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63、第 63 章

　　“这是......”林暮压抑住情绪，迟疑道：“摄灵阵？”

　　境，偷取灵力，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吴琼口中最早的摄灵阵。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面露惊色，难怪以天枢君灵力之盛都身陷囹囵，原来是因为摄灵阵。两人一同望向那道年轻男人，此人时机把控得如此精准，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提前布下这样大的摄灵阵，不知筹谋了多久。

　　宋栖迟捏了下林暮手心，低声道：“先看看他要做什么。”
　　林暮点点头，两人一起凝神看向了下方。

　　浓重的灰色雾气从秽灵身上溢出，雾气如触手一般抽动，似要从秽灵体内逃逸一般，可那不断消弱的灵力却坚韧无比，将它牢牢拘在其中。

　　秽灵挣动得愈发剧烈，它每反抗一次，禁锢着它的人就要承受一波冲击，鲜血自天枢君嘴角溢出。可他没有一丝动摇，单手撑地半蹲着，任凭鲜血顺着下巴淌入脖颈，削瘦的身影坚如磐石。

　　秽灵愈发癫狂，竭力冲击之下禁锢越来越弱，灵力如同拉扯到极致的琴弦，下一刻就要遽然断裂。

　　这幅场景似乎让那年轻男人极度畅快，他用鄙夷又不屑的神情向下看了片刻，突然狂妄地大笑起来，随即猛地扬起了手。

　　躺在地上的那人被他抓到身前，狂躁的灵气瞬间就将那人削得血肉模糊。灰色雾气缠了上来，伤口被撕扯得愈发可怖，雾气一点一点蚕食着血肉，渐渐地渗入血脉之中。

　　带有浓重恶念的雾气在体内冲撞，极致的痛苦让那人自昏迷中醒来，他四肢剧烈抽搐，喉间发凄厉的嘶吼声。他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罪魁祸首，恨意如同实质，凝成了利刃，恨不得将眼中这人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凌迟致死。

　　这眼神太狠了，让年轻男人既享受又愤怒,他大力钳住对方脖颈，灵气自他掌间涌出，被掐住的脖颈甚至发生了明显变形，嘶喊声泯灭消散，如果不是还在抽动的四肢，很难让人相信那人还活着。

　　年轻男人笑着欣赏了片刻，才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陈——星——睿，你——”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倏然平息，一旦开始使用灵力，本就岌岌可危的幻境再难维系，声音最先褪去，紧接着画面开始破碎，世界变成了一副挣扎无声碎裂的画。

　　“陈星睿！”林暮一惊，陈家人。

　　拉扯感越来越强，画面已经破碎得看不清了，林暮被拉扯感缠绕着不断往下坠，距离那些破碎画面越来越远，突然，碎片中爆发了一波极为强烈的冲击。

　　发生了什么？
　　陈星睿、那个眼熟的年轻男人、还是......

　　林暮竭力对抗着那股拉扯感，目光凝在那些碎片之上，想要多窥得一丝情景，可这只是怨念凝结出来的幻境，那些隐藏在黑幕之后画面，看不清即不存在.其中种种早已注定。

　　场景又回到了祠堂之中，骤然丛幻境中跌落，两人不自觉晃了一下，林暮反手抓紧宋栖迟，道：“陈星睿是当年吴家的灵使，”

　　“后面发生了什么......”林暮垂眸思索。

　　难怪当时吴琼见到摄灵阵时反应会那么强烈，被摄灵阵抽干灵力，又被施以极刑，这些经历在她意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这是死亡都无法抹灭的恨意，随时随地都在爆发的极限。

　　先前那滴雾珠骤然炸开，这才让两人跌入幻境之中，此时周围雾气也不过刚刚开始消散，他们在幻境中经历了许久，现实中却只是一瞬间。

　　“结果已经注定，陈星睿死了，而且死得很惨，但是——”宋栖迟拉着林暮站起来，抬手拨了一下残余的灰雾，感受到阴冷从指间渗入，道：“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也没那么舒服，哥，我们好像找到原因了。”

　　“你看，”他摊开手冲林暮示意，幻境并没能完全消除怨念，残余的灰雾缓缓流动，顺着掌心往门外蔓延。

　　这来自于千年之前的怨恨憎恶不仅没能被消除，反而沉淀下来，如跗骨之蛆一般缠着始作俑者，日日夜夜撕扯消磨。

　　林暮走到宋栖迟身旁，灰雾在室内流动汇集，顺着窗沿门缝向外蔓延，两人静静站着，面对着门窗不发一言。

　　失神感迎面而来，刹那间又收了回去。
　　这次是真的入境，周围情景没有任何变化，宋栖迟与林暮神色没有一丝意外，静看着厚重的木门缓缓推开，在一阵沉闷的吱呀声过后，门后走出来一道佝偻的身影。

　　他驼着背渐渐走近，又在几米之外站定，仰着头掰直脊背望向林暮，白日里那副涕零之态尽皆消逝，此时，这张苍老可怖的脸上只剩下阴鸷与嫉恨。

　　“这么晚了，灵主大人不请自来是什么意思，不是今晚要动身前往南海吗？”

　　林暮上前一步，低头与文成对视，道：“盛情难却，所以来了。”

　　太矮了，林暮低头俯视时感觉文成连自己腰身都够不到，这样的文成，和幻境中那身材高大的男人无半分相似之处，只有吊起的眉梢还未来得及被皱纹掩埋，能从中依稀找出些往日身影。

　　林暮在幻境中时，总觉得那个年轻男人有几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就算是白天刚刚见过，也很难让人见这两者联系起来。

　　“过了一千多年，记忆灵力全无，灵主大人还是这样的自以为是，”灵主大人这四个字念得咬牙切齿，文成扯动着脸上的褶子，努力地想要挤出点笑容用来讥讽林暮，但褶皱太重了，层层叠叠堆在脸上，表情都被掩盖在厚重之后，他僵着麻木的脸似笑非笑道：“自大的灵主大人，难不成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游山玩水，一点一点修复养灵阵吗？”

　　“你不会还做着春秋大梦，等着修复从位，再来和我决一死战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文成弯腰大笑，瘦骨嶙峋的脊背耸过头顶，胸腔中空闷的回响声不停颤动，他在喘息缝隙中癫狂大笑：“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灵主，永远都这么高高在上，哈哈哈哈哈！”

　　“灵主是不是高高在上，或者自大，亦或是自以为是我不知道，至于我自己，倒是被你们整得挺惨的，这半年来没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人年纪大了还是要多行善，不然就会被恶鬼产生，你说是不是——”林暮在这里停住，过了几秒钟才望着文成缓缓道：“赵羲。”

　　“你——”文成一惊，似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林暮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其实早在之前察觉出端倪之时，林暮就让陆泽将千年之前世家关系理了一遍，并整理出各家重要人员，几人一同分析了一番，但时间久远，当时各家互不干涉，其中许多人连陆泽也只知名不知面，单凭只言片语难以有所进展。

　　文成作为文家家主，在幻境中又有绝对强横的灵力，符合身份的只有一人，当年的赵家灵使——赵羲。

　　“你怎么知道的？”赵羲收拢笑容，阴恻恻地望着林暮。

　　他不笑，林暮反而笑了起来，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赵羲，我还知道你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我不说，还要算计陈家，到头来惹得自己被怨念缠身，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的鬼的模样，怎么样，现在还迈得过你们赵家的门槛吗？”

　　宋栖迟看着林暮与赵羲对峙，知道林暮是在套对方话，从文成的表现来看，并不知道他与林暮进过幻境，看到了当年之事。

　　“呵呵，”赵羲阴沉沉笑了两声，道：“不劳灵主大人费心，陈星睿道貌岸然，一条哈巴狗而已，这叫死得其所不是吗？他自爆灵体，灵主大人情深义重，拼了命也没能保全他，连意识都被分割消磨。”

　　自爆灵体！
　　林暮心中一惊，原来是两人从幻境出来时感受到的那股强烈冲击，竟然是陈星睿选择了自爆灵体。

　　“如今连个人样都没有，至于灵主大人你，假仁假义，大言不惭地喊着要照拂世间，如今却只能和我在这里磨嘴皮子。”赵羲尽力扬起脖颈，想要找回当时俯视天枢君的气势，恶狠狠道：“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毕竟连你最后这点灵力，也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灰雾从赵羲身上缓缓溢出，烟雾一样萦绕在室内，只要碰一下就会被激得浑身颤栗，刺骨钻心的冷。

　　当年之事终于清晰。

　　林暮单指勾着雾气绕了两圈，全然不在乎那股阴冷之感，笑着道：“怨气缠身的滋味不好受吧！从早到晚，每时每刻，一年多年了，它们蚕食你的经脉血肉，剥夺你的生机，连骨骼都被一寸寸消磨。”

　　“你费尽心机布阵偷袭，觊觎灵气，又想借陈星睿来帮你承担怨气，但并非人人都如你一般阴狠自私，陈星睿以命相搏，你阴谋落空反被怨气反噬。你窃取灵气将它们据为己有，破坏养灵阵让世间灵气涣散，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那个最让怨气垂涎之人。”林暮骤然起身，迈开大步走到了赵羲跟前，由上而下盯着他道：“被当做养分的感觉如何？”

　　“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失去生机，却不得解脱的感觉如何？”

　　“时时承受挫骨剜心之痛，生不如死的感觉如何？”

　　“你——”赵羲下意识想后退，这个高度让他极度不适，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笑容越扯越大，越来越不加掩饰。

　　雾气愈发浓重，这些积累了千年的怨气是世间最阴邪之物，意图吞噬一切可以吞噬之物，他们裹着赵羲张牙舞爪，姿态猖獗。

　　“哈哈哈哈哈！”赵羲在雾气中猛然大笑，嘲讽道：“灵主大人重生一回，嘴皮子利索多了，可是你就不奇怪吗，我明明能轻而易举杀了你，又何必和你在这里废话呢？”

　　“灵主大人，我不是说了吗，多关心关心自己，不要连这最后一点灵力也保不住了，至少还能走得体面点不是吗？”

　　“怎么样，被摄灵阵抽干灵力的滋味如何？”

　　赵羲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模仿林暮的口吻道：“怎么栽过一次跟头还不长记性呢？”

　　“啊，我忘了，灵主大人记不住了啊！”赵羲长叹一声，阴沉着脸道：“我马上也让灵主大人尝一尝，你口中的，挫骨剜心，生不如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