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安静且寂

11、part 11

　　“一，二，七”看着电梯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不断地往上走，梁洛内心的焦躁不安充斥着他整个人的身体，他指尖触摸着电梯墙壁，连带着，身体逐渐冰冷了下来。要不是自己接到白子良的消息，他恐怕还不知道何崇进医院的事情。
　　一想到这些，他整个人像是泡进冰窖一样，脸色发青。梁洛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前一天刚离开何崇家，后一天何崇怎么就进了医院。更为后怕的是，自己竟然在这段时间里对何崇的事情浑然不知，还被一些生意场上的小手段困在公司。
　　越想越觉得恐慌，走出电梯的时候，一向高大挺拔的男人竟也踉跄了几步。梁洛两步作三步的跨进C８２１的休息室门口，他站在门口彷徨着，明明着急上火了一路，此刻站在门前，梁洛却不敢拧开把手。
　　他往后退了几步，门隔壁有一个透明的单面窗，透过那面窗子，梁洛看到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正挽着袖子给床上的少年认真的擦拭身子，他甚至还能清晰地看到躺在床上的何崇正在不安地扇动着眼睫毛，耳朵却早已泛起绯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说的就是傅墨和何崇这两个人，明明都在互相挂念，却只因为深陷其中，不可知其全貌。而这一切偏偏被置身事外的旁观者梁洛看在眼里，这个认知盘踞在他的脑海里久久不能驱散。
　　梁洛不知道为何松了口气，僵直着身体，面如死灰地靠着墙壁坐在休息室外的长凳上，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里面的两人。自己坐下的位置上还留有余温，梁洛突然有些恨自己，在那段错过的时间里，也不知道傅墨在这里守了多久。
　　为什么总是和何崇错过，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今天？梁洛想伸手去摸玻璃里映射的何崇的模样，虚无的，让人受挫。
　　错过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都与他无关。
　　跟着走上休息室的温言看着靠在椅子上的男人，不由得有些诧异，敛下心神，拿着记录册礼貌地敲了敲门，休息室里的人看了眼来者，便起身给温医生让位置。
　　傅墨走过去和温医生交代了几句，随即走出房门。刚关上房门，一转身便瞥见颓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虽然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傅墨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来干什么？何崇已经过了昏迷的时候了，你不觉得你现在来的有些迟吗？”男人明显脸色疲倦，他反手脱下手上的手表，扭动自己的手腕，企图在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放松一下自己的身体。“我还以为你天天守着何崇，就能保护好他。结果，哼。”
　　对于梁洛，傅墨打心底就抵触。“你再说一遍？”本就失神落魄的梁洛听到这句话立刻就反应过来，眉间一拢，尖锐地反问道：“何崇跟着你的时候就很好？你是大佬，你把何崇像只金丝雀一样困在那该死的傅家，喜欢的时候就花点时间逗逗他，不喜欢的时候就把他一个人抛在家里孤零零的，傅墨，我问问你，你良心不会痛吗？”
　　把何崇当成金丝雀困在家里的这件事一直是傅墨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如今被自己情敌气愤的指责，傅墨的脾气一下子爆了。“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但这是我们两人的事情，与你这个外人又有什么关系？”男人沙哑的嗓子带着些撕扯，眼神锋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你给老子放一百个心，就算我傅墨死外面，也不会让你碰到我家何崇一分一毫。何崇是我的，他三年前是我从他老子手上抢过来的，三年后他也是我救回来的。你凭什么？”
　　当傅墨接到白子良的电话的时候，他还以为白子良在开玩笑，明明上次见他的时候都还那么生龙活虎，还舍得下口咬自己。但事实上，嘴上说着不在乎的男人火急火燎地结束了公司的会议，一路驾车直驱片场。
　　一路上，他自己心乱如麻。一向自持冷静的男人也乱了手脚，他伸手摸着后座昏迷不醒的少年的手，冰冰凉凉，像失去了温度一样。
　　“何崇，何崇，”男人锐利的眼神里全是数不清道不明的担心，直至何崇被送到医院，躺上急救床，自衿尊贵的男人也顾不上旁的，一路快跑跟着医务人员进了急诊。
　　这些天里，他寸步不离地照顾何崇，生怕何崇会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有夜里，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后，傅墨看着躺在床上安静的不成样子的何崇，一点点的回忆以前的事情。从前，何崇乖乖坐在庭院秋千上抱着猫等自己的时候，会不会也这么担心过自己。
　　想到这些，傅墨攥着的拳头越发要紧。“你放屁，傅墨你就是个混蛋，你毁了何崇的三年，他明明是个舞者，你却因为你那些见不得人的私欲将他困在那破地方三年，你知不知道舞蹈是何崇的命！为了你这个混蛋，他把命都不要了！”梁洛气疯了，嗖地一声站起身子，眼睛赤红怒视着傅墨。
　　傅墨的拳头松了又紧，连续几日的疲倦再加上梁洛铺天盖地的指责，大喝了一声，“那是他自己选的！“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咔哒”门锁的声音在这短暂的安静显得十分突兀，傅墨僵直着身子回头看，本应躺在病床上的少年脸色苍白，靠在门边，静静地看着门外两个高大的男人。
　　“何崇，你怎么醒了？”
　　“小哭包，你怎么起来了？”
　　几乎是同时，两个男人发出声音。何崇没有向前一步，只是冷冰冰的看着傅墨，他没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刚刚开门的一瞬，男人的话清晰地传到自己的耳朵里。
　　还真是可笑，还以为经过这一遭，像傅墨这样的男人就会改变。看来这一切不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这三年里的所有付出，放弃自己的梦想，离开熟悉的故乡和家人的一切付出在这一瞬间，被这句话击得溃不成军。
　　何崇脸色发白的看着傅墨，下唇被牙齿咬破了皮，丝丝血腥味扩散到整个口腔。傅墨慌了，他想上前抓住何崇的手，但被少年漠然的眼神刺得不敢上前。
　　“梁洛，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少年的眼神越过眼前的男人，飘忽不定。“好”梁洛自然不会拒绝，他径直走到少年的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傅墨的视线。两人前后走进休息室，在一旁候着的温医生自然不了解这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但也觉得自己好友的话的确伤人至深，也只是匆匆看了眼他们，便离开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