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竹马要拯救苍生》西诃

26、第 26 章

　　吴宇压抑住内心疑虑，循声看了过去，吴修盛身边是那道冰冷高瘦人影，他冷白的面容一半印着暖黄烛光，一半掩在黑暗中看不真切，眼中一片深沉灰色，没有一丝光彩。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们就能在家中看到这个身影，可从未有人听过他说话，二十多年过去了，样貌也从来没有变过。

　　没有人敢问，这是只有历任族长才知道的辛密。

　　“这是？”

　　“昨晚你们到的时候醒的。”吴修盛走上前将吴宇扶了起来，看了他片刻感慨道：“我原以为如果这一天真的到来，我们吴家也会是你。”

　　这一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吴宇忍不住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吴琼的事你不用担心。”吴修盛转身唤了句：“青玄，过来。”

　　那个冰冷如人偶般的身影走上前来，站在了吴宇身前。他看了一眼这个名唤青玄的人，问道：“您想让我做什么？”

　　吴修盛转身走到案台前，烛影在那张皱纹重叠的脸上不停跳动着，静默片刻后他开口道：“你带着青玄，上苍霖山去找陆泽，帮我带一句话。”

　　苍霖山？

　　吴宇一怔，那是陆家的地盘，让我去苍霖山做什么，这和小琼的病又有什么关系？

　　吴修盛这一番话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既然没有明说肯定是有缘由，吴宇没有多问，只低头应道：“什么话？”

　　“你问他，这样够不够诚意？然后留在那里。”

　　吴宇疑惑：“留在那里？”

　　“等。”吴修盛看着石盘，顿了片刻开口道：“等他的答复，等吴琼醒过来。”

　　吴宇低声应是，领着青玄推开门走了出去。

　　“师兄，族长怎么说？小琼的事......”谢一函迎了上去。

　　“让我去苍霖山。”吴宇眉头拧得紧凑，他斜眼打量站在身边的青玄，为什么要带着这个人？昨晚醒的，醒是什么意思？

　　“苍霖山？”谢一函思索半刻，也没想出苍霖山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忍不住道：“为什么要去苍霖山？”

　　“没说。”吴宇摇摇头，侧过头扬了扬下巴示意道：“让我带着青玄一起去，他说小琼没有问题，到时间了自然会好。”

　　“原来他叫青玄！”谢一函压住心头疑惑，试探地打招呼：“你好？”

　　“你好。”青玄也向他问好，甚至还点点了头。

　　乍看之下，这个人似乎毫无异常，可细看又透着一丝不自然，谢一函和吴宇对视一眼，二人都发现了其中诡异之处。

　　这个叫青玄的年轻人——实在不太像个活人，他眼神幽深无波，对人对事反应浅淡，而且浑身充满了一股滞塞之感，就像是一座年久失修的钟表。

　　谢一函收拢思绪，如往常般问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吴宇愣了一下，他们以往几乎都是一起行动，可是这次......

　　“这次我一个人去,你留在家里。”

　　“什么？”谢一函忍不住问道，连音色都比平时拉得更高，甚至于他双手都抬了起来做出个要抓的动作，不过一瞬间又放了下来，紧攥着手说道：“你一个人我不......”

　　我不放心？我不愿意？好像都说不出口，吴宇比他更强，比他更冷静沉稳。

　　他如鲠在喉，却又无话可说，最终只能紧紧抿住了嘴唇。

　　“小琼状态很不好，她清醒的时候不多。”吴宇这话说得有一丝艰难，他用商量的语气温和说道：“你在家陪陪她好吗？”

　　谢一函犹豫不决：“可是。”

　　这件事似乎有点强人所难，毕竟吴琼对谢一函的心思昭然若揭。

　　吴宇顿了片刻，恳求道：“一函，小琼对我很重要，你们两之间的事我不会干涉，你对小琼要是实在没有想法，等她好了你亲自和他说清楚好不好？现在小琼这个样子，你就当帮我个忙行吗？”

　　谢一函心中黯然，静了片刻道：“好。”

　　一个人心中若长久怀有不可言说的期待，那么久而久之会生出近乎自虐般的扭曲心态，谢一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唾弃自己，可他还是无法拒绝。

　　清澈河水穿镇而过，夏夜里浅滩处蛙声连成一片。宋栖迟坐在靠窗的竹椅中，身后映着绚烂的河景，手中捧着一本封面泛了黄的书，看得极为认真。

　　阵法效力取决于三点，一是阵法本身，二是布阵之人，三为画阵之物。宋栖迟略过前两点，翻到画阵之物那页细细察看。

　　画阵最为常见之物为朱墨，即朱砂与烟墨，易于获取保存，可效力低微。古时以先天灵物之血，加以珍惜材料调制为最佳，后灵物稀缺，以次一等珍兽之血辅以调制，但效力大打折扣，且不易于保存。

　　这本书来自于林暮房间那个大书架，宋栖迟看到这里，果不其然又在旁边看到了林式批注：珍兽都是保护动物......

　　这行小字看起来笔迹略显稚嫩，估计批注时年纪不大，宋栖迟看到这里面色一缓，目光转过一行看到了下一句——可我又不是。

　　少年时的林暮仿佛就在眼前，他写下这句话时，满脸不羁中又带着一丝得意。

　　皮质手环被摘了下来，宋栖迟凝视着那个黑色印记，脸上那一丝缓色尽皆消散了。

　　突然，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呼吸灯短暂地亮起后又熄灭了。宋栖迟手一伸，按亮了手机。

　　林暮：睡了吗？

　　宋栖迟心中疑惑，11：50，这人怎么还没睡觉？

　　宋栖迟：还没，怎么了？

　　消息送达的一瞬间，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宋栖迟放下书，起身走到门边，伸手拉开了门。

　　林暮一只手托着个笔记本电脑，另一只手掩着打哈欠的嘴，人看起来蔫蔫的的，眼都困得有点发红，眼眸中泛着一层湿润的光。

　　“发什么愣，我脸上开花了？”林暮好奇地摸了摸脸，把电脑往宋栖迟怀里一塞，推搡着他道：“让我进去。”

　　宋栖迟侧着身拉开门，问道：“今天怎么睡这么晚？”

　　“你不知道？”林暮转过身纳闷地看了宋栖迟两眼，对方反应直白又疑惑，他长吸一口气，胳膊搭着宋栖迟肩头就去揉对方后脑：“今天查分，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是个学生这事了？”

　　宋栖迟被他带得踉跄两步，一手还托着个电脑，只能一手撑住门把手稳住重心，用肩膀抵住林暮道：“你的手。”

　　“早好了，你天天盯着看你能不知道？”林暮抓紧机会多揉了两把，他对宋栖迟后脑情有独钟，这人看着冷冷酷酷的，却有一头手感极佳的蓬松碎发。

　　椅子被掉了个头，林暮岔腿跨坐着，双臂托着下巴搭在椅背上。他看着宋栖迟刷新着查分页面，揶揄道：“小徒弟你不会真是个学渣吧，查分这种事也能忘？”

　　“不是。”只不过是这段时间超出预料的事情太多，没顾得上而已，没想到林暮居然记得，还一改往日作息等到了这个时间。

　　不过才过了一个多月，宋栖迟再回忆校园生活却觉得十分遥远。单调乏味的日子如流水般淌过，留在心中的印记也不如这浓墨重彩的一个月重。

　　“不是什么？不是学渣？不是忘记了？”林暮悬着椅子前腿摇晃着，继续逗弄着：“你这人怎么说话都不说清楚啊！”

　　宋栖迟没有说话，过来片刻把电脑屏幕转了过来，林暮凑上去瞧了一眼，不说话了。

　　“不是学渣。”宋栖迟这才淡然答道。

　　废话，这能算学渣吗？这他妈是究极学霸，和学渣也就共用了个学字，剩下的离了十万八千里，半点关系也攀不上。

　　林暮捏了捏后颈：“想去哪个大学？”

　　宋栖迟：“A大。”

　　“A大？”林暮有一丝疑惑：“你这个分去A大，不觉得浪费？”

　　宋栖迟关掉网页，低着头道：“都在长临，离得近。”

　　林暮忍不住看了过来，少年静坐在灯光下，侧脸线条起伏有致，脸上一片淡然。

　　“你......恋家？”

　　单看外在，这个词和宋栖迟半点关系也没有。

　　“不是。”宋栖迟合上笔记本电脑，转过身来看着林暮：“林暮哥，你又为什么回来呢？”

　　“我......”林暮出声那一刻，脸上表情骤然凝固了。

　　我为什么回来？

　　这个问题他曾无数次想起来，为什么又会忘掉？

　　宋栖迟迟疑道：“林暮哥？”

　　“嗯，怎么了？”林暮神情平和，刚刚那一丝凝固好像从没出现过，他站起身来道：“不早了，睡觉吧。”

　　“哥。”宋栖迟一把扼住林暮手腕，盯着他道：“你为什么回来。”

　　“我......”林暮脸上挣扎不定，迷茫一闪而过。

　　宋栖迟站起来，低头看着林暮，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为什么回来。”

　　“我为什么回来......”林暮跟着呢喃，汗珠从鬓角滑落，神情越来越迷茫：“不......不要忘记。”

　　“没事。”宋栖迟手掌抚上林暮肩头，在那一片反复摩挲：“不要急。”

　　“我想不起来，我会忘。”林暮神色越来越纠结，忽然，他猛然凑上来，双手死死抓住了宋栖迟肩头：“不能忘记。”

　　两个人距离骤然拉近，鼻尖几乎要贴在一起，宋栖迟还低着头，这一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低喃道：“不会忘记的。”

　　他视野全被林暮占据，从清澈明亮的眼眸，到挺翘秀气的鼻尖，再到微微颤抖的唇间。

　　体内升起一股极其陌生的渴望，这股渴望太强烈，强烈到几乎要克制不住了，他艰难移过视线，又重复了一遍：“不会忘记的。”

　　“帮我。”

　　林暮声音很轻，意识好像还在恍惚挣扎，他紧拽着宋栖迟衣领又呢喃了一遍:“帮我，不要让我忘记。”

　　宋栖迟身体紧绷，喉结上下滑动一遍，声音虽轻却沉:“好。”

　　可能是得到了应允，林暮好似脱离了那种状态，虽然还有一丝恍惚，双手力道却慢慢放松了，人也松懈了回去。

　　一股大力袭来，两个人距离再次拉近，这次密密实实贴在了一起。

　　宋栖迟一只手揽住林暮，将他死死按在自己怀里，另一手托住林暮后脑，让他靠在自己肩头，瘦长手指在细软发间抚过。

　　“不会忘记的。”他低头，身高原因下颌正好蹭在林暮鬓角，开口时唇几乎贴上了林暮耳际：“我会提醒你，不会忘记。”

　　怀里人有一瞬间僵硬，片刻后放松了下来，过了有一会儿，传来一声轻语：“好。”

　　第二天早上，早餐时间。

　　宋栖迟：“林暮哥，你当时为什么回来？”

　　林暮愣了一下，随即道：“我们中午去哪里吃？”

　　宋栖迟低下头：“听你的。”

　　第三天。

　　......

　　第十二天，八月六号，旧历七月初七，清晨。

　　“早上好。”林暮靠着一楼扶梯，仰着头打招呼。

　　宋栖迟刚洗过头，发梢还在滴水，他下了扶梯，走到林暮跟前，低声问：“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回来吗？”

　　林暮脸上有一瞬间的恍惚，少顷又回过神来。

　　第三十五次询问，终于有了回音。

　　“记得。”他停了一瞬，转过头去看着一楼灵堂。

　　“我回来取一件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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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个bug，因为离开校园太久了，所以当时上网查的高考时间，结果查到的是去年的信息，所以到了七月末才查分。本来想改的，但是这个剧情还涉及到后面，而且时间线就对不上了，所以没改。反正现代架空，加个私设，平行世界的他们就是六月高考，七月末才查分报志愿。
顺便儿砸终于开窍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