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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男装小姐 ...

  •   东楚,大明八年,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印九冬,再睁眼的时候,眼中换了一个景象。
      九冬的脑中迷糊着,双眼朦胧。
      看着这眼前景象,很是幽静典雅,古香古色,应该是白司宇悄悄将我带出医院到哪里调养了吧。
      屋中的陈设都透露着自然的气息,九冬心里想着,还是司宇了解我。
      身上这被子是手工缝制,不得不说,一看就知道是女生的被子,上边绣了很多花,而且还透着些茉莉花的香气。
      屋中的一应家具陈设,大多是棕木或梨木大漆雕花,梅花傲骨的镂空木制屏风,架子上除了书籍,还有瓷器,琉璃瓶,玉如意,装饰得不错,代入感很强,这老板也是下了血本的。
      手边这个锦鲤戏水的黄铜香炉,花纹极为精巧,里边的香叫不出名字,但闻起来,倒让人觉得既安心又安神。
      从门口来了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岁,这个发型也很幼稚,像是两个包子放在头上,其余的让我无法形容。
      “小姐,您醒啦,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奴婢去给您叫大夫!”
      这服务态度还是很好的,相对体贴,若是叫女士就煞风景了,估计司宇没少发小费吧。
      差点儿忘了右腿上还有伤。
      九冬看看自己。
      身上这是?白色的衣服?汗蒸衣?
      扒开看看,穿了两层;额……怎么没穿内衣,这不歇菜了嘛!
      可是……还看不出来,自己现在怎么变成了“……太平公主”呢?营养跟不上?
      九冬忙钻进了被子里。
      既然换了衣服,应该是司宇给我换的,司宇可能出去了;九冬心中有些杂乱,静静地躺着,小姑娘叫来了个大叔,还留着胡子,带着个秀才帽,背着木箱子,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小姐,请让老夫给您把个脉吧”,大夫看上去很和蔼。
      “哦”,九冬伸出手臂,小姑娘将手帕搭在她的手腕处,大夫将手附在脉搏上,能略微感觉到自己脉搏的跳动。
      “大夫,我,健康吗?还有这腿什么时候能好?”
      “小姐身体已经大好,只是还要好好养些时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
      “好,谢谢”,九冬由于不太适应这种服务模式,略显僵硬地说道。
      那个小姑娘将大夫送了出去。
      九冬坐起找衣服,忽然感觉背上好像多了些什么,头有些重,伸手去触。
      “头发?!”九冬激动地一个蜷腿,“啊!!!”
      “哎呀!腿!疼!啊?!我什么时候长了这么长的头发!啊!我的腿!头发!啊!疼!哦~~”
      只听屋内一阵乱叫,门外的树叶都被震得落了一层。
      一头雾水,还不明情况的九冬将头发顺到身前,只见,那缕缕青丝确实是长在自己头上的,拽也拽不掉,没有半分的假发。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变成了植物人?睡了…很多年?不然怎么会有这么长的头发?!可是如果我睡了很多年,为什么我的腿还没好?!”
      九冬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游离地看着这一大把的长发,不知所措。

      “小姐,您怎么又起来了,快躺着呀!”
      九冬一把抓住小姑娘的手臂,急切地询问:“是司宇带我来的?…你知道带司宇去哪了吗?”
      小姑娘因小姐身体渐好而有些高兴的脸上,突然不知所措起来,“什么?司宇?小姐一直住在这里呀,没有人带来”。
      九冬听完,眉头更是皱了,“没人带我来?一直住这儿?我从这儿的地缝里长出来的?你不是服务员吗?连客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怎么安排的?”
      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已不像自家小姐的小姐,“什么员,小姐在说什么?”
      “那你是谁呀?”
      小姑娘听完瞬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目不转睛,又瞬间嘶喊起来:“啊?小姐,您怎么了,我是绘竹呀!怎么不记得我了?!!”。
      “我们?曾经?见过吗?”九冬打横捧着自己身后的长发,“为什么给我留这么多头发?都不剪的?”
      “您自己长的呀,小姐?!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的……难道您忘了?!”绘竹睁大着眼睛,眉头早皱成了一团,“大夫!大夫!快回来!”,跑出去想着把大夫叫回来,可是大夫已经走远了。
      这次,九冬傻了眼。
      完了完了……

      话说,起因经过是这样的……
      在二零一七年的九月二十六日,也就是农历八月初七。
      大学实习期的印九冬和好姬友白司宇早上一起去上班,怎料过马路时,九冬看到司宇身后驶来一辆汽车,说时迟那时快,九冬推开了司宇,自己却被撞了个正着。
      因是限速路口,虽然人撞出去了几米,但除了右腿的轻微骨折,其他都是擦伤,并不算严重。
      可当晚,九冬在医院睡觉时却觉得有人进了屋,之后渐渐感觉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张着嘴想叫,可是却没有声音,浑身发着虚汗,难受至极,不一会儿,全身麻木到连动都动不了,便没了意识。

      这叫什么,被谋杀后意识穿越O_O?
      简直就是灵魂拐卖……
      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还有眼前这小丫头……
      唯一没变的就是瘸腿……
      过来的方式和途径也不透露……我要是不想呆了,这让人怎么回去……
      还是根本回不去……
      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带商量的吗T_T

      焦急的二人交流起来都费劲。
      九冬想知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
      可这丫鬟怕是觉得自家小姐的脑子长在了腿上,跟着一起摔残了……
      丫鬟答不出自己问的话,能说出来的,自己也听不明白。
      僵持之下,九冬深呼出一口气。
      看来,只能静下来,慢慢谈了。
      九冬询问着这个自称绘竹的丫鬟,耐下性子,面带着微笑。
      “我们呢,现在,慢慢说;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绘竹目瞪口呆地不说话,只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我”,九冬指指自己,“叫什么名字?”
      “您叫李凌轩,是这李府的大小姐”。
      “大小姐?”原来,我这具身体,是这府中的大小姐,“那是还有其他小姐?比如,二小姐?”
      “不,只有您这一位,因为是家中子辈儿头一个,所以叫大小姐”,绘竹一字一句地解释。
      九冬还未再张口,绘竹就明白了九冬想要问的,“小姐若是失了忆,奴婢可以给您说一遍”。
      这绘竹倒是伶俐,明白了九冬想要知道的,九冬道:“好,你说”。
      “小姐今年十六岁,正月初六的生辰……”,绘竹娓娓道来,这回说的内容倒也正是要知道的,可越听却越让九冬觉得难受。
      因为能来到这里,只能说明一件事,现世的自己已经死了……
      几天之内,九冬无心其他,拖着受伤的腿,欲语泪潸然,一切都是陌生的……
      母亲,弟弟,还有司宇……之前的人和事与自己再无关系,与爱己之人和所爱之人无法再见,更不知道如何平安回去,就算跑着去找回去的路,也跑不到尽头,迷茫与无助充斥了整颗心,多希望这能是场梦,多希望一觉醒来,是一场虚惊……
      可渐渐地,曾经的现实生活,却成了现在的梦境……

      这里的九冬,十六岁,虽然年龄上不一样,但是生辰八字还是和现代的生辰是一样的,不过还是个小姑娘。
      虽然是大小姐,却是二夫人所生,因为从假山上掉下来摔断了腿,已经养了好些日子。
      几日前父母出门,去祭拜九冬现在母亲的父母,他们已经去世,因为腿伤,所以九冬没去成,现在府中这个院子里,只有九冬。
      九冬有了新名字叫李凌轩,府是李府,父亲是朝廷的一个将军李震,母亲是他先娶进门的,而正房是后进门的。
      正房大夫人叫万琼玉,曾经嫁过人,她是朝廷二品大员的女儿,虽然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但哥哥万江是兵部侍郎,也是朝廷三品要员。
      万琼玉第一次嫁的人因病去世,而后她又嫁给了曾经喜欢过她的李震,也就是凌轩的父亲。
      李震也是因为万琼玉父亲的二品地位,和万江的三品侍郎,才娶了她,还生了个比凌轩小八九岁的弟弟李承嵩,凌轩的母亲也就成了二房。
      这些搞清楚之后,九冬就明白了。
      在现代,九冬出身中等家庭,和母亲弟弟一起生活,父亲抛弃了他们,娶了一个对他事业有帮助的寡妇。
      如果在现代可以三妻四妾,跟现在的状况也是相差无几。

      变成李凌轩的印九冬看着窗外,氤氲的天空,似是快要下雨了,可太阳却也不见闪躲。
      “绘竹,李承嵩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吗?”
      “是,他可是大夫人生的,当时府中管家操持照顾的。”
      “那你跟我多长时间了?”
      “奴婢跟着小姐有四五年了”。
      看来,这偌大的府邸,也不像看上去那般太平。
      九冬冷静下来,静静地想着,毫无疑问,九冬能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九冬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那以后就要以李凌轩这个身份活着了。

      几日后晚间,九冬见到了在这里的母亲和父亲,和现代长得一样,而且还很年轻,母亲那么温柔,那么体贴,而父亲或许是政务繁忙,只进门看了一眼凌轩就走了,平时也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一回,这也使父女关系更添了些许冷淡。

      凌轩的母亲也就是二夫人,来到九冬身旁,见她醒了格外高兴,可听说失了忆,又有些担心,“凌轩,你好些了吗,我听绘竹说你失忆了?”
      “嗯嗯,还好,还好”,看见母亲,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
      “还记得母亲吗?”
      “记得记得!当然记得!”那是必须记得的,母亲和现代的样子没有差别,不过是换了身行头而已,镂空的银云钗,白玉滴耳坠,虽然简朴,但是,衬得格外好看。
      母亲温柔地看着凌轩道:“那就好,不重要的事忘了也就忘了,只要你健健康康地忘了什么都没关系”。
      九冬在现代的母亲可谓是个涅槃重生后的女强人,当年丈夫抛妻弃子,只能由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家里的内外事独自扛了十几年,而九冬因为年长所以也分担着家里的部分压力,渐渐地性格比一般女生要强,也没有了女生的娇弱,有如此干练的强势母亲,九冬从小被严格要求,没少吃苦。
      如今面对母亲性格的大相径庭,如此温柔的母爱之下,凌轩完全像个孩童般,仿佛听话就有糖吃,可单凭这几天的见闻就知道,在这深宅大院里,如此性格定会遭人欺负,而这也成了凌轩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动力。
      二夫人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母亲告诉你”。
      “嗯,母亲,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朝?哪代?”
      母亲缓缓道来:“东楚,大明八年”。
      九冬只觉完蛋;我只是知道大概的朝代顺序,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段历史却全然不知啊,人家穿越还能预测个运数吉凶,这可倒好,朝代更替,正撞上自己的历史空白期。
      凌轩哦了一声后问道,“母亲,我很淘气吗,为什么会从假山上摔下来,摔断腿呀?”
      “没有很淘气,不过当时母亲也不在场,那天你和绘竹在后院玩儿,之后就走散了,再找到时,是大夫人叫的绘竹,去把你背回来的”。

      凌轩想起了曾经做过的梦,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是记得,自己是到假山上去过,然后看到了大夫人和一个侍从在说话,提到了父亲李震的名字,还有什么灭口,还有什么儿子,官职……
      应该是大夫人早就看我们母女俩不顺眼,等儿子长大些,能像父亲一样在朝中谋个官职,就将我们灭口,这样整个家就是他们的了。
      “传统宫斗戏的套路,见招拆招吧~”
      母亲疑问道:“什么戏?”
      凌轩笑笑:“啊~没什么,我就是无聊,看了会戏文,看戏文了……”
      晚间大夫人来送布料时,李凌轩见过一面李承嵩,和在现代的弟弟一模一样。
      平日里凌轩憋闷得很,虽走不了几步路,腿伤也刚好没多久,但还是想出去走走。
      这也就少不了绘竹在一旁帮衬穿衣收拾。
      本身给凌轩准备出来的衣服都是根据礼制做的与大小姐身份相符的衣裙。
      凌轩单看着这一套衣服叠起来足足摆了一桌面,绘竹倒是能耐着性子给凌轩递着穿。
      可凌轩这穿衣的却不耐烦了,“这……裹粽子呢?现在天气又不冷,为什么穿这么多?”
      绘竹作为下人自然是严守府门规矩的,解释道:“这是正常小姐衣服的规格,虽说多了些,但是府中上下都是这般要求的”。
      凌轩穿到第三件就耐不下性子了,将衣服扔到一旁,“我忍不了了,本来穿衣服就费劲,还没出门走动,汗都下来了,就没点儿别的轻快的衣服吗?”
      绘竹想想道:“这个……轻快的衣服,还是有的,小姐有几套男式的劲装”。
      凌轩虽说没明白劲装是啥装,但是听上去肯定不会像这些衣服那么繁琐,“行,快给我拿来!”
      绘竹颠儿颠儿地跑到衣柜拿来衣服,递了过去。
      凌轩看着这所谓的劲装才知道,就是平日里人们穿的利落的衣服,收口的衣袖,简约大气,也相对修身些。
      凌轩挑了件深蓝色的,“好!就这件了!”
      绘竹跟着凌轩,三步两步得溜达着,最远是到外院的门口,不得不说,这个府还真是大,仿佛大学时的一个校区。
      府中有山有水,竹林悠然,园林风景设计得也很是别致,错落有序,高低呼应,四时之景不同,倒是各有特色。
      “绘竹,咱家这院子怎么这么大?”
      一提到这个,小姑娘倒是格外得意。
      “咱家老爷好歹是个将军,更何况大夫人的母家是高官,而且小姐您的母亲曾经是城中商家千金,是最讲究风水的,自然这府中,也尽是极致的景观”。
      “怪不得”。
      “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怪不得父亲只是一个四品的中等将军,虽不是处在皇城周围,但也是个州县,就能拥有这么豪华的宅邸。
      李凌轩看着绘竹在一旁喜笑颜开的样子:“一提到这,你怎么这么高兴?”
      绘竹一脸满足道:“小姐是金枝玉叶,自然不懂得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苦楚,能在这样的府邸做下人,是一件多麽幸运的事,我们从小被卖到府中做丫鬟,经常受打骂,连一顿饱饭都不能满足,但唯独咱们李府对下人是格外的好,不但能吃饱穿暖,而且每月还有格外的银两呢!”
      “这样啊”,照绘竹这样说,府中对下人的条件也确实挺好的,规矩条例也不错,能处理地这样好,也需要足够的能力,凌轩转念一想,问道:“这规矩条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谁定的?”
      “是咱们二夫人定的,咱们府声誉好,那是远近闻名,其中有咱们二夫人不少的功劳呢!”
      “嗯,那你好好干,可别辜负了对你的优待”,差不多绕着府邸转了一圈,凌轩转身道,“咱们回去吧”。
      绘竹忙小步跟上了凌轩的步伐。
      回去的路上,听着前边的嬉戏声越来越近。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儿,追着一个羊皮球,这球正巧滚到了凌轩的跟前。
      凌轩心下笑道,这就是蹴鞠的那个“鞠”吧,凌轩捡起来,递了过去,不用想也知道,能在府里这般放肆玩耍的,也只有她的弟弟李承嵩,样子和当年小时候一样,伶俐又可爱,小孩儿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接过球没说话。
      后边追来两个年龄稍大的妇人,下人打扮,一个身材肥胖些的是奶妈,另一个没见过,身手干练,单看长相就觉得尖酸刻薄,大概是个女管事。
      身旁的绘竹,只是低了下头,并未行礼。
      凌轩心下想来:撑着这副小姐身子,放眼整个李府,轮得到我行礼的也没几个。
      只听见远处,“嵩儿,嵩儿慢些跑,别摔着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妇女,领着一大批丫鬟奴才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可这声,却与那精明强干的王熙凤差了天和地的分别;让凌轩听见觉得刺耳矫情,唯恐避之不及,拉住绘竹转身就走。
      旁边那个长相尖酸的女管事,呵斥到:“知道大夫人来了,小姐就算是府中大小姐,也该行个礼再走!”
      走就走了,还要行个礼!?在这么幽僻的小路上遇见,本就冤家路窄,相见两生厌,走就是不想理,可真是装腔作势,让人好不自在,有道是:有仇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凌轩背对着站着没动,绘竹转身道:“请大夫人安”。
      身后盛气凌人的大夫人一脸刻意的笑容不说话,那个尖酸的女管事又道:“大小姐的丫鬟都知道行礼了,小姐是不是也该转身行个礼?!”
      凌轩嗤笑地转了身:“哎,真是出门忘了看黄历,今天的狗腿子真是多呀~”
      绘竹半曲着行礼姿势,府中规矩,若是大夫人没说让她起,她是一动不能动的。
      凌轩顺手抓住绘竹的手臂,“起吧”,一把将瞪着懵懂双眼有些吃惊的绘竹扶了起来,绘竹站直了身子。
      路旁的女管事呵到:“绘竹给大夫人行礼,大夫人未说起身,小姐怎么能私自让她起来!”
      凌轩顿时拉下脸,呵了回去:“我的人,我做主,轮不着你这等下人置喙!”
      对面的大夫人道:“听说,你腿不但伤了,还摔坏了脑袋,失了忆,怎么?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呵,我斤两确实不多,就算是不争气,但至少还姓李,还是李府的大小姐,总比这狗腿子斤两高”,凌轩的目光从大夫人身上扫到身旁这女管事身上。
      女管事急道:“小姐就算是脑子摔坏了,也不能随便骂人,这不是在给李府抹黑嘛!”
      凌轩嗤笑:“在场的无非是这些人,我可没这闲心,和别人谈这等妇人的口舌之争,剩下的你们这些,若不把这话故意散出去,我怎么给李府抹黑,真是‘贼喊捉贼’,不过说到底,你倒是有自知之明,要不然怎么会觉得我在骂人呢~”
      “摔了这一下,倒是变得牙尖嘴利了”,大夫人话未说完,凌轩就接了。
      “本人的牙尖嘴利,对亏大夫人的提点呢,不然怎么制得住这些狗腿子”。
      总听凌轩侮辱自己的下人,满嘴的市井气息,大夫人有些急了。
      “我的下人自由我来教,你既然说了,自己的人要自己管,为何还来教训我的人”。
      “我的人,我来管,这话不假,可惜的是,你这下人训斥了我的人,刚才是我先站在这儿的!她过来明知我是谁,却不先给我行礼,反倒是说我的人不懂礼数!你说我是摔坏了脑子,那她呢!莫非是脑子长在了我腿上,摔残了不成!你既然管不了,放任她来招惹我,这可不是我错在先,又何故来怪我呢!”
      说完,凌轩拉着绘竹转身绕到另一条路上回了庭院。
      绘竹很是听话地跟在身旁,只觉得现在的小姐,比曾经的小姐伶牙俐齿,胆大妄为,若是放在从前,小姐只怕是忍气吞声,半个不字都不敢说,更不会像这样怼回去。

      “小姐~”,绘竹道。
      “怎么了?”凌轩没了方才的气愤,表情恢复如常,就像不曾经历过一般。
      “奴婢,只是觉得,小姐比以前的脾气大了,不受气,少了些曾经的端庄持重”,绘竹有些小心翼翼道。
      “哈哈,不过是吵两句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我曾经只是不屑理会,也懒得跟她犯这口舌之争,现在赶上我想计较了,不想委屈自己,我就是要吵,她是大夫人又能怎样,和一个小姑娘计较,说出去不让人笑话”。

      屋中焚的香是刚才出门时点上的,回来已经满屋子的香气了。
      “为什么每天都要焚这些香,虽然不算难闻,但还是觉得普通的空气更好。”
      “小姐,您又忘了,这夏日里,您是最怕蚊虫叮咬的,这些香是用来熏蚊虫的。”
      “哦,我还真没注意到”,这种东西在现代应该叫蚊香,不过现代的蚊香是有毒的,一盘蚊香顶得过十包烟,“这香有毒吗?”
      绘竹道:“毒?怎么会,小姐又开玩笑,这可是二夫人特意找郎中调的,里面全都是名贵香料和药材呢!”
      估计是天然的植物做成的熏香,好品质。
      凌轩静静地坐在床边;我来这里已经两月有余,看来是回不去了,想必看着自己尸体的白司宇一定很着急吧,不知她现在怎么样。
      此刻我既然来了,肯定是不能随心所欲地想走就走,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李凌轩翻过屋子里的东西,桌上的书整整齐齐,还有一些字,忽然之间想起来,来到这里,万一不识字怎么办,而且不认识繁体字!岂不是更惨。

      凌轩问道:“我识字吗?会写字吗?”
      绘竹自信满满道:“当然会,小姐可是大家闺秀,自然通文墨,字也写得好。”
      一听到,“大家闺秀”这几个字,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样形容自己终究是太牵强了。
      看了看这些纸张,可以大概看懂,有些字体清秀,不过也有潦草的,写得都不错,不过清秀的字体看上去更好看些。
      “这是我写的?”凌轩拿着这几张清秀的字,问绘竹。
      “这几张……是夫人写的”。
      “好吧,那这几张是我写的了?”又拿着那几张潦草的问道。
      “是”。
      不过这个字体,倒是符合我的风格,虽然潦草了些,但还是很硬气。
      凌轩拿起笔,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写出来,毕竟我虽有着李凌轩的外形,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绘竹帮着准备好笔墨纸砚,李凌轩坐在那里,虽未提起笔,但是架势还是摆的很足的,只是心里有些胆怯。
      “现在这里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凌轩冲着绘竹道,其实还是怕她看出什么,毕竟感觉自己可能写不好。
      绘竹出去后,凌轩就开始写了,借着这具身体还有的潜在意识,写出来的字还凑活,嗯,最起码是字,不过繁体嘛,这个…还是有不认识的。
      经过一阵的钻研,凌轩总结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具小姐的身体有着凌轩所不具备的,古代特长,虽然主控部门,大脑已经更换,但是技能是不会丢失的,所以,这副小姐的身体,加上凌轩的头脑,在这里立足是完全没问题的,哈哈哈……

      “练字呢?”二夫人走了进来。
      “嗯,很长时间没动过了,感觉手生”。
      “嗯,你忘了多少东西”,二夫人试探性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凌轩尴尬地挠挠头,“不过,就算记忆模糊,但有些还是有印象的”。
      二夫人看着凌轩整日里穿着利落的劲装,问道,“还记得你父亲教你习武吗?”
      “习武?我还会武?…额…我是说,我好像不记得了”。
      “我以为你整日里穿着这劲装,是想去武场练武的,既然记不得,那就等伤好了再说吧”。
      “嗯”,李凌轩看着这个和现世一模一样,却性格相反的母亲,虽然这里的人没有几个我想接触的,但毕竟我的母亲在这里,还是熟悉的面孔,还是那温暖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安心。
      而父亲李震,来过几次,我毕竟是他的女儿,他也是照顾我的,只不过因为军营里的事情繁忙,所以,就算来了也不会久呆。
      但对我的态度和关心的程度,让我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父爱,他会经常送来些好玩的东西。
      尤其是好吃的最多,说着伤筋动骨,一定要好好补补,吃什么长什么,还送来了好多炖猪蹄,炖牛肉之类的补品,我对他的感觉,慢慢没了曾经的厌恶,也更加了亲情。

      微凉的秋风将外面的落叶从窗前吹进来,金黄色,甚是好看,凌轩将它夹在正翻着的书里。
      不过是装装看书的样子,而且没有心情看那些什么道理呀,四书五经什么的。
      只是随手拿了本兵法,里边的字还是边看边猜,上面讲到很多将领,还有谋略,像是神话故事一般,倒很是精彩。
      走着神的凌轩眼里装着书,心里装着事。
      残废的我,在这里养了两个半月了,感觉还不错,现在走路的时候不用拄拐,这让我知道一个健康的人是多么的幸福。
      现在的母亲总在身后说:“能走了,也别老是去走,刚好没多久,一定要养到全好了,不然留下了病根更麻烦……”
      凌轩总是,“知道啦,知道啦!”
      虽然总是听母亲唠叨,但还是很喜欢,丝毫没有厌烦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母亲比现代女强人版的母亲温柔得多,有很多时间是可以陪在我身边的,不像在现代,总是为了家里的事务奔波劳碌,没有半分空闲。反而让凌轩更加珍惜在这儿的这段时光,更加享受这种感觉,如果当初父母没有离婚,他们现在也是这样幸福的一家人。

      临近日暮,站在院中的一处空地上。
      “最近的天气凉了,少出门,早看东南,晚看西北,西方密云,似有大雨”,母亲静静地看着西边的云。
      凌轩从未想到,母亲在古代竟是这样的美丽,夕阳的余光之下,玉一般的肌肤,光滑白皙,眼神柔和,笑中带着可爱,姿态端庄大方,就算是一身素雅裳衣,也比那些华丽浓妆的女子美得多。
      若是没那么劳碌,父亲不为功名利禄抛下我们母子三人,她应该也是这般模样吧,“一场秋雨一场寒”,凌轩回头看着那天边的乌云,“伤透心的人自会薄情”。
      绘竹疑惑道:“小姐不过刚过豆蔻两三年,便也感叹人生,都会伤春悲秋了吗?”
      凌轩看着只有十三四岁的绘竹道:“你只知我年岁,却不知我的心理年龄早已至而立之年”。
      绘竹一头雾水,“小姐说的我越来越听不懂了,可是又觉得很有道理”。
      “哈哈”,凌轩笑着摸了摸绘竹的头,绘竹虽和自己年龄相仿,却比自己整整矮了一头,自己也随了父亲的基因,个头比平常女子也高出一截,“行了行了,咱们快回去吧”。
      “母亲,咱们回去吧”。
      “怎么,饿了?”,母亲笑着看着凌轩,点点头,“好,咱们走”。

      过了几日,凌轩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就想去传说中的武场看看,绘竹也就帮着打扮起来。
      上次凌轩的父亲李震将军看着凌轩很是喜欢这些劲装,便命人又做了几套适合凌轩的新款式。
      凌轩瘦高的个头自是遗传了父亲,衣服穿着修身,宽带束腰,长靴至膝,袖子紧束,发髻有马尾高高,“看上去格外利落,站到镜子前,还是分外俊俏的嘛!”
      绘竹笑道:“看上去并不像哪家的女儿,更像是个稚嫩的小公子。”
      凌轩看着道,“嗯~就像……男装小姐”,莫说别的,起外号凌轩倒是信手拈来。
      身旁绘竹也笑着点点头。
      “绘竹,父亲之前就同意我穿这种衣服吗?感觉在这些衣服都挺合适。”
      “对呀,之前都同意的,小姐本来是有姑娘样子的衣服,可是自从老爷开始教小姐习武之后,小姐就格外钟爱这种款式,老爷也就给小姐多定制了几身。”
      想来也是,有谁是穿着长衣长裙习武的,而且这种衣服很是利落,当然会选择这种。
      “我以前经常习武?”
      “是,小姐习武都很多年了,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姿势还是很俊的!”
      “武功不高?!只有…姿势?!”,好吧,彻底被曾经的自己打败了,看着这具柔弱的小身板,也知道还没发育好,身体素质各项机能都比不上当代的水平,“你这小姑娘可是真会说话!我平时习武的地方在哪儿?”
      “出了院门,左拐直走就到了”。
      “好,那就去逛逛”。
      李凌轩转身就向外走去,身后的绘竹还在收拾,冲她喊着“小姐,等等我呀”。
      凌轩理了理衣袖,然后大步而出,感觉很好,秋风吹着也不是那么热。
      来到所谓的那个地方,是一处院子,院门的牌匾上写着字,都是繁体,虽然有些潦草,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念:
      “嵩武舍官”,凌轩大胆地读了出来。
      “额哈……小姐,是……崇武馆”。
      凌轩一愣,心中纳闷道:这个大叔样式的人是谁呢?
      “哦……啊,哈哈哈哈哈……”,之后是尴尬地傻笑,虽然歇着的这几个月,反复看着那些字,可是简单的字可以通过简体字推出来,不过还是认不全,毕竟中国文化博大精深。
      凌轩道:“请问您是?”
      “我是管家,姓郑”。
      看上去与父亲年龄相仿,应该是叫,“郑叔?”
      郑管家听得一愣。
      虽说府里都知道大小姐摔伤了腿,可这脑子……怎么也都空了,莫不是因为浸了池水,灌了个干净……
      这时绘竹拿着一件披风赶了过来,喘着气道,“小姐,这是管家郑伯”,这才缓解了尴尬。
      “额……哈哈,郑伯郑伯”。
      家中的管家郑伯,倒是对凌轩很好,虽然一点儿都不记得他,不过看样子,倒是让人挺放心的,凌轩心中的意识告诉自己,这个人可信!
      “你怎么也来了?”凌轩问绘竹。
      “奴婢,呼呼…当然是给小姐拿衣服和水,秋日渐凉,过了午时就渐渐冷了,万一冻着可不好!”绘竹喘着气。
      凌轩想到:嗯也是,古代人的生命都是很弱的,得个什么风寒都可能要人命。
      “哦,谢了”,转身冲着门走去,正冲门处有面墙,印象之中它好像叫影壁墙,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武字,墙边刻的是云纹,很是气派。
      这个院子像是后来扩进家里的。

      绕过墙,是一片大大的场地,周围有房屋,正冲的是正厅,进厅中,是一幅猛虎下山图,图中的老虎气势汹汹得很。
      下面有个香桌,还有一张普通的桌子和两把椅子。
      坐在那个位置,视线很广,差不多整个操练场尽收眼底。

      凌轩挑了把剑,又有大脑的潜意识带动着,但是动作并不完整,郑伯在一旁教导,他应该是常与父亲练武,所以也会一些。

      凌轩花了一个下午就全部练会了,只觉得真的很好玩。
      从那之后,李凌轩经常来这里练功,还会了拳,棍,还有射箭,只是射箭,力气虽然不小,但还是不太知足,因为,凌轩的箭可以中心,但是太软了,力道不足。

      绘竹道:“小姐是姑娘家,要那么俊俏做什么,会都已经算不错的”。
      “别老是姑娘姑娘的叫我,多泄气”。
      “是~不称姑娘…那称什么?”
      “哎,算了算了,随你吧,我以前也很喜欢来这里吗?”
      “是,小姐现在比以前还喜欢!”
      母亲见凌轩又恢复了曾经的活蹦乱跳,身体素质还比曾经好了许多,心情也好了。
      凌轩丢掉手中的毽子,像三岁小孩儿一样,将沾满灰尘的双手下意识在衣服上蹭了蹭,拿起盘中的点心就往嘴里送。
      母亲拦下凌轩的手:“等等,先放下,手这么脏,吃下去会生病的”。
      温凉的手拿着那锦帕在凌轩的手上擦着。
      凌轩也静了下来。
      “母亲,我的名字为什么叫李凌轩?这名字听上去还算文雅,跟我有些不配。”
      母亲的脸上浮起了幸福的笑意,转瞬间,却又夹杂了些许忧伤。
      “这是你父亲给你起的名字,当时你还在我腹中,已有六个月多月,那日来了个讨水的道人,他说他叫玄清子。”
      母亲低下了头,顺着羊脂肌肤的纤纤玉手看向了手中的那块腰配。
      那是梭形的小玉石,通体润泽,纹理素雅而婉转,贯穿了整块配饰,浑然天成。
      母亲接着道:“我心下想来,既是修仙问道之人,应好生款待,便命人还为他准备了些斋食,正巧你父亲也来了。
      道人见到,说:‘作为报答,贫道愿为将军卜一卦。’须臾之后,对你父亲道,‘夫人腹中,是才俊公子’,你父亲本来就一直盼望着你是个儿子,既然那道人又指名说你是才俊公子,那定是个儿子,你还未出生便将名字取好了。
      ‘凌’,希望你的才能在众人之上,‘轩’,希望你做个文官,也可以说,想让你将来做个文官,所以叫李凌轩。”
      凌轩眸间略显疑惑:“父亲既然是个大将军,是武将,却为何希望我做个文官?”
      “因为文官相对于将军来说,不用征战沙场那般辛苦,为朝廷效力,又无性命之忧,更何况我也是同样的期望”。
      凌轩道:“那后来呢?”
      “后来,当你出生之际却是个女孩儿,你父亲大失所望,虽说我也是有些失望,但想来,女儿也好,有你父亲在朝中,想必能嫁个如意郎君,平安幸福地过一辈子,而且,女儿家叫轩,多读些诗书,有些学识,也没什么不好的,也就没让你父亲重新起名”。
      听完,凌轩的目光中泛出了些许的落寞,也失去了方才的欢悦。
      若我是儿子,母亲在府中的位置想必不会被后进门的大夫人占了去,更不会有那么多狗仗人势的奴才,不把母亲放在眼里,让我们无辜受此欺凌。

      母亲又拉住了凌轩的手,“其实你是女儿,你父亲也并未真正忽视过你,什么也都少不了你的一份,又怕你会受人欺负,所以还教你习武,以保全自身”。
      “嗯,我明白,单凭我受伤之后,父亲为我送来的东西就知道,他从未忘记,也从未忽视过我是他的女儿,即使是女儿,也是一样的疼爱。”
      我在现世是因为想保护家人,而且是因为小时候家庭的关系,变得自立自强。
      现在想要保护好母亲,母亲没有儿子,而大夫人有,这应该就是母凭子贵,我若不能成为母亲今生的依靠,又如何保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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