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有引力》十三有余

22、第 22 章

　　“城西发现了一起恶性杀人案，所有人都跟我来。”

　　黄森眉头紧皱，语速飞快地接着下令：“封锁本市所有的高速，小高，监控的事就交给你了。”

　　吩咐完一切后他才终于转头看向那个浑身几乎湿透脸色惨白的少年：“请跟我们来。”

　　穆清眼神空洞地点点头，发沿都还在往下顺着滴水，活像一条狼狈至极的落水狗。

　　“先擦擦吧，小心别感冒了。”好心的女警给他递上一条软和厚实的大毛巾，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将脸往上贴了贴，神色依旧是木然的。

　　女警和一边的辅警交换了一个眼神，手轻轻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别太担心了，你朋友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

　　穆清只是点头。

　　“人分两批，一批跟我走一批跟小张去天华。”黄森看了他一眼，语速依旧飞快。

　　只有当听到了天华两个字，穆清才像是回过神似的缓慢眨了眨眼，眼神中的恐惧像是星星之火般逐渐燃了起来，带着巨大的焦虑和慌张一起几乎将他焚烧殆尽--

　　“寇枭和他们一起走了... ...求求你们一定要找到他！”穆清的嗓子都有些破音，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崩溃，垂在身体两侧瘦弱的手上的青筋都根根鼓胀了起来。

　　“我们一定尽全力... ...”女警赶忙又接了一杯热水给他，试图平定他的情绪。

　　穆清猛地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带出了口袋里的一把刀，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一声响。

　　刀上有血。

　　黄森面色一沉，抢先捡起了那把刀，用质问的眼神盯着穆清。

　　“这是我朋友的！”穆清一愣，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试图上前抢回来：“... ...他用这把刀一直保护我，上面的血也是他的。”

　　“这个也是证物，要交给我们做个DNA。”黄森的语气不容置疑，穆清伸在半空的手顿时一僵，好半天才缓慢缩了回来。

　　“这也是为了破案，感谢配合。”黄森严肃地对他鞠了个躬，带着一帮人马不停蹄地奔赴他指定的现场。

　　“走吧。”女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带着他也上了车。

　　外面的瓢泼大雨尚未停歇，尖锐的警笛就响彻了夜空，在红蓝相间刺眼的光中奔向那个罪恶的四方小院。

　　“是这里吗？”黄森在穆清的指引下破坏了小院的门，众人纷纷蜂拥而入。

　　此时小院很是安静，隐隐还能听见一两声不知名昆虫的鸣叫声。

　　他远远地就望见了那扇虚掩着的门，伸出一根手指颤抖着指了指。

　　“上！”黄森一声令下踹开了门，扑面而来的腐臭气味让所有人为之一震。

　　八具尸体，不多不少的依旧摆放在那里。

　　... ...但是寇枭以及那群人都已经消失了。

　　穆清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脚一软就差点摔倒在湿滑的稀泥上，幸好被旁边的辅警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心！”

　　黄森的脸色很阴沉，八字眉紧得几乎能夹死苍蝇--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种恶性的杀人案，更何况这次恶性案件还牵扯到了绑架。

　　穆清闭着眼往旁边缩了缩，不愿再重温一遍屋内的恐怖景象，不过此刻有一点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尸体没有进行转移，甚至那人扬言让他去报警的时候都是自信满满。

　　他为什么敢？他怎么敢！

　　警方已经开始封锁现场，黄森拧着眉最后对穆清嘱咐了一句：“你是这场案件的重要证人，明天还需要你做一场详细的笔录，可以吗？”

　　“好的。”穆清苍白着脸点点头，末了还不死心地挣扎问了一句：“大概什么时候能找... ...”

　　“已经在全力排查了，”旁边站着的辅警抹了一把额上的汗，郑重其事地向穆清保证：“请你相信我们。”

　　听到最后那句话，穆清这几个小时以来精神受到的重大冲击才算是找到了宣泄口，连人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那真是... ...麻烦你们了。”

　　“你没事吧？”女警赶紧扶了他一把。

　　穆清吃力地摇了摇头，眼前却逐渐铺开了一片黑底儿金花，手脚也开始变得沉重无力。

　　“不好意思我... ...有点低血糖了。”穆清喃喃着说了一句，头一歪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寇枭，你到底在哪？

　　... ...

　　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正对上一张焦急的脸，耳边听到的声音都仿佛是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醒了！”

　　穆清有气无力地感觉有一双手掀了掀他的眼皮，接着又检查了一下他手上扎着的针管，含混地交代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

　　“小清！你感觉怎么样？”

　　耳边的声音终于逐渐清晰，而且听得出来说话的人此刻万分焦急：“感觉怎么样了？啊？”

　　“我... ...”穆清支撑着想要起来，黄康赶忙在他后腰上垫了个枕头，小心翼翼地将他扶了起来：“来，小心点。”

　　穆清抬手揉了揉额角，好一会才开口：“康哥？”

　　“你吓死我了！我说你怎么请了好几天的假... ...一收到消息我就马上赶过来了！”

　　“对不起。”穆清虚弱地咳了几声，黄康马上起身给他倒了杯水，还伸手擦掉了他唇边残余的水迹。

　　穆清此刻没有心情去纠结这略显暧昧的动作，他没有扎针的那只手紧紧拽住了黄康的胳膊：“人找到了吗！”

　　“... ...什么人？”黄康因为穆清醒来而无比兴奋的笑容僵住了。

　　“寇枭啊？警察找到他没有？”穆清抓着他胳膊的手力气很大，指甲几乎都要掐出条条血痕。

　　“小清啊，”黄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你这样我很伤心啊。”说着他便使劲把穆清的手扯了下来紧紧攥在手里，眼神仿佛都在燃烧：“你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他？”

　　穆清完全听不进去黄康说的什么，焦急地几乎想一跃而起：“人到底找到了吗？！”

　　“穆清！你冷静点！”黄康攥着他的手吼了一声。

　　穆清愣愣地看着他。

　　“警局那边说昨天出了个命案，还说你是重要的目击证人，是真的吗？”黄康的力气比他大，让穆清无论如何也没法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只能迎着他的目光勉强开口：“是。”

　　黄康一下子松了手，目光里不知是震惊还是愤怒：“你... ...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对不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穆清往后缩了缩靠回枕头上，有些神色痛苦地抱住了头。

　　“你和哥慢慢说好不好？”黄康见他这副模样，只能耐下性子去哄：“到底是... ...”

　　“你先告诉我寇枭找到了吗？”穆清抬起了头，眼圈微红。

　　“... ...说是有人被凶手挟持走了，但是现在还没找到。”黄康说。

　　穆清脊背一僵，身体顿时就贴着枕头往下滑，整个人显得无比颓唐。

　　“只是说现在没找到，可能很快就找到了呢！”黄康赶紧去扶他，目光中的厌恶一闪而过：“那人就叫寇枭？就是他被绑走了？”

　　“嗯。”穆清感觉胸口像是被人压得喘不过气，满心满眼都是寇枭临走前看向他的那个眼神。

　　“我是孤儿，所以一切都交给你了。”

　　... ...孤儿？

　　穆清猛地愣住了，这一瞬间他感觉抓住了什么东西，又好像稍纵即逝--

　　“小清！”黄康见他又开始走神，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好了你先别管那么多了，先好好把身体给养好... ...你干什么！”

　　“我要去做笔录。”穆清的身形微晃，语气却不容置疑：“现在。”

　　“不行，至少先把这瓶水给挂完。”黄康看着非常生气，手劲儿都大了很多：“你信不信你现在起来我就把你打晕？”

　　“我... ...好吧。”穆清无奈地躺了回去，眼也不眨地盯着上方点滴的流速，忍不住还想伸手把它调快。

　　“躺好！”黄康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句，一巴掌把他的手给打了回去：“滴快了会很疼的，你听话好不好？”

　　得亏穆清现在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就他们这一番来回的争执肯定早就引人注目--穆清疲惫地靠着枕头躺下了。

　　“我的钱包呢？”穆清忽然开口。

　　“在这。”黄康赶紧拉开床头的柜子，“没关系的，住院费警察那边已经... ...”

　　穆清径直拿过了钱包，背对着黄康翻开了第三层的夹层，寇枭给他的那张卡就静静躺在那里，上面还用便利签标注了一串数字。

　　他用力捏紧了那张卡，几乎迫切地想透过冰冷的卡面感知到另一个人的心跳。

　　“凶手也还没找到吗？”他轻轻地说着，泪水已经落了下来。

　　“还没有，警局那边已经彻夜展开排查了，再等等吧。”黄康的声音有些发闷。

　　“好。”穆清闭上了眼，在挣扎着陷入梦境之前咬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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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写到一千的时候特别不满意就删了重写... ...自认为菜而非常敬业的作者艰难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