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掌》陆斑

17、两记耳光

　　秦小月约了客人十点钟来看房，她正准备着资料，肖燕过来给她安排工作，“秦小月！今天你跟于美欣出去到街上发宣传单！”
　　秦小月解释，“今天我约了客人十点钟看房！”
　　“我会安排别人来给客人看房！”
　　“可是我已经和客人订好了！”
　　肖燕瞪着秦小月，“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谁还非你不可？你以为你是谁啊？！地球少了你不转了？！”
　　秦小月反驳，“肖燕！你又不是经理，凭什么安排我做什么？！”说完要去经理办公室理论。
　　肖燕抬高下巴，拦住秦小月，“经理出差了！这个礼拜这里我暂时代管！你要是不服从安排，请你现在立刻辞职回家！”
　　于美欣在一旁劝说秦小月，“小月姐！咱们去发宣传单吧！”
　　秦小月很难立刻咽下这口气，“肖燕！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
　　肖燕打断秦小月，“看法？你太抬举你自己了！你也配？别在这继续消磨时间了！要不然我记你一次怠工！”
　　“我做错了什么你说我怠工？那你阻止我正常给客人看房又算什么？”
　　肖燕也忍了半天，气红了眼，直接给了秦小月一记响亮的耳光，“你跟谁直眉瞪眼的？！我在这工作六年了！你要非和我死磕的话，就看看领导回来是留你还是留我！”
　　所有看到的人都震惊了。
　　秦小月被打的脑袋发烫，嗡嗡作响。如果这是一份可以丢弃的工作，她会毫不犹豫的还她两个耳光来挽回面子！但是，这份工作不能丢。
　　于美欣赶紧把秦小月拉倒一边，“小月姐！真的没必要和她硬碰硬的！她毕竟是老人，公司对她还是很看重的！你就忍忍吧！等经理回来就好了！”
　　秦小月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顺着于美欣的劝说，拿着宣传单到外面去发。
　　肖燕自言自语，“我非要在经理回来之前让你辞职！要是这样还赖着不走那脸皮可真是厚到家了！”
　　秦小月给客人打电话，“朱太太！今天上午我被派了别的任务，您看您方不方便下午再来看房？或者其他别的什么时间？晚上下班以后也可以！”
　　朱太太明显不高兴了，“你这个人有没有做事原则？又不是我有事你凭什么给我改时间？！你有别的事那是你的问题！”
　　秦小月很难为情，“真的很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
　　“那我找别人看就行了！你这也太不靠谱了！”朱太太直接挂了电话。
　　秦小月心情差到极点。明明有那么多的委屈，却没有资格让任何一个人去理解她。
　　于美欣在一旁安慰，“小月姐！她就是想让你走，不能让她得逞，你一定要坚持下来！”
　　秦小月没说话。
　　“肖燕就是这么霸道！一方面肯干，一方面嫉妒心也强！去年的时候排挤走了一个长的好看的！这回目标可能又是你了！但是我觉得你能对付的了她！”
　　秦小月的声音有气无力，“怎么对付？”
　　“我就是相信你！”
　　秦小月勉强微笑，“放心吧！我不会走！”
　　“想开一点就好了！你看我都来了两年了，还是要来发广告！”
　　秦小月笑了笑，然后又努力使出力气和笑容开始工作。
　　上午发完广告，还不知道肖燕会出什么馊主意为难她！秦小月决定干脆请半天假。
　　“什么？请假？”肖燕故作讶异的样子，“你工作才多长时间就请这么多假？上次请假你说你婆婆病了！这次又谁病了？！我在这干了六年连年假都没休过！你脸皮也真够厚的！”数落了一通之后，肖燕又假装正经起来，“因为什么事请假？”
　　“我身体不舒服！”
　　“那就是要去医院是吧？明天把病假条拿来！要不然下午算你旷工！”
　　秦小月掐着自己的手指忍耐着，不管怎样，她必须先暂时逃离这让人窒息的空间。
　　秦小月一路跑着离开公司直到坐上地铁。本以为自己已经千锤百炼，练就了一颗坚强不会受伤的心，可是，她还是难过的哭了。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妈妈还在，那该有多好……
　　秦小月看到车厢上面标示的地铁站，这条线可以直达腾娇工作的地方。
　　许谦文趁着自己午休的时间想到幼儿园去看看元子，现在刚好是孩子们吃过午饭在操场玩儿的时间。他刚走近幼儿园，远远看到元子和另外两个小朋友在一起，还没等他走进大门，就看到其中一个小朋友一把将元子推倒在地。
　　许谦文吓得瞪大眼睛，不顾门卫追着喊他先登记，硬跑过去扶起元子。奇怪的是元子竟然没有哭也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难受的样子，只是拍了拍手掌上的灰，淡淡的看着推她的那个小男孩。
　　许谦文气急了，冲着小男孩嚷了一句，“你推她干什么？！”
　　小男孩吓的立刻哭了起来。
　　幼儿园老师赶紧跑过来抱着大哭的小男孩安慰。
　　许谦文质问老师，“元子在幼儿园经常这样被欺负吗？刚才他把元子推倒在地上，你看看元子的手！还有衣服裤子！这个推人的倒是先哭起来了！”
　　老师劝说许谦文，“元子爸爸你先别激动！他推了元子肯定是他不对！但是你这么吼他他肯定吓坏了！孩子们打打闹闹很平常的！”
　　“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就不爱听了！意思是我们元子被欺负是正常的？”
　　“元子爸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子这个性格其实就是挺吃亏的！元子妈妈来这的时候我们也聊过！孩子们都活泼好动，可是元子就显得很沉闷，你说这么小的孩子们能有什么恶意呢？”
　　许谦文诧异，“你说的都是什么？元子什么性格？”
　　“元子像一个比较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比较内向不愿意表达自己。不像别的孩子那样那么爱哭爱笑，经常就是默默不语的那种状态，我其实挺担心的！也和元子妈妈沟通过，她也表示会尽量让孩子更开朗一些！就像刚才元子被推了一下，换做是别的孩子肯定会推回去两个会打起来，但是元子就不会。”
　　许谦文忽然怀疑，是他对元子这几年的疏忽导致了元子这样的性格？“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缺乏安全感吗？”
　　“你错了！小孩子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家庭不和谐的孩子，会特别敏感、沉默。不要看孩子小，其实他们什么都明白。”
　　许谦文虽然知道老是说的不无道理，但他也感觉到老是语气里的一丝看不起和不尊重，好像元子是所有孩子中家庭环境最差的一个……
　　愤怒，也心酸。
　　许谦文对元子说，“记住爸爸的话！以后要是有人再推你，你就打他！什么都别怕！”
　　元子一脸懵懂。
　　“记住了吗？”
　　元子点头，“记住了。”
　　许谦文心疼的看着元子，这么小的孩子被欺负了，竟然没有气也没有怨。
　　老是劝说许谦文，“元子爸爸！你不能这么教育孩子的！”
　　许谦文瞪着眼睛，“那我怎么教育？告诉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怎么不是这个意思？”许谦文抬高音量，“我问你！刚才元子被推倒你为什么没第一时间跑过来扶她起来？这个小男孩哭了你到是立马赶过来了！怎么？这小孩是你们领导家的孩子？还是高干家的孩子？”
　　“你误会了！”
　　“你除了说你不是这个意思和误会了，你还会说点别的吗？你敢摸着良心说你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吗？你别跟我说你没看见元子被推倒了！”
　　老师努力的解释，“刚才我看见你跑过来了，所以才没……”
　　许谦文手一挥，打断老师的辩解，“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眼睛看到的和感觉的到的就是你的差别对待！我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以后要是再有，我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就这么算了的！老师也戴着有色眼镜看孩子！天底下还没有王法了？”
　　秦小月到腾娇的公司楼下，迎面正好碰上刚吃完午饭回来的腾娇。
　　两个人慢慢的走近。
　　“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生我气呢？连个信息也没有！”秦小月先开口。
　　两个人看着彼此，看着看着都笑了出来。
　　“上次我口无遮拦的！我是太八卦了！”腾娇也有点不好意思，“你怎么跑这来了？特意来找我？”
　　“噢！我下午休假，没事过来看看！”
　　“你休息啊？那你怎么不早说！下午打算干嘛？要不干脆我也休半天，咱们去哪玩儿？”
　　“算了！我就是来看看！”
　　“不行！你都到我这了，没关系的！下午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我就休半天年假！你等我一会儿我上去写个假条就下来！”
　　秦小月想，不管怎样，腾娇始终是她唯一的朋友。
　　腾娇很快就下来了，挽着秦小月的胳膊，“咱们去哪儿？”
　　秦小月有些无精打采，“要不去我家吧！”
　　“去你家？这不好吧！你婆婆不是在家吗？”
　　“现在家里没人！我婆婆出去做事了！公公每天也是出门，虽然我不知道他都忙些什么！”
　　“你老公呢？现在每天都干什么？”
　　“他现在在加油站上班，每天他负责接送元子！”
　　“那行！”腾娇发现了秦小月的轻度颓废，“你怎么这么没有精神呢？感冒了？”
　　“没有！今天上班上的心情不好！”
　　“你上次不是还说工作的很开心吗？还说什么家里出了事，反倒让你出来工作，还挺高兴的样子呢！”
　　秦小月叹气，“你们公司有没有专门和你作对的那种人？”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肯定有！看你新来的就欺负你！这种事情太平常了！熬过去！时间长就好了！”
　　腾娇带着新奇的心情跟在秦小月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家门。虽然知道家里没有其他人在，但还是隐隐的担心，怕万一碰到谁的话多少会觉得尴尬。
　　秦小月有些抱歉，“我结婚以后都没请你来过我家，以前住大房子的时候家里人太多的确是不方便，现在住小房子了，就没一个人愿意呆在家里了！来参观一下我家的小房子。”
　　腾娇看着房子，走到小厅的祠堂，看到祖先的牌位不禁吓了一跳，然后赶紧双手合十点头致歉，然后小心翼翼的后退出来，“四室两厅还叫小房子？你是故意气我是不是！那我住的房子才一室，那叫什么？都不能叫房子，叫窝！”
　　秦小月到厨房给腾娇准备下午茶，“我是说相比较我们家的人口来说算小房子！我那个小姑子没有房间只能搬到她们学校宿舍去住了！你说算不算小！”
　　腾娇也走到厨房，“你们家人是够多的！我一个人住惯了，要是让我跟那么多人一起生活我可能还真不习惯！以前你住豪宅的时候你就是让我去我都不敢去，现在你住这样的楼房，我倒是觉得挺好的！接地气嘛！”
　　许谦文回到加油站，被告知下午换到加油的岗位。这时来了一辆车，许谦文赶紧迎上去打招呼。
　　车窗拉下来之后，许谦文才发现是车上是他的大学同学。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他已经拿起油枪无路可逃了。
　　许谦文故意低着头，“请问加多少？”
　　“加满！”同学从车上下来趁着加油的功夫去了洗手间。
　　许谦文想叫别人来替他一下，可是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人在闲着。
　　同学从洗手间回来，许谦文使劲低下头。在拿小票的时候，同学还是发现了许谦文，“谦文？”
　　许谦文愣了几秒，抬起头的瞬间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啊……是你啊！”
　　“真的是你？”同学惊讶的张大嘴巴，“你在这干嘛呢？”
　　许谦文怕被同事听到他们说话，靠近同学小声说，“我现在上班没时间和你多说！你先走吧！改天咱们再说。”
　　同学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没想到你们家的事竟然变成这样了！”他立刻从车里拿出手包，把里面所有的三千多块钱现金塞给许谦文，“这钱你先拿着！虽然不多，但是你给孩子买点东西！我就先走了！”同学上了车立即消失了。
　　许谦文愣在那里，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又有车辆过来加油。
　　车主拉下车窗说了一句，“加满！”手指夹着一只抽了半截的烟。
　　许谦文走到车窗前，“先生请您把烟灭一下！在加油站抽烟是违法的！”
　　车主一脸不服气，“你吓唬谁呢？你要是好好跟我说我没准就掐了！威胁我？老子就不掐！”车主又猛吸一口。
　　许谦文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都没有犹豫，拿起旁边的灭火器直接朝车主喷过去。
　　车主自然不依不饶，下车和许谦文动手打了起来。
　　老板和员工跑过来拉开两个人。
　　车主叫嚣，“你个破加油的，敢拿灭火器喷我！你活腻了？！”
　　“我是个破加油的！但也没贱到你这样在这危害公共安全！人渣！”
　　老板不分青红皂白呵斥许谦文，“客人抽烟你好好说就行了！拿灭火器干什么？！”
　　许谦文也不示弱，“说他听吗？我没劝他吗？”
　　车主急了，“你那是劝吗？你那是恐吓我！”然后又冲着老板，“你们这个员工，一上来就恐吓我，说我抽烟犯法要给我送公安局去！老子是吓大的？臭要饭的一样还敢威胁我？！”
　　老板呵斥许谦文，“你怎么能跟客人这么说话？！”
　　许谦文怒气顶到头顶，“他说什么您就信？赶在加油站抽你您还在这帮他说话？！一把火烧了加油站你就高兴了！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跪着求来生意不做也罢！”许谦文脱了工作服扔到一边，“我辞职不干了！行吗？”许谦文在车主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越走越远。
　　他忽然觉得，如果他也出生在一个普通甚至贫穷的家庭，这辈子也许就是这样，给人加油给人洗车，过着不得志的日子……要是没有出这样的事该有多好，他还能继续开着豪车，不用被一个幼儿园老师狗眼看人低！见到同学也不用那么慌张……多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样子。
　　许谦文回到家，本以为家里没人，看到秦小月和腾娇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今天没上班？”
　　“我今天休半天。”秦小月问，“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许谦文见腾娇在，不好说实话，“我不能回家啊！”
　　秦小月去给许谦文榨果汁。
　　腾娇和许谦文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许谦文点头示意，“是挺长时间没见了！”
　　“你好像比之前瘦了点！”腾娇饶有兴致的和许谦文聊天，发现许谦文没有了往日神采奕奕的眼神，“你和小月怎么总是反着来？”
　　“什么意思？”
　　“以前你总是精神奕奕的，小月呢就有点忧郁；现在刚好反过来了！”
　　“你说秦小月现在比以前快乐了？”
　　“难道你没发现吗？自从小月出去工作以后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许谦文听到这里，很是诧异，“为什么？”
　　“因为她工作干的好呀！业绩好，工资自然就高！”
　　许谦文立刻拉下脸，“工资再高，能比得上没出事之前？”
　　“她说这件事也不完全是坏事，也有好的一面！对她来说算是机遇！她出去挣钱了，能经济独立当然好！”
　　许谦文强压着怒火，“她一个月赚那点钱独立个屁！”
　　“她一个月还少赚？你不会不知道你们售楼处能干的一个月赚多少？卖出一套房子提成多少？”
　　许谦文又是一惊，“卖什么房子？”
　　“你不知道小月在你们云江置业售楼处上班吗？她刚上班的时候就有业绩了！”
　　许谦文的眼睛里有火要喷出来似的。
　　“你不知道她在那上班啊？”腾娇发现情况不对，自言自语，“小月也没说让我别告诉他啊！”
　　许谦文起身去卧室。
　　秦小月端着三杯果汁出来，“我老公呢？”
　　“回房间去了！你老公回来我就先走了！改天咱们再出去吃饭！”腾娇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又没有勇气和秦小月坦白，但愿许谦文别出卖她。
　　“好吧！我也没想到他今天回来这么早！”
　　秦小月送腾娇到楼下之后返回家里，把果汁拿到卧室，“你怎么了？干嘛大白天的躺在床上？”
　　许谦文从床上坐起来，眼神冰冷冰冷的，“我今天和客人打架辞职了！”
　　“加油站的工作不适合你，不做就不做嘛！你这么生气干嘛？”
　　“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们搬到这以后你每天这么高兴？你整天美什么？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天天下班买东西？现在都知道往家里领朋友了？从前住别墅的时候你敢领朋友回家吗？”
　　“不是，这又怎么了？”
　　“我问你！你平时怎么教元子的？”
　　“元子怎么了？她现在每天在幼儿园学习啊！”
　　“你知不知道今天中午元子被男同学推倒在地上她竟然一声不吭！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这是你教她的？你告诉她有人欺负她的时候就要忍着？打了左脸把右脸也伸过去？你他吗的自己活得窝囊，别把这种思想灌输给孩子行吗？”
　　秦小月懵住了，“你说什么呀？我什么时候教元子这样做了？”
　　“那她为什么那样？都被人推倒了连声都不吭一下！”
　　“我真的没有这样教过她！”
　　“那就是她看惯了你的窝囊和自卑，从你身上学来的？是不是？”
　　秦小月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元子的性格是有些内向，但是……”
　　“但是个屁！”许谦文大声骂，“我问你！你平时去幼儿园和老师都说些什么？为什么老是会认为元子好像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长大？你是不是在老师面前也很自卑啊？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脑袋进水了？是不是老师告诉你元子是个傻瓜你也说对？！”
　　秦小月沉默。
　　“我告诉你！哪个老师不能再带元子了！你去给元子换班，实在不行就换学校！你要是换不了也可以直接说，我来做！”
　　秦小月有些不知所以，“我总要先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吧！”
　　“用你知道个屁！元子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你才想着去了解？！你那工作就那么了不起？忙到连孩子都不好好管了？我再问你！你到底在哪上班？”
　　“我……我在商场啊！”
　　“哪家商场？”许谦文从秦小月的背包里拿出几张云江置业的宣传单扔到秦小月的脸上，“这是什么？我再问你一遍，你在哪上班？”
　　秦小月明白他一定是知道了，但没有想到是腾娇说漏嘴的，还以为是他无意看到她包里的宣传单才知道的，“对不起！我……我是在云江的售楼处卖房！”
　　“谁叫你去那上班的？”
　　“我去那上班怎么了？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怎么了？如果你真的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为什么不敢告诉我们，还骗我们说你在什么商场？！”
　　秦小月努力解释，“我只是觉得怕说出来会伤你的自尊心，没有别的原因！”
　　许谦文大喊，“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去！你也太自不量力了！”
　　“我只是想……毕竟卖房卖的话工资会比别的工作高很多嘛！”
　　许谦文冷笑，“我还以为你多高尚，差一点就改变了对你的看法，想不到你这么恶毒！”
　　“你说什么！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我就恶毒了？”
　　“你知道你自从工作以后整个人就变的容光焕发的吗？全家人都愁眉不展，唯独你一个人，跟中了大奖似的每天心情高涨？你老早就期盼我们家败落了是不是？就为了你那么一点点一己私利！”
　　秦小月使劲的摇头，“我怎么会希望家里出事呢？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对我怎么会有这种误会？”
　　“你是以为我瞎吗？我看不到你前后的变化是吗？”
　　“可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我也希望家里的事情能早一点得到解决！我也希望恢复到往日的繁荣啊！我这么辛苦，上班还要伺候你们，我不知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许谦文大吼，“我就是不知道出了事以后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难道我要每天哭着生活么？我为什么不能高兴一点！”
　　许谦文狠狠的打了她一个耳光，他就是要她认识到她不该为用许家败落换来的工作机会而高兴！他要听到她的忏悔和道歉！可是她还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秦小月捂着脸颊跑出家门，一路上泪流满面。一天之内连续挨了两个人的耳光，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吧？她就是不明白，她这么努力的生活为什么得到的永远都是指责和羞辱？
　　秦小月给腾娇打了电话，直接打车到腾娇家。
　　腾娇见秦小月哭的眼睛红肿，想必是她多嘴真的闯祸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秦小月，“你们吵架了？”
　　秦小月努力的开起玩笑，“现在吵架我都敢离家出走了！我是不是长出息了？”
　　“是啊！你越来越厉害了！为什么吵架？”
　　秦小月依然觉得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说今天和客人打架辞职了！还说元子在幼儿园被欺负了！后来又说我隐瞒了在哪工作的事情！反正就是无厘头的要死！我都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腾娇接着试探，“你在云江工作的事情你老公不知道啊？”
　　秦小月摇头，“我没告诉过他！”
　　“这你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两个人之间有事瞒着不说，不管大大小小，发现了以后肯定会闹不愉快的！”
　　“我就是怕他不让我去那上班才没说的！”
　　“你们两个只是吵架，没动手吧？”
　　秦小月还是想哭，却努力假装淡然，“没有。”
　　“那就好！你安心在我这呆着！我这就是你的娘家！”
　　秦小月噗嗤笑了出来，好像简单的一句话也能带给她一点点温暖。
　　到了幼儿园放学时间，许谦文把元子接回了家，看到爸爸正在厨房准备做晚饭。
　　许谦文走到厨房，“爸！饭我来做吧！”
　　爸爸看出许谦文情绪很低，“你怎么了？”
　　“没事！秦小月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做好饭我们先吃！不用等她。”
　　“你们吵架了？最近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怎么突然闹别扭？”
　　“今天乱七八糟一大堆事儿都碰到一起了！”
　　爸爸笑了笑，“以前你妈在家的时候我总觉得压抑，可是她刚走这么两天我就觉得空荡荡的！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精神上就会有一些地方好像长在一起了，分开就难受！”
　　“我也觉得妈不在家，家里变的空荡荡的。”
　　“小月一直勤勤恳恳的操持这个家，她也不容易！你该多理解一下！以前我不太理解你妈妈，可是这些日子，我好像开始慢慢的能理解了！原来做一顿饭也是不是那么简单的！”
　　许谦文低头洗菜，沉默不语。
　　“让元子给小月打电话，她会马上回来的。”
　　秦小月在腾娇家的沙发上躺着，想着许谦文说元子被欺负的事情，心里又难受又愧疚。接到元子的电话，立刻柔声细语，“元子！今天有小朋友推你了是不是？”
　　“嗯。”
　　“疼不疼？”
　　“不疼。”
　　“你怎么这么傻呢？小朋友为什么推你？”
　　元子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妈妈！你什么时候回家？”
　　“妈妈现在就回去！”秦小月挂了电话准备回家。
　　腾娇在一旁阴阳怪气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孩子要是找你那你老公更要主动给你道歉了，你就不能矜持一点！你不要面子的？”
　　“等你结婚你就知道了，面子算什么东西！你要面子，孩子就要受罪了！”
　　腾娇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怪不得许谦文不拿你当回事！”
　　秦小月有点生气，“你怎么说话的？”
　　“我说错了吗？我是替你不值！你赚钱养家他还和吵架！”
　　“我才上班多长时间，怎么就成我养家了？！”秦小月越想越气，“我发现你就是希望我俩吵的越厉害越好是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消停几天你又来劲！”
　　腾娇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行行行！我又错了！老是多管闲事！我这不是正义感太强了吗？怕你这辈子都被许谦文拿捏的死死的！我也是希望你翻身做他的主！”
　　“结婚是为了吵架还是为了做别人的主？结婚是为了把日子过好！谁做主又能怎么样？再说了！本来男的就应该是一家之主！”
　　腾娇掐着腰气的目瞪口呆，“你是没救了！你就是天生被人压迫的命！”
　　秦小月夺门而出，顾不上和腾娇继续争辩。
　　……
　　许雅墨又忙了一整天，下班走出店门口，看到李辰的车临停在路边，“你怎么又来了？”
　　“还是去看阿姨吧？上车！”
　　许雅墨不上，“这不好吧！不能总这么麻烦你！”
　　“你先上车再说行不行？一会儿后面又来车了！”
　　许雅墨上了车，“你特意来接我？”
　　“你也太自恋了吧？我在这附近办事，就顺道送你呗！”
　　许雅墨假装信了。座椅太过舒适，困意猛烈的涌上来。李辰看到她困倦的样子，小心的将座椅靠背调低，音乐也换成了舒缓的曲子。
　　车子在安静平稳中到达了目的地。
　　许雅墨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却感觉像睡了很饱的一觉，人也轻松了很多。
　　妈妈责备许雅墨，“你怎么天天都来呢？这么晚了跑这么远，就算你不累也不能天天这么折腾李辰啊！”
　　“我一天不见你我就睡不好！”
　　“明天你要是再来，我就真生气了！”妈妈果断的让她马上回家，这一次，一点笑脸和热情都没有给她。
　　许雅墨一脸的不知所措，看着妈妈连头也不回的走进雇主家的大门，她也只好乖乖的回去了。
　　李辰觉得诧异，“今天怎么就说这么两句就结束了？”
　　许雅墨知道妈妈是担心她这么晚来太累太不安全，但她还是不开心，索性开开玩笑调剂一下，“要不这样好了！我包你的车，你每天这个时间准时来接我，怎么样？”
　　李辰一时间竟分辨不出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行啊！反正你每晚都要叫出租车来回跑！”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答应的这么干脆。
　　许雅墨惊讶，“你这么没事干啊？”
　　“不是你先说的吗？”
　　“我是开玩笑的！”
　　“玩笑能随便开吗？开了就要负责！我按正常出租车的价格收你钱！行不行！”
　　“你有病吧？”
　　李辰一副很随意的样子，“我有什么病？”
　　“……你不会是？”许雅墨想起老板和他开玩笑似的说李辰喜欢她，“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李辰摇头表示无奈，“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咱俩有那个可能吗？”
　　“当然没有！”许雅墨斩钉截铁。
　　“那不就得了！那你担心什么？这么晚你坐别人的车多少是有不安全因素的！每天面对不同的出租车司机，万一遇上一个变态你说你怎么办？！哎！我说你不会是不想给钱吧？”
　　许雅墨着实有些惊叹，“我跟你说！要是我的男朋友像你这样说要每天去接送别的女生，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李辰像被说中了似的，声音的底气开始减弱，“你是女生吗？可能在别人眼里你是，但在我眼里不是！你就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再说了！你男朋友在哪？在英国？他送不送女生你会知道吗？”李辰故意气许雅墨。
　　“他不会的！我妈说过！男女之间如果不想发展成恋爱关系就不应该走的太近！”
　　李辰哈哈大笑，觉得许雅墨还真有点可爱，“你都多大了还我妈说我妈说！那不是幼儿园的小孩常说的吗！”
　　“你懂什么！我就信我妈！我愿意我妈说我妈说怎么地？！”
　　李辰发现和许雅墨拌嘴是件挺有意思的事儿，“你……不会是担心爱上我吧？”
　　“你能不能别自作多情？！真是服了！”
　　“那你到底怕什么？”
　　“我怕你女朋友知道了会把你甩了！我也会抬不起头！”
　　李辰不说话。
　　“怕别人知道的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要做！”
　　李辰像被浇了一盆冷水，“那你上次为什么打电话叫我去接你？”
　　“上次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你女朋友一定很不高兴吧？跟她说声对不起！”
　　李辰又不说话。
　　许雅墨不想拐弯抹角，“今天还是很谢谢你！明天不要来了！而且，这几天我也不会这么晚去看我妈了！”
　　看着许雅墨的背影，有一丝丝凛冽的味道。李辰有种说不出的心塞，既想骂许雅墨说她不识好歹，又不得不承认许雅墨说的是对的！可心里就是扭的像麻花一样的别扭。或者，他只是单纯的不希望许雅墨偏向李光杨？也或者是他也喜欢许雅墨？他终于问了自己一次，他真的喜欢她吗？似是非是！那裴小清又算什么？他曾经那么肯定自己爱上了裴小清，难道现在动摇了吗？人真的可以这么轻易的就变心了？为什么此时此刻，比起裴小清，他更愿意看到许雅墨？也或许他是在气，他这么优秀的人，许雅墨竟然真的拒绝他？这似乎比什么都可气！他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一夜之间决定去武汉。
　　许雅墨洗完澡躺在床上和河礼灿视频，“你会送别的女生回家吗？”
　　“当然不会！怎么了？”
　　“那你以前送过别的女生回家吗？”
　　“没认识你之前送过！”
　　“那认识我之后呢？”
　　“没有！”
　　“你会不会因为我不在你身边就和别的女生约会？”
　　“你想哪儿去了？你再继续说我就生气了！”
　　“好几个月不见你，想你想的心里发慌！”
　　时间和距离的确是可怕的东西，明明对彼此的爱没有减少一分，却开始慢慢习惯长时间的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