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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   晨时露重,许喧在庭中坐了会儿就回了屋内,沾染了热气衣上都结了水珠。
      他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上三竿时绿枝见屋内迟迟都未有动静,小心地敲开了门,见没有响应推了开来。
      一股浓重的香气扑面而来,再往里走一看床上的人拥着被褥,脸烧得通红通红的,嘴里含糊不清地在说着梦话。

      绿枝试探地叫了声:“公子。”许喧没有应言,他睡得很不安稳。再一摸额头滚烫的,几乎都冒着热气。绿枝一惊,忙出去派人去请大夫。

      吩咐完后端了盆凉水回了屋,浸了浸绞着帕子敷上了额头。许喧不见好,脸红得更是跟熟透了的虾子一般,抱着被子越发紧了神色痛苦。

      绿枝左等右等也没等不到大夫,头上的帕子都换了几遭,正焦急着等来了一个消息。
      可巧的是今天城里的大夫都叫不来。

      城东的王大夫摔断了腿行动不便。
      城西的刘大夫走亲戚去了关了医馆。
      城南的李大夫儿子结婚正喝喜酒呢。
      城北的林大夫上山采药去了。

      就连府中的府医都有事出去了,如今不在。
      这可真是巧了。

      丞相府里向来都是请的宫中太医,可是大人不在也不好私自决断。绿枝正急着,想到了府里的夏鹤公子,精通药理也算半个大夫。
      甚至待他们这些奴仆都很好,府里的人有个小病小痛的直接去找他看个病。

      死马就当活马医吧,绿枝又换了一次帕子,亲自去找了夏鹤夏公子。

      许喧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像是在火炉里一样,心口闷得慌,十分煎熬。就连头上的冰凉也是即刻之间,转瞬即逝。
      他嗓子也难受得慌,想说话开不了口。整个人忽冷忽热,抱着被子捂紧了却捂不出汗。头更是疼得如撕裂般着,许喧撑起身剧烈地咳了咳,一口浓痰卡在喉间上不去下不得。

      他想起自己以前也是经常病的,三天两头一场小病,十天半月一场大病,到最后都习以为常。
      每回病到重时身边都会陪着一个人,抓着的手冰冰凉凉的。许喧每回紧紧地抓着他才会觉得安心,那个人会在有事的时候哄他放开。

      许喧总是摇摇头不大乐意,耍着小孩子脾气。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放纵时刻。他也知道,自己如果装着魇住在梦里叫几句“清乐”,那人就会多留一些时日。只是后来,他是真叫不出了。

      那人的手也未再主动放过。就算这样也终究是抓不住。许喧还是死了。
      召来几个心腹大臣,当着面拟下遗旨,准备好谋划已久的口谕,安排好了托孤事宜。

      那时候沈纵没有再握住他的手,而是跟平常的臣子一样跪在地上领旨,头深深叩拜在地。

      然后许喧缓缓闭上了眼,伸出的手无力地垂下。随着小林子的那一句“陛下驾崩了”,伏地的沈丞相身子抖得厉害,抬起头时泪痕如新。

      再有多少遗憾,随着这番天人永隔也就算了。
      就此算了。

      许喧在病痛外更多的是无力,他恍惚着在想这回也会死吗,不知死前可能再见到沈纵一面。
      他似乎听到了动静,急促的脚步声直至床前,一只手轻轻把住了脉搏。

      许喧下意识觉得是沈纵,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这手是温热的而非记忆中的冰凉。
      想必是大夫吧,许喧想着没睁开眼,而是头歪在了一边。他甚至有些遗憾,这次不会死了。

      隐约听到了那位大夫的声音:“无碍。”干净得像清泉一般,温温和和的。
      “染了风寒,不是十分严重。”他顿了顿,看向床榻上躺着的人,“只是身子弱了加上……心疾难医,还需好好调养。开副药先喝着,等好些了我再来看看。”

      “劳烦夏公子了。”绿枝低声地道着谢,她小心看了眼自家公子,似乎是醒了。
      送出了夏公子后,绿枝便拿着药方去喊人抓药。然后继续进去服侍着病着的许喧。

      许喧听着绞着帕子换水的嘀嗒声,疲惫地睁开眼,脸烧得通红嘴唇却是发白的,干裂到都起了皮。他舔了舔嘴唇,声音沙哑一句:“水。”

      这个字吐得不是十分之清,绿枝勉强听懂了,去倒了一盏放凉的清水端了过去。扶起许喧靠在床头递上水,许喧艰难地喝了口润润嘴唇,甘泉般的水入口让火烧似的喉咙稍微好受些,他犹豫着开了口:“沈大人……知道吗?”
      说完又咳了起来,绿枝给他拍着背顺气。

      “公子。”绿枝叹了口气解释着,“大人还没回来。等回来了婢子就去说一声。”

      “嗯。”许喧应了声,无力地闭上眼。他想了想又道:“那还是别说了。”
      他重新躺了回去,抱着被子紧皱着眉。
      “退下吧。”

      绿枝手持着刚浸湿拧干的帕子不知所措,她放在一边答道:“诺。”然后离开,小心地合上门。

      许喧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正做着过去的美梦,却被拖了起来。像是被揽在了一个怀里,许喧反手扒紧了衣袖。被攥住袖子的人一顿。
      然后唇边被送上什么,强硬地像是会直接撬了进去。许喧咬紧了牙关,迷糊地摇摇头表示拒绝。

      接着下巴却被捏住,一匙药汁被喂了进去。许喧苦得拧紧眉毛,头往后仰竭力挣脱着,苦药也没被咽下,悉数流出嘴角。
      他瘪着嘴埋怨了一声:“绿枝?我不喝。”

      “太苦了。”许喧越说越委屈,不争气地眼泪哗哗落下。他病得这么难受还被强迫喝这么苦的药。

      许喧没听到那人吭声,也渐渐觉得不对味,要是绿枝的话怎么会把他抱在怀里,还会捏着下巴逼人喝药。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病糊涂了,这一定是还在做梦。

      他紧紧闭着眼,心中默念着换个梦换个梦,这个梦不好玩。没想到却有人温柔地擦拭着嘴角:“不喝药那可就好不了了。”许喧一怔,这声音难道是沈纵?正想着有张柔软的东西触碰眼尾,仔细轻吻掉落下的咸咸泪水,那人抱着他愈发紧了,温热的鼻息抚过眼角眉梢。

      许喧浑身僵硬,他这是被亲了么,还是被沈纵亲了。当下就觉得脸面尽失,但更多的是一种暗戳戳的惊喜,被美人丞相亲了,好像也没什么损失。他哼哼着:“药太苦了,我不喝。”
      和往常一样耍着小孩子脾气。

      沈纵微微松开他,端着药碗一手轻轻搅着,许喧听到了碗匙碰撞的叮当声,他觉得愈发不妙。
      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强制喂药吧,好歹给枚蜜饯果脯换换嘴边哄哄啊。

      许喧的嘴角耷拉的越发厉害,自暴自弃地闭着眼等着整碗的药灌过来,就当欠了他的。猝不及防温热的唇覆了上来,许喧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他情不自禁地回应着,缠绵间苦涩的药汁弥漫口腔,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许喧轻哼了一声眉毛拧起,却被笨拙生涩的吻一下下抚平。

      他觉得自己刚有好转的迹象,脸就复又烧得更厉害了。脑袋还混沌着耳边带笑的一句:“是正常喝药,还是刚才那样逼你喝?”
      许喧毫不犹豫,咳了咳掩饰着窘迫:“第二种。”

      沈纵拿着碗的手顿住,缓缓低眼看着怀里人,无言以对。

      许喧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下一步动作,悄咪咪地睁开眼,忽略掉了沈纵嫌弃的眼神,抢着药碗苦着脸大口地灌下,而后豪迈地袖子一抹擦擦嘴——
      用的还是沈纵的袖子。

      “好了。”他递出空碗往下一扣,示意着自己已经喝完。沈纵更嫌弃了,看着被拿来擦嘴的袖子神色难明,他呲着嘴露出森森白牙:“嗯?然后呢?”许喧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想说话打了个嗝,带着浓重的药气和苦味。

      而后他点点嘴唇,满脸期待地看向沈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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