是一向如此吗?”
      方公子喝了一口茶,做足了要畅谈一阵的架子:“王爷不知,各府小姐招亲确实一向如此,但这李小姐的眼光和话语刁钻程度,简直像是在凡间挑神仙一般”。
      列坐几人纷纷表示要他好好讲讲。
      魏子彧也听得入神。
      “众所周知,婚配嫁娶首先是要媒婆上门说媒,若是双方父母同意,二人才可定亲,并结为夫妻,而这李府中,万大夫人是掌权女主,家中规矩可说是城中各大府院中最严的,家眷众多最明显的就是勾心斗角,为了继承家业,各种手段,这万夫人为了将李凌轩从李家嫁出去,可谓是费了力气,扬言,‘谁若是能给小姐找到合适的人家,并且说媒成功,便有一千两银子的赏钱’”。
      牧南星疑惑道:“这不挺好的吗,有什么?”
      “咱们各家都有姐姐妹妹,这上门的媒婆无论人说的好赖,都是要好茶伺候的,你可知道当时李小姐面对着几百号的媒婆是怎么应对的?把所有的媒婆凑到一起,一个个地过,我可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阵仗!”

      那日情景可谓是开了一场“非诚勿扰”,媒婆抽签排号,按六列纵队依次排好……
      一媒婆道:“……这刘公子,是城中商户之子,家财万贯,可谓富甲一方…”
      还未等说完,凌轩道:“家中小老婆很多吧,肯定还有孩子”。
      这媒婆没得说了,她身旁那婆子道:“我这个没小老婆,是个状元,天庭饱满,以后该是个能做大官的…”
      “是个状元,发际线到哪儿了?天庭不只是饱满,应该也还挺亮吧?!”
      “您这样可就没法说了啊 …”婆子抱怨着。
      绘竹喊道:“下一个”。
      “城东有家茶庄,那里管家的儿子,很是精明能干,身手也了得,身高八尺…”
      凌轩道:“茶庄的儿子我都不一定看得上,管家的儿子?!也敢来说?!下一个”。
      铁打的场子,流水的婆儿。
      凌轩可谓是见招拆招,后边那些婆子,听着听着也就走了。
      排在后排的薛媒人,是个身材圆滚滚的胖女人,和另一个妇人偷偷道:“你听过这城中的传言了吗?”
      那尖嘴猴腮的妇人疑惑:“传言?就是说她脾气暴躁,即使娶进门也是个悍妇?不过这看这身形也说得过去,不像啊”。
      “什么啊!就这样,你看不出来?怎么不像个悍妇?”那薛媒人凑近了些,用手护住脸,小声道:“你看她这身板哪里弱了,比其他这个年纪的姑娘壮多了,腰粗腿长,个头也是随了李将军,一看就是将门女眷,就算是她不习武,多少也会些拳脚,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薛媒人又凑近了些,“据说前阵子那腿摔伤了,我看可不像,若是新伤大夫人可不必这般讨好咱们,让咱们对外人说的时候,多说些好听的,若不是早就这样,只凭着是将军女儿这身份,早就鼻孔朝天了,还用得着让咱们给她说好的吗!”
      那年轻些的妇人道:“若是旧疾,她平日里行动不便,定会懊恼,性情暴躁,那传言,就是真的!”
      “可不是嘛!”薛媒人皱着眉,挤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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