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改朝换代 ...
-
人类的悲欢与莫晓得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麻烦。
五条悟老师的决定显然不得民心，大家一浪高过一浪地抗议，莫晓得坐在凳子上，两眼放空。
他身后的虎杖实在很想下去打篮球，奈何菩萨心肠，觉得被全班抵制的五条老师有些惨，正在努力支援老师。
五条老师显然经验丰富，笑眯眯地，丝毫不为所动：“大家怎么这样对待我的创意啊，难道我的脸不好看吗？”
说到这里，他动了动自己那神棍气十足的圆片墨镜，勾唇一笑，这个动作动摇了一些人的心智，尤其是女生。
钉崎翻了个完满的全白白眼。
莫晓得听见她在和旁边叫小秦的女孩说：“帅气的男人啊，一旦知道自己很帅，开始搔首弄姿，就变得油腻了。”
小秦非常肯定：“已经不是油腻了，那是第二座冉冉升起的大庆油田啊，可以支援大西北，造福全人类的油气……真是可怕。”
“所以说，无知觉的帅哥才是世界珍宝啊！”说到这里，钉崎踢了一脚前面试图帮五条老师，至少说一句话，让他不那么孤立无援的虎杖。
虎杖懵逼地回过头：“怎么了，钉崎？”
钉崎扯着嘴笑道：“夸你傻里傻气呢，”没等虎杖回答，她就俯下身揪住虎杖连帽衫的帽子，拉虎杖到她脑袋旁边，“咱们是要和三班同台竞技啊，这样的衣服怎么能获胜！”
虎杖很清醒：“如果不穿这衣服，难道穿你们女生建议的裙子吗？”
伏黑凉飕飕地说：“我已经听见了女仆裙，兔女郎，护士服，露背毛衣，那个露背毛衣是小秦和你喊的。”
莫晓得和虎杖一起害怕地打了个冷颤。
钉崎眼看要被牵着走了，也不慌，又拉了一把虎杖的帽子，让他凑得更近，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这个是其次，对付完五条老师，大家再好好商量，也是有回旋余地的啦，就是你想——”
她只说了两个词：“三班，真人。”
虎杖火速倒戈，莫晓得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开始跟着喊：“老师，这个衣服真的不行啊！”
莫晓得莫名其妙：“真人是谁？”
钉崎一愣。
“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吗？他是这个学校的年纪第一吗？”
钉崎瞬间狂喜，一拍桌子：“好！你完全不用知道！请一定保持你现在的状态！太棒了！”
“……好的。”
伏黑在一旁默默叹气，又继续抱着教材和笔记开始啃书，他也不劝虎杖了，知晓这已经是无力回天。
果然，推翻了五条老师的美色统治后，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紧跟着就是改朝换代，女生坐上了王座，她们飞快颁布了最新决议：“男女反串，男的穿露背毛衣，女的穿篮球服。”
自然是抗议，处处揭竿而起，怎奈何这群女人有备而来，喊的口号声音比男生大，口舌也比他们灵敏，又个个两眼发光，如狼似虎，斗志高昂，男生防线节节溃败。
这时虎杖想起来伏黑那声叹气，仔细回想，那叹气中竟然全是秋风起萧瑟，大势竟已去的感叹。
眼看革命果实将被这邪恶的女人们窃取，男生们痛定思痛，决定去找一开始被他们推翻的五条政权，妄想拥帝复辟，再造天下。
五条老师哈哈大笑：“露背毛衣！好！好棒的创意！真的天才！这次一定能赢夏油杰！”
哦，忘了，五条悟一向唯恐天下不乱。
莫晓得和伏黑下课后并肩站在夜风习习的宿舍楼露台上，眼看请帝出山失败的男生垂头丧气地回来宿舍。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莫晓得长叹。
伏黑在这难得凉爽的风中，享受了片刻，才评价：“要乱了。”
“什么？”
“一班穿了露背毛衣，二班尚且不论，三班夏油老师为了一雪前耻，一定要更加过分了。”
莫晓得大彻大悟：“原来如此，开始内卷了！”
伏黑赞叹地点点头。
莫晓得直男本性，立马开始思考：“我们在男人身上下了功夫，他们，不会要在女生身上下功夫吧——”
伏黑：……
这鬼地方，要不是为了考上大学，挣钱养家，否则他真的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不出伏黑所料，三班夏油老师得知此事大惊，专门在数学课上留出时间给三班同学商讨穿什么上衣，三班喊话的声音隔着二班，一班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秦干脆不听台上语文老师那念经一般的讲话了，伸着耳朵就偷听三班的决议。
“你干什么呢？”钉崎拍她胳膊，“你可不能不好好学习啊，语文作业我还要指望你呢。”
“我哥在三班了，我听听三班能不能让他穿个女仆裙。”
莫晓得根本听不进去语文课，整个人昏昏欲睡，听见后桌两个女生说话，也插进去：“你哥哥？”
“哦对，你不知道我哥啊，”小秦笑眯眯地说，“那你肯定每天经过学校的荣誉榜吧，榜上列了第一次月考成绩的排名，那个第五名就是他了。”
这个莫晓得有印象，连带着也记起来榜上也有小秦姑娘，这小秦姑娘位列第四，和她哥在榜上呈现角逐之势。
莫晓得灵光一闪：“原来你叫梅秦缘啊。”
小秦姑娘笑容一垮：“没情缘个鬼，我有情缘，我名字叫秦尤缘，我哥才叫梅秦缘。”
见莫晓得一脸不解，秦尤缘解释：“我爸姓尤，我妈姓秦，我妈再婚，我哥原来叫尤秦缘，现在改成他继父的姓了。”
梅秦缘同学是一个坚强的汉子，为了不叫梅秦缘这个狗名字，他绝过食，离过家，还想过一把火烧了民政局，甚至走投无路下，还劝说妹妹，让妹妹跟爸爸走，他留下来陪妈妈。
秦尤缘非常同情他，但是实在不想叫没有缘，含泪拒绝了亲哥。
亲哥自此尤秦缘变梅秦缘。
梅秦缘同学虽然梅秦缘，但是非常不认命，开学仅仅一个月，就紧随真人后，创造了又一个三连杀的奇迹，堪称“男版真人”，他妹秦尤缘很多次去找他借橡皮借课本借铅笔盒甚至借他去帮忙搬老师发的卷子时，都要先观察三分钟，以免正撞上前女友寻仇，做了活靶子。
莫晓得本来以为自己这充满敷衍意味的“莫晓得”就已经是爹妈缺心眼中的巅峰之作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间天地还有个梅秦缘。
三班那边还在吵，莫晓得也精神了，跟着一起偷听三班。
听了一会儿，秦尤缘一震，拍钉崎的手：“好家伙好家伙！”
还没说她听见了什么，语文老师终于忍无可忍：“秦尤缘，钉崎野蔷薇，还有那个新同学，不要以为我听不见，你们三个下课请来我办公室吧。”
三人这才焉儿下来，老老实实到下课。
下课后钉崎不先去办公室，先问秦尤缘：“到底怎么样了，你快说！”
秦尤缘高兴地脸都发红，揽着钉崎的肩膀狠命跳来跳去：“居然是宫廷裙，洛丽塔风，还要化妆！梅秦缘个倒霉鬼，真的太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生是什么？”莫晓得忽然问。
“裹胸穿西装吧，他们好像搞什么西洋风。”
莫晓得深感遗憾。
广播操大赛是下周四课外活动时间，中间会有两天放假，而今天已经是周三，时间紧迫，何况还有莫晓得这么一个没有来得及学广播体操的新生。
体育课练习两次，全是要求一个一个动作来，好纠正动作，课间操做一次，课外活动时间做两次，也是慢动作纠正动作，加起来一天要做五次无聊的伸胳膊伸腿的广播体操，连精力旺盛的虎杖都有些乏了，只想打篮球，每天站在广播操队伍里，眺望篮球场的眼神可以再拍一部《蓝色生死恋》。
偶尔在操场上的时候，会遇见三班同样在训练，远远看过去，总有真人那靓丽的身影，真人看见莫晓得后，也会笑着和他挥挥手，明明隔那么远，莫晓得却觉得她笑起来的时候头发丝都散发着魅力。
漂亮的女高中生真的是世间瑰宝啊，莫晓得感叹。
也会遇见一些不怕死的男生给真人送水和零食，真人有时候会收，有时候不收。
钉崎知道这女人，只会在莫晓得注意到的时候接受礼物，可惜莫晓得不知道是前生吃了一百年斋饭还是今生早早就断了情爱，和块木头一样，只会跟着节拍声做体操。
真人作秀做了两天，又实在很馋莫晓得的□□，周五的时候终于擦擦口水，在两个班课外活动时间收队回教室的时候，混进了一班的队伍。
莫晓得正低着头一边神游太虚一边走路呢，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然后闻到了淡淡的洗衣粉的香味。
他抬起头，愣了一下，真人那好看的脸蛋在他脸前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
看见莫晓得呆愣的表情，真人又歪过头笑起来，头发丝软软地拂过脸庞，那道恶劣的手绘疤痕横穿了半张脸，但是只要一看见真人淡粉的脸蛋，还有未施粉黛却依旧娇俏的容颜，就会觉得这疤痕完全没有不合适。
“你靠太近了。”莫晓得说。
真人毫不客气，反而猛地更近了一些，莫晓得吓得一抖，这时候莫晓得连她细腻的皮肤，还有那一根根的睫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睫毛在他眼前轻轻的颤动着，好像对蝴蝶翅膀，落在真人发蓝的眼睛里。
莫晓得看得心跳加速，半遮着眼转过头。
看见这反应，真人终于满意地又回到了安全社交距离，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莫晓得嘟囔：“也没什么，就是在发呆。”
“我听说你们班男生要穿露背毛衣呢，听起来就好不对劲哦……”
“因为我们班男生目光不够长远，输给了女生，也没办法了，愿赌服输嘛。”莫晓得还是侧着脸，不看真人，只有嘴里在回复。
“那这样说，你是一定会穿啦！”
“嗯……没办法。”
“太好啦！”真人带着笑说。
莫晓得奇怪地转过头，看向真人。
真人依旧是那副笑容，不过语气有些微微颤抖地说：“我啊，我真的很期待呢。”
莫晓得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真人身上有哪里不太协调一样。
除了那奇怪的颤抖的语气……还有视线，对，她的视线，不只是在看莫晓得的脸，还有莫晓得的手腕，胳膊，小腿，脚踝，乃至更里面。
……怎么可能啊，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改朝换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