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婆没了》云行雨施

19、第 19 章

　　段却是怎么对他的？

　　钟云彦等在手术室外，仔细的回想着和他这两年多的相处，和记忆里最初的印象。

　　他和段云非的婚姻是他求来的，因为段云非救过他。

　　上流的圈子里，大家虽然都不提，但心照不宣的都知道，段家那主母是个有疯病的，自然他那两个孩子，也说不定有遗传病的基因。

　　段钧尧还好，毕竟是男孩儿，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从段家家大业大，也依然有的是高门贵女愿意嫁给他。

　　但相比之下，段云非的存在就尴尬多了，任谁来看，都觉得她只能找个入赘夫婿。

　　钟云彦就是这个时候求着家里要娶段云非的，钟家老爷子气得差点儿把他打出家门，后来还是钟云彦保证，不会和段云非有后代，他长辈那边才算妥协。

　　可钟云彦感觉吧，直接剥夺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实在过于残忍，出于一种愧疚心思，和想要多跟梦中情人培养一下感情的想法，钟云彦便开始频繁拜访段家，简直比那会儿刚接受段家的段钧尧回去得还勤快。

　　钟云彦保持着一周三次的上门频率，却也是知道一个月后才第一次见到段却。

　　段却和段云非差不多大，那时候也已经上高中了。段云非天天由司机接送上学，段却却是读的住读。

　　十六岁的少年，身量已经长起来了，高高瘦瘦，像一根清爽的翠竹。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张漂亮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脸，钟云彦就这样无法移开目光的，看着少年从前院儿走过，穿过玻璃花房，进了一件小屋子。

　　他以为那是段家某个佣人的家属。

　　钟云彦收回惊艳的目光，神情略微恍惚的问身边的女孩儿，“那个人是谁……真好看。”

　　女孩儿眼里闪过怨毒和憎恶，钟云彦被这样的眼神惊了一下，心底闪过一丝不舒服，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

　　段云非没有丝毫掩饰自己对段却的厌恶，她说段却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我妈妈捡回来的，我们家养了这么久，都养不熟他，你看，回来了都不过来和主人客人打招呼，真是没教养。”

　　段云非又说了许多事，被段却欺负，被他栽赃陷害……慢慢的，钟云彦心里对那个少年的好感消失殆尽，思维被段云非的看法左右。

　　之后的一切，就像走马观花，与段却相处的一幕幕，全是他漂亮的眉眼，温顺的态度。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他态度恶劣，蛮横逞凶的一面。只是钟云彦坚信自己的看法，只当他装得彻底，也正好说明了他没有一丝真心。

　　陷入回忆的钟云彦猛的一惊，回过神来。

　　前两年他觉得段却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可这几天的相处才让他明白，虚假的温柔是什么模样。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当钟云彦在询问为什么段却对他的态度，跟以前不同了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曾对人抱着多深的成见，又做了多少伤人的事。

　　一瞬间，钟云彦感觉有些失魂落魄。

　　他对段却真的不好……

　　说什么替段云非报复他，但是钟云彦心里也很清楚，段云非会出车祸，会死，和段却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只要乖乖待在国内，筹备他们的婚礼，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钟云彦突然想起来，段云非去找段却，是因为当时段却厌世情绪严重，有过多次自杀行为。

　　他后来折腾段却时，总说段却的命是段云非换来的，段却只是沉默不语，并不辩解，他就变本加厉，直到逼出他流泪为止。

　　现在想来，却是细思极恐……会不会，没有段云非的遗忘死亡，段却就真的已经死了？

　　这个联想竟比得知段云非的死讯时，更让他恐慌。

　　钟云彦突然站起来，想要就这样推开手术室的门，进去确认那人的死活。

　　“钟总！你怎么还没去处理伤口？”钟云彦的助理及时赶来，联合护士把他给拉走了。

　　哪有什么报复，只是多年前的那一眼惊艳带来的悸动，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不计代价的把渴望的人和物占为己有，才是他们这类人真实的面目。

　　他只是为自己的恶行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不曾想，当初以为是一时兴起的渴望，却让他此时此刻，无法放手。

　　……

　　段钧尧知道钟云彦也跟来了，脸色变得出奇的难看。

　　他早就想毁约把段却带走了，只是一直没时间和他谈。

　　这回他就趁着段却手术出来，麻醉效果还没退，钟云彦又去处理伤口的时间，直接让人把段却带回了段家，再把段家的专用医疗团队给请了回去。

　　段却再醒来时，便发现不对劲了。

　　他竟然没在医院里，而在一间陌生的豪华房间中。

　　他以前不被允许进入段家主人的房间，自然也不熟悉段钧尧的房间。

　　不过他只愣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哪里了——他不熟悉段钧尧的房间，却很熟悉他的一些私人物品。

　　房间是以黑白灰蓝为主色调的冷淡风，没有看见段钧尧人。

　　段却观察了一会儿，便准备起身走人，随后发现除了手脚不听使唤之外，他腰腹部还被上了夹，完全没法弯动。

　　段却：……

　　手术结束时麻药劲儿还没上头，那时候的他还是清醒的。医生不是说手术很成功，创口也不大，缝合十分完美吗？现在这幅样子是什么情况？

　　段却放弃挣扎躺了下来，没一会儿医生护士就进来一群，相对待昏迷十年突然清醒的医学奇迹一样把他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然后又鱼贯而出。

　　段却想，这下总该能见到整这一出的主人了吧？没想到段钧尧还是没露面。

　　他等得无聊又睡了过去，这样醒醒睡睡?好几次过后，天就黑了。

　　白天睡太多，晚上就睡不着了。段却在床头柜那里发现了自己的背包，他伸出没输液的手努力去够，拉过来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解锁后首先看到的，便是他们学院教授发过来的一条语音，教授年纪不小了，虽然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有，但眼睛也不行，手机的键盘太小，他按不准，字少还好，还是要说的太多，就只能指望语音了。

　　段却急忙按了播放，教授温和的嗓音便传了出来，“段却啊，你的情况外已经了解上报啦，学校也很能理解，批准了你自行飞往E国的申请，只要在九月份的时候按时报道就行了……哦，对了，自己飞机票学校可不包了啊，你自己承担。”

　　段却听到教授这么快就把他进手术室前提的事安排好了，心里也多了几分安心，正要回一句感谢，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你在做什么？”段钧尧断了个托盘，用脚把门踢开的，所以动作大了些。

　　段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可不是在医院。

　　他心里有点紧张，害怕自己刚刚放的语音被段钧尧听见，再加上段钧尧这个问题，问得段却无比心虚，根本不敢说话。

　　段钧尧这样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段却态度的异常，只是想着自己这回是要把人哄回来的，便按捺住想逼问他的冲动，做出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

　　其实段钧尧在表情管理方面堪称大师，在外人，甚至段忠义面前，他的表情都是优雅得体，或冷峻摄人。

　　而只有在段却面前，他才总是面无表情。

　　段却觉得，这是他恐怖的地方，是他威慑自己的手段，但只有段钧尧自己才知道，这才是他真实的面目——没有表情。

　　不用调动自己面部肌肉，去展现他虚伪的内心，才是他最轻松的状态……他很多时候，也并不是想要吓唬段却。

　　他不仅有疯病，还有表情管理综合症。

　　别人内心的情绪能自然的映射在脸上，他却不能，学会控制表情的变化，还是他后天刻意练习的技能。

　　而此刻，他告诉自己，必须在段却面前，也不能太放松自我，让他感到恐惧。

　　“你怎么不说话？不饿吗？”

　　段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段钧尧，发现他确实是面对外人时的那副状态，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看来这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段钧尧应该没听到教授那条语音。

　　他要是听到了，这会儿就算不发疯，也绝对已经是面无表情，像个人偶一样的注视他了。

　　段却觉得自己现在还是不要去挑战段钧尧的脾气比较好，于是他乖乖的点了点头，看着段钧尧把托盘放到床头柜，然后坐到他旁边。

　　段却：？

　　似乎不是要让他吃饭？

　　段却正感觉迷惑，就见段钧尧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来，看上去像个戒指盒。

　　之所以是觉得‘像’，是因为他认为，以段钧尧的性格和画风，完全和戒指盒不搭啊，结果不曾想，那竟然真的是个戒指盒。

　　段钧尧打开戒指盒，里面暗蓝色的绒布拖着一枚闪亮无比的钻石戒指，他没有说话，只是垂眸看了看段却的手，明示得直白。

　　段却整个人都傻了……

　　这是个什么发展路线？他其实是死在手术台上，然后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了吧？

　　这人能是段钧尧？段钧尧能是在他面前掏枚钻戒的人设？

　　抱歉他宁愿相信这是段钧尧掏出来的一个情｜趣小玩具，那样都比他正正经经拿出钻戒来靠谱。

　　段却脸色惊疑不定，犹豫半晌后还是选择按自己的想法问出来：“这是什么，新型玩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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