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审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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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着十分得体的发髻，穿着黑色长裙加大衣的月亮孤儿院现任院长——妮娜·安德鲁森被十六军团的紧急通讯吵醒，不得不强忍满腔烦躁接起了电话。
“喂？我是妮娜·安德鲁森。”
“我是十六军团巡查团团长莎特尔·盖亚伦斯。请问您收到名为杜聆尹的十二岁孤儿资料……”
“不收有父母的年纪大的，也不收身染恶疾以及脑域异常的。”妮娜粗暴打断道，“就算你们十六军团大发善心了也不收，正常的申请早就通过登记处审核了，没通过的别老是打电话问我，问我的秘书。”
“他的申请已经通过了审核……”
“那还有问题就直接过来让人处理，少在电话里和我叽叽歪歪！”
“……他的身份有问题！”
两声话语同时落下，双方都不由得安静了一会，尴尬无声无息的蔓延。
“什么问题？”妮娜问。
“他是个资质双s，失忆且来历不明的孤儿。虽然失忆这件事已经被证实为撒谎，但这个孩子坚决不承认，我们需要用一些军部的手段验明。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他有资格为自己选择一位或数位见证人，他选择了您。”
“你们连一个孩子撒没撒谎都看不出来？？！！还需要见证人？！而且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妮娜不可置信道，“这让我怎么相信被你们守护的卡拉米尔的安全。”
“希望您能过来，军部的飞行器就在孤儿院门口。”
说完这句，通讯就直接挂断了。
妮娜摸着耳朵上那个看起来简约巧妙的耳饰……简直想把光脑给揪了，最后还是骂骂咧咧的提上自己的包往外走去。
一牵扯到审讯相关，空气便都不由得沉重起来，当飞行器带着三个人飞往十六军的驻扎地时，舱内的三个人都默不作声，与看似冷静淡定的杜聆尹不同，两个女人都显然有些焦躁。
妮娜打量着那个如同玉雕般漂亮的少年，原本的烦闷却渐渐变成了凝重，还在心里一边感慨……不愧是高资质，连外貌也生的很好，帝国那几个双s也是如此。
杜聆尹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那对注视着她又大又圆，清澈见底的金瞳慢慢出现了一点委屈，漂亮得足以让任何人心动神移，甚至在莎特尔视线不注意时偷偷拉了拉妮娜的袖子，衬上那身破旧的衣服，看起来可怜得令人心碎。
妮娜心有点变软，无知无觉的勾起了唇角。他自进入孤儿院工作以来见过许多孩子，从大到小，聪明的天真的市侩的愚蠢的……但这种会悄咪咪勾引人装可怜的，倒也头一回见。
杜聆尹什么也没说，很快又放开了手，变回了那副样子。但只有妮娜知道，他刚刚在隐晦向自己示好。
莎特尔开口打破了寂静:“两位，非常时期还请见谅。众所周知科尔格沃是一群死里求生的疯子，他们经常使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手段，审查团得到的指令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如果杜聆尹通过了检测，你们将得到一份补偿金。但如果没错的话，恐怕你们两个都得在十六军团待一段日子了。”
待……一段日子。
一记无妄之灾就这么凭空砸在了脑门上，妮娜刚生起的那点心痒顿时无影无踪。
“补偿金由谁出？”杜聆尹开口道。
“……当然是十六军团出了。”莎特尔还有点不习惯面无表情的杜聆尹，偷瞄一眼道，“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杜聆尹:“不为什么。那道歉呢？”
莎特尔:“没有道歉，毕竟这是审查团的工作……”
“莎特尔也不道歉吗？”杜聆尹执拗道，“审查团团长不就是莎特尔吗。”
“……”莎特尔深呼吸，“出了结果再谈这个问题不迟。”
这脾气说闹就闹了起来，果然，每个小孩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从空轨降落后，飞行器通过了层层严防死守的关卡被送到了别处，三人扫描身体都通过了那道银灰色的门。从这一点看来，杜聆尹身上大概没携带什么不明物质或武器。但为防漏网之鱼，最后一关需要人工筛查，一直默不作声的检测仪器在杜聆尹的手腕上时突然响了一下。
杜聆尹配合的掀开了两层长袖，露出一个色泽纯金的交叉金属环饰品，其中镶嵌五颗放射状的星体，造型奇异又瑰丽，在场的几人不由得多打量了几眼。
掀开之后，仪器却被不再出声了，检查员蹙了蹙眉，要求道:“把上身的衣服脱掉。”
杜聆尹动作一顿，攥紧指尖，最终还是顺从的一颗颗解开了衣扣。
衣服下，是十分匀称而纤弱的腰身，细腻的冷白色肌肤。少年的骨骼线条极其漂亮，身后一节一节突出的脊梁仿若玉雕，胸膛在起伏着，背脊还因为寒冷在细微的颤抖。
美，并且是那种能被人轻易揉碎的脆弱之美，因为那具身体太过于纤细，就像一颗正在颤颤巍巍生长的幼苗……莎特尔闭上了眼睛，觉得自己是正在对帝国幼苗下毒手的恶人。
蓝光扫描了一下杜聆尹的上身，显示并无异常后便检测了一下那堆衣服，然后从中找到了一枚细针。不过那是别在莎特尔的皮衣上的，莎特尔辨认一下，发现是上午抓一个科尔格沃间谍时对方的武器残留。
她解释之后，检查员点了点头，便将某扇门的密码传给了莎特尔。
穿上衣服后，杜聆尹被带到了一间纯白色的审讯室。他坐在椅子上，脑袋被戴上黑色的头盔，头盔连接着一根传感线，眼前一片漆黑，随着仪器开启，耳边叮的响了一声。
随之，与控制室中的响起的话语相同的信息开始疯狂灌入他的脑中，挤得杜聆尹脑袋有种充气般疯狂膨胀的感觉，甚至头痛欲裂。
但在片刻的恍惚后，他压抑着痛感保持清醒，渐渐能从这股信息洪流中清晰的记住每一个字与意思，并且用脑域波动做出最本能，最诚实的反应。
一般来说启动之后，绝大部分的被审讯者会立即陷入半昏迷状态。但杜聆尹的脑袋只是有些晕眩的不适，他的眼睛还能睁开，于是努力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和警惕，迅速回答那些脑子里出现的问题。
但他不知道，所有旁观这场审讯的人都惊呆了。
“我现在敢确定，他绝不可能是科尔格沃的间谍了。”莎特尔在控制室怔怔道，“就算是那群疯子，也不可能舍得抛出这种苗子。他的意识甚至到现在还未被测谎仪麻痹……”
妮娜站在杜聆尹审讯室的门外，听到莎特尔的话，便道:“这算是什么等级的资质？”
莎特尔摇头:“我不知道。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这孩子就是个天降的意外。”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
“……我建议，不要这么快把他送到阿塞亚，应该再观察一段时间。”妮娜想起飞行器上那个少年的眼神，鬼使神差道，“我们会先给他最好的优待。”
莎特尔蹙起眉，但不知想到什么，咽下了反驳的话，只是道:“待审讯结果出来再说。”
如果杜聆尹没撒谎，能影响他的脑域直至失忆的原因……必然是帝国目前的技术检测不出来，并且远远高于s级之上的。
帝国研究院恐怕会对他很感兴趣，若送到阿塞亚之后，被他们直接领走可大不妙了。
那群人可不是性格温柔的，会照顾孩子的保姆，他们忙完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照料一个孩子。
杜聆尹的身体数据绝不能直接上传……起码，需要一个足够庇护他的靠山。
审讯结束时，头盔自动脱离了少年的脑袋。
一般的犯人会在那张椅子上昏迷一个小时左右。杜聆尹却直接睁开了眼睛，然后默不作声的开始解起了自己身上的带子，而妮娜在门外发呆了一秒，很快走进去帮他。
“结果出了吗。”杜聆尹问。
妮娜看着他平静的神色，心里对他的印象却是翻天覆地了，态度也不自觉的认真许多。
“放心吧，巡查团团长不会拿你怎么样。”
团长本人甚至在控制室扭捏着不太敢出来。
谁想得到最离谱的一种情况居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体检仪器是错的，她的怀疑也是错的，杜聆尹是对的。他通过了测谎仪综合判定，这可是心理战，不可能有人的撒谎速度跟得上仪器的反应速度。
而杜聆尹看似面色正常的跟妮娜交流了一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在椅子上晕了过去，面色苍白至极。
“杜聆尹！”
妮娜慌了神，极快的上前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却发现他的精神链接正在逐渐崩溃，肌肉也逐渐无力。
杜聆尹被精神接入的地方是太阳穴。那里的一块皮突然脱落下来，皮下烧焦的嫩肉渐渐坏死硬化，从中缓慢的渗出了血丝，而圆洞周围那些血管从浅红色变成了狰狞的紫色，甚至微微鼓起。
妮娜心脏狠狠的颤抖了一下，顿时朝控制室怒吼:“马上把他送到医务室去！”
他们居然给一个体质刚到D等的孩子做最高等级的测试，这跟让他清醒的接受酷刑有什么区别！
两个机器人瞬间从门外窜了进来。他们是审讯室配备的急救机器人，只要检测到犯人的心率降低到接近危险程度，他们就会立刻实施急救，直到患者者脱离生命危险。
杜聆尹的脑域与精神断开了链接，他对身体的刺激有轻微反应，却怎么都无法唤醒。
一般这种情况，很可能就此变成植物人……这大概是测谎仪的自动接入未处理妥当造成的，想也知道，头盔设计者未考虑过会有人用这东西去审一个十二岁的幼童。
十二岁的孩子，连脑域都没发育完全，怎么可能受得了信息灌输的刺激？
不愧是十六军团的巡查团！
冰冷，粗暴，做事从不计后果，军团中最不讲理的一群家伙！
妮娜被气得指尖颤抖，她看着杜聆尹太阳穴上那个触目惊心的窟窿被透明的凝胶包裹止血，脸上戴上了辅助呼吸器，贴片被贴在了衣服下那细嫩苍白的皮肤上，整个人羸弱极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暂停呼吸。
莎特尔匆忙从控制室赶了过来，望见这幅场景直接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这是审讯室的正常强度，一般不会造成对人什么伤害。但莎特尔疏忽了杜聆尹的双s只是潜力，而并非目前数值……
连发育都未健全的身体，自然根本经不起精神冲击。
……她都做了什么？
杜聆尹被送进了移动医疗车，和十六军团的一些医疗人员一起送进了飞行器，朝克拉米尔中央医院飞去。
莎特尔想跟着一起，但妮娜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还用嫌恶又惊惧的目光盯着她，警告她，大概觉得她是故意这么干的——毕竟巡查团这些日子抓的间谍太多，平民也误抓不少，恶名早就在私底下传开了。
何况她是巡查团的团长。
她看着逐渐消失在夜空中的飞行器，眼眶微红的低声道:“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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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历2467年，必然是即将记载在史书上的一年。
这一年，甲类硬壳繁衍物系人为投放被发现，帝国研究院的繁衍物研究所共五位研究员自杀，十六位选择退出研究所，三位退出项目，如今决定坚持继续研究这只有两人——167岁高龄的罗斯·麦肯德博士和他的助手艾威玛尔·维达。
他们接受了皇室的限行令，每日只能住在研究所，不能见外人，不能外出，即使为防精神衰弱也只有晚上允许出来放放风，还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
但不容置喙的是，罗斯博士的确是繁衍物学家中资历最老，话语权最重的存在，是他发现了那个令人崩溃的秘密，也是他一步步带领研究员从对繁衍物避之不及，到现在一步步研究出预防和隔离方法，他是整个帝国最德高望重的人。
许多人关心他的健康和目前状态，即使繁衍物来源的事并没有被传开。于是罗斯在社交媒体发布了一个视频，内容大概是自己决定把毕身贡献给科学，让大家不必担心，帝国并未亏待过他。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审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