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皆你》长是年年

13、咱这可不兴这个

　　凌疏：“？”她眸光闪动，接过照片。

　　是个女人抱着孩子的照片，黑白的，孩子胖嘟嘟的，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穿着深色毛衣，依偎在女人怀里，好奇地看着摄像头，而成年女人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和现在的乔叶有八分相似。

　　凌疏心头微动：“我们可以把乔叶合法留下了？”

　　凌爸：“？”

　　“你的重点是这个？”

　　凌疏揉揉脸，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嘴角压下去：“小叶子对她养父母感情也不怎么深，到时候那对黑心肝的夫妻按律伏法，她也不会太难过。”

　　“找到小叶子血亲父母之前，先别让她知道这件事。”

　　“嗯，”凌爸点头，神色凝重：“这个照片的女人有点面熟，我或许见过，如果真的是她，乔叶现在也不方便相认。”

　　凌疏倏地回头看向她爸，眉头微蹙，神色不明。

　　凌疏端着牛奶出来，乔叶这边也刚好结束，看到跟在凌疏身后的凌弘扬，警察站起来和他寒暄。

　　“喝杯热牛奶，一会儿吃饭了。”凌疏来到乔叶身边，将牛奶递给她，顺便摸了摸乔叶的头。

　　乔叶瘦瘦巴巴，乖乖巧巧往这一坐，都占不了多大地儿，眼珠子水汪汪地看人，怪可怜的。

　　得养胖。

　　凌疏心里叹了口气，收回的手掌还带着乔叶的温暖，这个认知让她心情好了一些。

　　乔叶很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凌疏给她递牛奶，她就捧着杯子咕嘟咕噜地喝，中间都不带唤气儿。

　　凌疏突然有些不放心，“乔叶，陌生人送你的东西......”

　　她话没说完，脑子里突然出现上辈子的乔叶，那时候的乔叶已经是美丽和智慧的代名词，只有她坑别人，从没有人能骗到她，简直是活着的精英模板，除了......

　　除了选伴侣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属实人生败笔，而这个人生败笔，更是直接将她推向了死路。

　　乔叶的败笔·自知之明·凌疏，鼻子一酸，要叮嘱的话始终没能说出来。

　　乔叶确显得很开心，她捧着玻璃杯，上唇还有一圈奶渍，脆生生地说：“我知道，我只要凌疏送的！”

　　凌疏杂乱的心情就被这只言片语的几句话给冲散了。

　　“什么嘛，好像渣女的土味情话。”

　　乔叶没听懂，困惑地眨巴眨巴眼睛。

　　“没事，”凌疏笑呵呵地牵乔叶的手：“来吃饭吧。”

　　警察已经走了一小会儿了，凌妈正在把菜往饭桌上端，凌爸接到个电话，没时间吃饭了，正准备出门。

　　乔叶没坐过这么高的椅子，也没上桌吃过正经饭，浑身不自在，她扫视一圈，看到凌妈时眼睛亮了亮：“我去帮忙端菜！”

　　跑速之快，凌疏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只好对凌弘扬说：“爸，这个点出去，是什么急事吗？”

　　凌弘扬边穿外套边说：“车间那边出了点问题，我去看看。”

　　凌疏突然想起来，她小时候家里确实有一阵不好过的日子，但她当时叛逆，再加上住校就没怎么管，只知道自己零花钱变少了，爸妈也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有次回家，再看见崔雅安的时候，这张脸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皱纹都新加了几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个事儿。

　　思及至此，凌疏对凌弘扬说：“爸你路上注意安全，一会儿吃完饭我也去看看。”

　　凌弘扬下意识想拒绝，潜意识觉得，凌疏一才上初中的小丫头能做什么，然后他余光撇到了瘦巴巴的乔叶，脱口而出的话才猛然刹了车，“那行，一会儿我让你赵叔来接你。”

　　告别凌弘扬，凌疏回到餐桌前。

　　“怎么了？很严重吗？你有印象？”崔雅安问她。

　　崔雅安虽然对乔叶有点主观意见，但也看不得乔叶这么一个小女孩帮她干活，她不相亲乔叶这么一个营养不良的小身板能把菜端稳了，万一洒出来烫到孩子，她会良心不安，于是觉得了乔叶的帮忙，任由乔叶一个人在那手足无措地站着。

　　凌疏看了心疼，板着乔叶的肩膀将她摁在椅子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不知道，”凌疏摇摇头：“反正我得去看看，我都这么大人，总不能让我跟个小孩儿似的什么也不干。”

　　说完，她转向因为紧张而发僵的乔叶，笑眯眯地柔声说：“我们小叶子今年才十岁，还是个小孩儿，所以要乖乖吃饭。”

　　崔雅安瞪她：“怎么就大了？多大都是我女儿！”

　　“......您女儿申请不吃韭菜。”凌疏苦哈哈地看着她妈夹到她碗里的韭菜鸡蛋饼。

　　崔雅安又给乔叶夹了一块，接凌疏的话茬：“大人不会挑食。”

　　凌疏鼓起腮帮子：“那是因为大人不喜欢吃的菜根本不会买。”

　　乔叶看着凌疏母女的互动，好奇得瞪大了眼睛。

　　原来妈妈和女儿可以这么相处，原来女孩子可以吃鸡蛋，原来有人真的不爱吃鸡蛋......

　　她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酸酸的，暖暖的，她看着自己碗里的鸡蛋饼，油香混合着蛋香不停地散发出来，她小心翼翼夹起来，低下头，咬了一口。

　　味蕾的满足让她顿了顿，而后大口吃起来。

　　“你看人家乔叶吃得多香。”

　　凌疏看了眼乔叶，嘿嘿一笑，将自己碗里的韭菜鸡蛋饼夹到了乔叶碗里。

　　“喜欢吃就多吃，妈你开心不，你的韭菜饼终于有人和你一起吃啦！”

　　崔雅安瞪她：“你就挑食吧！早晚营养不良，”她把装韭菜鸡蛋饼的盘子往乔叶面前推了推：“乔叶你多吃点，这饼营养高，将来长得一定比凌疏个子高。”

　　把乔叶整不会了。

　　她想了想，放下筷子，从椅子上跳下来，后退两步，在凌家母女不解的目光中，认认真真给崔雅安鞠躬道谢：“谢谢阿姨。”

　　她自己也很紧张，但是老师教她说谢谢的时候一定要郑重......这已经是她想到的，最郑重的方式了。

　　崔雅安整个一受宠若惊。

　　这小丫头从进门就怯生生的，没想到这么惊乍，她赶紧起来，来到乔叶这边，扶着乔叶重新坐下：“咱这可不兴这个，你好好吃饭，就是阿姨最开心的事！”

　　然后一转头，看到了凌疏碗后面，在纸巾上放着的大块姜片，一看就知道从土豆丝里挑出来的。

　　崔雅安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尤其凌疏察觉到被发现，还在偷偷摸摸试图用脚勾远处的垃圾桶，把姜片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凌疏！！！”

　　“妈，纸巾说它爱吃姜片！！！”

　　“我看你爱吃的我擀面杖！”崔雅安说着，竟真的从饭桌下面的抽屉里找出了跟光洁如新的擀面杖。

　　给凌疏都看愣了，失去妈妈太久，她都忘了这茬，这一瞬间被妈妈只配的恐惧兼职拨开云雾见月明，小时候最害怕的记忆涌入脑海，全是崔雅安拿棍子满屋追着她跑的画面，知女莫若母，她还偏偏跑不掉。

　　“妈，您这是不是太严厉了点儿，哪有这么管教女儿的！”

　　“谁家女孩跟你似的这么皮！”

　　乔叶看着满屋窜的凌疏，和追着凌疏打的崔雅安，犹豫了下，从土豆丝里夹出一个姜片，送进嘴里嚼了两下，而后眼睛一亮，快速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