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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火牡丹(16) ...

  •   秋骄原以为很容易就能审问出结果,岂料这个胡子大叔不但嘴巴严实,反审讯的术法也是一流,不管是真言术还是思维读取术在他那里都失效了。

      从中可得知这叶不归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许是人间王朝的间客谍子,也许是修真界势力博弈间的一枚棋子,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个家伙明明灵力并不深厚,却能抗住秋骄族叔的刑讯。

      “我说了,事情是我做的!”叶不归呐喊道,喊声响彻秋家地牢。

      可不管叶不归怎么说,秋骄都不相信这些事情全是他做的,因为根本不符合逻辑,就算叶不归有参与,也只是帮凶,一定还有其他的犯人。

      秋骄已经去了两个事发地点了,生下了的就只有南市素衣巷了,那里曾经住着纵火案的第一位死者——酥娘。

      酥娘更像是一个闺中昵称,她姓什么名什么,无人知晓,从中也可窥见其身世的几分凄凉。

      秋骄带着阿天来到酥娘宅邸,却发现门口挂着“待售”的木牌。

      这的宅邸是白家的产业,白大少爷见人死了,也不想着留宅凭吊,竟直接要出售,不可不谓人走茶凉。

      秋骄凝视着那木牌,眼神有几分朦胧,她沉吟道:“自古痴情女子薄情郎……”

      阿天看向秋骄,心中并不赞同她这句话,但又不知如何反驳。

      由于这宅子发生过诡异的火灾,所以至今没能卖出去,秋骄借口看房,被白家的小厮直接开门迎进去。宅内一片寂寥,已经几乎看不出酥娘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只有其卧房床底下残留着的彩色丝线,显示确实曾有一位擅长绣工的女子在这里住过。

      秋骄在酥娘的家里找不到新的线索,便去走访附近的邻居,并找到了做口供的王大娘。

      王大娘一边做针线一边絮絮叨叨,“那姑娘也不容易,好不容易从人间来到咱云中城,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她怎么上来的,身上一点仙根也无——喏,就跟你这家奴一样。”大娘瞥了一眼秋骄身后之人。

      秋家其实有像阿天这样的,其中一部分是专人从山下找来的,大多是彻头彻尾的凡人,一开始就知道上山之后是为奴为婢的,一部分则是被其他家族挑剩下,虽然有仙根虽在,芜杂无比,修不成仙。

      由于秋家威望很高,所以像王大娘这样的市井之民并不知道秋家很多凡人,毕竟除了奴婢之外,秋家可以说是满门高手,随便出去一个都很能打,大娘看着阿天的带上了迷惑之色。

      秋骄正想要为阿天打掩护,阿天却自己开口了:“我一醒来,就在这了。”

      秋骄侧首外歪头看着身后之人,凝视着他迷茫的面庞、低垂的视线,心中有所思忖:哟,天道肉身是空降啊,难怪他瞧着有点傻。

      虽然秋骄知道剧情的发展,但只是大致,一本长篇小说被浓缩成两个小时多的电影之后,难免会被模糊掉很多细节,秋骄对于阿天的过往一无所知,还以为他已经在人间游离好多年,一直长到十七八岁才来的云中城,想不到他的过去竟是一片空白。

      看着这样懵懂无知的天道,秋骄难免不生起些坏心思,不过现在的耽误之急是查案,她顾不上戏弄阿天,转而问王大娘:“大娘,你也做针线活,那是不是跟酥娘的卖去同一处?”

      “是啊,都是送去露阁,”王大娘答道,“露阁的姑娘喜花俏,对于刺绣的需求比琼楼大,不像琼楼姑娘喜着素衣净裳,不过原先我也不过是偶尔做一做活,毕竟我这手艺可赶不上酥娘,现在酥娘没了,露阁只好转而叫我多做一些,你们瞧,原儿这时候我应当在街市上帮我相公卖烧饼,这会儿却是忙不的顾不上主业了。不过绣花比卖烧饼挣钱,也算是好事。”

      王大娘啰嗦,阿天以为秋骄会不耐烦,甚至可能拔刀逼问重点,秋骄却展露出了平日里绝没有的好脾气和耐心,笑吟吟地继续问:“那你们做好绣活,是自己送去,还是有人来拿?”

      “都可,一般来说是露阁的人主动来收的,若是露阁太忙,没人来,就得我们自个儿送去。”

      “那来那绣活的都有谁?”

      “就一个人。”王大娘说,“露阁能登台弹唱的姑娘可没工夫做这些芜杂闲事,只有那位养在露阁却不是‘姑娘’的,才会出来打点这些琐碎。”

      王大娘说的有些隐晦,阿天没听懂,秋骄却立马反应了过来,“只有她?那她可与酥娘相熟?”

      “熟,怎么不熟?”王大娘大声,“酥娘做了人外室,虽是衣食住行如千金小姐,却终究上不得台面,我们这些寻常妇人啊,私底下多少是瞧不起她的……你说,若是人人都这般贪慕虚荣,谁还不能过的好些?别看我现在这幅老黄皮,二十年前业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人求我做姨娘,我都不愿意哩!”

      王大娘说着说着就拐弯子自夸起来。

      秋骄明白了,“也就是说酥娘没什么朋友,但跟露阁的那位‘不是姑娘’的关系匪浅。”

      “是这样的没错,前些日子她还来那宅子里烧过纸钱呢,也就她对酥娘有几分情谊了……”王大娘不胜唏嘘,“其实酥娘也是个不错的姑娘,只不过命运作人哟……”

      王大娘还想要长篇大论,秋骄却已经起身告辞了,阿天看向秋骄,“接下来去哪儿?”

      “去……”秋骄看着不远处款款走来的人,合扇一笑,“看来不用麻烦了。”

      来者一身黛紫色的男子锦袍,那衣袍的颜色过分深浓,以至于她寡淡的五官被沉得越发没有存在感。

      “玉姑娘。”秋骄执扇作揖,嘴含浅笑。

      秋骄很少遵循礼节,阿天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就没有见过她打过揖,这会儿她这般行礼倒显得刻意了,再加上那一声“姑娘”看似尊敬,实则别有深意。

      玉脂听了,果然没有露出愉悦神色,反而抿唇道:“叫我玉脂即可。”

      两位妙龄女子都作了男儿打扮,一位竭力掩饰自己女子身份,在细节上一丝不苟,除了一张脸,瞧着就是名男子,一位却是毫不掩饰,一身婀娜风流。

      阿天的视线在玉脂和秋骄之间游弋了一会儿,不知为何就被后者牢牢吸住。

      “好,玉脂。”秋骄笑容不改,“刚正和大娘聊到你呢,原来你是酥娘的好姐妹啊,没想到近来身边发生这么多的惨事,先是闺中好友死去,又是楼里诸多姐妹死去,进而影响到你家生意,你娘应该急坏了吧。”

      玉脂的嘴角越发向下撇了,看起来满脸不高兴,“玉姬确实忧愁。”她不喊玉姬娘,但显然很多人是能猜到她与玉姬间关系的,热爱八卦的王大娘对于对话半点疑问都没有,说明她也知道玉脂是玉姬的女儿。

      “大娘,绣活还没做好吗?”玉脂的视线掠过秋骄,看向王大娘,似不欲与秋骄交谈。

      “快好了,快好了,你稍等!”王大娘抓紧时间去做手中绣活的收束工作。

      秋骄一直盯着玉脂,手中扇子悠悠煽动,玉脂则一直假装那视线不存在,后面实在受不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就觉得你好看。”秋骄凑过去,就就像是真正的浪/荡公子哥一样调戏起来,“就是啊,不太适合作这样打扮,你适合浅色的衣衫,最好是娇柔仙气款的,保证让你比现在好看上十个台阶。”

      玉脂并没有接受秋骄的建议,拧眉看回去,“怎么,女扮男装是你的专利,别人做不得?”

      秋骄挑眉,“我只是好心建议,衣服呢,归根到底是用来蔽体的,没有什么衣服穿不得,只不过总归是有适不适合的区别,而且……你弄清楚外在和内在的区别了么?有些人就算穿了一身端方的衣服,也成不了君子。”

      “那么你呢,”玉脂针锋相对,上前一步,迫近秋骄,“就是君子了么?”

      “我当然不是~”秋骄笑着拉开跟对方的距离,悠悠的扇子煽起她垂落在肩上的丝缕鬓发,“我啊,从来就是你们口中飞扬跋扈的恶女。”

      “呵,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玉脂冷笑,她这么一笑,初见时的内敛顿时消失无踪,就像是人皮面具被撕开,露出几分底色。

      阿天目露诧异之色,因为之前在露阁时,玉脂给他的印象是内敛、自卑、温软,跟小白兔似的女子。原来人可有两张面孔,而且截然不同的么……

      “我好了,好了,这些请玉娘你都拿去。”王大娘将一竹篓的衣物都塞到了玉脂的怀里,玉脂和秋大小姐之间的争锋与暗流终于停歇。王大娘是个很有眼色的人,知道再这样下去,这两位男装姑娘非得在她这儿打起来不可。

      玉脂将竹篓背在身后,瞥了秋骄一眼,快步离开。那一眼,充斥着敌意、不甘与妒恨,使得那清清秀秀的佳人变得宛若昂首青蛇。

      秋骄望着玉脂远去的背影,摇晃折扇道:“有意思。”

      哪里有意思了?阿天心想,还有这天也不热,她为什么总扇扇子?

      秋骄带着阿天回秋府,在路上遇见了出来找他们的夏嚣。

      “你们出去查案竟然不带上我!”夏嚣气哼哼的,看向秋骄时,眼神充满斥责,还带了点委屈,而在阿天身上匆匆扫过时,却又敌视而冷漠。

      这让阿天再度确认了一点,人都有两副面孔,看起来最真诚的竟然反而是恶名昭彰的秋骄,她从来都是一副刁蛮任性的模样,几乎没有好的时候——若不算上方才她为查案而展露的耐心的话。

      “有新的线索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秋骄微微眯起星眸,笑得像只狐狸,“凶手应该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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