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4、第 4 章

　　与此同时，林暮站在隐蔽处，脸上惊疑之色交相闪过。

　　这里怎么会有成型的境？

　　这奇异之感林暮再熟悉不过，那是人由现实空间入境时产生的微妙错乱感。

　　但他对三岩镇一草一木都十分熟悉，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天定人和，根本不可能滋生邪异赤灵，更不可能会有残存的境。

　　事情越来越不可控，不能再任由发展，林暮只得放弃打探宋栖迟的计划，先解决眼前事要紧。

　　宋栖迟站在原地，打量着周围，一片死寂，夏日特有的喧嚣蝉鸣鸟叫全都听不见了，只有风吹动树叶时的簌簌声。

　　又是异能造成的，还是因为这个.....

　　他抬起手来，垂着眸子看了过去。

　　黑色雾气裹在身上缓缓流淌，表现得服帖又温顺，宋栖迟眉头不自觉蹙起，亦或是——

　　这两者本来就是同一种东西。

　　林间一角突然传出细碎声响，小毛竹叶子摩擦在一起，发出轻微声响，这声音在山林之间再寻常不过。

　　宋栖迟余光瞥到那处，除了还犹自抖动的竹叶，没有丝毫异常。

　　他站在原地，过了片刻，才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林间枝丫交错，林暮在其中快速穿行，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树枝刮得又痒又疼。

　　破境不难，要成境必先构建“聚灵阵”，聚灵阵隐藏在境中，聚集灵气维持灵境不散，只要毁掉聚灵阵，境自然就消散了。

　　以往林暮遇到这种情况都是孤身一人，只需顺着灵气流动脉络慢慢探查即可，但今日顾及宋栖迟，没时间慢慢来，只能选择更为快速的办法。

　　他回到那片空地，伸出右手中指，往那尚未愈合的伤口使劲一掐，伤口瞬间被扯得更大，涌出更多新鲜血液来。

　　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鲜血犹如红色墨水，顺着手指轨迹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案，看样子似乎是一个阵法。

　　待最后一指画完，那阵法白光大盛，宛如漩涡一样快速转动。周围隐约浮现出白色朦胧雾气，打着旋被吸进漩涡。

　　随着雾气越集越多，那阵法也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待变到十尺来长时才打着旋往下落，直至地面，又闪了两下，没入地底消失了。

　　林暮吁了口气，知道这是成了。

　　为了快速找到聚灵阵，他居然在灵境中又布了个聚灵阵。

　　零散的灵气早已被吸收殆尽，两个聚灵阵之间彼此争夺资源，灵气在它们中间拉扯流动，形成了一条隐隐约约的雾带，伸进后方树林里。

　　四周一片寂静，气氛肃穆又压抑。

　　宋栖迟一路跟着林暮，此情此景将以往认知彻底打翻，心中惊疑不定。

　　他安静等待着，连呼吸声都轻得听不见了，待林暮顺着雾气往树林子里去了，这才轻声跟上了上去。

　　林暮穿过树林，见雾气停在了一处树底，纠缠着树干蜿蜒而上，知道这就是聚灵阵所在了，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糟心事终于快过去了，至于宋栖迟那边.....他已经打算装傻装到底了。

　　他心中轻松，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右手暗暗绷紧，灵气环绕，自信满满地一掌拍在了树干上。

　　本以为这下能将聚灵阵拍个粉碎，可一掌下去，聚灵阵不但没碎，反而肆意地抽取起周围灵气，愈发稳固了。

　　林暮面色一变，手上不停，在空中快速画了个符。

　　那符画成之后一闪，像是活了过来，在空中左右一扭动，晃晃悠悠地飞至林暮掌心紧紧贴住。

　　又是一掌拍出，树下聚灵场光芒大放，灵气翻涌，抽取速度更快了！

　　林暮心中愕然，他不敢贸然再试，神情思索间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往来时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待回到之前所画聚灵阵，他抬起右手，毫不迟疑地吹了口气。

　　这下中间三指都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顺着指尖滑落，滴在了地上。

　　血很快浸入泥土中，之前没入地下的阵法此时浮现出来，显出光芒。

　　林暮语带无奈，自嘲道：“这大概就是害人终害己吧？”

　　失血越来越多，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双腿也越来越无力，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撑住膝盖，半蹲下身稳住重心，才没跪坐在地上。

　　林暮弓着身缓解片刻，叹息道：“吸了我这么多血，争点气行不行！”

　　他脸色惨白一片，人都站不稳了，嘴里还在自言自语，胡说八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懂不懂，你别把我吸干了！”

　　脚下聚灵场好似能听懂人语，光芒更甚，转动得更快了。

　　血液如断线水珠不断滴落，可还是不够，灵气裹挟而来，绕着林暮手指伤口吮吸，将伤口扯得愈发狰狞。连脖颈手臂上被树枝刮破的细小伤口此时也被扯开了，渗出细小血珠来，一滴又一滴，打着旋没入地下。

　　宋栖迟看着眼前这幕，眉头拧紧，面有虞色。

　　几分钟后，那纠缠扯动的雾带终于缓缓消散了，脚下聚灵阵将对方吸了个干干净净，连渣也没剩下。

　　林暮失血过多，面色发白，此时头晕目眩，强撑着将脚下聚灵场一掌拍散。听到重新响起来的蝉鸣鸟叫，这才蹲下身来，缓解着头晕。

　　蔚蓝的天空高远又澄净，烈日高悬于上，无情地审视着大地，却没能穿透自然的庇护。

　　宋栖迟倚在树荫处，脚下放着满满一篮山菌，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林暮。

　　光影随风而动，在他精致的眉眼上跳动，细碎的光点不经意间滑过眼眸，那双眼里犹如幻境，深邃却迷雾重重。

　　林暮走到跟前先细细打量了一番宋栖迟，见对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看了眼篮子笑着道：“宋小帅哥厉害啊，捡了这么多。”

　　宋栖迟顶着张惯常的冷脸，说：“树林里挺多的，你呢？”

　　林暮这一顿折腾，哪里来的时间捡菌子，篮子里空空如也，只能搪塞着：“我走的那条路没见到，可能有人先摘了。”

　　宋栖迟看他一眼：“是吗？”

　　“都快中午了，赶紧回去吧。”林暮晕得厉害，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说完径自转过身往回走了。

　　他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宋栖迟还站在原地盯着自己，无奈道：“看着我干嘛？够吃的啦，回去吧。”

　　“嗯。”

　　宋栖迟应声跟了上来，走在林暮稍后一步的地方，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脖颈手臂，神情有一丝不自然，语气却十分随意：“你脖子和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以往为数不多几次交谈，基本都是林暮在说，宋栖迟浅浅应着。此刻宋栖迟主动挑起话题，十分不寻常。

　　但失血过多的后遗症顽劣异常，林暮此时脑子还发着晕，没有注意到这一丝不寻常，只随口回了句：“摔倒了，被树枝划的。”

　　宋栖迟说：“伤口这么多，严重吗？”

　　林暮头晕得不行，此刻走路都有点勉强，敷衍道：“没关系，不严重。”

　　宋栖迟又问：“摔地上了吗？”

　　这人今天被精怪上身了不成，话这么多？

　　“是，下雨了地上有点滑。”

　　林暮嘴上随意地应付着，思索间没注意脚下，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摔了下去。

　　那一瞬间林暮是努力过的，他努力地想要找回远走高飞的平衡感，无奈他本就强撑着，现下显然是找不回来了。

　　突然，一股大力钳住了他的胳膊，接着狠狠一拽将他拉了回去。

　　林暮用力眨了眨眼，摆脱掉晕眩感，他整个人都倚靠在宋栖迟怀里，手臂被那人死死地攥住，有一点疼。

　　气氛沉默了片刻，温热的呼吸落在耳后，紧接着宋栖迟意味不明的低语传了过来：“小心点，别真摔了。”

　　这一声几乎贴在林暮耳边，他忍不住一个颤栗，没来得及思索宋栖迟话中真意，急忙站直身来，用力地往外抽动手臂。

　　感受到掌中挣动，宋栖迟下意识攥得更紧了一些。

　　林暮皱眉看了一眼被捏得发红的手臂，微微抬起手晃动了两下。

　　他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谢谢。”

　　宋栖迟这才发现自己还死死钳着林暮手臂，他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松开手，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姿态。

　　林暮看了他一眼，抬起一脚迈了出去，宋栖迟落后一步，两人又恢复到之前一前一后缓缓而行的姿态。

　　忽然，宋栖迟问道：“在哪里摔的，衣服都没脏，不是说下雨了地滑吗？”

　　林暮：“......”

　　脑子再晕也意识到不对劲了，按宋栖迟以往表现，此刻行为怪异，话还这么多，这要不是意有所指的话，那就真是被精怪上身了。

　　装傻好像是行不太通了，林暮还在思索该怎么回答，又听到宋栖迟在身后说：“我刚到的那天晚上......”

　　他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宋栖迟，强自镇定道：“那天晚上怎么了？”

　　宋栖迟微微别开脸，犹豫了一下又转过来，看着林暮眼睛说：“你是不是一直在我楼下？”

　　林暮心里吃惊，那天自己在楼下时悄无声息，事发后走得又快，宋栖迟绝对没有看到他。

　　无凭无据的事，打死不认就行了。

　　他冲宋栖迟展开笑容，耍着无赖道：“我没事大晚上站你楼下干嘛！”

　　谁知宋栖迟瞧了了他一眼，淡定道：“我白天去看了。”

　　林暮疑惑：“白天？”

　　宋栖迟掏出手机，点开了手机相册，递到了林暮跟前。

　　白色外墙瓷砖历经风雨，上面布满了暗色灰尘，中间一大片浅色，像是被什么东西擦拭过一般，地面青草饱受揉拧，惨兮兮的趴在地上。

　　案发现场保护得很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