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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交易 ...

  •   为了避免被随后返回的燕武帝抓个正着,萧玉冷静了一下,放开李懿,溜出了门。

      沿着来时的路离开未央宫,抹黑回到自己府邸后,萧玉才发现自己满身满手都是血。

      这么大的出血量,李懿一定被伤的极重。

      这个认知让萧玉又一次快喘不过气来。

      他一度无法支撑自己站稳,不得已贴着门板靠坐在了地上。

      现在是二月,淮水之南虽然四季如春,但这个季节阴冷多雨,萧玉坐在冰冷刺骨的地板上也就一会,从地里窜出来的寒气便顺着他的四肢游走了一圈,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手脚冰凉。

      萧玉清楚,为了李懿,他绝对不能生病,不能倒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之际,一门之隔的书房外面,王府老管家韩进忠敲门,道:“王爷,江右军深夜来访,说是要见您。”

      右军是个官衔。禁军御林军分为前、后、左、右四部,其中右部统帅便是右军将军。

      而当今右军将军名唤江远,出身自兰亭江氏,乃萧玦母舅。

      听他来了,萧玉微微蹙眉。

      这江远坊间传闻不学无术,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依仗祖辈荫庇混了个右军将军的官衔。

      然而有上辈子记忆的萧玉却十分清楚,这江远和坊间传闻八竿子打不着,他工于心计且城府极深。

      此次上门,八成来者不善,但萧玉又不能不见。

      深吸一口气,稍作调整后,萧玉推开门,朗声唤道:“江右军人呢?还不快带我去见他。”

      “哈哈哈……”

      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飘来,旋即跳跃的烛火融化了浓稠的黑暗,一位白衣公子手执竹灯笼,缓缓自回廊拐角走了出来。

      跳跃的烛光印在他脸上,照的他惨白的面庞愈发面无血色,宛如话本里找人索命的吊死鬼。

      即便萧玉曾见过他无数次,也冷不丁给吓着。

      不过他平复的很快,也就转念的功夫他就恢复如初,他大步流星走至江远身前执住他的手,热络且客套道:“江右军,这大半夜的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江远笑容鬼魅,道:“越王爷。”

      萧玉年满十八,燕武帝便封他为越王,但此前二十年,萧玉给世人的感觉一直是羸弱且毫无势力的隐士形象,几乎没怎么露面过,所以满朝文武没怎么见过他,也习惯性忽略他。

      喊过这声越王爷后,江远便半推半就拉着萧玉重新回到书房。

      当门再度合上,江远一改热络劲,旁敲侧击道:“我听宫里的侍卫说今晚在未央宫周围看到了个身形和越王爷相似的人。”

      萧玉早已坐回书桌前,他双手支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盯着江远的眼睛。

      有前世的经验,萧玉其实早早猜出来萧玦应刚一会去就和他母族势力就他入伙一事交谈过了。

      而江远是个多疑的性子,在听过萧玦所言后,多半怀疑萧玉此次投诚的动机,怀疑他另有目的。

      而从未央宫偷溜出来的事,萧玉根本没想过能瞒住江远的耳目。

      不过萧玉也能猜到即便江远看到他从未央宫出来,也会认为他是故意为之,有意迷惑他们,让他们相信他真是因为李懿才选择投诚的。

      就是太了解江远为人,萧玉明白他必须先将事情挑明,要不然未来和江远斗智斗勇会耽搁时机。

      因此萧玉直接挑明,道:“他们没看错,我的确是才从未央宫出来。”

      他的直接挑明让江远微微一怔,但江远反应极快,他一下子猜透萧玉是想坦诚相见,所以他也不在兜圈子,直言不讳,道:“我今天听六皇子讲越王爷你有意图站在他那边,但我记着越王爷你素来喜静好闲,不爱好争权夺利,为什么要掺和进这摊子麻烦事里?”

      萧玉对他的直言不讳略感惊疑,但仍能面无表情,语气平淡,道:“我以为老六已经告诉你原因了。”

      “说是有说,但我不相信越王爷你会为了一个只见一面的人做到如此地步。”江远好暇以整道。

      萧玉迎上江远目光,狠辣道:“见他一面便已经足矣让我为他赔上一切。”

      江远能感觉出来他话里的狠辣劲,微微惊愕,此前萧玉留给世人的印象一直是悲悯好书,尤其江远比楚玉年长五岁,自幼相识,早些年没少见他做布施乞丐,救鸟救狗之类的蠢事。

      一时半会江远不能接受,他细不可闻地蹙起眉宇,眸色深邃地打量着萧玉。

      萧玉一动不动,迎上他的目光。

      二人眼观眼,鼻观鼻良久后,江远率先拜下阵来,他移开目光,换了个姿势靠在墙上,吊儿郎当道:“既然越王爷你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接受了。”

      见他没有下文,萧玉厌烦了绕来绕去,再度挑明:“我们也别兜圈子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深夜来访绝对不是单纯来确认我理由的吧。”

      被戳中来意后,江远表情一变未变,仍保持着吊儿郎当的笑容,道:“越王爷可冤枉我了,要非我父亲要求,我才不会大半夜跑来,不过要说有事也的确有件小事需要拜托越王爷。”

      见话题逐渐来到正轨上,萧玉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他沉声道:“要做什么直说吧。”

      “越王爷真是心急。”江远有意卖关子,但见萧玉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才话锋一转,轻松自在道:“越王爷此前不居于庙堂应该不清楚最近朝堂上冒出来了个主张从寒士中选仕的愣头青。”

      听闻此言,萧玉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不过他在上辈子的确听说过朝中有这么个人,但他并没有见过,因为据说这人在提出放宽选仕门槛,广招天下寒士后便被查出贪污受贿,在投狱审讯途中死在了狱中。

      上辈子萧玉就清楚那人之死另有隐情,而现在他更确定了,甚至也大概猜出来江远找他应该是想让他帮忙处理掉这人。

      但知道归知道,萧玉不表,装模作样道:“所以呢?你需要我做什么?”

      果然和萧玉猜测一样,江远道:“并非什么大事,我父亲他们那一辈人不喜欢他的言论,正好他又犯了点事获得了牢狱之灾,我父亲他们不想让他活着走出牢狱,想借机除掉他。”

      江远话说一半便笑盈盈望着萧玉。

      萧玉对他的目光视若无睹,道:“那你们让我做什么?去刺杀他吗?”

      “越王爷真会开玩笑。”江远像是被逗乐了,哈哈大笑,道:“如果真要刺杀他,我们何不干脆利落地去找个刺客呢!”

      “我怎么清楚。”萧玉顺口胡诌,道:“万一是你们穷的请不起刺客呢!”

      “越王爷,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见他话越说越没溜,江远只好切入正题,道:“你也知道那个愣头青抨击我们这些世家,如果我们动手岂不是有失风度,而那个愣头青的案子正好缺个主审人,我父亲他们的意思是希望您能当这个主审人。”

      听到这里萧玉算是听明白江远此次前来抱着的目的了,直言不讳,道:“然后我在审讯他的途中用重刑弄死他?”

      江远肯定:“差不多就是这样。”

      “这算是我加入你们阵营的投名状?”萧玉眯着眼睛道。

      他虽然不记着上辈子是谁弄死那个倒霉鬼的,但是显而易见这次这个活落到了他身上。

      江远他们选择他的理由,萧玉其实也明白,无非是他和门阀世家们普遍没有联系,推他出去当主审人,门阀世家们表面上面子过的去。

      明白萧玉猜透了他们的意图,江远不置可否道:“你若是想这样认为也没有什么错误。”

      “那我知道了。”萧玉点头,“我会按照你们所言去做,但我的身份和地位在这摆着,我父皇他不会轻易任命我当主审人的。”

      江远笑眯眯道:“越王爷无需忧心,这个是我们要去处理的问题,您只需静候佳音便可。”

      话尽于此,萧玉和江远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江远识趣地起身告辞。然而他前脚刚出门,萧玉便对着禁闭的房门低呵道:“出来!”

      长久的静谧后,书房门缓缓开启,一个弓着背精瘦如猴的人小心翼翼地进入室内。

      这人是王府管家,名唤魏进忠,萧玉也是依仗上辈子的记忆才清楚他是自己母妃安插进来的亲信。

      萧玉母妃曾经是服侍老太后的宫女,一次燕武帝醉酒临幸了她,她侥幸怀得身孕,被册封为静嫔。

      然而燕武帝喜爱美色,而他母妃静嫔却长相普通,不受燕武帝喜爱。

      所以自诞下他后,不受燕武帝宠爱的静嫔遁入空门,日日在宫中吃斋念佛,就连萧玉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她两面。

      上辈子萧玉一直以为他母妃仅仅是个不被宠爱、无欲无求的清闲妃子,岂料事实并非如此,他母妃的野心极大,一心想着当太后,这个魏进忠就是她留下来监视、扶持他的。

      魏进忠进门后就跪倒在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萧玉居高临下,用最温柔的语气道:“我不管你听到了多少,但今天这事你最好不要让你背后的人知道,要不然我活剐了你。”

      魏进忠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不敢置信地望着萧玉。

      萧玉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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