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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   沈纵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得许喧都心虚起来。他缩着头像个鹌鹑,还是不死心地小声道:“我说得是真的……虽然只是怀疑。”

      “我信。”沈纵拉过他的手,没有再多说什么。许喧跟着他进了屋,虽然心里不觉得有什么,但还是可怜巴巴地问道:“你不怪我吗?”
      沈纵反问道:“怪你什么?”

      许喧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我倒了药啊。”
      “所以你还是承认自己是故意倒的?”沈纵笑问道,许喧哑口无言。他咳了两声有些尴尬,不死心地又说着话:“那我以后还用喝药吗?”

      “下不为例。”沈纵点点头,“明天再找大夫来看看,等全好了才准停下药。你身上有旧伤,还没好就又染上了风寒……”许喧低下了头,脸有些发热起来,被牵住的手也怪烫手的。

      他丢了手上的空碗和托盘,就这么把一切忘在身后。许喧由着这一份纵容,还是忍不住问道。
      “沈大人,是在为西北战事忧心吗?”这话问出口,他心里也忐忑起来。

      沈纵脚步一顿,他低下了头走在前面,半晌一声:“嗯。”许喧抬眼看着他,回握着那只手,紧紧地握住。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都夜里了。为什么沈纵还是留在这里?许喧百思不得其解。屋内的焚香有点熏人,袅袅的烟气从香炉里冒出。
      进了屋后那只手也松开了。

      许喧倒了桌子上的一盏清茶,递给沈纵微笑道:“沈大人要是实在烦心的话,可以去……”他停顿着,沈纵抢先问了一句:“可以去什么?”他并没有接过那杯茶。

      “和人聊聊。”许喧不着痕迹的把那杯茶推了过去,他纤长的手指轻叩杯壁。“怎么聊?”沈纵微微一笑,端起那杯茶轻啜一口,“这茶不错。”

      “随便聊聊就是了。”许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看起来十分醇厚,煮得正是时候。
      “比如?”沈纵笑着看他,眼睛弯弯的有些明亮。

      “我跟沈大人讲个故事吧。”许喧吹了吹发烫的茶水,慢悠悠地说道。
      “请讲。”沈纵多了几分兴趣,做手势示意道。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沈大人。”许喧微笑道,“对我怎么想?”
      沈纵正低头喝着茶,听言手一顿,却还是没有抬起头。他仍是淡淡的:“你觉得我怎么想,那我就怎么想。”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说了吧。”许喧喝了口放凉的茶水,顿时觉得有些累了。沈纵面色不变,他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那好。”
      许喧认真地看着他,唇角微勾:“我总觉得沈大人有话要对我说,不是吗?”
      他托着腮,眼里带着笑意。

      “别再叫我沈大人了。”沈纵看起来有些疲惫,许喧注意到他眼下一圈浅淡的乌青,“清乐,我叫清乐。”他拉过许喧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地描摹着:“清是清明的清,乐是乐声的乐。”

      许喧心中一梗,他怎么不知道,那时候他除了沈卿便是一声清乐。如玉般的人物,作玉石声。
      还曾调笑过这乐也是心悦的悦,不知他懂不懂。

      他下意识手一动想抽回来,却还是静静地等沈纵写完,一笔一划地指尖在掌心游离,挠得不止手心,心头也痒痒的。许喧揉了揉鼻头,嘴角却止不住地漾起笑容。

      两个字写完手仍然被拉着,许喧正低着头傻笑,觉得气氛不大对味后抬起,正好对上沈纵的双目,漆黑到发亮,古井一般幽深惑人。
      许喧还是想到当初白雪红梅下的初见,像极了戏台上水袖遮掩回头的惊鸿一面。

      许喧鼻子有些发酸,就这么愣愣地看着,直到他唤出一句:“许喧。”才猛然惊醒,是啊,他已经不再是裴喧了,而沈纵也不再是当年的丞相大人。就连那座白雪红梅的道观,怕也是不在了。

      他勉强露出一句笑容,回应道:“嗯,沈大人。”他还是叫不出那句清乐,眼见着沈纵的眸子暗淡下来,也扯出个似是而非的笑容。

      “你我都有事要告知彼此。”沈纵放开了拉住的手,仓促地捡起杯盏掩饰着自己的失望,“你我都觉得不是时候。”许喧点点头,随手把玩着手中的杯子,看得沈纵眼里掠过一丝疑惑的光。

      沈纵饮尽剩下的清茶后,又说道:“那就等是时候再说吧。”
      “好。”许喧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好……”他小声应着,低下头手指扣着桌面上的黑色瘢痕。

      “你可有字?”沈纵突然问道。
      许喧一怔,缓缓地摇头:“还未及冠,未尝有字。”他十七岁当了皇帝,及冠后也是干脆没取字的,就一个裴暄的名。
      眼下还魂的这个许喧的身份,父母双亡无甚亲族,如今离及冠还差几月,更是没字了。

      许喧以为沈纵这么问是想给他取字的,心里犹豫着是欣然同意还是委婉拒绝好,正想着沈纵却并未开口,只是看着他若有所思。
      “沈大人的意思是?”许喧还是忍不住问道。沈纵移开了目光:“只是问问。”轻描淡写的一句。

      “哦。”许喧双手捧着黑釉的茶碗,认认真真地喝起了茶,实际上如坐针毡,觉得此情此景十分尴尬。他正想着该怎么换个话题或是礼貌赶客,沈纵看了眼窗外便道:“天色不早了,就先告辞。”
      他起身理理袖子,背过身后又下意识回头看向许喧,脱口正欲一口许喧却还是止住,只道一句:“好好休息。”
      却还是站在那不动,像在等着什么。

      许喧是想站起来送送他的,听言也就自暴自弃地赖在凳子上,转而倒着茶装着不在意,故意刺他似的一句:“那好沈大人,你走吧。”
      沈纵听言终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喧正剥着盘中的花生,搓去稀碎的皮子听着远远离去的动静终是没了。他放下仁子,摇摇晃晃地起身开了窗,这夜也是满天星斗。他吹了会儿凉风,数着一颗颗星辰,思绪万千。

      屋内静到能听见外面的蟋蟀声。他记得自己没当皇帝时,是个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王爷。这逗蟋蟀就是其一,和狐朋狗友提着蟋蟀笼子走街串巷。与此同时的沈纵在哪,家贫十年寒窗苦读,还得替人抄书供养久病祖母。

      谁也不知道,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会在几年后相遇于道观之中,自此十四年携手共赴河山。
      然后生离死别。

      许喧或者是裴暄并不记得在那次他所以为的初遇之前,他和彼时的沈纵也见过。
      少年意气的出手相救不过是个路过短暂插曲,原因只是因为恶霸挡了小王爷的路。

      这些却被某个白衣的贫家子弟记了一辈子,那个红衣烈烈的风华少年郎。几年后道观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设下的圈套。后来便是十几年的试探,未尝有人真正迈出一步。
      可笑又有点心酸,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

      许喧刚才是想告诉沈纵自己重生的真相的,不管他信不信。只是他都说了还不到时候。
      什么才是时候呢?许喧看得累了,讽刺地笑笑。
      而后离开颓然地倒在塌上,捏着眉心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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