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之骄子拐走之后》水云令

74、争论

　　炼兽宗的人刚到时前，繁雅志生怕允青霜冲动，把他拖到人群后面了，两人都没发现炼兽宗的队伍里有这个人。

　　繁雅志深吸口气，强行镇定下来，他点了点在场修士的人数，又发现了别的熟面孔，却是曾经在千脉岭与他们有过些许渊源的寸心门几个弟子，其中一个身穿绿衣的女修，便是戴了面纱，他也认出了那是邵绿。

　　怎么办，这里人太多，违背十大宗门定好的规矩，当众对那人下杀手，是下下策，可要怎么才能不露声色地将他杀死呢？

　　正当他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才能将那人引开时，允青霜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少年连连点头：“好，我听你的。就这么做。”

　　掠过耳畔的风刺骨冰寒，燕以敖紧紧握住飞天剑的掌心却渗出了汗液。

　　离开千秋门众人之后，他独自在秘境中穿梭了几个时空各异的地点，挖掘了几处珍宝，在路过这座峭壁之时，他心有所感，发现了这一处落满白雪的石罅当中伸出的几片嫩绿苞芽。

　　冥冥中似有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将要影响他一生。

　　他顶着寒风落雪，在此处蹲守了整整三天三夜，一点一点地看着那几片嫩芽长成了七尺高的婆娑树。

　　可惜的是，即使他努力隐蔽，天地至宝出现之前，总有知觉灵敏之人能嗅探到气味。

　　在这株灵树长出第一颗朱红色的灵果之后，有一队七人的炼兽宗弟子循风而来，甫一看到这株树，便认出了这是千年难遇的婆娑果。

　　“站住！”他站起身，挡住了整株婆娑果。

　　“千秋门剑斋首席弟子，燕以敖？”一个肩上立着苍鹰的炼兽宗弟子眯起眼睛，似乎认出了他。

　　这并不奇怪，早年他有过一段十分狂妄的日子，曾到各大宗门肆意挑衅，找人切磋，惹下了不少祸事，师尊没少为此替他给各个门派赔罪。

　　也正是因此，各大宗门中有许多人都认识他。

　　“正是燕某，怎么，想来讨打？”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猖狂，看来步神皇教徒的天赋，比她的剑术差远了。”

　　燕以敖只觉一股邪火冲上脑海：“闭嘴，你竟敢对我师尊不敬！”

　　“呵呵，我说的可是实情。便是步神皇在此，我也敢这么说，诸位师弟，你们说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几个炼兽宗弟子都大笑起来，燕以敖险些克制不住自己的飞天剑，可他不是蠢人，知道这些人是故意激怒他，他将藏在袖中的一个香囊拿出来，放在鼻端嗅了嗅，冷静了下来。

　　那几人发现无机可乘，渐渐停止了嬉笑。

　　双方僵持下来。

　　在这之后，婆娑果一颗一颗地长出，又有秘境内的修士陆陆续续地发现了这里的情形。

　　这些人呼朋唤友，发讯号联络同门，短短半日之内，此处便云集了大大小小二三十个宗门，上百个修士。

　　燕以敖始终挡在婆娑果面前，一步不退。

　　最后一颗婆娑果长成之后，道道七彩虹光冲天而起，昭示着至宝终成。

　　被燕以敖挡住的众人终于按捺不住，纷纷出言。

　　燕以敖听完那炼兽宗弟子满含杀气的话，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待笑够了，他缓缓地侧过身，用汗湿的掌心举起飞天剑，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指向婆娑树：

　　“你们谁敢上前一步，我就劈了这株婆娑树。”

　　他用剑尖轻轻一碰树枝，几张碧绿的树叶便如翠蝶飞舞而下：“婆娑果如此娇贵，在未离树前，果树若被毁了，我敢保证，一颗婆娑果都不会剩下来。”

　　“你——疯子！”

　　“损人不利己的狗东西！你这是暴殄天物！”

　　“千秋门怎么有这种疯魔弟子，这是在干什么？岂有此理！”

　　“燕道友，有话好好说，莫要冲动！”

　　众人果然被他吓住，不敢再上前，有人不满，有人劝解，也有人道：

　　“如此疯狂之辈，人人得而诛之！”

　　“没错，我早听说此人生了心魔，忤逆师长，违悖人伦，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观他行事之般偏执猖狂，想来心魔已深，我看，咱们该替天行道，千秋门不管，咱们管！”

　　气氛逐渐变得燥热，在场诸人都被鼓动起来，即使有少部分尚有异议的，也被裹挟着加入讨伐燕以敖的行列。

　　正当众人步步紧逼，燕以敖目光发暗，将要孤注一掷之时，一道石破天惊般的剑鸣响彻中天，炫目的剑光滑过眼前，在众修士与燕以敖中间劈下一道半丈深的壕沟，伴随着一个沉稳的声音——

　　“慢着！”

　　众人惊疑地望去，只见一个少年手持长剑，飘然落在燕以敖身边，而在少年身后不远，另有一个青年从容走来，开口说道：

　　“诸位如此急不可耐，可是要趁着我宗燕师兄人单势孤之时大下杀手，好把最有希望得到婆娑果的先铲除吗？”

　　尽管有些事人人都心照不宣，趁机排除异己这种举动大家做起来也都十分默契，但能想，能做，却不能说出来，做之时也非得寻个堂皇冠冕的理由，一旦这理由被人戳破，也是必定不能承认的。

　　当下，便马上有人否认道：

　　“此言差矣！分明是燕道友霸占婆娑树在先，挟婆娑果威胁诸道友在后，我们不过是反击罢了，何来铲除一说？”

　　“就是，你可不要混淆黑白！”

　　“这婆娑果是天地馈赠，有缘者得之，燕以敖以毁树相胁，不许人靠近，其举动如此暴戾恣睢，岂是正道修士所为，我看，此人已是心魔深重，不堪挽救，杀了他，才是扶正祛邪。”

　　繁雅志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只觉这群人丑态毕露，允青霜却丝毫未动气，他不疾不徐地道：“这位炼兽宗的道友杀心如此之重，怕不是炼兽之时沾染了兽性？

　　我看道友才该查查心魔，观你已是明心巅峰，将要突破，不要等渡劫时被心魔所趁，落个身死道消的下场才好。”

　　不等那被他的话气得青筋暴露的炼兽宗弟子开口，他又继续朗声道：“婆娑果应该有缘者得之，这话倒说得不错。

　　树上有婆娑果三十枚，诸位道友，我千秋门只有三人在此，也吃不下这么多，燕师兄第一个发现此树，便让我千秋门先选一颗，剩下的二十九枚婆娑果，便由得诸位分派，我们绝不掺和，如何？”

　　此言一出，便激起在场修士的纷纷议论，有同意的，有不同意的，就连燕以敖似乎都要开口反对，繁雅志赶紧悄悄向他传音：“燕师兄，你不要插手，交给青霜，他定然能让你如愿以偿。”

　　他生怕燕以敖信不过他们，又担忧他孤倔成性不肯屈服，心中颇有些忐忑，不想燕以敖面沉如水地瞅了允青霜一眼，竟然没有出声。

　　上百人聚讼纷纭，嘁嘁喳喳许久，终是不能达成一致，这也在意料之内，允青霜运起《风云决》，双掌朝空中打出一道惊雷，蜜蜂嗡嗡似的喧嚣霎时停止，连风声都停了一瞬。

　　落针可闻的寂静当中，青年淡淡道：“又要落雪了，诸位若是在半刻钟之内未作出决定，我们便当大家默认千秋门第一个摘果了。”

　　当即有人大骂道：“老子不同意，当谁不知道这树上只有一颗果子是真的，让你们先摘，哼……”

　　又是一阵苍蝇似的嗡嗡议论，忽听一个女声，不知怎么盖过了所有人的音量：“都闭嘴吧，一群大男人磨磨唧唧半天，我真瞧不起你们那窝样!

　　事有先来后到，我寸心门在此表态，千秋门燕道友第一个发现婆娑果，千秋门理当第一个摘，谁不同意？”

　　众人循声望去，都吃了一惊，说出此言的，却是寸心门的邵绿。

　　寸心门弟子向来高傲，是最不肯让人的，今日竟一反常态，肯屈居于千秋门之后，实在出人意料。

　　“邵道友真是快人快语，既然如此，我幽明宫也同意了，千秋门若真有如此运道，第一个摘便能摘到真的那颗婆娑果，那便是天意。”

　　千锤打锣，一锤定音，两个实力最强的宗门弟子相继表态，此事便再无转圜余地，便是炼兽宗的几人都怒形于色，也无力逆转结果。

　　此事三言两语便尘埃落定，允青霜倒有些诧异，他瞥了瞥轻纱罩面的邵绿，又看了那开口同意的幽明宫弟子，微微躬身施了一礼：

　　“承让了。”

　　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碧叶翠枝的婆娑树前，定睛而视。

　　三十颗珊瑚珠般红艳艳的婆娑果垂挂在翠叶间，每一颗都如圆润可爱，灵光莹莹，细细去瞧，便能发觉，所有的果子都一模一样，没有一丝差别，让人根本无从辨认。

　　允青霜从丹田中散出些许灵力，让整株婆娑树都笼罩在沾染了息壤气息的灵气当中。

　　片刻之后，青年敏捷地拨开重重叠叠的树叶，利落地将隐藏在其中的一枚婆娑果摘了下来。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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