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兄他假正经》城西旧月

69、招信

　　测灵石颜色如此之深，这在上爻天山前所未有，在场之人无不惊叹，九师兄不愧是仙门翘楚，修为着实叫人艳羡。
　　艳羡之中又纷纷自豪，作为上爻天山的弟子，再外出时，可有的吹嘘。

　　荣瑜并未置会周遭言语，收了手到大师兄跟前，低声道：“即便师父有伤在身，以我修为，尚无把握能悄无声息夺走师父生魂，那白衣人修为必定在我之上。”
　　大师兄骇然：“九师弟修为已如此精深，那人竟还要更强？！”
　　荣瑜点头，大师兄面色沉重没再多说，径自上前也将手掌放到了测灵石上。
　　随后众师兄弟接连不断，整整一天，一个也未曾遗漏，全测过了一遍，可莫说超过荣瑜，就连与他接近者也一个没有。

　　众弟子悻悻散去，个个受了刺激，全都决心要闭门苦修。演武场只剩下四人，荣瑜、大师兄、十二师弟，还有十四师弟。
　　大师兄直言不讳，与那二人说明了情况，惊得他们惶恐难言，又气得连连大骂，这才明白此番测灵的目的。
　　待他们平复心绪，大师兄先对十四师弟交待道：“你稍后便开始联系外出的师兄弟，让他们立刻赶回，若有不从，依规处置。”
　　十四师弟心意难平，咬牙切齿地领命去了。

　　大师兄又对十二师弟说道：“十二师弟，还得劳累你在测灵石下布一道隐蔽的禁制，过几日师兄弟们回山，若真有变，九师弟不在，单凭我们只怕对付不了。”
　　十二师弟正是满腔怒火，听到吩咐没有半分推辞，立刻便动起手来，一边布置一边说道：“那人既然如此厉害，那我便多送他几道阵法，别说什么白衣人，就是师父他老人家要是不知情被我困住，没个十天半月也休想出来。”
　　二人知他专研各种禁制与阵法，不疑有他，放下心来。

　　大师兄见荣瑜连日赶路，已略显疲态，关切道：“九师弟，你先回去休憩一会儿，我在这陪着十二师弟。”
　　十二师弟喊道：“你们都回吧，画好这许多阵法，还要颇费些时间。”
　　二人对他放心，便一起离开了演武场，路过寝室之时，荣瑜却不回房，而是又跟着来到正殿。

　　进了正殿，大师兄询问道：“九师弟，你何时再出山？”
　　荣瑜道：“马上就要走。”
　　大师兄不忍：“你连日奔波，何不多休息几日？”
　　荣瑜摇头，交待道：“山中之事，已安排妥当，想必不会再有差池，但是这些不过只是猜测，如今师父生魂的线索指向岚芫，我必须前去。”
　　“岚芫？”大师兄忧心忡忡，更加放心不下，“师父常说妖族诡异，岚芫城想必百般凶险，九师弟只身前去实在不妥，不如等几日，待我联合几个大城陪你一起……”
　　“师兄不必担心，若真遇危险，我自有分寸。”荣瑜神情坚定，心中却又蓦然一软，“而且，我并非只身一人。”

　　不等大师兄再说，荣瑜忽然沉声又道：“此次回来，查探白衣人线索是一事，另还有一事。”
　　大师兄道：“还有何事？”
　　荣瑜耳根微红：“拿招信。”
　　“……”大师兄瞪大双眼，磕磕巴巴难以置信，“九师弟，你，你你要招信？”
　　荣瑜轻点头。

　　大师兄喜形于色，神情激昂道：“九师弟钟情之人，定当是位超尘脱凡的大家女子，三师弟这才刚带回个沈姑娘，九师弟你又报喜讯，师父他老人家若是听到这个消息……”
　　说到这顿住，嗟叹连连，又道：“你既已有钟情之人，就更不该再去涉险，还是等等……”
　　“师兄，快去取招信吧。”荣瑜及时打断，并不想再讨论回去。
　　“唉～”大师兄长叹一声，知道荣瑜已决心要去岚芫，听不进劝，只好不再多言，一转身进了内殿。

　　不及片刻，大师兄拿了招信出来，荣瑜从容接过，手心却止不住微抖。
　　放入袖中，不再耽搁，告别道：“我去见过三师兄就出山了。”
　　“九师弟。”大师兄满目含忧，未尽之言颇多，却不知再说哪句，只能再次叮嘱，“万事小心。”
　　荣瑜应下：“师兄放心。”

　　出了正殿，来到周尘寝室，见他半卧在床上，面色仍有些苍白，却比先前要好了许多，想必不日就能完全恢复。
　　周尘看见荣瑜到来，激动难耐，忙问：“九师弟，师父生魂寻到了吗？”
　　荣瑜不想让他多生忧虑，安抚他道：“快了。”
　　周尘又问：“我听师弟们说，你跟大师兄将大家全都召集到演武场去了，山中是出了什么事吗？”
　　“山中很好，你不必多虑。”荣瑜不想让他费神，于是转开话题问他，“沈姑娘呢？”
　　周尘心明，不再多问，顺着说道：“沈姑娘打水去了。”

　　荣瑜点头，蓦然想起那一晚，月白露的露水映着金光，景夜白捧起一颗星子，递到他面前。
　　他接过时，看见他的眼里，满是笑……

　　“山中可有采集的露水？”荣瑜想着，轻声问出口。
　　周尘不解，懵懂回道：“我也不知，九师弟要露水做什么？”
　　荣瑜淡淡道：“只是口渴，听闻露水好喝。”
　　周尘道：“那过会儿我跟沈姑娘言语一声，让她明早替你接一些吧。”
　　“不必麻烦了。”荣瑜摇摇头，探手在袖中拿出乌河守城将军交给他的那颗黑色丹丸，低声道，“锁魂，人服下后，无需怨气便可化鬼。”
　　周尘骇然：“九师弟……”
　　“有人托我给你，用不用全凭你意愿，切记谨慎。”荣瑜放下丹丸，起身离开。
　　“九师弟，多谢。”周尘神情激颤，忽然又问了一句，“景公子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荣瑜身形顿了一刹，语气庄重：“下次。”

　　别了周尘，没走几步恰逢沈仙打水回来，沈仙盈盈施礼问一声好，荣瑜看见她腕上红绳挂到了脖颈上，红绳之中穿着一枚玉戒，想是周尘送与她的招信。
　　“公子要不要喝水？”沈仙提起手里两个小巧的竹筒，言语不再像从前那般清冷，多了些亲近。
　　荣瑜摇头：“多谢……”
　　“清晨新采的露水。”沈仙又道。
　　荣瑜怔然，讷讷接过，水到嘴边，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一杯风月如鲠在喉，半杯饮进此生不休。
　　原来露水是这样的味道。

　　“沈姑娘，可否问你一个问题？”荣瑜还了竹筒，恍惚问道。
　　沈仙轻点头：“公子请讲。”
　　荣瑜缓缓说道：“若有一人，见到就很欢愉，见不到会很痛苦，这个人，应当如何处置？”
　　沈仙暗含笑意：“那便只能将这人放在时时能见到的地方，或关或困，又或者，送他一样东西，叫他永远也跑不了。”
　　“多谢姑娘指点。”荣瑜又看一眼她颈上红绳，心思更加坚定，已迈出步去，又说道，“有一人让我给姑娘带句话。”
　　沈仙默不作声静等着。
　　荣瑜走出去很远，朗声道：“愿掌灯使长长久久再不经分离，生生世世永不入乌河！”
　　沈仙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之后，才转身进了房内。

　　霞月谷中，景夜白自从荣瑜离开后，便每日都在月白露等着，如此恍惚过了四日，才突然想起，这里到上爻天山有五日的行程，荣瑜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又想到自己这样白白痴等了几天，着实有些傻，于是第五日时，他就不再去月白露了。
　　可回到大殿后景夜白又发觉无事可做，反而心中越发急躁，所以，他又打算再去月白露等着。

　　刚出了大殿没多远，就听见一声大喊：“小白你去哪？”
　　原来鸣玉这几日没见到他，也是日日都过来寻一趟，今日终于得见，少不了要纠缠一番。

　　鸣玉喊着往他跑来，到了跟前一把搂住他臂膀，冲他耳边问道：“你这几日都去哪了？也不来找我。”
　　“有些事耽搁了几日……”景夜白忽然觉得极其别扭，矮了下身子，脱离开鸣玉的胳膊，站到两步之外。
　　“……”鸣玉凝眸看他，一伸手想抓住他。
　　景夜白眼疾手快，一侧身躲过去。
　　“小白……”鸣玉神情不悦，“你又变了。”
　　“哪有。”景夜白又躲开凌空一抓，直接跑走了。

　　一路往月白露跑去，身后鸣玉大喊着紧追不舍，景夜白心想，鸣玉总对他动手动脚，以前倒还没什么在意，可如今，心中已有了另外的念想，若再跟鸣玉厮混，总归不太妥当，鸣玉那缠人的性子，说是说不通的，只能避而远之。
　　他又想，荣瑜还要好几日才来，自己在这干等着实在无趣，倒不如先赶去岚芫探探路，而且他们有同音铃，不用担心找不到对方。

　　这样想罢，景夜白脚下生风，三五个瞬息，便将鸣玉彻底摆脱掉，而后重新回了大殿。
　　先去血池看了看，景无月仍在池底，缓慢吸收着自己的精血，想必恢复的时日还早，又去见了思明大长老，好生交待了一番便要立刻离开。
　　思明大长老知道留他不住，最后只是叮嘱他，必要时候一定要紧跟着荣瑜。

　　景夜白听到这话时吓了一跳，还以为思明大长老知道了他对荣瑜的心思，但看思明大长老面上除了担忧再无其他，又放下心来。
　　他倒并非害怕被人知道，只是，荣瑜对他的态度还不甚明朗，万一那些只是自己臆想过度，到时候免不了要被人笑话，还是先别声张为好。
　　别了思明大长老，景夜白没再惊扰任何人，唤来月奴，便只身离开了霞月谷。

　　世人皆知，岚芫城位于西部荒芜之地，鲜有人迹到达，由此更添几分诡异。
　　月奴疾行向西，耳边风声瑟瑟，景夜白思绪繁多，东拼西凑想着与荣瑜从初见到那一晚的所有事，想得他头脑滞讷，双耳失聪。

　　如此几番黑白交替，这一日正行着，却是乍然间，突兀传进一声猫叫，这半空之中，说不出的诡异。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兄：不得了啊，九师弟拿了招信走了。
师弟1：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妙人能配得上九师兄。
师弟2：那一定得是哪个仙门世家的大家闺秀。
师弟3：还得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体贴暖人的性情。
周尘：咳咳…你们快别说了。
大师兄：怎么了三师弟？
周尘：有画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