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做手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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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维什希望杜聆尹真的明白了。
与杜聆尹这番对话简直比让他和辛德勒吵架还要为难，挂断通讯的维什·库尔比尔特长长呼出一口气。
当然，归根结底是他愧疚和理亏，一直利用这个孩子的生命安全去打这场信息战，所以在这场对峙中才会选择一直退让。
门内的辛德勒虽然听不见杜聆尹的声音，但将维什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对电话对面的人产生了几分好奇，在脑袋里做了做排除，但终究难以得到结论。
他没打算干涉维什的行动。此刻他们面临着同样的困境——没有人能离开博瓦利。
博瓦利的封闭并不是自主封闭，17号主脑苏醒时不仅摧毁了光网的基地数据库，导致一部分程序发生故障和大量信息被删除，还封闭了博瓦利的网络，几乎把他们逼入了一种如同孤岛般的困境。幸亏基地一直有足量的粮食以及自动化食品工厂，不然他们就要都被困死在这里了。
令人惊讶的是，即使网络封闭了，来自杜聆尹的通讯居然没受到丝毫影响。维什之前明明根本拨不通任何人的通讯器。
杜聆尹挂断之后，维什抱着希望又朝他拨了一次，但情况一如既往。他只能焦躁的等待，期望杜聆尹真的会如他所想的去做，且怎么也想不通杜聆尹和十七号主脑究竟能有什么关联。
杜聆尹指尖触碰了一下侧颈的光脑，关机一分钟后才迈步往回走，想了想，又掉头赶往了楼下的图书馆。
图书馆管理员在柜台后慢吞吞伸了个懒腰。他起身，刚打算结束值班，就看见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指轻轻敲了敲。
柔和灯光的映照下，少年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蛋简直熠熠生辉。
踩着图书馆闭馆的时间，杜聆尹将关于光网历史和脑域研究，AI相关资料书籍借了回来，打算这几天认真看看。虽然学习速度不算慢，但他对于这些的了解还是涉及甚少，刚刚那番对话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一趟博瓦利他是非去不可了。在孤儿院能留的时间只剩下寥寥几个月，如果维什出了什么意外，那杜聆尹唯一的靠山也就消失了，维什·库尔比尔特这个忙绝对要帮。
夜晚的灯光下，高大的少年在宿舍门前等待着，抱着手臂看着地面发呆，后脑勺蓬松的灰色发丝顺着脖子垂落到肩膀，被晚风吹的飘动起来，那对如同宝石般美好的眼睛沉默的注视着地砖。
有一瞬间，杜聆尹甚至觉得夏洛纳眼里的色彩是黯淡无光的，可当目光投过来时，那潭死水蓦然流动起来，蔓延上一层情不自禁的喜悦。
杜聆尹也笑了，那只金山雀突然从夏洛纳的袖子里钻了出来，如同炮弹飞了过来，杜聆尹抬起两只手才堪堪接住。
“它的行为模式里原本没有这种的。”杜聆尹有些疑惑的碰了碰鸟脑袋，“不知道自己的毛下面都是铁做的吗？”
夏洛纳解释：“那个是早上自动弹出来了一个的机械宠物补丁程序，我就选择安装了。”
“这个补丁面对的应该是轻型骨架的宠物。”杜聆尹说，“明天一起去陈芙老师那里升级一下骨架吧。”
听到一起去，夏洛纳顿时脸红了起来，点点头表示同意。
……
今天是周五，没有训练和课程的杜聆尹早起之后全神贯注翻阅着那些书，夏洛纳提着一个袋子，在旁边犹豫再三，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们的选课是提前在公共终端排好的，杜聆尹回过神，总算想起了今天要干什么，略带歉意的朝夏洛纳笑了笑，立刻起身换衣服。
但没办法，再怎么换衣服，两个挺拔如竹的少年挤在一群小不点中间，还是十分扎眼，格格不入。
上这堂手工编织课的是陈芙。虽然她是医护老师，但没排班时老师们也会过来教教低年级孩子一些小手工什么的，十分受孩子们的欢迎。
“你们两个……”陈芙有点头痛，“对自己的成绩上点心吧，可不能总是这么贪玩。”
“拜托老师了。”杜聆尹认真的说道。
“拜托了。”夏洛纳跟着说。但由于嗓音太哑，这话听起来竟有种不自觉威胁感。
陈芙面色复杂，不过转身后就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孔，亲自去给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的小不点们分发手工材料。
今天的任务是做简单的动植物，只要能用手上的材料完成，每个人都能分到几张二十厘米的彩色毛毡布，一卷线，一卷绳子，和手工材料包。
夏洛纳拿起桌上的东西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袋子，沉默了一下道：“没事，有备无患。”
桌上的盒子里装着儿童缝纫器，别针，胶水，尺子等等工具，杜聆尹握了握拳头给自己打气，随后开始全神贯注动起手来，看起来比在场的所以人都要认真。
……二十分钟后，他被没固定好的别针扎破了手指。
一粒血珠从伤口缓缓冒出来，沿着指纹晕开了。
夏洛纳顿时抽了张纸递过去，心里忧虑得不行。
他看着杜聆尹手下那团不可名状的产物，毛与毛之间已经结块了，颜色混杂在一起，那块布料被剪的破破烂烂，垫着它的是一张临时图纸，那是杜聆尹用铅笔仔细勾画出来的。
陈芙一直注意着这边，此刻在那么多孩子面前也无力吐槽什么，只能表情略带狰狞的提醒杜聆尹认真一点：“别浪费这些材料。”
杜聆尹抿了抿唇，用凝胶贴贴住伤口，然后更加专注的做起了下一个。
这一次他没有用错颜色，虽然在剪裁时又不小心割伤了手，但好歹剪得一丝不苟，针脚也很扎实。
直到成品制作成功后，一旁夏洛纳提起的心才重重落了下去——要不是他在旁边盯着，杜聆尹的手里可不止这两道口子。
这个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手放在危险的地方，只专注于眼下的事，要不是眼疾手快，恐怕杜聆尹手指头已经没了。
“你做的很好。”夏洛纳很快夸赞道，“这是什么花？我从没见过。”
“好像是……雏菊。”杜聆尹想了片刻才道，“其实我也没见过。”
他看了看时间，然后又拿出带来的材料，神情露出了几分愉快道：“还有五十分钟，再做一个吧。”
夏洛纳：“……”
好在，编织品虽然难度更大但安全性也大大提高，加上陈芙在一旁看着实在忍不住上前指导，甚至自己动手示范了一个，杜聆尹失败了两次后终于得到一个还算完美的成品。
他双指捏着那颗由柔软的细丝绳编出的花朵，在太阳底下，这种材料会流淌着细碎的流光，大小似乎很适合做胸针。
陈芙似乎也是这么想的，于是递给了他一个小细金属条，可以吸附在胸前：“嗯，已经很好了，回去多加练习吧。”
夏洛纳也一直没闲着，他的手可比杜聆尹巧多了，一只胸脯毛绒绒的金山雀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两只脚丫翘在天上，大片的腮红晕染，看起来喝醉了一样。
当他递给杜聆尹时，便从少年的眼里看出十分的喜欢和开心……让这个人高兴起来似乎就是如此简单。
夏洛纳收紧了手指，目光略带期待，他也想要杜聆尹亲手做的那朵编织花，即使做工不好，但这是杜聆尹亲手做的，多丑都没关系。
“这个太简单了，我再做一个更适合你的吧。”杜聆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随后把胸针收进黑盒子里，那些残次品他想丢掉，但被夏洛纳拦下了，小心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口袋里。
一旁的陈芙没忍住，连连打量了他好几眼，心里感叹杜聆尹的新室友似乎……有那么点痴汉的成分在。
一到下课，那些小不点瞬间就窜出了教室，在外面追逐打闹，发出嘈杂的声音，杜聆尹拿出皮筋把头发扎了起来，抱起东西，觉得自己应该去做些正经事了。
首先。
回到宿舍的杜聆尹在笔记本上写上一行字，是他对于上次和维什的交涉得出的一些答案。
脑域，资质测试器，孤儿院分级，阿塞亚与科尔格沃的战争，甲类硬壳繁衍物，感染者。
光网，精神链接，以及……用户。
据维什·库尔比尔特所言，现在的人对脑域研究仍然是一知半解的状态，原因是曾经的禁止令。
在禁止令之后，甚至有谣言传闻繁衍物就是脑域研究带来的副产物，由于研究所必需的临床试验，也没有民间组织有条件私自研究，项目就这样停滞了，直到近几年与科尔格沃的战事稍缓，经济增长时才重新推动研究。
而项目主事人正是帝国研究所著名繁衍物学家罗斯·麦肯德的外甥——米艾尔·罗斯·麦肯德。
他现在也有七八十岁了，膝下儿女中女儿蜜娜·麦肯德在二十多年前嫁给了康德制药的掌权者福伦休斯·康德，从而产生了康德制药的第一继承人，也就是杜聆尹的主治医生——贝姆·福伦休斯·康德。
儿子科罗多尔·麦肯德在成年后就参军去了，战功赫赫，现在已经是第三军团的团长，如今元帅的左膀右臂，不过并没有结婚，也没有抚养子女。
值得注意的是，推行资质测试器的正是康德制药，也正是靠着军部号召和响应资质划分的政策，康德制药才能一跃而上成为医药行业的领先企业，并与帝国研究院保持着长久合作。
在这条关系中，他的儿子克罗多尔和老丈人米艾尔·罗斯·麦肯德起了不小的作用。除了庞大的人脉外，米艾尔在医学界的地位也是绝对崇高的，但一年前，因为未知原因，米艾尔先生已经从帝国研究所辞职回家养老了，虽然并未卸任项目负责人一职，但目前也只是挂名，项目自主运作着，研究院在物色着新的人选，只是还没有结果。
但麦肯德家族，以及康德制药仍然代表着当下阿塞亚的医药行业方向，和政治态度。
在光网改革技术碰壁时，维什·库尔比尔特选择了重拾AI技术，对于这一点康德制药是如何看待的？如果光网技术中心早已与康德制药取得合作，那他们具体的合作者是维什，还是辛德勒？
推行这些政策本身代表康德制药的确站在阿塞亚的立场上，所以无论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任何人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两位负责人在光网改革项目上起了纷争，他们会优先支持哪一方。
无论是哪一方，杜聆尹当然更希望是维什·库尔比尔特。
正如莱恩·格雷尔所说的，辛德勒虽然是个研究员，但他比起中和派更拥护皇帝塞德伦三世，杜聆尹听过很多这位皇帝的事迹，他在大事的处理上不昏庸，但也实在算不上贤明，经常为了集权犯错，只不过都被元帅卡斐特·艾戈比斯包圆了下来，息事宁人。
资质测试器优化士兵质量。康德制药与研究院合作药物研究提升对繁衍物的抵抗力。光网改革增强信息技术。
一个正在全面战争化的国家。
都杜聆尹突然停下笔，蹙了蹙眉，随后扣上了本子。实际上，许多人的想法和莱恩·格雷尔的想法并无不同，最容易受到战争伤害的底层人民反而怜悯感染者，他们并非变异，而是因为染上必死的疾病在为生存做反抗。
阿塞亚每强大一步，就是在把科尔格沃逼向死路，即使已经仔细掩盖消息，但他们终究会知道这些，也能预见自己的后果。
阿塞亚绝不会与这些藏有巨大隐患的感染者和平共处。
作者有话说第64章 做手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