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来祸祸江湖了！》宿眠

17、局起

　　何绛是这么邀请了，可霍子昳却不敢就这么直接坐了。她要是真这么坐了，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
　　更何况她也没地方坐啊！
　　霍子昳没有动作，悄悄地打量着圆桌旁坐着的七个陌生人。
　　有三位都是不怒自威的中年人，面色沉重；剩下四个看上去最大也不过二十出头，各个容貌出众，身着统一的樱色服装，脸上也都是统一的严肃神情。
　　霍子昳有些无所适从地望向何绛，“这几位是......?”
　　何绛微微偏了偏头，似乎是在看主座上中年女子的脸色。那中年女子微微点了点头，何绛似乎是舒了一口气的样子，重绽笑颜：“这几位都是我师门的人物。”
　　师门？
　　“我其实是仙家门派万花谷的弟子，紫苏长老的亲传，仙号墨兰仙子。”
　　是因为喜欢墨兰，才叫墨兰仙子，还是因为叫墨兰仙子，才喜欢墨兰？
　　又或者，是因为什么，或者谁，才喜欢上了墨兰，还叫墨兰仙子？
　　霍子昳辉散了脑中凌乱不堪的猜想，觉得自己似乎是有点过于多疑了。
　　可能是白日思念母亲带来的后遗症。
　　何绛又起身介绍她主座上的中年女子：“这位乃是我的师尊，紫苏长老。”
　　然后是主座右侧的中年男子：“这位乃是我的师叔，青柏长老。”
　　然后是右侧第二个位置稍微年轻一些的中年男子：“这位乃是师叔的亲传大弟子，墨竹君。”
　　紧接着右侧依次分别是两位师兄弟，已有仙号的一苇君，和还未得仙号的何渠。
　　在何绛身侧依次分别是两位师姐妹，已有仙号的芙蕖仙子，和还未得仙号的何涟。
　　下侧坐的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身份的陈丹，和摇身一变成为何绛仙侍的李子甜。
　　何绛或有特殊身份她是猜到了，只是李子甜竟然是随何绛一起来的，还是何绛的侍从，是她没有想到的。
　　平日里活泼开朗，恣意开怀的少女此时也哑了火，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不敢抬头。
　　好像在古代，仆役侍从是不允许与主人同桌用膳的。
　　先前也不知道是为了隐藏身份，还是何绛大发慈悲，李子甜从来都是与她们平起平坐，同桌用膳的。
　　如今这师门长辈来了，这位置，就坐得不安生了。
　　霍子昳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面上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小女子顾清朝，见过几位仙家。”
　　“先前未得准许，更是有要务在身，于红尘行走只得隐瞒身份，还望阿朝谅解。”何绛略表歉意地说。
　　霍子昳回以一笑，算是揭过去了。
　　“既然顾姑娘已然来了，子甜你且起来让座吧。”紫苏长老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扫向李子甜。
　　“是。”李子甜讷讷地应道，于是就要起身。
　　霍子昳不知怎的想要找个圆场：“不必不必，想必几位仙家千里前来必有要事相商，小女子就不在这里耽误各位议事了。”
　　“无论有何要事，都还是要用膳的。”一旁的青柏长老说道，“你且坐下用膳吧，莫要因为我等突然前来而紧张。”
　　霍子昳心道：这能不紧张吗！
　　可毕竟是一派长老的意思，她也不好再推拒了，只得坐了下来。
　　李子甜抿着小嘴站在一旁，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可怜兮兮的。可是霍子昳也不好再帮她说话了，毕竟在古代，尊卑有别，她要是开口说情，难免不符合身份和人设。
　　可怜甜甜了。

　　这一顿晚饭，吃得真实索然无味。
　　餐桌上的气氛既诡异又凝重，无人开口说话，也不知道是因为“食不言寝不语”，还是因为各自心事重重。
　　反正霍子昳是心事重重了。
　　她一边思考着万花谷众人突然到访的原因，一边机械地夹菜扒饭，导致平日里她最喜爱的红烧排骨也似乎没有那么好吃了。
　　所有人都想赶快结束，因此这顿饭吃得很快。
　　霍子昳帮着李子甜收拾了碗筷，就识趣地退下了。
　　不过她人是不在了，消息却不能不偷听。
　　霍子昳悄悄地在万花谷众人聚集的房间里留下了一个系统出品的【贴片状自适应记录仪】，会根据环境自己调整质感、温度和颜色，能180度记录图像和声音，还能无限次重复利用，只要998。
　　咳，不过系统商城的商品价格一般都是整数，这个也不在打折范围内，霍子昳实际上付了1000。
　　所以必须要完好无损地回收！否则一次性使用的话就太亏了！

　　直播间里此刻也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万花谷众人前来的目的。
　　霍子昳一边悠闲地刷着弹幕，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
　　刚刚进入后院，经过加强和锻炼的视力一下子就让她发现了在她房间一侧的屋檐阴影中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霍子昳心头一跳，赶紧不着痕迹地调整了一下镜头的角度。
　　那身影似乎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赫然是席靖。
　　他现在来干嘛？我们明明商量好了每次都只在非直播时间见面！
　　霍子昳一边缓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比划了几个动作，问席靖：“你怎么在这里？”
　　霍子昳学过手语，因此现在已经不能完全做到像常人一样比划一些只包含意象的动作了，在条件反射之下她手上的动作完全是手语，可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
　　若是长时间偏移镜头的话，迟早会被观众察觉引起怀疑的。
　　席靖的视线对着她，没有偏移半分，也用手语做出了回应：“是时候该让观众知道了。”
　　什么？
　　今晚吗？
　　她倒要看看席靖该如何安排这场戏。

　　霍子昳缓缓地把镜头转回了她的视角，这时她刚好走到房门前。
　　霍子昳就像往常一样打开房门，点燃了屋子里的蜡烛。
　　还没等她坐下来，她就发现席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蹲在了她的窗框上。
　　【阿早！！！】
　　【阿早！！！】
　　【好久不见阿早！！！】
　　霍子昳不用看就知道弹幕在刷什么。
　　也不知道席靖哪来的魅力。
　　“下个月中旬在开封会举办六年一度的天下会武。”席靖脸上依旧戴着面罩。也是，他还没有在观众面前露过面。
　　“关我什么事？”霍子昳满不在乎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翘个二郎腿。
　　“初入江湖的顾清朝，你难道不想去见识见识吗？”席靖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神仙打架，我去做背景吗？”霍子昳翻了个白眼。
　　“是啊。”席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你倒是很坦诚。”霍子昳撇了撇嘴。
　　“你去不去？”席靖从窗框上下来，马上有坐到了霍子昳旁边的桌子上。
　　“不去。”霍子昳白他一眼。
　　“那我去，你能不能陪我去？”席靖凑近了一些。
　　【芜湖】
　　【阿早开始输出了！】
　　【熄火CP永远的神！】
　　【主播快答应！机会来了！】
　　【阿早一本正经地拐带良家主播，脸不红心不跳】
　　什么鬼机会！她才不稀罕要！
　　“滚远点。”霍子昳转过头去，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她是真的不想去。虽然这很明显是一个入局的契机，可是霍子昳自身能力不足，要是真的去参加了天下会武，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六年一次，想必每次天下会武前，都是风起云涌吧。
　　不过如果席靖也去的话......她说不定会考虑一下。
　　反正有席靖在，死不了。
　　“要是你陪我去天下会武，我就大发慈悲破个例，给你看我的容貌。”席靖笑嘻嘻道，“如何？”
　　谁稀罕看你长什么样？而且她都看过了好吗！也就直播间的观众会好奇。
　　等等......席靖不会打得这个目的吧？
　　霍子昳一看弹幕，发现果然如她所料：
　　【快去快去！】
　　【主播快去！阿早一看就是大帅哥！】
　　【帅哥他不香吗！主播还在犹豫什么！】
　　她是主播，捏住了观众的喜好就相当于捏住了她的经济命脉。
　　霍子昳瞟了一眼席靖得意洋洋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我要是不答应，不知道你又会拿谁的命来威胁我。”霍子昳最后再嘴硬一把，“好吧，什么时候出发？”

　　八点半，直播准时结束。
　　丹朱阁院子里的房间不够，于是何绛把万花谷众人送走了，并给他们安排了客栈。
　　霍子昳就借着送走他们的时间去前堂回收了记录仪，准备带回去和席靖一起看。
　　万花谷一行人来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席靖的，毕竟也不知道他在霍子昳回房间之前等了多久了。
　　霍子昳一边神游一边进了房间，这才发现屋子里没人。
　　她退出来一看，发现席靖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房顶上，还是在另一侧的房顶，要不是她隐约注意到了席靖的发冠，还真发现不了他的影子。
　　“跑到这儿来干什么？”霍子昳也纵身跃上房顶，在席靖身旁坐了下来。
　　这几日她的轻功是有些许进步了，虽然微不足道，但是好歹不那么生硬了。
　　“赏月。”席靖双臂枕在脑后，看上去悠闲得很。
　　“装深沉。”霍子昳嗤之以鼻。
　　席靖扫了她一眼：“万花谷的人都走了？”
　　看吧，我就说他肯定知道。
　　霍子昳点点头，“他们的对话我用记录仪录下来了。好友之间是能共享记录仪影像的吧？”
　　最好在系统里面观看，若是直接播放，在屋顶上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或者我们回房间里面去？”霍子昳在垒砖者系统里找着类似好友共享影像的功能。
　　“不要。晚上吹吹风，赏赏月，多舒适啊。”席靖义正言辞，“就在这里看。”
　　霍子昳抽空白了他一眼，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友共享道具效果】的选项。
　　“我给你发申请了，快同意。”
　　霍子昳话音刚落，就看到【申请已被同意】的提示信息。

　　“墨兰，这两年在顺天府如何？”紫苏长老淡定地吹着热茶。
　　“万事安好，劳师尊挂心。”何绛应道。
　　“朝堂上的动向呢？”紫苏长老又问。
　　“有消息道，姚阁老和周阁老与琳琅阁唱卖一事有关，说是早先就与琳琅阁有利益往来。”何绛回答，“还未证实。”
　　“姚阁老早就想要于江湖之中插一脚。”青柏长老说，“并不算意外。”
　　“有无关于与姚阁老勾结的江湖势力的消息？”紫苏长老又问。
　　“并没有确切指向某一方。”何绛回答，“据弟子等人先前在琳琅阁抓到的小厮交代，琳琅阁及其友好商家均与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势力有所往来。但此小厮地位卑贱，并不知道是何方势力。”
　　琳琅阁......先前去救何馥的，果然是万花谷的人。
　　倒是霍子昳迟钝了......何绛一直神神秘秘的，又和何馥一样姓何......
　　也不管她想不到吧，毕竟马后炮永远比早预言简单。
　　“赫赫有名......”紫苏长老嗤笑一声，“现今哪个江湖势力称得上是赫赫有名？除了那天下会武前五名，还能有哪些？”
　　“下个月又是一届天下会武......江湖势力即将面临大洗牌。”紫苏长老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在遏制什么情绪，“姚阁老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江湖上哪个门派想要站住脚都需要金钱支持......琳琅阁此等金银窟，无论他想找谁都会与他合作。”
　　“先是设计掏空了仙门，我们万花谷成为仙门中侥幸能够苟延残喘的廖廖门派中的一个，如今连江湖都不放过吗？！”紫苏长老声音骤然拔高，手中茶杯猛地碎裂，热茶洒在地上，冒出腾腾热气，“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师父，弟子猜测这次姚阁老并不是想要毁掉江湖。”何绛忽然开口说，“青衣此前给我捎了消息，说姚阁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买通一些官员了。”
　　“小至位置关键的十品芝麻官，大到上得了朝堂的四品大官，姚阁老的势力正在逐步扩大。”何绛说，“若是此时江湖动乱，对谁都没有好处。姚阁老此次可能是打算借江湖控朝堂，甚至......”
　　何绛的未尽之言谁都明白。
　　姚阁老，或许要反。
　　“这个姚镇，还真是不安生。”紫苏长老深深呼吸几口气，“先不说他了，也不是我们能够轻易左右的。”
　　“上次信中在顺天府作乱的一伙人此时还不明了是何势力。”何绛又说，“不过西厂那边......好像让他们给逃了几个。弟子已经派人去追了。”
　　“西厂......哼，也不甚作为。”紫苏长老轻哧一声，“此事先暂且搁置，当务之急是我等此次前来的目的。”
　　“请师父示下。”
　　“江南灵脉似有复苏之迹......谷主唤你回谷。”紫苏长老说，“我等此次前来一是了解顺天府调查近况，二是让你回谷，三是让芙蕖与你交接。”
　　“正巧赶上天下会武，我们在此会了面，接着先去开封府，你再独自回谷。”
　　“谨遵师尊安排。”
　　紫苏长老点点头，“先带芙蕖去见见慕府丞吧。”

　　记录仪兢兢业业地记录了三个小时，事实上有用的只有前半个小时，后面两个半小时前堂都没有人了。八点半的时候万花谷众人也是只回来坐了一会儿，道了个别就去客栈了。
　　如霍子昳所料，慕儒和何绛就是一伙的，说不定上次她看到何绛收的信也是慕儒送的。
　　已经可以肯定的是，万花谷曾经也是仙门一派。如今不知经历什么变故，仙门没落，万花谷退居江湖，以医为生。这也就顺便解释了，何绛会仙术的原因。
　　除此之外，这对话里面信息量最大的，是关于这位“姚阁老”的。
　　先前慕儒也不慎透露自己官场失意是因为姚阁老，而这仙门近乎消失殆尽也是因为姚阁老，现在江湖似要动荡还是因为姚阁老。
　　姚阁老或许就是幕后大boss。
　　霍子昳叹了口气。
　　这次天下会武简直就是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的“局”，还是大“局”，霍子昳要是还想推进主线任务，舒舒服服地做个主播，是不去也得去了。
　　她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席靖在一旁笑着，“你必须去，你只能去。”
　　“而且这个姚阁老......”席靖冷哼一声，“我也早有耳闻。”
　　“真不想去啊......”霍子昳又叹了一口气，把头埋进膝盖间。能好好苟着，谁会想要去作死啊？！
　　“我猜啊，就算你不想去，这几天也会有各种各样的人‘推’着你去。”席靖坐起来，拍拍霍子昳的肩膀，“按照我们说好的行事啊。我还有事，过两天汇合，有什么情况系统联系。”
　　说完，他几个动作间就消失在了霍子昳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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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仙门支线只是故事背景！灵脉绝不会复苏的！
为了末法时代顺利到来......
我又迟到了呜呜呜
大概还有两三章就能进入下一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