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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1336年
      Your Grace
      我将于下个月到达巴黎。如你所望,一切进行的非常顺利,为此我采取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让所有人只会将其归结为疫病的清洗。
      感谢你的临别礼物,为我带来新的生命和活力,能免于岁月无情的酷刑。必须要说,在我短暂的人生里,与你相识是最令我欣慰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考虑出身于一个古老家族里的女孩会有什么想法,每天活在父辈或兄弟的阴影之下,仿佛我唯一宿命就是跟我那些愚蠢的姐妹们一样成为我的父亲用来交换权势的筹码。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对我的小小愿望不屑一顾的人,并给了我向现实复仇的力量。与法兰西的战争僵持不下,大不列颠的空气越发腥臭肮脏,到处都是盘旋的乌鸦,谁都不知道战火在哪一天会烧到门前。在这混沌的黑夜中,你却让我看到了未来。
      前几天,我轻松地解决掉了法兰西边境驻扎地一只军队,看着他们的尸体被乌鸦啄食殆尽,将剩下的骨骸烧成灰。无需努力就可草菅人命,这让我的兴趣消失太快。所以我决定来到法兰西,寻找新的能让我重燃热情的东西。
      我记着你的提醒,并发誓会永远遵循它,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们的秘密。有时我会遇见和我们一样的人,从他们口中得知你的消息。我并不惊讶他们口中你和你的家人们的形象,也不惊讶你未曾对我坦言这些。但我要感谢你能忍耐这么多年没有来杀我。
      最后,希望我们还有机会能再次见面。或许等这场骇人的瘟疫结束,我会到访意大利,去看一看那诗一般的佛罗伦萨。
      阿玛莉丝
      1398年
      Your Grace
      意大利非常美丽,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多待一阵。
      我永远忘不了佛罗伦萨,一切都充满活力,艺术的光辉连同清晨第一缕阳光一同洒在在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在这场疾病和战争的浩劫之中,仍存在如此富有创造力的灵魂,让我用另一种方式感受到了生命的欢愉。人类的生命无疑是短暂的,我们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文明的东升西落。请原谅,或许相较于你,我还是太年轻了。全新的身体让我永远活在20岁——我很高兴人们对女性宽容的进步让我还能自称是个年轻的女性而不是少妇——为了我的心灵不会枯萎,我只能尽力去寻找人类社会里那些令人振奋的部分。
      但令我最为惊讶的还是你!我非常喜欢你为我画的那些画,我会将它们妥善保存的。但愿素描和油画一样经久。你从未告诉我你关于艺术方面的造诣,在你的来信里更多的是关于各地的战乱和能让你兴奋起来的处刑,当然那些同样让我觉得很吸引人。可我早该知道的!一个在意大利生活了两千多年的人怎么可能不会画画呢!
      只是很抱歉我不能留下来和你还有你的家人们一起。我知道那是种荣誉,但同时那更是种责任。请原谅我的自私,但这种不得不为别人做点什么的感觉令我很不自在。我的殿下,你是我唯一愿意献上忠诚的理由,而你足够强大,我不必担心哪天你突然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让我即使远离了这片土地也能感到心安。我希望你对我也能如此,我发誓你永远不会失去我的消息。我会将我走过的每一片土地都讲述给你听。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公平合理的沃尔图里会理解我微不足道的想法的。多年的权利争斗已经让我厌倦了,或许未来某一天,我会答应这意味着无限殊荣的邀请,但现在,请让我多看看这美丽的世界吧。
      阿玛莉丝
      1920s
      Your Grace
      很抱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你的信件。我身处的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很难把信件送出去,尤其是意大利。战火已经烧到了我的家乡,我没法坐视不理。如今的战争已经不似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士兵们要在刀光剑影中为领主争夺土地和物资,变得更加残酷,更加瞬息万变。空气中的火药味比血腥味还要浓重。正因如此,面对那些毅然决然为了国家赴死的人,即使是我也不由得敬佩。忠诚和勇气是多么难得的美德啊,我想你也同意这一点。我很高兴即使真正的骑士早已覆灭,他们的精神依然影响后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请放心我不会试图在战场上转化任何一个人,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没有一个新生儿能忍住不大开杀戒的。至于我自己,我会妥善地想办法出去猎食,这里从来不缺逃兵,上天保佑他们不会碰见我。
      正如我曾提醒过你的一样,我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人类发明的武器不仅对他们自己极具杀伤力,对于我们也是极大的危险。就当是我个人的请求,为了自己的安全,请一定要考虑相应的对策。一个两个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哪怕是区域性地听到风声也可以被清剿干净。可如果人类的科技过于强大,我们将无法面对大规模的秘密泄漏。法律禁止不代表不会发生,我们必须要为任何可能做二手准备,不是吗?
      我无法向你保证我什么时候会离开这里,我来此地不是为了杀戮更不是为了救人,我只是单纯地想看着这一切地发生,好提醒自己时间不是亘古不变的。几百年来,我像一个亡灵,居无定所,我看见人类,融入他们,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最后看着他们死去,灭亡。这个过程说不上悲伤,但总让我感受到不一样地宁静。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死亡和我们或者死在我们手下的那些可怜虫不一样,是终点而非无妄之灾。
      我知道你会觉得我想太多,人类的人生其实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就当这是我漫长一生中一点无聊的消遣吧。但愿当胜利的曙光照耀在不列颠的土地上时,它的上空将再无阴霾。
      阿玛莉丝
      2000s
      Your Grace
      上次写信的时候,我告诉你我已经做好了长眠的准备,一晃近百年过去了,终于在今天,我从沉睡中醒来。
      在我安眠于墓中的这段时间,你有来看过我吗?还在为我的选择生气吗?我发誓我从未有逃离现实的意思,不然我应该会给自己直接了断。
      说起来我还不清楚是谁将我唤醒的。初期的记忆里只有在阴暗棺材里被迫断食的痛苦,那滋味绝不比毒液的侵蚀好受。再然后,是五感逐渐丧失。先是嗅觉和味觉,然后触觉,视觉,到最后连最后一丝声音都听不见了,时间于我在那一瞬彻底停滞,我分不清我当时是否有意识,从那一刻起到我醒来的记忆是空白的,所以我想所谓的休眠应该是存在的。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的脸,说明唤醒我的人不是你。现在,我要去拜访一下这位好心人,将鲜血滴在了我的坟墓上,顺便看看他能不能好人做到底。我知道这封信实在是太短了,但我实在是有些饿了。
      阿玛莉丝
      2009年
      Your Grace
      这个世界和我安眠之前的世界大不一样了,追杀我的狼人和猎人都已经死光了,只剩下几个无法变身的后代,或许哪天我还可以去报他们祖先之前咬我那几口的仇。老实说我更喜欢现在这个世界,我喜欢姑娘们的装扮,不用再拖着厚重的长裙走路,可以在炎热的夏天穿着凉爽的衣服——我记得这个季节的太阳是比别的时候热的——当然我最高兴的是她们不用在经历我经历过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幸运可以遇见你。
      一切都变了,从人们的思想到日常的起居。不得不说刚从土里出来的我就像是老古董,但好在我很快适应了现实,我还是回到了威尔士,置办了房产和一切生活必需品。不过你也知道我居无定所,虽然我昔日的城堡似乎还在我的名下,但我目前还是没有想到什么办法能把它合理的拿到手。不过城市里的大落地窗其实更能看到不错的景色。
      不知道你多久没有从意大利离开了,我甚至都怀疑你还会不会说英语。你看过夜晚城市里的景色吗?车水马龙的喧嚣和霓虹灯后浓稠的黑暗,我没有见过比这更合适的猎场。摸清监控摄像头还是有点复杂,所以还是靠近市郊的地方比较好下手。这里的人似乎比原来多了一些,空气也比曾经好很多,也许哪天有了闲心,我也会租一艘船渡过英吉利海峡,去尝尝法国菜。
      我送给阿罗的礼物应该已经到了意大利了,他会很喜欢的,如果他仍旧痴迷于艺术创作。也许不久,我会再一次前往沃特拉,或许到时候,我们会再见。
      阿玛莉丝

      ......

      凯厄斯刚处理完西部的叛乱,正在威尼斯稍作停留。最后一封信,是六个月前阿玛莉丝寄给凯厄斯的,之后就了无音讯。虽然之前也有很久收不到信的情况,但那都是在交通通讯还不发达的年代。他不觉得地这是正常的信息不发达,哪怕消息没到,人也该到意大利了。他让德米特里试图追踪,结果是这个狡猾的女吸血鬼仿佛人间蒸发了。凯厄斯甚至怀疑她到底有没有从坟墓里爬出来。
      他并不觉得阿玛莉丝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了。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比她更强大的猎手,一方面是由于人类时期的阿玛莉丝本就是翘楚中的凤毛麟角,另一方面,阿玛莉丝的能力,凯厄斯自己都觉得完全没把握能应付。但这意味着自己再一次被她欺骗,这个念头让他觉得非常的不愉快。
      凯厄斯站在船坞顶上,看着回程的贡多拉陆续返回港口,夕阳落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光,他突然想起阿玛莉丝对这个城市的形容:“这里的每一条河道下深埋无价的瑰宝”。她是否也是看着这番景象写下的信呢?凯厄斯并不讨厌自己的思绪轻易地就跟着她走。在永无尽头的岁月中即使是再光彩夺目的珍珠也会变得黯淡无光,当最初权力追求的热情消退之后,凯厄斯专注于生前他最喜欢干的事情:讨伐和征战。他生来就一个征服者,在被那该死的罗马尼亚吸血鬼打败之前,凯厄斯未尝败绩,所到之处皆为疆土。相比之下,对于权力的欲望他可就小的太多。
      这灰暗的生活直到他第一次见到阿玛莉丝的时候终于结束了。他见过很多人的眼睛,并且非常善于看穿它们。他知道阿罗的眼里永远写着欺骗,马库斯的眼里永远凝聚着悲伤,还有数不清的人,眼里尽是贪婪和欲望。但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眼里看到了和他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把一切都踩在脚下的征服欲。只需那一眼,凯厄斯就清楚,她一定会是他的同类。
      那时的阿玛莉丝年仅十六,已经美得不可方物。凯厄斯看着她撕开冗长的裙摆,在猎场上骑马奔驰,看着她手持长剑将自己的兄长打的落花流水,看着她在琴房里扮作淑女,指尖跳跃出的曲子却是异常的慷慨激昂,看着她一天天不满于父母为她安排的路,不满于自己努力付之东流,看着她的悲伤和愤怒转化为憎恨。终于在某一个夜晚,他出现在她的琴房窗边。
      “可以再等几年吗?”当凯厄斯提出他的邀请,阿玛莉丝却平静地让他心慌。
      “如果你拒绝我,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还不到时候。”阿玛莉丝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恐惧,凯厄斯只能看见月光映照下绿色湖水中自己的倒影。“该清算的,还是一块处理掉比较好。”
      鬼使神差的,凯厄斯答应了她的请求,他留下了留有自己毒液的注射器。对于一个吸血鬼来说,等待并非是漫长的事情。四年之后,他收到了来自阿玛莉丝的第一封信,这位女领主用威尔士所有古老贵族的尸体为自己打造了王座,却又看都不看一眼,连同她的新婚现场一起,付之一炬。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尽管凯厄斯不是时时都在观察阿玛莉丝的行踪,每年上报来的案例处处都透露着她的行踪。连环杀人,分尸,□□祭祀,每一次都是骇人听闻的案情,却又很巧妙地让人类错认凶手。只要未怀疑到非自然生物的身上,阿罗向来不愿意管人类世界的波动,这些有趣的插曲就像是他私人的故事集,无关痛痒,却足以让他感兴趣。
      凯厄斯在人世间养了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恶魔。
      身边的空气有所波动,扰乱了他的思绪。是德米特里,他解决掉了几条漏网之鱼。凯厄斯没出声,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两个人全副武装,带着厚厚的兜帽,站在撒满阳光的船坞棚顶,来往的贡多拉没有注意到他们存在。德米特里静静地等着,没有表现出丝毫地困惑或者不耐烦,他已经习惯自己的主人偶尔地默不作声。不知名的水鸟从他们头上飞过,没有一只在他们身边过多停留。过了许久,直到最后一轮阳光苟延残喘地隐逸在黑暗中,凯厄斯终于转身。
      “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2022/4/11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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