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合》安静且寂

10、part 10

　　原本心情不错的白子良看着温医生这幅模样，一下子变了脸色。“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福气，竟然可以和我们的温医生约会？”男人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戏又含着几分不可言喻的试探。
　　即使是最受欢迎的世界级舞者，在温医生面前，白子良始终不敢过于自信，他害怕自己的自信会让温医生像几年前一样，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如今的久别重逢，对于白子良来说，自己就像在下一盘棋，很大很大，大到包括了自己和温医生的未来。他必须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举俘获温医生的将领，他的心。
　　温医生下意识地摇头，开口解释道：“你别乱说，是我姑妈安排的相亲……我也不想去，但是她老人家非要插手这件事，我也没办法。”他摸摸自己的耳尖，红得有些发烫。“有谁会喜欢被故意安排的人生，唯有自己放开手去做的，放开手去爱，才是作为一个人来到这世界最有意义的事情。”
　　嗯，白子良在心里暗暗赞同温医生的话，“倘若连自己真正去做的事情都不能去做，想爱的人都不能勇敢去爱，那世间的美好就少了一分，这世间的真诚便少了一寸。但如果本身喜欢的人就不合理呢？”看着温医生好看的侧脸，他的眼神温柔腻人，提出的问题里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存在即合理，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东西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就像是一种特定的设定方式吧，比如说医生的存在是什么，医生存在的意义就是解除全人类的病痛，又比如，病痛的存在是为什么，科学研究解释病痛是人体机能的自我警示，其存在的意思是告诉病人，自己生病了。因此，我认为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感情是不合理的。”
　　“那如果我说的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感情呢？”白子良直白的问道，他眼睛看着前面的路，视野之内却一直在观察温医生的表情变化。温医生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坚定的说到：“从科学角度来说，同性之间的感情是有自己的基因所觉得，这不是不合理的感情，更不是病态的心理，这是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是真实的，热烈的。”
　　听完温医生的话之后，白子良怔怔着看着他，“你真的这么觉得嘛?”男人好看的指甲深深地扣着方向盘上的软装，好不容易送了口气，松开手之后在方向盘的边侧留下深深一条痕。
　　很多时候，就连白子良这个深信自己的取向的人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报道，他也会一个人痛苦又无助地抱着脑袋，靠在舞蹈室的角落里怀疑着自己。他不敢打电话给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母亲就是在那世俗里最为反对的人。
　　白子良的母亲和何崇的母亲自小就是好闺蜜，从母亲里嘴里说出的那些编排的话，他自己也支撑不住，他也不是什么能人，受不了自己最亲的人用最嘲讽的眼神表达对自己的厌恶。在温医生逃走之后的两年里，他夜夜陷入困苦。
　　而现在自己夜夜思恋的人重新站在自己面前，他想没有人会傻到再次和温医生错过，这些不见黑日的等待里，温医生就像是他的救赎，迎着光明，一点点向他走来。
　　“我一直都这么认为，同性的感情绝对不是人们所说的生理和心理上的问题，事实上除了人对自己的性别认知的障碍之外，我认为一切的爱都是可以被接纳的。这个世界的感情不只有男女之间的感情，还要血浓于水的亲情，有守望相助的兄弟情，那又为何不能接纳同性之间的感情？“温医生一字一句里不带丝毫个人情感，白子良看着窗外的情侣手拉着手走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带着些羡慕。
　　羡慕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在街上并肩走着，笑着手牵手。他瞥了眼一旁的温医生，心里在想什么时候自己可以拉着温医生的小手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大大方方的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想着想着，白子良突然笑出了声音，温医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没事没事，刚刚突然想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和温医生一起相处的事情想想都觉得特别有趣，白子良瞅着温医生的表情淡淡的，收敛了几分。
　　清醒清醒吧，现在连温医生的小手都还没摸上，就敢肖想在一起的事情。
　　“温医生，我在想，小山会不会因为和傅墨在一起的这件事，所以才给了他很大的心理压力，毕竟小山的妈妈一直挺反对这件事情的，甚至还闹出了事情。”白子良说出心里的疑问，对比傅墨，白子良自诩更为了解何崇的家里事，而且何崇这种报喜不报忧的人，绝对不会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傅墨。
　　温医生迷惑的事情更多了，他斟酌道：“傅墨不是和何崇和离了嘛？我听说何崇已经从傅墨家里搬出去了。”他在何崇送进休息室的第二天里，听到傅墨打电话给何崇的助理安排事情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他们和离的消息。他按了按跳动的眼角，看向一旁震惊的男人，看来白子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们什么时候和离了？小山怎么没和自己说，这个死傅墨，又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家小山了，之前就算了，天天不沾家，现在还把我家小山扫地出门，他还是不是个男人？妈的，我要去找他算账！我要替我们家小山讨回公道。”白子良气得炸起来，直踩油门，向医院奔去。
　　看着盛怒的白子良，温医生觉得自己的眼皮直跳，按也按不住。“白子良，”温医生试探性的叫他的名字，“嗯？”“别冲动，我看傅墨这几天也是很细心的照顾着何崇的，他们可能只是闹了些矛盾，你别，别这么冲动。”
　　温医生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在哄一个炸毛的小狼狗，他有些情不自禁的摸了摸白子良的发顶，毛毛躁躁的，还真不会管理自己的头发，就像他家里养的那只大狗狗，白色发白，但总是毛毛躁躁。
　　“嗯，嗯？”白子良突然被摸了发顶，像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停顿了下来。还顾及着自己在开车，眼睛不敢乱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脚下的力度也慢慢放松。“哈哈”看着炸毛的小狼狗安稳下来，温医生才把手拿开，脸上却慢慢泛上浅浅的粉色。
　　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魔怔了，就感觉炸毛的白子良就像自己家里的大狗狗，好想伸手去安抚他的情绪，这样在心里想着，自己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摸上白子良的发顶。他抽回自己手之后，感觉脸上发烫，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跳得真快。
　　白子良的心跳跳的更快，他感觉在这样跳下去，他就要成为第一个还没摸到温医生的小手，就因温医生而心跳过快，告别人世的人了。
　　他假装满不在意的单手抓方向盘，另一只手伸到窗外，任风从指缝间穿过。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就是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在你的心里无限放大，就像现在，温医生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顶，他却已经无耻地想到自己和温医生的以后。
　　要在海边买个房子才好，他的温医生喜欢海风吹过的感觉，最好是靠近医院的，他知道温医生最爱的就是救死扶伤，不能因为爱就剥夺了温医生的人生追求。

　　何崇住院的消息上热搜没多久，就被傅氏集团的公关以雷霆手段撤了下来，因为公司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的梁洛一收到何崇住院的消息，立即停下手上的工作，马不停蹄地赶到何崇所在的私人医院，一下车便遇上赶回来的白子良和温医生。
　　“白子良”梁洛一改平日里的不羁的形象，火急火燎地冲进私人医院，却被里面的安保人员拦了下来，他一脸着急的样子也是惊到白子良，给门口的安保出示手机里的证明，梁洛便侧身闪入医院的电梯。
　　白子良看着站在身旁同样不知所措的温医生，心情不错地笑道：“温医生，我今天就把你送到门口了，就不送你进去了，等会还有一场通告要赶。至于小山的事情，我想我们应该约个时间一起商量一下，探讨探讨，你觉得怎样？”带着几分期许。
　　“嗯，”温医生思虑许久，带着些商量的口吻，“医生的工作时间比较紧凑，今天也只是我这周的假期，如果不是我姑妈的安排，恐怕也很难会和你遇上。你看，要不下个月？”温医生的话很诚恳。
　　据白子良的调查里提及到的，温医生的假期的确少，白子良抬眼注视着这个穿着难得穿西装的温和男人，笑着说：“温医生的假期的确少，我也不能用小山的病为由头，强行占着温医生的休息时间，要是因为这件事来打扰到温医生的生活，我想我会过意不去的。”白子良的话平平淡淡，在温医生听来，倒是颇有一番可怜兮兮的感觉。
　　“既然是何崇的病情探究，那不如我们晚上一起约个晚饭，再来一起探讨这件事情吧。”温医生大大方方的指着自己身上的黑色西装，温柔的笑道，“要不然我一年到头也没几次穿上这件西装，还不如今晚可以利用一下。”
　　白子良倒是不知道温医生平时这么忙，不过看样子，他还是挺喜欢穿西装的。白子良也喜欢温医生穿西装，主要是黑色的西装面料在温医生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之前看惯了温医生穿白大褂的样子，突然穿西装，竟也有种莫名的勾人。
　　看着温医生金丝眼镜里透着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只娇贵的波斯猫，撩人的很。“今晚嘛？温医生你看看今天晚上有没有空，如果你觉得可以，那我就先预约好位置，等待着温医生的大驾光临。”白子良直视着温医生的眼睛，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温医生思虑了好一会，白子良像是生怕他会再次拒绝自己，连忙补充道：“温医生，你可别忘了今天我可是帮了你一把，你可不能拒绝我了。”男人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温医生，像是在控诉着他的无情。不知道为什么，温医生总想再摸摸他的头，感觉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会抱着自己委屈巴巴的嗷嗷叫。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白子良，深深的点点头，“我答应你，就今天晚上吧。你先去赶通告吧，要不然错过了时间，让大家等你总归不是很好。”温医生只知道白子良是个出名的舞者，只当他是去赶通告的。
　　“好，那我先走了。温医生，我晚上来接你一起去吃饭。“本来是打算直接去吃饭的，白子良想了想，还是直接来接温医生比较靠谱，他不可不想因为路上的什么破事导致这次和温医生的约会泡汤。
　　转身离开的时候，白子良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但他不知道的是，身后的温医生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温柔的笑着，就连耳尖都泛起淡淡的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