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金色梦》南行之

47、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两人的生活又恢复了正轨。

　　叶橙回到律所开始上班，日子如同被程序化，日复一日。

　　睡眠还是那样，也没好起来。

　　工作环境多得依旧是压抑得厉害，好在有了个目标，不至于过分颓丧。

　　理论知识与实践有太多的偏差，她有诸多问题不明。

　　刚开始是在手机上问许律，后来那人嫌烦又不能明说，只道让她来自己办公室办公。

　　叶橙暂时性的脱离了苦海，但又在某种程度上，更加印证了同事的猜疑。往往开会时，她都感到头皮发麻。

　　许律的办公室大，阳关照进来正好。

　　只可惜，叶橙不爱晒太阳。她在办公室的最角落，坐在了打印机的旁边。

　　许律也有无聊的时候，拉着她聊天，也不管别人忙不忙。

　　多是讲一些工作上的事物，遇到偏激或是要求不合理的委托人应该如何回应，又或是面对护方辩护人的时候如何查漏补缺。

　　说实在的，叶橙是个很死板的人，运用知识也只会墨守成规，有关于现场如何灵活应对，她自己也清楚还要锻炼许久。

　　“橙子？”

　　那会儿是早上十点多了，正是阳光明媚，干活的好时间。叶橙这么觉得，是因为她失意，总觉得上班应该是9-11点两个小时最高效。

　　许律喊她，不知为何。

　　她记得自己最近好像没出什么岔子，或者好像还没问过什么问题。

　　“嗯？”

　　“外卖到了。”

　　叶橙叹了口气，果不其然，但也只能起身出去拿。

　　不过还有一个令她积极的原因则是，不管她喜不喜欢，那些外卖总有她的一份。

　　起初，叶橙还会心疼，有时候自己实在不想要会浪费，后来也开始节约了，可以带回家解决一下自己的温饱问题。

　　她的工资算不上高，跟许律相比那简直九牛一毛。刚刚开始她吃得不好意思了，也会点甜品和咖啡，但多数那人要显露出嫌弃的表情，后来她也不点了。跑腿服务，加上每天的早餐承包，也算弥补。

　　虽是毒舌脾气躁了些，他还算善良，总借着一些不合逻辑的理由给叶橙带吃的。

　　整体算下来，叶橙是感激的。

　　刚来时，人都说他因一段谈了好几年恋爱无疾而终受了重创，人也阴晴不定，很难搞。

　　叶橙刚开始也在心里想着这个忌讳，跟了他这么久向来是闭口不谈的。

　　只是一日晚上应酬，他打来电话让她去饭店门口接他。

　　那会儿早已是晚上十一点多，叶橙躺在床上失眠。对他的电话有些反感，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她叫了辆车，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在意。

　　这世界，没一个人活得容易。

　　他喝得有些烂醉，被人扶着走出来，步履虚浮。

　　叶橙本着不愿与他有亲密接触的想法，远远站在他车子边没走近。

　　与他同行出来的人招手喊她，让她过去。

　　那会儿也是个极冷的凉夜，车窗上升起了雾气，根本看不见外面，两人坐在车里好久才出发。

　　他浑身酒气，叶橙闻了直冲天灵盖，只祈求他少说话。

　　一直以为他虽话多，但是个情感隐密者，但那晚他口齿不清聊起了自己的而感情史，倒是没有流泪，只是情绪过分激动了些。

　　他见叶橙没多大的反应，只感无趣，又问“大家都谣传我为情所伤，性格暴烈，你也不害怕？”

　　当初和她一起同期来面试的同事有十个，录了三个，每人分配了一个类似于师傅的上司跟着，叶橙分配在了他的麾下。

　　“不害怕。”

　　“怎么？不相信我性格暴躁还是不相信我为情所伤？”

　　“都不是，又不是跟我谈恋爱，我关注那么多干嘛？”

　　她专心于开车，注意力过分集中，倒也直来直去地说了，少了平日里的迂回。

　　许律说着说着，听完她的回答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神明亮些。

　　那之后，他时不时总要两句从前的事，人说既往不咎的习惯，在他这里没有体现。

　　大概是他有意觉得自己把曾经血淋淋的心拿出来给人看，那人并不领情。

　　可又是那夜，她送他上楼，关门前叶橙说了句“谁离了谁都能生活，何必为爱意志软弱？”

　　他觉得那会儿心都变得敞亮了起来，暗自神伤不过是自己一个人过不去。

　　也是那天早晨，她拿了外卖进办公室。

　　走进他的办公室要穿过一段距离的公共办公区，说是各忙各的，一有个人，其实大家都在观察。

　　有同事打趣她，“早上就喝咖啡啊？”

　　叶橙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外卖袋子，僵硬地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直径走了。

　　关上门才算安全下来，屋里那个人望着她笑，不怀好意。

　　他问“又被说了？”

　　叶橙淡淡“嗯”了一声，她把咖啡摆好在许律桌上。

　　里面还有块蛋糕，巧克力的。

　　“熊样儿。”

　　叶橙抬头看着他，盯了半天，不知道说点儿什么。

　　“以后，听见带有恶意的话，直接给我怼回去，窝囊个什么劲儿？”

　　“不知道怎么说。”

　　“多听听我说话。”

　　“好。”

　　她在他对面坐下来，突然发觉自己的确鲜少去观察别人的语言，她习惯性观察周围的细枝末节，甚至把看人脸色形式当成一种习惯，以至于在一人时才注意自己本身的情绪才发觉多么可悲。

　　“让你在实践中学习，不是我来授课。”

　　他语气淡淡的，表情确实恨铁不成钢。

　　叶橙捂着眼笑，觉得自己着实幸运。

　　她那天本来要工作的，被他拉着聊了一上午的天。

　　先是讲讲了自己家哪个表妹找了个什么样男朋友回家见家长，他本人算是优质，一般人很难入眼，所以评价得中规中矩，却没一个好字。

　　又讲起来叶橙24岁该恋爱，天天窝在律所加班也不行，单位没一个跟她合适的。

　　她觉得以许律的标准来择偶，恐怕自己很难找到一个符合标准的恋爱对象。另外，也显得自己多少有些好高骛远了，索性不说话。

　　片刻又想起了姜炳，他们算不算男女朋友呢？

　　放在名义层面看，大概是有些逾越了。

　　“怎么？处对象了？”许律看她模样失神，问了句。

　　叶橙低着头，慢慢说“应该算吧？我也不清楚。”

　　她的回答放在当下这个社会实属危险，却只是讲了句真心话。

　　“玩暧昧啊？”他语气酸酸的。

　　蛋糕被她吃了一口，有点儿苦，说不出话来。

　　他的话像一根柔软的刺，只顾伤人。

　　叶橙认真想了想她和姜炳之间，到底是谁没有开口明确这段关系，还是说他们心照不宣都对这层关系闭口不谈。

　　“说中了？”

　　叶橙听他又问了一句，对此并不知晓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她觉得自己是否应该想清楚从她答应和姜炳去黄姚开始，她就早已做好心里准备了。

　　许律还算心善，没一直刺她。

　　话题又转变成她喜欢什么样的男生了，哪种类型，什么行业，他好有个目标帮她寻觅。

　　叶橙只答“不用，我有喜欢的人。”

　　“有些东西啊，不是喜欢就能得到。”

　　他又开始以过来人的经历告诉她，这世间的爱越是得不到的，越令人沉沦其中。

　　“你在说你自己？”

　　话没过脑子多想，直接问了出来。

　　对方被她的耿直噎了个正着，教育的话到了嘴边又收回肚子里。

　　他愤愤看了眼叶橙，没再聊天。

　　偏偏后者又意识到刚刚自己的失言，问“晚上请你吃饭？”

　　“无事不献殷勤。”

　　叶橙举着手里的咖啡晃了晃，没说话。

　　聊完她心情还算不错，回了自己的工位工作。

　　中饭草草解决，又陷入沉思当中。

　　许律约着朋友出去吃饭了，提前了半个小时离开。

　　这人很是潇洒的，每天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说起这个，叶橙觉得许律在这方面跟姜炳有些共同之处，在家里待不住。

　　但这类男人又有一点的好，在于他们懂轻重缓急，明白当下需要做什么再来娱乐人生。

　　她长时间盯着电脑，觉得眼睛发酸发胀。

　　滴了眼药水后，她站起来活动了筋骨。

　　叶橙那会儿大概是献殷勤的心又开始密谋什么，趁那段中午回来的时间，把许律的办公室打扫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不干净的，只是不常碰的地方有层灰尘。

　　室内开着空调，中央空调的暖气喷在人身上是干燥的热，无处躲藏。

　　许律手腕上搭着大衣，步履带风地走进来，看见叶橙正在擦玻璃。

　　她倒是用心付出，站在凳子上面对着十几层的地面，也不觉得畏惧。

　　那人没急着开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那时候，叶橙已经拿着抹布从凳子上下来了，转身就看见了许律。

　　他说“买了寿司，过来尝尝。”

　　“哎，不吃。”

　　“怎么？”

　　“中午吃饱了。”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把东西放在了打印机旁边的桌子上才会自己座位。

　　“叶橙？”

　　“嗯？”

　　“我这不得给你发两份工资？”

　　听得出是打趣，叶橙也顺着杆子往上爬。

　　“那我真是谢谢您了，两份工资倒是不用，这个案子完了后，还得麻烦您帮我在领导哪儿提一嘴长岗的事儿。”

　　许律少看见她兴趣盎然的时候，也没煞风景，笑着答“好。”

　　晚上吃饭，订的一家日式烤肉店，味道清淡。

　　许律选的位置，颇有格调。

　　两人进去，脱了外套坐在卡座上聊天，都是今天中午他出去聊得一些八卦。

　　叶橙听着，没怎么上心，给两人的水杯里蓄满了茶。

　　淡淡的茉莉清香，有回甘。

　　后来，聊起他在学校的风云历史，与其说是风云事迹，不如说是他在大学期间获得过哪些厉害的奖项，赤裸裸的显摆。

　　叶橙胃口并不大，说是请他吃饭，就真的是请他吃饭。

　　烤什么不用他操心，自己没吃几口。

　　偏偏那人对她无情无义，也心安理得地接受。

　　晚饭结束后，许律送她回家。

　　租的小区，安保还算规范，彻查到位。

　　叶橙毫无留恋下车，拉开防盗门准备进去，听见他喊了自己一声。

　　“嗯？”她回头，不解。

　　男人嘴巴动了动，没说话。

　　他原本想说，他们那个小区环境好很多，要不搬那边去住，房租他出一半。

　　想了想，自己一个上司做成这样难免有些逾越，还是缄默了。

　　话到嘴边，他只说“明天早上我要吃牛肉小笼包。”

　　叶橙无奈，摆了摆手进屋了。

　　树干上的落叶凋零得所剩无几，风一出来，皆归与土地。

　　许律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面积偏小，她没让自己太拮据。

　　卸了妆后泡了个热水澡才准备休息。

　　屋里开着灯，周遭过分安静了些。

　　她擦了面霜躺在床上，疲倦地有些出神，却没思考什么。

　　就那样穿着睡衣眯着了，也不觉得凉。

　　直到再次翻身时才被屋顶的灯光亮醒，恢复了些许意识。

　　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午夜还差几分钟到一点。

　　姜炳的最后一条讯息是十一点的时候问她有没有睡着，她还没回复。

　　叶橙睡眠算不上好，索性起来泡了壶水果茶。

　　她拿着手机拨了过去，又忘记姜炳有没有睡。

　　那头接的很快，声音清朗。

　　“睡了？”他问。

　　“醒了。”

　　“刚洗完澡。”

　　“喝酒去了？”

　　“有应酬。”

　　女人是个很感性的生物，听到对方简单“应酬”两个字，只觉得疏离。

　　“嗯？”她又问。

　　姜炳笑“没出去玩儿。”

　　叶橙没答，她从前是年纪小又天真，对社会这趟浑水的深浅并不知晓，现在倒是明白得一清二楚，本心想抵挡的诱惑，总有人处心积虑送来。

　　“我们在谈恋爱？”

　　她话题一转，又跳得极快。

　　明明是忌讳的话题，又被她出来，那么心急鲁莽。

　　“你觉得呢？”

　　他反问她，好像在说，我们之间都是你说了算，你要我如何，我就如何。

　　叶橙咬了咬嘴，故意反问“情人？”

　　“嗯，当你的情人也行。”

　　她浅浅地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了。

　　水果茶煮好了，她倒了一杯放在床边晾凉。

　　两人的聊天没什么营养，说话也是慢慢的，虚度时间。

　　七七八八的，他也聊聊屋里的闲家常，外婆问怎么有那么早离开，下次什么时候能再回来，姜炳给了回答，又像没回答什么，迂回着。

　　他再问的话又回归到了两个人的情感问题，又说“这周有假吗？”

　　“有双休。”

　　“我过来？”

　　“啊？不忙啊？”

　　她虽说这样问着，表情却是笑着，连呼吸都带着香甜。

　　“要见你怎么能忙？”

　　他也笑，小别终究是敌不过情意缠绵。

　　叶橙那天睡了个很沉很沉却短暂的觉，她计划着姜炳来了要带他去哪里玩儿？又或是，再见面，又如何相处呢？

　　原来人真的会在思考中入睡，以至于连梦都将现实美化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