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阿尔斯特和木兰花》库兰

12、告白

　　诺西亚等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阿尔斯特就坐在他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一瞬间还没驱散的睡意一扫而空，他立刻坐起身。
　　“老师，我们待会要去路易斯那里赴宴，在那之前，我有点问题想问你。”阿尔斯特看着诺西亚，“之前在柯美亚镇遇到的那个魔法师，是老师认识的人吗？你在我睡着的时候去见的人是他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柯美亚镇见过别人？”
　　“否则老师有什么理由不叫醒我？”阿尔斯特笑了一声，站起来，“你先换衣服吧，老师，我觉得这个问题你需要点时间考虑一下怎么回答我。”
　　诺西亚只好先起来换衣服，一边换一边想阿尔斯特是怎么发现的，在阿尔斯特帮他把衣服展开的时候很自然的就穿了进去，然后他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把衣服从阿尔斯特手中抢过来。
　　“你在干什么，阿尔斯特！”
　　“学生帮老师穿衣服有什么不对吗？”阿尔斯特说。
　　“当然不对。”诺西亚叹了口气，把衣服扣好，“你是斯尔蒂帝国的继承人，没必要为任何人做这种事。”
　　“老师总是在这种没意义的小事上跟我计较。”阿尔斯特倒是很有眼力见的收回了手，站在旁边，看着诺西亚把衣服穿好后才接着说，“在更重要的事上却一直在敷衍我。”
　　诺西亚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阿尔斯特打断了，“路易斯的马车已经在楼下等我们很久了，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吧。”

　　路易斯看到阿尔斯特的一瞬间就觉得后背一阵冷汗冒出来了，虽然阿尔斯特和平常一样面无表情，但无端的就让他觉得有些发憷，他看了眼跟在旁边的诺西亚，这位传说中的魔法导师看上去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这顿饭被路易斯吃的食不知味，路易斯努力维持着不让场面过于尴尬，在用餐完毕之后，他说现在正好是樱桃酒产出的季节，他这里正好新到了一批品质不错的樱桃酒，不知道阿尔斯特殿下想不想试试。
　　阿尔斯特看了眼诺西亚跃跃欲试的眼神，笑了出来，“那就尝一尝吧。”
　　路易斯越发觉得阿尔斯特的态度捉摸不定，但又隐约觉得和诺西亚有关，于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或者我可以把酒送到您的房间里……”
　　“不用了，我们去后面的庭院。”阿尔斯特说，“老师最近在戒酒，你陪我喝几杯。”
　　这意思是不需要别人在场了。路易斯默默地想，很快吩咐下去把酒准备好，然后陪着阿尔斯特一起去了花园中的庭院。
　　诺西亚只吃了一些点心，滴酒未沾，虽然路易斯很想说这些樱桃酒的度数不高，稍微喝一点应该没关系，但看了眼阿尔斯特的眼神还是觉得自己不要多嘴比较好，酒喝到一半，阿尔斯特忽然问道，“路易斯，我听说最近萨尔格城治安不太好，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不太清楚……”路易斯没想到阿尔斯特会忽然发难，一边支支吾吾的回答，一边想应该怎么应付过去，但坐着的椅子却猝不及防的阿尔斯特一脚踢开，他下意识的站起来，诺西亚显然也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转头看过来。
　　“我不太喜欢抬着头看人，路易斯。”阿尔斯特慢条斯理的说。
　　路易斯反应过来，赶紧单膝跪下，“抱歉，阿尔斯特殿下。”
　　“你连安德烈的事都知道，却不知道自己城里有人失踪，这有点说不过去吧，路易斯？”阿尔斯特单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我……”
　　“谁告诉你安德烈失踪的事的？”
　　“是……是法瑟殿下，他说安德烈在萨尔格城失踪，让我协助调查，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阿尔斯特看到诺西亚默默地把手里的点心放下了，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才看向路易斯，“法瑟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别的了。”
　　“城里的事呢？”
　　“我只知道萨尔格城的治安队长最近一直在忙着调查这件事……听说还没有抓到凶手。”
　　阿尔斯特看着他，不置可否，过了一会说了一句，“起来吧，如果有什么新消息的话立刻告诉兰特莎，我会让她联系你的。”

　　其实不用兰特莎说，诺西亚也很清楚，阿尔斯特在自己面前是不同的，但他觉得这没什么奇怪的，从阿尔斯特三岁那年，诺西亚就一直陪在他身边，如果阿尔斯特对自己的态度和别人一样，那才应该觉得奇怪。
　　但就算如此，诺西亚也隐隐觉得，阿尔斯特确实和自己印象中的他确实相去甚远。
　　自己总是会下意识的把阿尔斯特当成孩子，却忽略了他也是帝国的三皇子，也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经成长为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样子。
　　诺西亚想的有些出神，在阿尔斯特停下脚步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老师在想些什么，这么认真？”阿尔斯特笑着问道。
　　“没什么。”诺西亚看到他们已经到了门口，便伸手替他推开了门，等他先进去，而阿尔斯特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老师为什么不能走在我旁边呢？”
　　“因为你是三皇子殿下，我当然应该跟在你身后。”
　　阿尔斯特和诺西亚僵持了一会，看到诺西亚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只好先走进屋内，等听到诺西亚走进来把门关上之后才说，“老师真的不想尝尝吗？那个酒味道还不错。”
　　“三皇子殿下不是说我在戒酒吗？”诺西亚说。
　　“我说你在戒酒你就不喝了吗？那我现在说你不许离开我，老师会不会听话呢？”阿尔斯特问。
　　“我已经向凯尔陛下递交过辞呈了。”
　　“那我之前问老师的问题怎么算？”阿尔斯特声音低沉下来，他靠近诺西亚，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老师瞒了我那么多事，是不是也该跪下来给我交代清楚？”
　　诺西亚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作势就要跪下，却被阿尔斯特一把拉住了。
　　“我跟你开玩笑呢，老师，你这么认真我会很伤心的。”阿尔斯特笑着说，然后他立刻转过身往浴室走过去，“我先去洗澡了。”

　　诺西亚听着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叹了口气，他现在非常确定，离开菲尔诺斯是个正确的决定，他不该离阿尔斯特这么近，他必须早点解决这些事，和阿尔斯特分开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诺西亚听到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阿尔斯特的脚步声慢慢接近，诺西亚有点不想面对他，所以一直把头埋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阿尔斯特的手落在他的后腰上。
　　诺西亚整个人都一个激灵，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几乎是强压住自己的条件反射，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过头看阿尔斯特。
　　“老师不去洗澡吗？”阿尔斯特收回了手，笑着问。
　　“你先去睡吧，我想在这里待会。”诺西亚说。
　　阿尔斯特的笑容立刻就消失了，他似乎想了一下诺西亚话里的意思，然后才问，“老师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我会打扰您休息的，阿尔斯特殿下。”
　　“我没有觉得被打扰啊，老师。”阿尔斯特俯下身子靠在他耳边说，“而且身为学生，让老师睡客厅也实在太过分了，就算你不想跟我睡，也应该我睡在客厅才对。”
　　“阿尔斯特殿下……”诺西亚有些无奈的叫他。
　　“老师还是赶紧去洗澡，然后回房间睡吧。”阿尔斯特站起来，“我又不会对老师做什么，而且我们昨晚明明已经一起睡过了，老师为什么非得在这种小事上让我不开心呢？”
　　“我知道了。”诺西亚叹了口气，等他走进浴室的时候还听到阿尔斯特说了一句，记得回房间，否则我也会来客厅的。

　　和阿尔斯特一起睡对诺西亚来说其实不是什么陌生的体验，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尔斯特小时候体弱多病，好几次都差点死在病床上，那时候诺西亚常常整夜整夜的陪着他，但十二岁那年的冬天，阿尔斯特的身体忽然奇迹般的好转之后，诺西亚就再也没有这样做过了。

　　可那个时候，阿尔斯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怎么能和现在的他相提并论啊。
　　诺西亚穿着浴衣，推开卧室的门，看到阿尔斯特半裸着身体坐在床边朝着他微笑时，这样想道。

　　阿尔斯特现在的样子，说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并不为过，但他还总是下意识的把阿尔斯特当成一个孩子，诺西亚想这是他犯的最大的错误。
　　他早就该发觉，阿尔斯特靠近自己时暧昧的低语和看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眼神早就超过了一个学生对老师的依赖和仰慕，但他偏偏心存侥幸，觉得就算阿尔斯特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也不过是少年时期的冲动和懵懂造成的错觉，等他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后就会明白过来。
　　直到那一天在阿尔斯特宫中的花园听到他的表白时，诺西亚才意识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一天他喝了点酒，觉得这场生日宴会闹哄哄的，就想去阳台吹吹风，正值初春时节，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格外烂漫，诺西亚觉得周身全都是玉兰花的香味。
　　现在想来，也许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不知什么时候，阳台上已经空无一人，热闹的大厅安静下来，而阿尔斯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诺西亚原本还有些醉意，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清阿尔斯特说了些什么，但等他听到“我爱你”三个字的时候，几乎立刻清醒过来。
　　他瞪着眼睛，看着一脸认真的阿尔斯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他低下头，夜晚的凉风让他冷静下来，他低声说了一句，“阿尔斯特殿下，您喝醉了。”
　　“我没有，诺西亚，是你喝醉了。”阿尔斯特说。
　　“没错，是我喝醉了。”诺西亚没有抬头，只是这样说着，“阿尔斯特殿下，我可以先回去休息吗？”
　　诺西亚过了很久才听到阿尔斯特轻声应了一声，然后连看都没看阿尔斯特一眼就走了，第二天一早，他就向凯尔陛下递交了辞呈，然后立刻离开了菲尔诺斯。

　　“老师，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阿尔斯特的声音让诺西亚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紧接着就听到了他漫不经心的玩笑，“难道你在等我抱你过来吗？”
　　诺西亚没有理会他，走过去躺到床上，尽量离阿尔斯特远一点，却不想阿尔斯特立刻就靠了过来，在他耳边轻轻闻了闻。
　　“老师身上的味道好香。”
　　诺西亚面无表情的把他推开了，“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不介意出去找个旅店住。”
　　“我只是开个玩笑，老师别总是这么严肃嘛。”阿尔斯特立刻就退了回去，保持一个安全距离，然后朝着诺西亚无辜的笑。
　　诺西亚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