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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   咒灵已经祓除成功,但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我挥下石中剑不久,救护车、警车的声音便有由远及近响着。
      从时间来看,应该是枪声响起后不久,附近的居民便报了警。
      「帐」没有布下,所以这件事必然会吸引众人的目光,枪声、财阀、甚至还有一个市长,这些都是会提高热度的地方,所幸,由于这些雇佣兵的存在,这一起事件很大概率是会被定为恐怖袭击。

      但真正让我有所顾虑的便是咒术界高层的处理。
      这次任务的大多数责任是赤司家那边的,但是我与琢真没有布下「帐」、我丢下琢真一人离开最重要的现场也是事实。
      诅咒师出现在任务现场,这件事对于高层来说应当是不足为奇的,只是眼下诅咒师与普通人联手这件事,不知道是否会引起高层的警惕。
      此刻多想也是无益,何况我的心中隐隐有所猜想。

      众目睽睽之下,被我握着的石中剑化为光点隐去,事到如今,至少在这些人面前,「诅咒」已经不再是未知的神秘,花费心力隐瞒已经没有必要。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向琢真径直走去。

      琢真的嘴唇发白,手部有些冰凉,但好在生命体征并没有消失。
      咒术高专离这里甚远,无论是带琢真回去还是将硝子带来都是不现实的,眼下救护车也已经到了,只是让琢真吊着一口气的话,应当是可以做到的,至于那咒灵是否对琢真有其他的影响,要等其他咒术师到来才可探知一二。

      我将琢真的衣服解开,身体上一眼明了的伤算不上严重,我的手从他的胸膛上滑过,粗略的判断出肋骨有所断裂,再加上之前吐血的情况,琢真极有可能是内伤。
      我拿出手机,向夜蛾老师发了一条短信,便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嗒嗒嗒”
      有节奏的脚步声恰在这时响起,声音轻微,如若不是我的身体已与常人有所不同,怕是无法听到。
      隐蔽地移动之后,举着防爆盾和枪的特警走了进来。
      特警们警惕地举枪看着四周,在看到躺在地上持枪的人员后,拿起通讯器呼叫在外头的战友,同时招呼早已等待多时的护士和医生们进来,随后分成两个小队,一队留在这里将匪徒绑起来,另一队上楼继续查看情况,还有一个像是领头人的便向这边走来。

      赤司征臣站了起来,他的脸上还沾着灰尘,衣服也有些乱糟糟的,但他仍是拍去衣服上的灰尘,用手拂过衣服上的褶皱,尽力给领头人呈现一个整洁的形象。
      同时,另一个人也站了起来,我记得那人是市长,姓清水。

      赤司征臣与市长一同与那领头人沟通着什么,不过我的注意力很快就移到了其他地方,医护人员已经到了我的面前。
      “他受了很重的内伤。”
      说完,我才松开抱着琢真的手。

      琢真被医护人员们合力抬上了担架。许是见我有些狼狈,一位医护人员朝我走来,询问情况。
      我摇摇手拒绝了医护人员对我进行查看的要求,随着琢真一起上了救护车。
      后续的事情没有处理完,但眼下并不适合谈话。

      随着车门逐渐落下,赤司征臣的身影也逐渐隐去。
      窗外的景物不断变化,经过减速带之时,躺在床上的琢真忽然咳嗽出声,血沫随着他的咳嗽飞溅。

      在医护人员急忙为琢真查看情况,使用设备时,我握住了琢真的手。
      那只手布满了伤痕和尘土,因为血液的大量流失而变得冰冷。

      在心电图“滴、滴”的声响中,我忽然感到了一种恐惧。
      我会失去琢真。
      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恐惧便对我伸出了手。

      而伴随恐惧出现的便是悔恨。
      我不应该相信赤司征臣,哪怕那时他所言所想皆是真心。但从一开始,被放置于天枰上的物品与前提就是不对等的。
      赤司征臣是棋手,但我与琢真却并非棋手。
      任务失败与否对我而言远远比不上琢真来得重要。

      正因如此,我一败涂地。

      将额头靠在琢真的手背上,呼吸变得颤抖。
      活下来吧,琢真。
      我闭上了眼睛。

      “嘀嘀嘀——”
      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发出铃声。
      那声音在医护人员的沉默、医疗设备运转的声音中,显得格外刺耳,但正巧让我松了一口气。

      我拿出手机一看,是夜蛾老师打过来的电话。

      *

      在琢真进出手术室多次之后,夜蛾老师终于带着家入来到了医院。
      即使是戴着墨镜,也能轻易看出夜蛾老师的疲惫,想到家入的特殊性便能猜想到夜蛾老师为了带家入出来费了多大功夫。

      “情况怎么样?”
      夜蛾老师走到身边,跟我一同看向病房里仍旧戴着氧气罩的琢真。

      “器官衰竭的迹象并未停止,医生们毫无头绪,想来是咒灵的原因不会有错。”
      器官衰竭——这也是琢真多次被推入手术室的原因。
      应该是那只藏在画中的咒灵的手笔,因它祓除之时,赤司诗织的脸色明显是好了许多。

      家入微微眯眼,牙齿咬了咬口腔里的软肉,看起来有些烦躁。
      她抬起头,与身边知道咒术师存在的医生交谈了几句,便跟着对方一起离开,等到再回来之时,家入已经穿上了防护服,戴上了面罩和口罩,在医生的陪同下,走进了重症病房。

      “夜蛾老师,赤司一家委托的理由并不是真实的。”
      我听到夜蛾老师叹了口气,“我很抱歉,阿托利斯。”
      年长者对于后生真心实意的道歉,二者之间还有明确的师生关系,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但我此刻无力再去关注这些。
      我只是将现场的情况向夜蛾老师一一汇报,哪怕之前在电话里已经粗略说明了一些。

      “现场共有两只咒灵,一只潜伏于上方的玻璃画许久,隐藏能力极强,在它出现之前,现场没有任何咒术残秽,疑似为向赤司夫人诅咒的咒灵。
      “另一只咒灵被在现场的诅咒师所操纵,本体不明,外表上看着像是一团黑色雾气,可以让诅咒师进行拟态,使用另一副面孔,也可以让诅咒师进行瞬间移动。
      “此外,那个诅咒师和普通人一方联手了。”
      ——而这,也是导致琢真受伤的最大原因之一。

      我没有将白井是出现在芦屋市的诅咒师之一透露出去,因为这一点也是我在那份记忆中看到的,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说出去,只不过是招惹更多麻烦,百害而无一利。

      不过饶是如此,夜蛾老师也感到了震惊。
      “联手……?”
      他喃喃低语。

      此前我在电话中着重的是琢真的伤情,自然没有将这些详细说明。
      我能够理解夜蛾老师的惊讶,哪怕接触不久,我也能感觉到咒术师们对普通人大多是存在着天然的蔑视,傲慢在二者之间的关系上几乎是与咒术师绑定的,正因如此,咒术师几乎是不可能会与普通人联手的。
      然而现如今,这样的例子便存在了,也许这是第一例,但未必是最后一例,往后这类的情况指不定还会有,那么咒术师便会更加危险,因为咒术师本身是为了对付咒灵而存在的。

      “是的。”
      我将视线从老师的身上移开,肯定了他的喃喃。
      “现场发生了猛烈的枪战。”

      夜蛾老师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能想到的,夜蛾老师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想到的会比我更多。

      “这个任务之后由我亲自去洽谈。”夜蛾老师道。
      “老师,届时我一同去赤司家。”
      夜蛾老师并没有问我为什么在任务已经结束的现在还要去赤司家,他只是点头应了一声,这便是同意了、

      “老师,还有一件事。”我深呼吸,转过头看向夜蛾老师,“之后所有的任务,都由我一人独立完成。”
      我不需要任何搭档。
      “我是无法与他人配合的。”

      所谓搭档,其实根本就只是多堵上一条命而已,并不是一加一大于二。
      我想,正是和夏油一起出任务导致我有了不必要的错觉。夏油有着足够自保的能力,绝大多数咒灵在身为特级咒术师的夏油面前,根本算不上什么。更何况,夏油有着操纵咒灵的能力,他一人便是一个军团。
      但我和琢真不一样。

      此次琢真受伤正是由于我的自大。

      “只需要能够放「帐」的辅助监督就足够了。”
      夜蛾老师皱起了眉。
      “没关系的,夜蛾老师。”我说。

      他这才看着我叹了口气。
      “好。”
      这么回答我的老师,却像是突然苍老了好几岁。

      *

      琢真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在家入说琢真只需要再休息一会儿,恢复气力便可以的时候,夜蛾老师便带着我前往赤司家。
      夜蛾老师独自与赤司夫妇开始交谈,而我则顺着长廊往外走。

      这具身体的听力较好,我怕他们谈话的声音会被我听见。
      既然夜蛾老师没有让我一同进去,那便是没有打算让我听见他们的谈话。

      走到庭院,我却是看到了抱着篮球,身边跟着一个仆人的征十郎。
      似是有所感觉,他转过头朝我所在的方向看过来。看着我,他挥了挥手让仆人退下,便向我走来。

      “抱歉。”他说,
      他的这声道歉,我知是为何,但这声道歉属实不应该由他来说。
      “征十郎,余下的话语,你也不必说了。”无非是大段的解释罢了。
      话一出口,我便发觉我的语气有些冲,哪怕理智告诉我征十郎是无辜的,但因着赤司夫妇的算计、琢真的受伤,我还是难免有些迁怒。

      征十郎张了张口,又无措地闭上。
      我觉得隐隐快意的同时,又对这快意作呕。

      “征十郎,还有什么事吗?”
      我注意到征十郎的眼神多番变化,而后那眼中的情绪无端让我感到熟悉。

      我听到他说:“你在孤独吗?”

      瞬间,心神了然。
      那眼神我这段时间常常会在征十郎眼神看到,虽然也只有一瞬间,但到底还是在心底留下了些许的痕迹。

      孤独吗?
      那日被打断的思绪在这一刻重新连上。

      不应当出现在此世,却偏偏出现在此世的我。
      没有“心”,理智与感情的两个极端却又存在着。

      我自然是孤独的。
      既非咒术师,也非普通人,无论是身份还是思想,我都格格不入,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彻头彻尾的——异类。

      我从前也是孤独的,只是如今这孤独感远甚从前。
      陌生的风土,回不去的故乡。

      “没关系。”
      我回道。
      既非肯定也非否定。

      恰在这时,夜蛾老师与赤司夫妇已经商讨完毕,走到院中。
      “老师。”
      夜蛾老师点了点头,我便又看向位于夜蛾老师身后的赤司夫妇。

      “赤司先生,赤司夫人。你们那日所说皆为真心,绝无野心?”
      原先想问的千万句最后我决定问出来的便也只是这句话。若是琢真刚刚受伤那会儿,我必然是直接撕碎脸皮,掀翻了那张谈判桌。
      但如今我这句话便是留有余地——将来有可能交谈的余地。

      “自然是的。”
      所有一切由赤司诗织而起,自然由其所回答。

      “那么,我知道了。”
      只是短短的对视,我便知道对方也同我一样,都在为将来那个“有可能”而有所准备。

      “走吧,阿托利斯。”
      夜蛾老师唤道,对着赤司夫妇告别,便带着我离开了赤司家。

      不论怎样,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6-24 02:37:55~2022-09-19 04:1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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