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没了》云行雨施

7、第 7 章

　　“你的眼睛，和她一点都不像。”钟云彦说着温柔的话，却始终不让段却抬起头来。

　　之后的一切，又如以往般，变成了例行公事一样的折磨。

　　在听见钟云彦这句话时，他快速的清醒了过来，他清楚的意识到，钟云彦只是将他当场了一个替身。

　　有点搞笑，他一个男人，竟被当成了一个女人的替身，钟云彦也真够别出心裁的。

　　很多年后，段却也曾扪心自问，自己对眼前这人，可曾有一刻动心。

　　他听见自己的灵魂回答，有过。

　　但真的只有那一刻而已……

　　钟云彦像是说上了瘾，还在说着段云非对他的重要性，只是段却越听越觉得怪异。

　　钟云彦口中的段云非，聪明，善良，勇敢，像一团温暖的火焰，和段却所了解的那个段云非一点都不一样。

　　就段却眼中，段云非是个空有美貌，没有头脑，虽然很毒，但是很蠢的女人……他从来没真把段云非放在眼里，段家能让他感到惧怕的，只有段钧尧。

　　原来世上竟真的有爱情滤镜这一现象，效果还如此明显。

　　都说爱情使人盲目，段却觉得钟云彦也已经盲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想着，却在听了钟云彦接下来的话时，呆住了。

　　“那年我被绑架，趁劫匪不注意跳了车，是云非第一时间看到了我，她的呼喊声引来了路人，才让劫匪有所忌惮，放弃了绑架……你这是什么反应？你不相信？”

　　段却原本像条死鱼般把上半身耷拉在床边，任由他动作着，这会却突然往后一耸，把自己整个身体从钟云彦身下扯了出来，他翻身爬起来，面对着钟云彦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

　　钟云彦伸手要去拉他，却被段却避了开，只是眼睛依然不停打量着他的脸，似乎像是第一次看清他的容貌。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钟云彦被看得有些恼怒，双眉紧紧皱着，不满的回望回去。

　　段却在他这里，向来是温顺得没有一点脾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反抗他，第一次不听话……这让钟云彦心底飘起淡淡的不安。

　　之后这缕不安开始扩大，因为面前漂亮的青年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之后越小越大声，笑得前俯后仰，好像遇到什么特别搞笑的事情，完全无法停下来。

　　笑到最后，段却眼角都浸出来泪珠。

　　“你到底笑什么？”钟云彦暴虐的将人提起来，扔在床上。

　　段却侧过身，把身体蜷缩起来，好半天，才用憋笑的语调道：“没，我就是想到一个冷笑话……有个视频里，有人问给马修蹄子它疼不疼，下面有人回：马不会疼，你就是把它整条腿砍下来，马都不会疼。因为这他妈的是头驴哈哈哈哈哈……你说，那些马和驴都分不清的人，是不是很好笑？哈哈哈……”

　　段却说着，又是一阵捶床狂笑。

　　钟云彦愣了愣，低骂一声，“神经病。”

　　骂完便起身去了浴室清洗……他被段却笑萎了。

　　钟云彦难得有在段却这里不尽兴的时候，他第一次在办事儿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发泄便偃旗息鼓了，心中难免惦记，于是之后几天里，钟云彦天天来段却这儿，把人摁着往死里折腾，保证让他除了好好承受，再也想不起别的来。

　　段却自然乖顺得很，但又好像有哪点儿不太一样。

　　钟云彦似有所觉，却又具体说不出来，直到一周后的某天早上，他因为手里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准备休息一天，然后决定一整天待在段却这里。

　　他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待在段却这里的经历，段却会早早起来，给他准备早餐，吃早餐的时候，会询问他中午想吃什么。

　　段却的手艺其实一般，钟云彦虽然嘴不算挑，却也不耐烦他，总说让xx酒店送餐就行，做什么做，做得也难吃。

　　以前的段却就是笑一笑，不反驳，中午还是会亲自做饭，然后钟云彦还是一声不吭的该吃吃。

　　吃完又要嘴贱嘲讽段却手艺差，当不得‘贤妻’，要是想靠这些小手段留住一个男人，厨艺还需锻炼。

　　段却也不会跟他争辩什么，只是默默的去洗了碗，下午大概率两人再白日宣淫一番。

　　这日里段却却起得比他都晚，钟云彦去推他，他还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的说今天没课，他不要早起。

　　钟云彦这才回想起来，段却还是个学生。而早上这个现象，钟云彦姑且能把它当做段却偶尔的撒娇，并且还略微有些受用的话，那接下来一整天，钟云彦都明显的感觉到段却的不对劲。

　　他自觉自己的洞悉能力，还是很惊人的，只是一时间不明白，段却的这些转变是怎么回事。

　　中午段却也没有起来做饭，但还是温温柔柔的询问钟云彦想吃什么，最后用手机订了他以前经常订的那家酒店。

　　两人面对面吃午餐时，段却竟然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段视频，时不时的还笑得东倒西歪，看上去没教养极了。

　　钟云彦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段却本身就是个没有教养的人，配不上段家人的名号。

　　于是今天他也毫不留情的指出段却这种行为的无礼。

　　段却用隔壁随手一勒嘴，起身做到钟云彦腿上，胳膊就往他脖颈上挽。

　　“云彦，我们只是两个人住在一起，随意一点不好吗？”

　　钟云彦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象着等两人都变成了老头，变得邋邋遢遢的模样，两人会为了图个方便，交叉使用一些物品，喝同一杯水，吃对方吃不完的食物，甚至段却早上不刷牙就来亲自己之类的……竟然并不觉得有多么的难以接受！

　　钟云彦被这奇怪的展开想象吓了一跳，他急忙将段却从身上推了下去，语气严厉：“我没有要和你住在一起，你给我有点儿规矩。”

　　段却笑了笑，漂亮的眼睛里，看不出对这句话有一丝不满。

　　这下子安安静静地吃饭去了，食不言。

　　钟云彦却又觉得好像太过安静了一点，怎么对面那人吃个饭连碗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他以前也是这样？

　　他又细细回忆了一番，惊觉段却确实在吃饭时不会发出声响的，他以前没注意，是因为注意力都放在了找他茬上面。

　　这个地方挑不出毛病，所以才被他下意识的略过了。

　　钟云彦又有些迷茫，有着这样近乎苛刻的用餐礼仪的段却，真的是没有教养的人吗？

　　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会觉得，段却这个人是没有教养的……啊，好像，都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别人，别人……钟云彦想起段云非那张灿烂明媚的笑脸，心中的疑云又被打散，只剩一片冷硬。

　　只是这顿饭，到底吃的有些食不知味，似乎声名在外的xx酒店，饭菜也没比段却自己做的好吃到哪里去。

　　晚上，两人相伴去河滨公园散步，沿着河边的人行道一直走，让晚风吹拂在身上，听听夜风和虫鸣，这是两人都喜欢的一项活动。

　　两人一路都没什么话，但钟云彦也喜欢了段却的沉默，他一直是个很内敛的人。他倒也没在意，而且这种静谧的时光，身边有一个温柔的，不会刻意去彰显自己存在感的人陪着，也确实让钟云彦感到安心。

　　很快路程便走了近一半，钟云彦感觉自己手机在震动，掏出来一看，果然是工作上的事。

　　下面的人一点儿小事都做不好，他安排好的工作还能出纰漏。

　　钟云彦慢下步子处理了一下秘书提交上来的几个小问题的决策，再抬头时，就发现身边的人已经走了好远。

　　钟云彦愣了一下，心头像被一根小刺轻轻扎了一下，尖锐的痛感转瞬即逝，钟云彦却无法忽略他。

　　以前也是有过这样的情况的，可是那时候青年总和调整步伐，与他的速度一致，两人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拉开过三步远。

　　如果不是这一刻看着段却渐行渐远的身影，钟云彦恐怕永远无法感觉到那些细节。

　　他突然有些慌了，也不再刻意去想什么身份问题，大步追了上去。

　　两人的距离又慢慢缩短，钟云彦越靠近青年，心里才越觉得安定。

　　他步子才又缓了下来，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从新走到段却身边。

　　“你走这么快走什么？没看我都落后你这么大一截了？”把错误推到对方头上，先发制人指出对方做的让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是他们这类人的通病，钟云彦是这样，过去的段钧尧也是这样。

　　这样的心态在别的情景里或许无往不利，但在感情中却是最致命的错误。

　　如果段却真的是钟云彦的恋人，此时肯定要暴跳如雷的骂人了，明明是自己的错误，自己越走越慢却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却要责怪对方把他抛下。

　　但这个如果也不会成立，因为要是段却是钟云彦的恋人，他也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对方放慢了步伐，然后自己也不着痕迹的配合他。

　　真正的体贴，往往都是无声的。

　　段却扯过头看了看他，脸色扯出一个完美精致的笑容，漂亮，却虚假。

　　他说：“我走前面，帮你探探路啊。前面的路黑不黑，难不难走，我踩了坑摔倒了，不就是给你示警吗？”

　　这样的理由，听上去很像是一个烂漫感性的小恋人会想到的，古灵精怪的理由，如果不是钟云彦知道，段却不是那样的人的话，他或许也不会发现，这话说得有多敷衍。

　　钟云彦心里有些发闷，却又确实找不到话反驳，虽然明知道这是段却的敷衍，他却不敢戳穿。

　　戳穿之后，会得到什么呢？

　　钟云彦下意识不让自己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