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Letters to the Lost》Meio

2、Chapter2

　　阿玛莉丝的脸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让来访者看不清她的脸。
　　她沉默地站在会客厅的一角，安静地看着阿罗一个人自导自演。卡伦一家的到来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是每天都有吸血鬼在拉沃特自杀。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来龙去脉，就听到一群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没办法，她只能脱下德米特里的长袍套在身上，伪装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沃尔图里。她知道那个叫爱德华的男孩有读心术的能力，不过她有办法保护自己的大脑。
　　人类和吸血鬼的爱情......阿玛莉丝在心中叹气。年轻真好啊。
　　听了半天，她算是搞清楚了这场意外。卡莱尔·卡伦......她曾在很久以前见过这个吸血鬼。大名鼎鼎的素食主义者，哼！不过是可笑的自欺欺人罢了。不过这一家子人确实有点意思，阿玛莉丝完全能看得出是什么让阿罗鬼迷心窍。狡猾的欺诈师永远需要一层层的保护来藏起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哪怕这些秘密太过久远，但依旧能让看似坚固的关系瞬间崩塌。
　　亘古不变的吸血鬼也不过如此。
　　阿玛莉丝有些松懈自己的站姿，将重心转移到一只脚上。她心不在焉的听着卡伦一家做着无用挣扎，直到简表演了一段小小的插曲才抬头看了一眼。在她漫长生命中经历了太多种生死离别，包括一些名垂青史的伟人。与人类的相处并不是阿玛莉丝所避讳的事情，她平静地见证人们来到，再目送他们离开。一开始她还会感到悲伤，后来连悲伤都变得习以为常。阿玛莉丝不得不把自己埋起来以此给自己创造惊喜。
　　再次回到意大利其实是个非常冒险的决定，但这里有少有能让她保持长久热情的东西。她饶有兴趣地看着卡伦家的孩子，还有那个一直被他们护在身后的人类女孩——为什么她身上还有一股狼人的味道——这就是莎士比亚写下数本长篇所歌颂的东西吗？愚蠢地为爱人奋不顾身？她想阿罗应该是看上了这几个人的能力，她并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会不如他愿，有切尔西在，没人能离开——
　　“我很遗憾......”最终阿罗还是选择让他们离开，不过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遗憾。
　　阿玛莉丝的眉毛都快扬到天上去了，“你居然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阿罗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喜的微笑，“是你我亲爱的阿玛莉丝！我很高兴能在这个世界再次见到你。”
　　“谢谢。我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挂上同样标志的笑容，阿玛莉丝从容地接受他的贴面吻。
　　“非常，非常喜欢。那些遥远国家的珍品有着与我们这里的艺术家们截然不同的巧思。”阿罗一脸真挚地道谢。
　　“那真是太好了！”阿玛莉丝笑得更灿烂了，“当然，我也很高兴能见到你们。马库斯，还有凯厄斯......”阿玛莉丝转向还在座椅上的两位，刻意没去看后者的眼睛，那双猩红色眼睛里流露出的杀气已经快让她原地火化了。
　　阿罗注意到了凯厄斯的异常，心思恶劣的吸血鬼笑意更浓了，他不介意给自己的兄弟火上浇油。“这次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还是说你已经考虑好了我们的请求，愿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了？”
　　阿玛莉丝的面部表情差点没挂住，但她还是装出一副“特别遗憾”的表情，“真是抱歉阿罗，你的偏爱是我此生能想到的最大的荣幸。终有一天我们会成为一家人的，只是目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不愿意那些小小的麻烦会影响到我们未来的和睦。”
　　即使眼睛没有在看，阿玛莉丝也能感受到凯厄斯的眼神更加凶神恶煞了。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这身衣服其实很适合你。”
　　“感谢德米特里，他确实有着非凡的审美。”
　　她觉得自己长久的停留不是什么明智的主意，在重复了几个世纪以来重复过的无数次的对话之后，她终于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会客厅的大门在她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那让人心惊肉跳的视线。阿玛莉丝并不害怕凯厄斯，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面对他的眼神还是会感到心虚。她靠在墙边，脚下有些不稳，深吸了一口气——尽管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呼吸——空气里还残存着那个人类女孩的味道，如果她真的能得偿所愿成为吸血鬼，她的爱情将和她的生命一样持久。Constant的特性也是吸血鬼浪漫神秘的基因来源啊。阿玛莉丝苦笑着，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她留下了什么呢？无非是见证了世界变迁的记忆罢了。当然，不变的还有她新兴事物的执念，这让她的吸血鬼生活比她的同类们顺利很多。
　　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是海蒂带着沃尔图里们的食物回来了。
　　“你好海蒂。”阿玛莉丝强打起精神，跟这位向导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阿玛莉丝，要一起吗？”海蒂的美丽不置可否，连阿玛莉丝看着她的笑容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不，不用了，谢谢．．．．．．”阿玛莉丝摇了摇头，试图驱散头脑里的困顿。这很不对劲，她很少会感受到疲惫。
　　海蒂注意到了她的有气无力，友善地提醒她，“科林在下面。”
　　“谢谢。”阿玛莉丝没有拒绝。或许这真的有用，让具有安慰能力地吸血鬼给她来一次心理治疗吧。

　　海蒂是对的，柯林的能力让她重新清醒了起来。愉快地道别之后，她开始想着怎么躲过德米特里的监视在城里饱餐一顿。虽然去城郊更符合规定，也更能让她保住小命，但是在危险边缘反复横跳才是她一往的行事风格。
　　地下没有照明设施，也没有风。黑暗中只有阿玛莉丝的那双红色眼睛还在泛着微光，忽然一阵黑影飞过，阿玛莉丝还没来得及警觉，就被修长的手指勒住了脖子。
　　“怎么，在地下躺了一百年让你连面对我的勇气都没有了吗？阿玛莉丝。”淡金色的发丝垂落在眼前，带来刺骨的寒意和古老香料的气息，虽然只是轻飘飘地落在脖子上，却极具侵犯性。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凯厄斯，这个活了不知多久的吸血鬼，他的皮肤，他的味道，他猩红的眼睛，他的一切都让阿玛莉丝在一瞬间燃起活力，让她想撕裂他白皙无暇的皮肤，咬断他的喉管。
　　凯厄斯贴的很近，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阿玛莉丝甚至感受到自己的脊骨撞在石墙后断裂。
　　“咳．．．咳咳．．．好久不见了，凯厄斯。”阿玛莉丝勉强笑了笑。被动的处境让她过热的大脑迅速冷静下来，理智告诉她再不平息眼前这位吸血鬼的怒火她马上就要身首异处了。
　　但凯厄斯似乎没有轻易要放过她的意思，“在外面玩的很开心？居然还躲避了德米特里的追踪......你在信里写的可不是这样。对一个沃尔图里撒谎，你是想死在我手里吗？”
　　阿玛莉丝觉得进一步示弱也没什么用了，男人嘛，活了三千年还是男人，解决问题还是得用女人的方法来。
　　“死倒是没想过。玩确实是玩的开心，年轻人总是体力充沛的，是不是？”
　　不知死活。
　　这个吻来的激烈凶猛，完全不似凯厄斯平常冷漠抗拒的形象。阿玛莉丝感受到他布满毒液的牙齿咬破了她的嘴唇，她并不感到愤怒，环住他的脖子迎合。沃尔图里的惩戒者，高高在上的吸血鬼皇族，永远都在她面前呈现出最疯狂最本质的状态，能让她不愿留下却永远无法割舍意大利的唯一原因，那个充满了血腥气息和征服欲的凯厄斯。
　　阿玛莉丝本可以选择在自己被捏住喉咙之前发动反击跟他打一架，但是今夜，她的意识似乎一直没有清醒过来，寻求缓解之术不像她做法，她选择在迷雾般的意识中沉沦。
　　不知何时两个人移到了房间。阿玛莉丝被很不温柔地摔在了床上。众所周知吸血鬼是不用睡觉的，但对于凯厄斯来说，拥有那样的一张脸要想有借口使用它明显也不难。壁炉的火柴被点燃，勾勒出上位者修长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一定是因为那个吻。阿玛莉丝想，她竟然盯着眼前的吸血鬼有一丝晃神。
　　也就在那一瞬，冰冷的牙齿咬穿了的她肩膀，暗红的液体顺着颈部流到床上，很快凝固。

　　“天哪...凯厄斯你一定是下了毒。”

　　如果说什么最能让他们撕下人类皮囊本性暴露，无非就是进食和（和谐）。阿玛莉丝卷起手指，陶瓷般的皮肤在她的手中开裂，破碎，留下一道道狰狞可怖的爪痕，很快又迅速复原。从被转变的那一刻起，这些古老凶残的生物就注定了要在血海中永世沉浮的命运，一次次的血雨腥风将他们的命运推到风口浪尖，再狠狠地拍在海面上，粉身碎骨。毒液成了燃烧他们冰冷躯体最后的燃料，小小的一个火花，就能烧干了他们所有的人性和理智。真实与梦境，生和死，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只剩下唯一的知觉提醒他们彼此的存在。

　　阿玛莉丝睁开眼，身体沉重让她不想起来。脑袋那种晕晕沉沉的感觉终于散去了，她揉了揉了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东西：石头做的屋顶，黑色天鹅绒的床帏，过了许久阿玛莉丝才想起来这里是凯厄斯的房间。
　　哦是啊......暗无天日的夜晚，就跟往常一样没有分寸尺度，直到饥饿感将他们勉强唤醒......

　　等一下！
　　“嘶！”
　　阿玛莉丝猛地起身，却被浑身的疼痛激起了一身冷汗。她看着自己的手臂，全是淤青和咬痕，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刚刚......睡着了？
　　“醒了？”
　　熟悉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瞬间把她的意识拉了回来。阿玛莉丝看着从暗处走出来的沃尔图里，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了个彻底。
　　她变回了人类，而且是在凯厄斯的床上。
　　阿玛莉丝看着他，黑色衬衣被随意地套在身上，裸露的胸口上还残存着一些没有愈合的伤疤，毫无疑问是她自己的杰作。然而面对着如此魅力的沃尔图里长老，此刻她也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她骗了凯厄斯突然失联了。
　　她在阿罗面前故意把凯厄斯无视了。
　　她跟凯厄斯说自己没来找他是跑去寻欢作乐。
　　综上所述，她死定了。
　　认清现实之后，阿玛莉丝反而冷静了下来。疲惫地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笑了，“动手吧。”
　　凯厄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不挣扎一下？”
　　“有用吗？”她并没有天真地觉得以人类之躯自己能活着出去。
　　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微微一怔。她能感受到温度了。手指的主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冰冷的感觉随着她的喉咙下滑，肩颈，锁骨，直到心脏。
　　“啊。”凯厄斯坐在床边，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盯着他的食物，“还有心跳。”
　　阿玛莉丝皱起眉头。吸血鬼变成人类，这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理论上讲就和死人复活一样毫无根据，而且绝对不存在任何搞错情况的可能。她都活了七百年了，哪里有人类能活七百年的？
　　“我闻不到你血液的味道。”凯厄斯凑得很近，让阿玛莉丝一时间绷紧了神经，不过她很快放松下来了。活了这么久了，死亡的威胁早就变得微不足道。
　　“你不会打算给我判以绞刑吧？”那可死的太丑了。
　　凯厄斯没吭声，阿玛莉丝也没催他，结局已定，怎么处决不是她在乎的事。
　　许久，金发的吸血鬼起身走向里屋。阿玛莉丝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索性躺倒在柔软的床上。身上的淤青再度带来锐利的疼痛，让她觉得非常不满。
　　脆弱，无力的身体，让阿玛莉丝想起来不愉快的记忆。那种无用的感觉，一度导致了她最耻辱的经历。与其再经历一回，她还不如就这样死凯厄斯的手里。
　　凯厄斯很快就回来了，他推了推正躺在床上自我折磨的阿玛莉丝，把手里的东西塞给了她。
　　“这是......”借着还未熄灭的炉火，看清了手里的东西。是一支注射器。
　　阿玛莉丝楞住了。这是凯厄斯的毒液。
　　“我可没说你可以死。”
　　尽管对死亡无所畏惧，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阿玛莉丝依然松了口气。毕竟这种结局太草率，和被抛尸荒野没什么区别。
　　“谢谢。”阿玛莉丝说的声音很小，但她知道凯厄斯听到了。
　　重新披上优雅外衣的吸血鬼耸了耸肩，站在一边准备控制新生儿的发疯。
　　冰凉的针管轻而易举地刺破了阿玛莉丝的皮肤，她再一次感受到人类身体的弱小。很多年前，在她新婚的那个早晨，年轻的小姐穿着华贵的礼服坐在琴房，将多年前得到的陌生人的礼物注入血管。未知的力量点燃了她的身体，等她醒来以后，只剩下烧毁的残垣断壁和堆积成山的尸体。
　　那是阿玛莉丝最甜美的回忆，不论是多少次想起，连舌尖都能品尝到那甜美的滋味。
　　深吸了一口气，将杂乱的记忆收起，她毫不犹豫地将毒液推进血管。
　　什么都没有发生。
　　房间里陷入诡异的沉默。一个原则上的人类和一个实际上的吸血鬼各怀鬼胎，默不作声。

　　“再见！”广场上的白鸽从人群间飞过，年轻的姑娘站在塔楼下，回头冲着黑暗中的影子莞尔一笑。阳光温暖了她乌黑的头发，微风拂过，空气中便是她动人的发香。她就像是阴暗潮湿的土地上生长出来的最迷人的玫瑰，你不知她如何生长，却仍能为她的神秘所动摇，哪怕是最漫不经心的摆动都能扣人心弦。
　　凯厄斯看着她冲自己得意的笑着，就像是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眼里尽是阴霾。重重地砸向手边的石墙，内心的怒火不言而喻。他真的太疏忽了，竟然还能让一个“人类”从拉沃特深达百米的地宫中跑出来。
　　不要随便乱跑，这个女人是听不懂他说话吗？
　　阳光阻断了他前进的步伐，将相距不远的两个人隔绝再两个世界。阿玛莉丝带走了他的斗篷，那上面有他的气息，才让守卫混淆了她的真实身份。那斗篷对于她而言明显是有些长了，她只能拎起下摆小跑着离开。
　　凯厄斯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渐行渐远，直到躲进广场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要把她带回来吗？”德米特里问。
　　强行带回吗？凯厄斯也这么问自己。尽管很生气阿玛莉丝不听自己的话，但就像几百年来一次又一次循环往复的剧情一样，对于她的不循规蹈矩，凯厄斯更多的还是感觉到无奈。那个阳光下的笑容他有多久没见到了？一百年？五百年？还是自他上一次见到身为人类的阿玛莉丝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记不清了，记忆力关于她的东西本不该这么少，仔细一想他才发现，看似频繁的联系也不过是寥寥无几的几次相见，和一大堆跨越了几个世纪的信件而已。
　　“不用了。”他突然不想将她追的那么紧了。德米特里领命退下。他的视线回到阿玛莉丝离开的地方，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她香水的味道，仍然是阿玛莉丝最喜欢的玫瑰花香。玫瑰似乎太过寻常，难以脱俗，但优雅本该就是富有力量，真正让她不落窠臼的是那从容的自信和面对敌人时孩童一般天真的残忍，所有试图掠夺她的人都会伤痕累累甚至丢掉性命，可她依然能美的落落大方。
　　离经叛道，磨牙吮血，那才是真正的阿玛莉丝。
　　或许连凯厄斯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怒意消散的如此之快，甚至连嘴角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囚禁，强迫，并不是不可以，但他不想让她最鲜活的美丽在古堡里慢慢枯朽衰老。消失的女王并非离开的不留痕迹，只需有心之人的仔细观察和寻找。他毫不怀疑阿玛莉丝定是有了绝对的计划来躲避他的视线，不过，他相信自己不会看走眼的。
　　毕竟，她太难在人群中被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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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动挺大的，能不能发出去看天意......不是很懂jj的审核，所以你们懂，富强文明民主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