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珞桂小区失火案（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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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太忙路千山都没来得及找梁贞探探这件事的虚实，这会梁贞自己找上门来路千山当然一百个愿意。
小区附近不让停车，加之谢时雨自己一个人在浴室里路千山还是不太放心，他想了想问梁贞要不要直接把车子开进小区上楼来。那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语气并不太愉快地拒绝了，又强调了一遍让路千山自己一个人下楼。
“啧……行吧行吧，你等我会我一会下来。”路千山思索了会，无意识地朝浴室的方向看了眼，考虑之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路千山收起手机回到浴室门口，正要敲门和谢时雨说自己要出去一趟，门就从里面开了。
谢时雨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套在身上，腿上盖着一块厚绒毛巾，毛巾还挺大的，一直盖到脚背，只留着半个脚掌露在外面。
卫生间里热气还未散尽，连同谢时雨的四周都还围绕着一股湿漉漉的水汽。就在四十分钟前路千山都觉得谢时雨肤色未免白得太过，不太符合十七八岁这个年纪的健康标准。
不过想想小孩才出院，有些苍白也正常。
现在被热气这么一蒸，谢时雨浑身都透着红晕，皮肤感觉都带着一层粉色的滤镜。
特别是他孱弱无力的一侧，路千山才进门的时候看到谢时雨胳膊都还是白得不见血色，现在连指尖都带点红色，他的手心朝上，指腹已经被水泡得略微发皱。被厚绒毛巾覆盖着的那几个脚趾更是宛若几颗刚从蚌壳中开出来的粉珍珠一样。比先前穿着袜子垂得像月牙那会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总之……有人气多了。
“怎么，在这里。”谢时雨一抬头，看到路千山站在浴室门口，先是被路千山的举动吓得发愣。
后面很快转过神来又以为是自己洗澡速度太慢已经影响到了路千山洗漱，又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带着歉意地和路千山解释，“已经，很快了，以后更快一点，不影响你。”
路千山觉得好笑，自己都还没说什么，怎么小孩就道歉起来了，难不成自己在别人眼中就那么凶么？
他摆摆手，“没催你，知道你不方便，我就是担心你会不方便才在这等你的。”
谢时雨心头一暖，他是个挺记别人好的小孩，印象里也就刚出事头一年家里人会那么紧张地在卫生间外等着他。
他笑笑说自己可以，让路千山不用这么紧张。白天已经给谢时雨安置过房间，谢时雨想着路千山已经一天一夜没休息过，这会估计已经困得不行，说完就转动轮椅准备进房间好让路千山赶紧洗漱睡觉。
哪知道他刚转动轮椅，路千山又从背后拉了他一把。这台轮椅改动过，相比别的轮椅更轻便灵活一些，路千山没个轻重，差点就把谢时雨摔出去。
人没事，但盖在腿上的毛巾滑落了下去，路千山看到后眼睛瞪得老大，不过成年人的惊慌可以用大嗓门掩饰。
他大声地朝谢时雨吼道：“你特么怎么不穿裤子！”
谢时雨忙着将掉下轮椅的右腿拾起来，又想弯下腰捡毛巾，一下也有些手忙脚乱，被路千山骤然吼这一句，更是慌乱得不知道要先做什么。
他委屈巴巴地解释：“坐着，怎么穿裤子……都是，去床上穿的。”
路千山脑子嗡嗡响，每次都会忘记这小孩的身体特殊。
看着小孩左右两侧粗细不一样的腿，一向自诩自己什么都见过的路千山突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他低下身子帮谢时雨把腿摆好，又粗鲁地偏着头随意把毛巾捡起来盖在谢时雨身上，生硬地让谢时雨赶紧回房间把衣服穿起来。
谢时雨还是刚刚那副委屈的模样，本来刚洗过澡眼睛就有点红红的，这会搭配上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路千山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可别哭出来嗷，最受不了小孩哭哭啼啼了。”他声音慢慢转小，好像在说给自己听，“也不晓得你这双眼睛怎么长的，眼窝子怎么就那么浅，白长那么大了。”
谢时雨鼻翼翕动，也喃喃道，“不会，不会哭。”
看着谢时雨进入房间，路千山轻轻替他掩上门后就打算去找梁贞。换鞋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单脚蹦进书房从柜子里找到一条玉溪庄园。
“谢良，你最好是在天保佑我能给你找到点什么，不然我还得白搭一条好烟。”路千山咬牙默念，心一横夹着这条烟换了鞋出门。
为了躲避交管摄像头，梁贞把车子开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路千山找了好一阵子才找到。
两个人认识好几年了，路千山见梁贞没那些客套，直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把玉溪庄园丢给梁贞。
“嚯，好烟！怎么舍得给我了？”
梁贞也不客气，笑着就把包装壳撕开拿了一包出来，抽出两根烟一根给自己点上，一根递给路千山。
一口烟雾吐出，梁贞又夸了一遍好烟。路千山挑唇笑了一下，“别忙着恭维，吃人嘴短，先说正事。”
梁贞摇下车窗往车外掸了下烟灰，也正色道：“谢良的儿子你接走就接走吧，刚好省去了局里安顿他的麻烦。不过你能照顾好他吗？人你见到了，人家小孩身体特殊。”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专踩路千山痛脚，路千山想起今晚就觉得郁闷，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我招来的我可不得扛着么？你赶紧和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内幕，要是没有我这边整理完资料就可以放新闻了，台里都等着呢。”
路千山只想要别人挖不倒的素材，只要素材齐全能够让他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就行。回来三个多月了，处处被晚间新闻压一头，不单路千山，整个节目组今天不提这件事就是等着收集全素材把面子赢过来。
只要这件事能定下，谢时雨对路千山来说就没用了，这个烫手山芋就能顺理成章地甩开。
梁贞抽了口烟，眼神迷蒙，淡淡回答道：“能有什么内幕？不都发通报了么？”
烟雾缭绕中路千山转过头盯着梁贞，目光又恢复到工作状态时的犀利。
“还装？还不说实话？如果只是普通的贿赂案，怎么可能轮得到你们刑侦？泰川分局的经侦还不够？是这个季度他们指标已经够了大发慈悲分你们几个？家里有个瘫了半边身子的儿子，贪来的钱却一分不敢用是他谢良太怂？太怂的人还敢要那么多钱？”
梁贞被路千山的低吼震得愣了一下，很快压低嗓子也吼回去：“再叫大声点？把你们小区的人都吼醒，都来车面前听着。你也不用开提案会了，直接在这弄个新闻发布会得了。”
路千山的声音其实不算大，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心里有分寸，只是这会已经夜深，随便一点动静在这条街上都显得突兀。
自知自己不对，路千山的声音更是压得低，不过气势却不减分毫。
“我猜你现在也不知道多少了吧？”
梁贞将烟头扔出窗外，强装镇定地看着路千山。
路千山忽略梁贞的表情，继续分析着：“事情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要是只是简单的贿赂案，还闹得畏罪自杀你们早就定案了，不用拖那么久的。之所以拖得太久，是因为你们自己都解决不了，这桩案子有太多的漏洞但是又都能自圆其说，所以才拖了两个月后发出这份通告。其实背地里你们也还在查，难说已经查到了一些，但是水太深，怕打草惊蛇对么？梁贞，就咱哥俩你说实话吧，谢良是不是帮人顶包了？这件事已经转到了特别调查组了吧？你是不是不在调查组名单里，但是自己也在查？”
如果只是一个小孩子出院，还是“罪臣之子”出院，以梁贞现在的职位不可能半夜三更来找路千山，更不可能将谢时雨借着住院的名义保护在医院里足足两个月。
除非谢良是顶包的那只替罪羊，除非就算谢良已经死了，也有人不放心，那些人要看着谢良把罪做实，一点翻身的可能都没有，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不然就算谢时雨是个连站起来都难的小孩，他们也会心慌到夜夜难眠。
没办法，谁让他是谢良的儿子？如果谢时雨知道一点点，哪怕只是无关痛痒的一点，他们也要摁死掐灭！
梁贞突然觉得手中的这条玉溪庄园烫手，就不应该接过来。或者说今晚压根就不该来找路千山，这会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他一早就觉得路千山不应该学什么新闻，做什么记者，这人要是当年进的是公大或者警校就好了。
说不定这会就不会整个泰川分局为了这件事头疼了。
“我在调查组里，就是因为在里面，才会过来看看你看看谢时雨。多的我不能说，但是路千山别查了，别给自己惹麻烦，对你来说顶多一条素材，不要就不要了。”梁贞好心劝告，盼着路千山答应下来。
路千山抿着嘴巴迟迟不作回答，这样的暗示已经够明白，路千山也觉得自己没什么勇气去撞这些暗处的东西。
他爱财如命，把热点和头条看做生命之重，但也要有命才能享受和追逐这些东西。为了一条素材给自己惹麻烦，非常不值当。
但路千山又觉得不甘心，有些时候有些事总会站在天平两端，选哪边都不对。
过了好久，路千山不死心地问梁贞：“那你们怎么定的谢良畏罪自杀？”
拖了几个月了，谢良这件事定成畏罪自杀不是最优选择。
警方完全可以就着一开始火灾现场消防那边的调查结果来定案，就说一句煤气管道老旧，消防设施不到位引发的惨案就好。怎么后面又变成了受贿后畏罪自杀？
这样一来要调查的部门就变得很多，证据链也要重新梳理。该瞒着的要瞒得滴水不漏，该亮出来的要做到严谨务实，工作量成倍增长，实在是有些大费周章。
梁贞忙了一天，这会也有些倦了。进入工作状态的路千山太过聪明和犀利，什么都瞒不过。
他长吁一口气，凑近路千山的耳朵。
听到梁贞的话，路千山眼镜背后的眸子瞪得老大，露出职业生涯中少见的惊讶。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珞桂小区失火案（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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