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华》西点

13、十三、相识（2）：关心

　　（按：恻隐之心，为她埋下了爱情的种子。）

　　星期天。绿缘茶坊。
　　月心懒得撑伞，一下出租车就冲进了茶坊，不过中间几步路还是淋到了雨。但就这几步路，她也被淋得够呛，足见这雨大的。她后悔了，原来下雨天还是坐公交更快，这出租在高架上一堵就是半小时，下又下不来，而且还浪费钱！谁叫她出门前磨磨蹭蹭的呢？一看时间比较紧、又下着大雨，就叫了辆出租。唉，太失策了。

　　“啊啊，邵先生，真对不起！没想到一下雨，车堵得这么厉害。”
　　“没关系。”邵华笑了笑，递给她几张纸巾，让她先擦擦脸上的雨水。
　　“谢谢。”月心接过纸巾，边擦着脸和头发，边抱怨堵车。等她收拾完毕，他们开始进入正题。
　　大概谈了三小时，差不多谈完了，邵华叫服务员买单。他付完钱，月心拿出一半递给他，说到：“我们AA。”
　　“不用。”邵华把她拿着钱的手轻推了回去。
　　“我从不占人便宜！”月心又伸出了手。
　　“这次算了，下次吧。咳咳。”
　　邵华的少爷脾气之一，就是出门吃饭向来由他买单，除非事先说好了是别人正儿八经的请客。
　　“那下次我买单！”月心的“小姐”脾气之一，就是从不喜欢被人请客。
　　“呵呵，好。”
　　“那先再见了。”
　　“再见。”

　　月心走到门口，推开门正准备撑伞，好像听到邵华在后面叫她，她回头看了一下，果然是他坐在那里叫她。她走回去，问到：“邵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邵华眼光闪烁了一下，撇了下嘴，说到：“不好意思，麻烦你扶我一下。”
　　月心的下巴掉了：这哥们儿还真是个大少爷！她扶起邵华的手臂，又一阵腹诽：这哥们儿真沉！
　　邵华借着她的力，一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背有点拱，好像直不起来。他站了一会儿，好像有话不好意思说。月心看了出来，问到：“还有什么事吗？”她感到扶他的手有点酸了，心想：这大少爷还真好意思把体重都压在她身上！
　　“呃，我腰痛发作了。今天，咳咳，不好意思，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月心觉得自己的脸抽筋了：大少爷，不会吧？前两天见你还好好的，刚才你坐着也好好的，怎么一下子突然腰不好了？还非要我扶着送你回去？妈的，难道是要占我便宜不成？月心想着，便看看邵华，忽然注意到他额头上细小的汗珠，又想：大冬天的，虽然茶坊里开了暖气，但也不至于热得出汗吧？可能他的腰是真的不好……算了，就当回好人吧。
　　月心把邵华扶了出去，正要招手拦出租，被邵华止住了。月心一阵怒气，她一手打着伞，一手扶着他，再不进出租，这么大的雨，打不打伞，区别都不大了，何况还是两人共用一把伞！她一瞪眼，怒道：“你干嘛？！”
　　“呃，咳咳，出租车的座位太低，如果我坐下去，恐怕你待会就拉不起我了，我还是一直站着好。”邵华真的很不好意思。
　　月心几乎要跳脚，“你的意思是我们走回去？！”
　　“站公交也可以。”
　　月心决定，今天掉的下巴就不捡起来了。他们才走几步，两人的半边身体就几乎就全湿了，裤腿早淋透了。月心皱着眉头，一脸怨气地搀着邵华。她不知道，邵华的腰真是痛得要命。没想到今天下这么大的雨，又坐了那么久，邵华用力撑了一下桌子，也直不起腰。他想想，这样坐下去，只会越坐越糟，等月心走了，就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了，还有谁能帮他？所以，他硬着头皮把月心叫了回来。
　　下了公交，大概走了十分钟，他们来到一个住宅区。月心见到一排排石库门，还有一座房子像电影《功夫》里包租婆的房子那样。她搀着邵华进了一个石库门，走到楼梯口，邵华对她说：“今天太谢谢你了，你快回去吧，衣服都湿了，别着凉。”
　　“送都送到这儿了，我送你进门。”一路送他回来，月心的确感到他腰痛得连走路都困难。
　　“呵呵，”邵华指了指楼梯：“这楼梯又窄又陡，还不如我一个人上去。”
　　月心看了看楼梯，也不再说什么。一些石库门老房子的楼梯就是这样，不但陡，而且木质的楼梯，踩上去就好像马上要塌了一样。周月心的奶奶家就是这种老房子，她小时候在奶奶家的楼梯摔过好几次。她转头看看邵华，“你可以吗？”
　　邵华放下她的手，自己搭在楼梯扶手上，“这有扶手，没问题。你快回去吧。”
　　“哦。”
　　月心有点不放心，看着他走了上去，走到二楼拐角处的亭子间，他拿出钥匙开门。他到家了，月心看到他没事，转身正要走时，忽然听到他钥匙掉地上了，她回头看了一下：唉，瞧他痛苦的样子，一手抓着门把手，人蹲下去，一手捡钥匙。月心觉得他捡钥匙的左手，好像不太灵活，就“噌噌噌”地跑了上去，帮他捡起钥匙，又把他拉了起来。
　　“咳咳，谢谢。”
　　邵华打开门，月心把他搀了进去，赶快让他坐在凳子上。
　　“灯在哪儿？”月心问到。
　　冬天，5点多天就很黑了，何况这是个亭子间，采光不好。
　　“门框边上。”
　　月心打开灯，才把这个房间看清楚：房间很小，大概只有7、8平米；家具很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两张凳子，一张凳子还放在桌子底下，这样省地方，还有一个矮橱。月心好奇：那个服侍“大少爷”的婆婆呢？
　　“谢谢你，你快回去吧。”邵华坐在凳子上，右手抵着腰，左手撑着桌子，确切地说是小臂。
　　他的左手是有点问题，之前月心没注意，现在她见他用小臂按着桌子，左手掌张开得有些奇怪，几根手指都不自然地弯曲着。
　　“哦，再见。”

　　回家路上，月心一直在想：堂堂邵家大少爷，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难怪要找人打官司争家产了。上次见他时，也就气色差点、人特瘦，今天怎么一下子病成这样？再看看他的左手，今天是不是衣服都不能自己换了……
　　正想着，出租车已经到了自家楼下。月心付了钱，马上冲上楼，洗了个热水澡。吹完头发，她泡了一碗方便面。今天都没来得及去买菜，还好家里有储备。她捧着碗，边吃边看电视，窗外的雨打着雨棚，声音很大。忽然，她想到，那个大少爷现在不知道怎么样？衣服换了没？有没有吃晚饭？
　　唉，是个人，看到邵华刚才那样子，多少都会担心的。月心看了看窗外的雨，好大，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个潦倒的“大少爷”。
　　算了算了，今天已经仁至义尽了，都把他送到家里的凳子上了；雨这么大，澡都洗完了，再出去看一个才见了两次的人，就算是主顾，自己脑子多半也坏掉了，何况人家又没叫你去看；他也就腰不好，手不好，少吃一顿晚饭，又死不了人……不想了，不想了，月心继续吃面、看电视。等面条都吃完了，她心满意足地把汤喝个精光。
　　人人都知道方便面不健康，但就是有很多人喜欢吃，比如，周月心。她总是给自己找理由吃上一包方便面，今天，理由真是充分喔。
　　月心按着遥控器，一个个台轮下来，看到一个娱乐节目，她就停下来看了。过了一会儿，主持人介绍到：“接下来，有请特邀评委——‘光汇’传媒董事长邵恒……”
　　邵恒！不就是那个邵华的弟弟吗？月心看他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穿得光鲜，十足一个年少多金、风流倜傥的公子哥，而且还很有文化的样子。她皱了皱眉头，不禁感慨“同姓不同命”。接下来，节目里演些什么，月心似乎都没有看进去，邵华病奄奄的样子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决定，去“回访”一下邵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