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8、第 8 章

　　这是什么？

　　它一方面释放恶意，剧烈挣扎，另一方面又露出讨好的意图，试图欺骗宋栖迟。

　　多种情绪拉扯着宋栖迟意识，让他头痛欲裂，鼓膜偾张，耳中出现了巨大的耳鸣声，滚烫的汗珠顷刻间顺着眉眼、脸颊滴落下来。

　　林暮见宋栖迟脸色痛苦不堪，心中担忧，但这件事他无能为力，只能靠宋栖迟自己。

　　他凑了过去，看着宋栖迟紧闭的双眼，一遍又一遍地说：“宋栖迟，掌控他，你可以的。”

　　宋栖迟咬牙坚持着，他在剧痛中听到了林暮的声音，但耳鸣声太大了，他听不清。

　　那声音虽然模糊得一个字都听不清，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他更加坚定。

　　自一个多月前被这玄灵缠上，麻烦事不断，正常的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

　　他性格冷淡，情绪内敛，看起来云淡风轻，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但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实则内心实实在在憋了一把火。

　　此刻这把火上又泼了桶油，轰隆一下烧了个顶天，将他骨子里藏起来的倔性和少年意气也一并烧了个彻底，再也藏不住了。

　　他从小一个人长大，孤独常伴与他。在这份如影随形的孤独中，他学会了坚持，学会了顽强，学会了抗争。

　　宋栖迟将牙关咬得更紧，剧痛让他意识都模糊了，他吊着最后那一丝意识，面对那种种情绪心神被撕扯到了极点，仿佛再多上一分，就要崩断了。

　　他知道——他不能退缩。

　　你凶？我比你更凶。

　　讨好我？你依附于我，讨好我天经地义。

　　意识抗争越来越强，双方都崩到了顶点。宋栖迟牙关咬得死紧，面部肌肉僵痛，额发鬓角全都湿透了。

　　终于，那在他脑中挣扎恣意的情绪一顿，那一丝停顿极快，不过一瞬之间。

　　宋栖迟撑着紧绷的意识，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丝停顿，他脑海中意识气势汹涌，瞬间奔涌而上，将那种种情绪碾压在下。

　　黑色雾气顷刻间就败下阵来，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最后聚集在了右手腕上。

　　累，很累，感觉全身都虚脱了。

　　疼痛丝丝缕缕地缠绕着他，浸入四肢百骸之中。

　　宋栖迟浑身都被汗浸湿了，他手撑着大腿，肩膀前耸，背上胛骨凸出，拉出凌厉而有力的轮廓，随着剧烈的喘息不断上下起伏。

　　林暮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捋了两把帮他顺着气。

　　宋栖迟缓解片刻，待能控制呼吸了才站直了身子，看着林暮道：“成功了。”

　　“成功了。”林暮蜷回了椅子上，他没想到宋栖迟能一次成功，这人在渡灵一事上简直天赋异禀：“你真的很厉害。”

　　“我不厉害，是你厉害。”宋栖迟顿了一下，突然蹲下身来，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了。

　　这个姿势并不平稳，他只能撑住了林暮坐着的椅子扶手，堪堪维持着这个姿势和林暮平视着。

　　他看着林暮，又在林暮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一抹小小的倒影被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拾掇拾掇，全盛在了那一弯清透明亮之中。

　　“谢谢你，林暮。”

　　这一声说得十分郑重，真心实意。

　　“林暮”这两个字被他咀嚼良久才缓缓吐出，尾音拖拽着一股难言之意，在唇间缠绕许久才缓缓消散。

　　虽然轻浮的感谢表达不了心中情绪十分之一，但是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林暮怎么看待他，林暮为什么要帮他？

　　这些他都不知道，但这些天以来，林暮耐心地教自己，没有一丝保留，甚至于将他差点被其余渡灵师察觉到一事归咎于自己。

　　萍水相逢，林暮完全可以放任不管，任由他自生自灭。但他没有，宋栖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待林暮，该如何......

　　两人的距离并算不上特别近，但林暮却不自觉颤了一下，仿佛连声音附带的气息都感觉到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有一丝愣神，语调不清地含糊道：“没事。”

　　任谁被这样郑重其事地道谢都会有一丝难为情，而且近距离欣赏这样一张脸实在冲击力太大，那人语调还这么缱绻郑重，声色清冷舒缓。

　　林暮面色古怪，不知道是为了化解自己那点难为情，还是蓄谋已久，眼下终于有了机会。

　　再只蠢蠢欲动的手失去了束缚，抬手掐了上去。

　　那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被掐得鼓了起来，林暮心中愉悦，见宋栖迟没反抗，又干脆多掐了几下，调侃道：“我教了你这么多，你不得感谢我啊？”

　　“谢谢。”宋栖迟应道。

　　这一声打过折扣的谢谢在林暮耳中总算正常了，他戳了戳宋栖迟脸颊：“你还欠着我一声师父呢，要不今天就叫了吧，当做谢师礼。”

　　宋栖迟瞧他一眼，满脸无言：“......”

　　虽然林暮所作所为确实和师父没什么区别，但林暮这副姿态，宋栖迟如论如何也叫不出口，只能冻着脸装傻。

　　“装什么傻，好的不学尽学坏的。”林暮不肯半途而废，又推搡着宋栖迟手臂说：“师父不行，我年纪比你大，你叫声哥不过分吧。”

　　宋栖迟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暮又开口道：“人小姑娘刚认识都叫上了，你叫我一声，全当交学费了，怎么样，划不划算？”

　　宋栖迟还是站着不动，神情中挣扎混着犹豫，一张俊脸精彩纷呈。

　　林暮其实并不在乎这些，只不过见宋栖迟难得吃瘪，忍不住想多逗弄一番。

　　只是再逗下去把人怕是要把人惹急了，林暮见状觉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手。

　　谁知道他刚起身，就听到了宋栖迟用冷冽舒缓的声音，轻喊了声：“林暮哥。”

　　这声“哥”让林暮惊了个呆，僵在原地。

　　他只想打趣宋栖迟，没想到宋栖迟居然真开了口，此时听到这声哥，没有预料中占了便宜的愉悦感，反而自己开始难为情了。

　　林暮慌乱地站起身：“弟弟好，弟弟好。”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赶忙转移话题，十分生硬地问道：“你骂得那么凶，是不是很讨厌你身上的玄灵？”

　　宋栖迟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那时候自己确实内心烦闷，但经过了这么多天，要说讨厌，此时静神一想，也算不上，反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不确定地答道：“也算不上讨厌。”

　　“不讨厌就好，毕竟这东西甩也甩不掉，以后估计要跟着你一辈子了！”

　　这里氛围太怪，不宜久留，待久了怕是里子面子全要丢没了。林暮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拧开房门说：“不早了，睡觉吧。”

　　还未等宋栖迟回答，忙不迭地逃走了。

　　“宋哥，你有纹身啊？”吴琼盯着宋栖迟的手腕说：“昨天没发现啊，是纹身贴吗？”

　　宋栖迟说：“真纹身。”

　　林暮正趴在柜台上刷着手机，听着声音抬起头来，微微眯着眼看。

　　一圈黑色印记缠绕在宋栖迟手腕上，正好压过腕骨，不到一公分宽，花纹繁复。

　　此时绕在手腕上，确实像个纹身，衬着肤色白皙、腕骨突出的手，还挺好看。

　　距离有点远，林暮整个人都已经趴在了柜子上，还是看不清那上面的花纹。

　　宋栖迟见状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将手搭在了柜台上。

　　这下终于看清了，这印记是由一个奇怪符号组成，这符号像是个未写好的“R”，没有收口，大小不一，深浅不一，交错排列着。

　　“你这是么子纹身哦！”严伯也眯着眼凑过来看，摸着稀疏的头顶疑惑道：“我记得小宋你之前没得这个的呀？”

　　林暮斩钉截铁：“有的，严伯你忘了。”

　　严伯：“你莫哄我哈，我咋子记得没得哦！”

　　逗弄宋栖迟不行，糊弄个严伯对林暮来说小菜一碟，林暮笑得一脸深意，来回打量着严伯。

　　“你看咋子哦！”严伯被看得一脸莫名。

　　气氛酝酿得差不多了，林暮笑得一脸神秘莫测地问：“严伯你还记得宋小帅哥叫啥名不？”

　　“这有啥子记不住的嘛。”严伯大手一挥，说：“小宋叫宋......宋......”

　　忍笑实在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林暮弯腰趴在柜台上揉着发疼的小腹，又指了指吴琼，问：“这位呢，新鲜着呢，您记得吧？”

　　“哎，这是小吴嘛，叫吴......吴......”吴不出来了，严伯神情越发尴尬，黝黑的脸上透着红。

　　林暮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促狭地说道：“严伯你看你这记性，名字都记不住，肯定是你忘记了。”

　　“这么大个纹身和名字咋子一样嘛！”严伯插着腰愤愤地说完，又低声咕哝道：“难道真搞混了，这记性咋子这么差了嘛，是不是得了他们说的那个啥子痴呆症哦！”

　　“不一定。”林暮顺手在柜台里一摸，掏出一本数学题集，递给严伯道：“您多练脑，要有危机意识，防范于未然。”

　　严伯接过书一看，《数学拓展练习——四年级》。

　　这不是自己孙子的暑假作业吗？猴孩子前些天撒泼耍赖，硬是说作业不见了，此刻不知撒着滚疯哪儿去了。没想到这猴孩子把书藏在了眼皮子底下，自己天天搁着一坐，俨然是个灯下黑。

　　一石二鸟，祖孙二人都被林暮拿捏得死死的。

　　严伯手里捏着本小学数学，知道林暮这是在揶揄自己，转念又想到自家猴孩子，这会儿不知道搁哪儿野。

　　他一时不知道该先气林暮，还是该先气猴孩子，只能捏着书佯装要打林暮：“你硬是坏得很！”

　　林暮笑着躲闪，嘴里连连讨饶。

　　正在这时，院里传来了交谈声。

　　吴琼听到这声音，脸上瞬时荡开一抹笑容，高呼了声：“哥，师兄。”急急忙忙地推开门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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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林暮坚定：你行，你可以的。
宋栖迟坚定：我当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