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天之骄子拐走之后》水云令

36、第 36 章

　　秋千门剑斋首席长老收徒，自然不会草率，当日在秋千殿的相见只是彼此接触试探，真正的拜师仪式在两日后，于步芳影居住的藤萝峰举行。

　　拜师仪式简单而又隆重，除了剑斋的内门弟子，只有其他峰头的长老可以到场观礼。
　　繁雅志郑重地祭拜过天地、祭拜秋千门祖师爷，兼向步芳影行了三次叩首礼之后，便剩最后一步——奉茶。

　　步芳影坐在厅中首位，她两旁站着先前收过的五位记名弟子，按照规矩，后入门的弟子得先认过师兄师姐，经过师兄师姐的认同后，才能把拜师茶奉与师尊。

　　不过，繁雅志是作为亲传弟子被收入门下，即使步芳影的记名弟子比他先拜师，日后也须得称他为师兄，如此一来，他自然不用给他们奉茶，反倒是几位弟子须得奉茶与他。

　　五个记门弟子中三位是男修，两位是女修，男修中有二人刚好是兄弟，分别名为苏伦、苏仪，另一个男修名为曲新，两位女修分别是林芙蓉、江秋雨。

　　曲新首先从仙仆手中接过灵茶，捧到繁雅志面前道：“曲新见过繁师兄，繁师兄请用茶！”

　　繁雅志微微鞠躬回礼，接过灵茶啜了一口后放下，随后江秋雨等人均恭敬地敬上灵茶，繁雅志一一与之相认过。

　　等他喝完最后一位小师妹林芙蓉奉上的茶，仙仆便将他的拜师茶送了过来。

　　繁雅志郑重地捧起茶杯，稳稳地走到步芳影身前：“师尊在上，不才弟子繁雅志，请师尊享用灵茶！”

　　“嗯——步师姐今日又收一佳徒，还是单灵根的骄子，真令我等艳羡啊！”坐在步芳影下方的黑髯修士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看着奉茶的少年感叹了一句。

　　前两日在秋千殿未曾抢到弟子的云纹法袍修士，御兽院的长老谢木心接话道：“说来也不知是剑斋的运气，还是步师姐的运气，单灵根的弟子这样难得，为何咱们宗门唯二两个单灵根都是剑修？”

　　任绛雪翻了个白眼：“事已至此，你们就别那么多废话了!”

　　她催促步芳影道：“师姐，快喝茶吧，志儿都等急了！”

　　不知为何似乎有些精神恍惚的步芳影，这时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接过繁雅志举了好一会儿的灵茶，放到嘴边，茶杯正要沾唇之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如若雷霆，响在所有人耳侧——

　　“慢着，我还没认过师弟，师尊怎么能喝拜师茶呢？”

　　这声音且沉且锐，既像询问，又像讽刺，众人看去，只见一位英俊冷漠的男子大踏步走进来，一身白衣猎猎生风。

　　他很快行至步芳影与繁雅志身边，目光放肆地在少年身上打量了片刻，才看向步芳影，似笑非笑地道：“师尊，这便是你要收的新弟子吗？连需要先给师兄敬茶的规矩都不懂，这可不行啊！”

　　嗡嗡议论从周围传来，剑斋的弟子自然早就知道燕以敖与步芳影这对师徒的纠葛，此前许多人还纳闷，步芳影新收单灵根亲传弟子这么大的事，燕以敖竟然不出现，也不知道是被支开了还是因此生怨，不肯出席，现在看来，倒像是被支开了。

　　只不过，燕以敖还是在最后赶回来了。

　　繁雅志神色未变，他望了望步芳影微青的脸色，又瞥了眼交头接耳的弟子们，招手叫仙仆送来一杯灵茶，奉到燕以敖面前道：“是师弟无礼了，请师兄勿怪！”

　　燕以敖没接茶，仍旧望着步芳影，后者正眼也不看他，将杯中灵茶一口饮尽，对繁雅志道：“这不怪你，按理，你师兄此时应该还在外做任务，日后相认也可。”

　　燕以敖冷冷地笑了一声。

　　任绛雪眼见事情要坏，觉着拜师礼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众人也见证过了，便叫弟子们退下，将其他长老送走，只留下步芳影门下几位弟子。

　　然后，她发愁地瞅瞅看似满目寒霜，实则内隐伤痛的燕以敖，又看看脸色难看的步芳影，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繁雅志并不知晓什么内情，却已经敏锐地察觉到某些东西，他温声道：“想是师兄材优干济，办事利索，又念着师尊近来或许会较为繁忙，才赶回来为师尊分忧吧。”

　　几人都有些意外，燕以敖对繁雅志的敌意如此明显，不想他倒不曾计较，反将这般尴尬的场面圆了回来，步芳影神色稍缓，淡淡道：“你还等什么，方才不是还嚷着要喝师弟敬的茶吗？”

　　燕以敖沉默地站着，灼灼目光定在步芳影的脸上，繁雅志视线微不可察地向下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骨节发白。

　　少年的目光在男子和步芳影之间巡睃片刻，心中已经了然，这世界上有些感情不用言说，只需看一眼便能明了。

　　明知这是不伦之情，不知为何，他竟对燕以敖有了一丝同病相怜的酸楚。

　　燕以敖既愤怒又委屈地看了步芳影许久，直到后者神色又开始愠怒，他才接过了繁雅志的茶，举到嘴边几乎未曾沾唇便放下了，不过，到此时，整个拜师仪式算是正式完成了，在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繁雅志道：“想来师兄还有话要对师尊说，我便先与师弟师妹们退下了！”

　　步芳影点了点头，繁雅志带着几位新认的师弟师妹随任绛雪出了大厅，站在藤萝峰顶。

　　任绛雪叹了口气，对少年道：“今日你也看到了，你师兄与师尊有些矛盾，这是大人的事，你不用理会，只管好好修炼便是。”

　　繁雅志应诺，任绛雪又交代了几句，才离开了，她走后，繁雅志将几位师弟妹带至他的居处。

　　步芳影一脉的弟子都居住在藤萝峰，各自有自己的洞府，几个记名弟子住在半山腰，繁雅志住在在峰顶偏下一些的位置，离步芳影的居处最近。

　　繁雅志邀几人在洞府中坐下，询问些剑斋的大体状况。

　　剑斋如今有数十位长老，除了以步芳影为首的几个人已至凝魄期之外，其余长老的修为处在清神期与净尘期之间，与步芳影情同姐妹的任绛雪也是净尘期的修士，除此之外，剑斋中尚有上千位内门弟子，有已经拜师的，也有不愿拜师，自行依靠宗门资源修炼的。

　　拜师的内门弟子中，大部分人只是长老们的记名弟子，整个剑斋中亲传弟子的数量不足一百。

　　长老们大多达到净尘期才会收徒，记名弟子会多收些，亲传弟子最多不会超过三个，也有不喜收徒的长老，一个弟子也不收。

　　长老们收徒或为传承己身之道、或为促进自身感悟、或因修行寂寞，收几个徒弟排遣孤寂、或是碍于宗门要求，需为宗门培养教导有潜力的弟子。

　　各位长老收徒的目的不同，对待徒弟自然各有各的态度。徒弟的资质不同，得到的待遇也有差别。

　　亲传弟子与师尊的关系非常亲密，大多数长老都会对亲传弟子视若己出，悉心教导。
　　记名弟子的待遇就要差上许多，并不能时时在师尊身旁侍奉，平日大多自行修炼，每月初一方能求见师尊，请求指教。

　　“不过咱们师尊与其他长老不同，虽说按照规矩一月只能求见一次，咱们修行途中若有不懂的，只要师尊在，都能求见。”林芙蓉眼中满是感激，她道，“咱们师尊可是凝魄期的大能呢，得她一句指点，胜过自己悟道多年。”

　　“可别忘了燕师兄，师尊乃是凝魄神皇，事情可多呢，咱们也不好时时打扰，燕师兄为人宽厚，咱们师兄妹有不懂的，若去问他，必有收获。”江秋雨补充了一句。

　　苏伦赞同：“不错，外人总觉得燕师兄冷漠偏狭，那是误会大了。”

　　“你们啊……”年纪最小的林芙蓉无语地摇摇头，与苏仪、曲新交换了一下眼色，几人都有些无奈，这两人修为最高，年龄最大，脑子里偏偏都缺了一根筋。

　　繁雅志察觉有异，问道：“怎么了？”

　　苏仪道：“燕师兄人是不错，不过……这里头也有旁的缘故。”

　　少年不解：“是什么缘故？”

　　“燕师兄爱吃醋，他不喜欢咱们老是去找师尊，宁愿自己教我们。”曲新提醒，“繁师兄日后也注意些，这段时间师尊不知为何，一直不见师兄，师兄心情不好，听说前几天还在春山明月楼闹了一场，之后接到任务又出宗门去了，不想他今日还赶了回来。

　　师尊支开燕师兄，应是要让他冷静一番，可在燕师兄看来，师尊是有了新弟子便冷落他了，这误会一结下，繁师兄怕是不好处理。”

　　繁雅志道：“不要紧。”他刚进剑斋，需去剑林修炼几年，这几年与燕以敖打交道的机会应该不多，谁知道从剑林出来之后，又是什么光景呢？

　　不过，没过几日他便知自己想错了。

　　在前往剑林之前，步芳影召他前去藤萝峰，这是拜师仪式之后师徒俩第一次见面。

　　与前两次相见不同，步芳影对他的态度严厉了许多，繁雅志刚行完礼，她便立即要求道：“让为师看看你如今的实力。”

　　话音刚落，一条人影便伴随着剑光攻了过来，繁雅志再天赋异禀，如今也才重新筑基不久，与他交手的自然不是已至凝魄期的步芳影，否则便是压制实力出手，神皇泄露的些许气息都足够让他抬不起头来，更遑论其他了。

　　考验他的是步芳影身边一个青袍修士。

　　那修士大约是结丹巅峰，眉目温润，攻势却异常凌厉，出剑的角度既刁钻又精准，所幸繁雅志并不是一般的筑基剑修，他许多年前就已经有过许多与结丹修士交手的经验了。

　　少年拔剑，与青袍修士兵刃相接，凭借预判将对方的招收全数接下。

　　青袍修士见此，微微一笑，手上招式一变，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变得温柔脉脉。

　　少年心头不觉轻松，反而提起万分警惕，果然，那看似温文尔雅的招式中暗蕴杀机，竟在瞬息间化成一片绵绵的剑网将周围的物什连带少年的剑尾绞了过去。

　　繁雅志连连后退，不得不将手中已被剑网绞住的佩剑放开才得以脱身。

　　乒乓一阵悦耳的声响，他的佩剑被绞断成几截，掉到地上。

　　已经无需再继续，剑修丢了剑，没有第二个结果。

　　青袍修士微微躬身，笑道：“繁公子，承让了！”

　　繁雅志脸色并不好，却也不会失了风度，他正正经经地回了礼，低头对步芳影道：

　　“弟子不肖，让师尊失望了。”

　　步芳影并未训斥，她眼中甚至有不易察觉的满意，语气却仍是不咸不淡：“能在阿妙面前坚持一刻钟，倒是出乎我意料了。”

　　少年抬起头，探询地看向青袍修士。

　　阿妙调皮地朝他眨了眨眼，温润的面容整个活泼了起来，繁雅志有些诧异，下意识地冲他笑了一笑，对方反倒被惊了一下似的，回了一个更大的笑容。

　　步芳影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招来仙仆吩咐了两句，仙仆退下片刻后，捧来一个四方修长的木盒，繁雅志看见那盒子时已有预感。

　　果然，步芳影示意仙仆将东西交给他，道：“打开看看吧。”

　　少年依言打开盒子，刹那间剑光耀眼，满室生辉，在场众人除了步芳影外都不得不闭上眼睛。

　　阿妙忍不住道：“好剑！”

　　繁雅志低头，手中的盒子里躺着一把紫光凌凌的长剑，剑身约长三尺，上面有若隐若现的纹路。

　　繁雅志看得出，那纹路是天然生成，并不是人工雕刻，也不会影响长剑的锋锐。

　　他伸手拿出长剑，一阵清吟随着他的动作响彻全室，无风自啸，果然是好剑！

　　“师尊，这是……”

　　步芳影淡淡道：“我步芳影的徒弟，怎么能用这般粗制滥造的佩剑，以后，这把飞天剑，便交给你吧。”

　　阿妙解释道：“繁公子，飞天一名取自羽化登仙，飞升成圣之意。

　　飞天剑由千年雷击石炼制而成，带有天然雷纹，不仅锋锐无双，上面的雷纹在渡劫时还可护佑修士。若不出意外，你身为单灵根，又是天生剑种，结丹时的雷劫应是最高级最难度过的九九雷劫，有了这飞天剑，渡劫时便安全多了。

　　千年雷击石太过难得，神皇也只是在某个秘境中意外见到几块罢了，交给铸剑师铸炼时还损毁了一块，幸得秋千城有一铸剑师听闻此事，他见猎心喜，主动请缨要炼制这飞天剑。前几日才炼制成功送了过来，正好，你还没有本命佩剑，用这飞天剑再合适不过。”

　　繁雅志的关注点却不在剑上，他心念一动，先谢过了步芳影的馈赠，才问道：“那铸剑师，可是徐敬良徐仙君？”

　　“正是。”阿妙诧异道，“繁公子可是识得他？”

　　少年摇摇头：“我与他并不相识，不过……”

　　他将东风桃李阁总管推荐之事简单提了几句，又趁机请求道：“师尊，青霜不知弟子已有佩剑，不需他为我奔波了，弟子想往外门一趟告知于他，也免得他劳烦徐仙君为弟子徒劳准备。”

　　其实若只是告知某个简单消息，无论是用传音纸鹤或是遣仙仆来回都可，何必亲自去，不过，步芳影并没有拆穿他的心思，同意了。

　　阿妙提醒道：“繁公子，明日午时前务必归来，否则你便要错过淬体池开启了。”

　　秋千门中有淬体池，供内门弟子锤炼□□，尤其是剑斋弟子，初入内门须在剑林修炼三年，对□□负担极重，若不先行淬体便贸然进入，其中痛苦提升十倍。

　　繁雅志点头应诺，他告退离开步芳影的居处，阿妙也随他一同出来，道要回屋了。

　　繁雅志不知他是何人，他是结丹期，必不是秋千门的长老，并且唤自己为“繁公子”，这样看来，连秋千门的弟子都不是了，然而瞧他与师尊相处之时熟稔亲密，师尊甚至对他有几分宠溺，繁雅志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他已经知道秋千门女修们的习惯，师尊神皇凝魄期的神皇，自然有更多的人追逐，身边有几个男伴，也没什么好意外，不过一时想到燕以敖，心下不禁有几分复杂。

　　巧合的是，刚刚想到此处，燕以敖便出现在眼前，繁雅志停下脚步，恭谨行礼：“见过燕师兄。”

　　燕以敖看也没看他，视线越过他落到少年身后的青袍修士身上，目光如刀。

　　阿妙乖觉地低头，极力当自己不存在。

　　燕以敖冷笑一下，道：“你瞎了吗？见到本仙候也不知道行礼？”

　　上次我行礼，你还道我不配，别跪在你面前污了眼呢，心中暗暗想着，阿妙娴熟地站出来，在燕以敖面前跪下、叩首，恭敬地道：“小人拜见仙候。”

　　繁雅志怔了一下，秋千门中，外门有杂役和杂役弟子供其他弟子与长老驱遣，内门有仙仆，外门的杂役、杂役弟子一般尚有进步余地，实在不堪的待不了多久便会被淘汰出宗门了。

　　内门的仙仆多半由已经无法精进的修士担任，名为仙仆，实际上也是秋千门的弟子，哪怕有尊卑之别，在一般场合与同门相见，也只需行揖礼罢了，叩拜稽首之礼多半是在隆重场合或是重要仪式中才施行。

　　因此在秋千门中，跪拜之礼是很少见的，更何况阿妙并不是仙仆，燕以敖此举，是故意折辱无疑了。

　　而阿妙也像是习惯了，可见这样的刁难不是发生过一次两次。

　　燕以敖这次也并未轻易放过他，他冷冷地道：“贱奴，本仙候上次说若在藤萝峰见你一次，就罚你一次，你是当作耳边风了吗？”

　　阿妙头伏在在地上，谦卑至极地道：“回仙候，小人不敢，只是神皇有召，小人不敢不从。”

　　这话激怒了燕以敖，繁雅志眼见他眼中泛起戾气，手中出现一条带着尖锐倒刺的鞭子，煞煞生风地朝地上的阿妙抽了过去，繁雅志来不及多想，立即挡在阿妙身前，用飞天剑将来势汹汹的长鞭格挡住。

　　“师兄，手下留情。”

　　燕以敖眯起眼，语气危险：“师弟，你也吃了他的迷魂汤了？这样护着他？”

　　“师兄别胡说了，师尊还在里面呢，想必师兄也不想扰了师尊，算了吧，阿妙你先回去。”繁雅志一边挡着燕以敖的鞭子，一边悄悄朝阿妙摆手，后者悄悄抬头，朝少年挤了挤眼，机敏地跑开了。

　　燕以敖还欲阻拦，繁雅志大声道：“师兄，你醒醒吧，你身为明心仙候，为难一个结丹修士，不丢人吗？”

　　“闭嘴，你懂什么？”燕以敖满眼恨意，咬牙切齿地道，“他可不是什么一般的结丹修士，他从师尊那里骗到的元寿，比你还多几倍，好啊，你既要护着他，那便代他受罚吧！”

　　他手一抖，长鞭从飞天剑上收回，劈头盖脸地朝少年甩去。

　　燕以敖将满腔怒意都朝他发出，一点情面都不留，繁雅志不敢托大，马上使了个御风符与他拉开距离，随后将飞天剑从剑鞘中拔出，就算同为单灵根，他一个筑基期在明心期的燕以敖手下也过不了两招。

　　不过他并不慌乱，想必师尊很快便会出现了。

　　飞天剑出鞘之时清音泠泠，繁雅志才出剑挡了一下，燕以敖便如遭雷击，英俊的面庞凝固住了：“这是……飞天剑？”

　　繁雅志不知他怎么了，趁机逃开后，才远远地道：“正是，师尊今日交与我的……师兄？你怎么了？”

　　他话才说了一半，燕以敖便狂暴地仰头悲号了一声，响彻行云，凄厉至极。

　　燕以敖没再攻击他，他颓唐地扔了鞭子，面如白纸，惨笑道：“师尊，你真的不要徒儿了吗？连要送我的剑都给别人了。”

　　繁雅志环顾四周，并没有出现师尊的身影。

　　不过，现在发生的一切想必逃不过神皇修士的神识，她没有出来，只是不想出来罢了。

　　他心中莫名有些恻然，不知如何是好。

　　默然片刻后，燕以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扔了过来，繁雅志接过一瞧，是一块拳头大小，灰白色类似骨头的固体，他问道：“燕师兄，这是何物，为何给我？”

　　“深海鲸骨。换你的飞天剑。”

　　燕以敖的声音空洞无比，他仿佛失了魂，惨白的面容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了，只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过来。

　　繁雅志沉默了一会儿，他不知深海鲸骨是何物，却明白这必定是比雷击石更珍贵的东西，否则燕以敖不会用来与他交换，可是……繁雅志抱歉地道：“对不住，燕师兄，飞天剑是师尊所赠，没有师尊的允许，师弟不敢转与他人。”

　　燕以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比哭还难看，他大声道：“师尊，你说了飞天剑是给我的，你不能反悔，我不要别的，只要飞天剑，你这么看重师弟，让铸剑师给他用深海鲸骨炼制一把可勾动天地道意的本命佩剑，不是更好吗？”

　　四周寂静无声，繁雅志却知道，步芳影这是默认了，他将飞天剑收入鞘中，走到燕以敖面前，把剑递给他。

　　燕以敖一把夺过，将飞天剑紧紧抱在怀中，他闭上眼睛，额头摩挲着剑柄，神情既悲伤又温柔，如同抚摸情人。

　　繁雅志站立了片刻，没再说什么，悄然离开了藤萝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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