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旧案重提(二) ...
-
江远离开后,萧玉修书一封让刘安带去城郊兽园交于萧玙。
信中内容只有区区十字:重启贪污案,拜吾为主审。
刘安夜中趁夜色将信送至兽园,待再回来天已经亮了。
休息过一夜,萧玉感觉好上了一些,最起码不像昨日那般头痛欲裂。
萧玉问:“信送给老五了吗?”
刘安道:“送到了。”
萧玉:“老五是什么反应?”
刘安一五一十道:“五王爷看过信后让我回来回复您,说他会按照您信中意思通知金大人。”
刘安口中的金大人指得就是萧玙外祖金汶,金氏是唐旧族,曾在唐也是可以只手遮天的豪门望族,但唐亡后,金氏元气大伤,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氏南渡之前靠金石文物起家,家中累计了大量财富,曾有传闻金家南渡光文玩字画、金石珠宝就足足使用大船三艘,小船十艘,等唐成立后,金氏靠世代和王室联姻掌握朝中权利,更有传闻金氏之富盖过旧唐。
旧唐国灭前,为了确保旧唐国运延续,据闻他们光送去北地诸国用于抑燕就花费了黄金一万两,白银五十万两;为了疏通关系送给燕诸世家白银十万两。
直至旧唐灭国前后,金氏一族见天命不可违,他们理智地抛弃了旧唐,再度拿出黄金一万两投诚,燕武帝得此高额馈赠,在燕给他们留下了一席之地。
入燕后,金氏一族前有燕旧族,势力庞大的元氏,后有先一步入燕的旧周江氏,夹杂于这两个顶级豪门之中,金氏处境艰难,但好死不死,他们虽在唐灭前后拿出了半数家财用于运作,但巨富之族,十去□□还留一二,这留下来的一二都足以引人虎视眈眈。
掌舵金氏的金汶兵出奇招,嫁女于燕武帝和寒门陈方,借女笼络元、江二族之外的两方势力,依靠常年给予那两方经济援助,苟延残喘于燕。
于金氏而言,萧玙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只有萧玙当上皇帝,他们才有指望结束人为刀俎,己为鱼肉的处境。
萧玉就是对金氏处境太了解了,所以才决定找到他们。
金氏的富硕程度真的要远超乎现阶段众人对他们的想象,萧玉能清楚也归功于上辈子诛灭金氏抄缴金家,毫不夸张地说,旧唐国灭至今,燕连年征战北地一半军需皆由金家支出,但即便如此,金氏财富其实也是十去其五。
金氏府邸之下埋藏有大量金银珠宝,最至关重要的是他们在旧唐属地有条秘密金矿。
萧玉有十足把握金氏会为了保护世代累计的财富和他结盟。
果然,下午萧玉正在读书,有仆役来急匆匆进来报告:“王爷,五王爷来了。”
听是萧玙亲自前来,萧玉不着痕迹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书房迎了出去,热情道:“老五。”
萧玙被迫和他执手相望,道:“三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最近怎么样?”
“老五,我俩昨儿才见过。”萧玉挥退伺候的婢女开门见山道:“我昨儿写信托付你那事,你和金大人说的怎么样了?”
萧玙道:“我今儿就是为这事来的。”话至此,他顿了下,一脸为难道:“我接到三哥你的信后,一大早就赶回城见我外祖和他商讨三哥你提议的这件事,只是我外祖说他在朝中属实人微言轻,现阶段陈方又身亡了,他害怕他的提议得不到认同。”
萧玉看得出来这是金汶在背后支招萧玙,让他有意如此说的,至于目的,萧玉猜测金汶可能想引自己去见他,以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有意图站在他们这边。
既然如此,萧玉将计就计,装作焦急道:“那该怎么?这件事现在对你和我都非常关键。”
萧玉很了解自己的四个兄弟,他们四个除了老二萧珩心有七窍外,其余几个一个比一个糊涂,尤其萧玙当仁不让,是他们兄弟五人中最不长心眼的那个,几乎是人家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果不其然,萧玙信了,甚至他还沾沾自喜道:“三哥你别着急,你和我一起去见我外祖,我们和他好好说说,他说不定就答应了。”
萧玉被他蠢笑了,认同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金家虽说家财万贯,但与江家的占地宽广、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奢华相比要低调很多,而且金家人口众多,光金汶就育有子嗣十五人、孙辈三十人,而他还有八个兄弟,他那八个兄弟也是子嗣众多,整个金家少少估算至少住着三百余口人。
从大门所入,萧玉没走两步,便被迎面而来的小孩撞在腰上,他向前趔趄了一步,还未站稳便听那小孩扯着他衣袖道:“小五哥,金晓他抢我糖人。”
一侧的萧玙赶紧将那小孩拉至身侧,关切道:“三哥,你还好吧。”
萧玉单手撑住腰,视线从一脸尴尬的萧玙脸上扫到被他护在身侧探出个脑袋还没闹清状况的小鬼脸上,看着两张如出一辙的茫然面孔,萧玉被逗笑了。
感情萧玙的蠢是这样一脉相承来的。
“我没事。”萧玉拜了拜手,道。
他继续往前走的同时,身后萧玙正交代那个找他告状的小鬼,道:“金旭,你自己去把糖人抢回来,你小五哥我还有正事要做,没功夫去帮你从金晓手里把糖人抢回来。”
萧玉听得哭笑不得。与此同时,一道清越的声音突然传入他耳中,“三王爷,这回你应该也看到了,我们玙儿他天生就不是当皇帝夺嫡的料。”
萧玉闻言,侧头去看,便见金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传闻金氏极富,衣物皆用金银二线织成,萧玉往昔见着金汶之际,他也和传闻如出一辙,着金衣、戴玉冠,从头到脚无一不奢侈豪华,但这次私下相见,金汶与往昔迥然相异,他身着粗布麻衣,头戴竹冠,面容宁静,因时年五十有四,一笑细细的皱纹自眼角荡开,不负往昔的珠光宝气,却平增文士风骨。
金汶入燕后,官拜司农,位列三公之下,掌管燕的财政支出和钱谷税租。
萧玉揣着明白装糊涂道:“金司农,何出此言?”
“我让玙儿带三王爷您来就是想告诉您一件事,你们几位如何挣破脑袋要那个位置我管不着,但你们别把我们玙儿牵扯进去。”金汶直言不讳。
萧玉并不相信,道:“金司农,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觉着不会,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没有加入这场夺嫡之战的打算。”金汶认真道。
“或许。”萧玉不置可否,道:“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金司农,你觉着以你们金家的富硕程度能独善其身吗?”
金汶叹了口气,望着不远处正教导那个找他告状的小鬼如何去把糖人抢回来的萧玙,缓缓阖上眼睛,道:“三王爷,有一说一,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骗过了江桓的,但我知道你最终想要的是什么,我家大业大,人口众多,我不能去冒这个险让玙儿挣这个位置,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协助你,但作为交换条件,我要求待事成之后,你要放我们金家和玙儿一条生路。”
以金家的富硕程度,谁吞下金家谁都能一劳永逸,萧玉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蛋糕,所以他以萧玦为借口,拒绝道:“即便我现在答应了你,待事成之后,老六他们答不答应放你一码我可保证不了。”
金汶揉了揉眉心,决绝道:“三王爷,我们也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在旧唐属地祁水之南有座金矿,我将它拱手送与你,作为回报我要求你以后放我们玙儿和金家一条生路。”
祁水之南的金矿是金家命脉,金汶如此轻而易举地交出金矿属实让萧玉感到不可思议。
“金司农这个牺牲属实有些大啊!”萧玉感慨。
金汶不置可否,道:“三王爷,这是我们金家的命脉,我将它交出后,我们金家便一无所有了,难道这也不值得今后你留一条生路给我们吗?”
萧玉失笑,金家没了这座金矿虽然元气大伤,就此沦落,但远没到一无所有的地步,他家这区区千坪土地下掩埋着的金银珠宝足够他们一家什么都不做吃上一辈子,但得饶人处且饶人,总要给这三百余口人留条活路,萧玉提都不提这茬,应下道:“既然如此,那便按金司农所言,无论后续如何,我若在一日,金氏和老五便安然无恙。”
金汶长舒一口气,道:“那就一言为定,三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