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师兄他假正经》城西旧月

117、玉夜1

　　上爻天山偏殿过道前，景夜白与荣瑜闲逛刚回，忽见大师兄急色匆匆从殿中出来。
　　“大师兄这么着急去哪？”景夜白笑问道。
　　大师兄抬头看见他二人，回道：“景公子，九师弟，我去找三师弟有点要事。”
　　景夜白纠缠道：“什么要事？”
　　大师兄见躲不过，叹道：“正好你们一起来听听吧。”
　　“那就去听听。”景夜白冲荣瑜一笑，颇为恬不知耻。

　　三人来到周尘寝室前，才将靠近，就听屋内传来声音。
　　“脱衣服。”
　　“我向来都是自己，如此实在不妥。”
　　“我给你脱。”
　　“不不不，我自己来，自己来。”
　　“……”

　　门外三人听此言语，俱是惊骇，没成想，光天化日之下，周尘竟如此放浪。
　　大师兄回身与那二人窃语道：“不然我们等一会儿再来。”
　　景夜白与荣瑜齐点头，三人悄悄欲退，却只听吱呀一声，寝室的门开了。

　　沈仙端着木盆看见他三人似去似来，花容错愕，倒并未多问，清声唤一遍，道：“大师兄，九师弟，景公子。”
　　景夜白暗戳戳瞥了眼屋内，好奇道：“你拿这个要去干什么？”
　　沈仙道：“洗衣服。”
　　景夜白面上失望，摇了摇头，荣瑜瞪了他一眼，沈仙不知何故，但也不问。
　　大师兄接着道：“姑娘可否稍后再洗？我有事要与三师弟商讨，姑娘不妨一起听听。”
　　沈仙点点头，回身又进了屋内。

　　周尘在内室刚穿好新衣出来，见几人来到，纳闷道：“大师兄你怎么跟九师弟和景公子一起来了？”
　　“碰巧遇见。”大师兄不多言其他，开门见山道，“三师弟，有件事要劳累你下山一趟。”
　　沈仙听此，看一眼周尘，面上更添三分清冷，周尘并未察觉，点头道：“好，什么事？”
　　大师兄深沉道：“早时有村民来报，说山下观江镇近日闹鬼。”
　　“怎么闹的？”景夜白忍不住脱口问道，“闹的是什么鬼？”
　　大师兄道：“不知是什么鬼，那村民说自半月前开始，江上连出祸事，镇中已有十数人离奇失踪，生死不明，若不快些解决，只怕还会有更多人遇难。”
　　踱了两步，继续道：“来报的村民还说，每逢雨天江边便有男子消失，而到雾天又变成女子遭难，实在匪夷所思。”

　　几人俱是纳闷，景夜白道：“怎么这鬼还挑三拣四的？”
　　周尘问道：“江上每日来往渡船众多，难道没有人看见过什么蹊跷之处吗？”
　　“具体情形我也不知，还需到了镇上再去了解。”大师兄摇了摇头，交待道，“三师弟，二师弟和四师弟他们出外未归，而九师弟刚回山不久，让他和景公子好生休养些时日。如此，只有劳累你去一趟了。”
　　周尘毫不推辞道：“九师弟与景公子确实需要好生休养，待我准备一下，立刻就去观江镇。”
　　大师兄又道：“那沈姑娘呢？”
　　周尘回身，低语道：“你，在山上等我吧。”
　　沈仙与他对视一眼，缓缓垂眸，应道：“好。”

　　“你累不累？”景夜白忽然莫名其妙不知问谁。
　　大师兄与周尘不明所以，荣瑜却心领神会回道：“不累。”
　　景夜白又问：“需不需要歇息？”
　　荣瑜道：“不用。”
　　“那……”景夜白一笑，悦然道，“还是我们去观江镇吧。”
　　周尘汗颜道：“景公子……”
　　景夜白调弄道：“沈姑娘是个痴情人，好不容易才找到周师兄，怎能舍得再分离，而且万一周师兄你这一去，有个三长两短的，沈姑娘岂不要哭成一滩水了？”
　　沈仙听此，脸色登时漫红，又羞又气不敢看人。

　　大师兄劝阻道：“景公子，你与九师弟一路奔波，才刚回山没几日，这又外出，太过辛劳……”
　　“不辛劳不辛劳。”景夜白摆手笑道，“山上正好无聊…额，观江镇形势紧急，我们这就去了。”
　　“景公子。”沈仙忽然喊住他。
　　景夜白纳闷道：“沈姑娘有什么吩咐？”
　　沈仙起身，走近他道：“得你这般照顾，无以为报，临行前送你一样东西。”
　　说着递过来一个秀巧的盒子。
　　“不用，客气什么，不要不要……”景夜白眉开眼笑，一边推脱一边却伸手接了过来。

　　待打开一看，见盒子里是一块红艳艳的膏粉，十分不解，一头雾水道：“这是……”
　　刚开口，却又想明白，忽地大怒，气急道：“你你你…我是男…周师兄，你再不好好管教管教，以后有你的受。”
　　周尘看也不敢看沈仙，低头唯唯诺诺敷衍道：“是，是，玩笑而已，景公子千万不要介意。”
　　景夜白冷哼一声，喝令道：“荣瑜，我们走。”
　　荣瑜忍笑在他后面，与大师兄交待道：“跟师父通禀一声，我们去了。”
　　大师兄道：“师父昨晚刚去了长平山，说去找大天师解闷去了。”
　　荣瑜点头，没再多说，二人出了寝室，走出仙府大门，御剑而起，径直飞向观江镇。

　　临近观江镇外落了地，二人步行进了镇子，天色向晚，头顶稀稀落落碎雨飘零，街中冷冷清清不见行人。
　　二人并不知江边哪处闹鬼，还要找人探问，迂回两三条街，才终于看见一间茶馆内坐着零丁几人。

　　茶馆内几人看见他二人，纷纷起身聚到门口，又见他二人气宇不凡，一健壮男子忙作揖问道：“二位可是山上来的仙使？”
　　景夜白向来爱出风头，端着脸点头道：“正是。”
　　几人惊叹，健壮男子恭谨道：“仙使可是来为我们解决闹鬼一事？”
　　“不错。”景夜白气貌岸然道，“闹鬼之地在哪？”
　　健壮男子伸手指道：“从这走到街尾向左，遇到岔口再向右，过了小道就是江边，往下游走，有一颗乌桕树，好几个男子失踪前都是去了那，往上走也有一颗乌桕树，那里也闹鬼，不过出事的全是女子。”
　　旁边另一人补充道：“雨天男不出门，雾天女不出户。”
　　“对对，今日正是雨天，下游的鬼想必又要害人。”

　　二人听罢，深思不语，片刻后，景夜白对荣瑜道：“我们就先去下游看看。”
　　荣瑜点头，将要离去，健壮男子又道：“我，我给二位仙使带路吧。”
　　景夜白听此一笑，戏谑道：“那鬼是什么样还不知道，万一我们俩打不过它，你去岂不跟着送命。就算是能打过，你跟着我们，还要分心来护着你，若是护不住你又要送命。”
　　健壮男子汗颜，嗫喏道：“那我们就在这等着仙使平安归来。”
　　门口几人俱皆躬身，齐声相送：“多谢仙使，多谢仙使。”

　　景夜白身为魔族中人，从未有过如此待遇，边走边侧耳听着好不受用，一时没忍住窃笑了两声。
　　荣瑜端正走着，低声念道：“得民敬重，当与民除害。”
　　景夜白慌忙止笑，应和道：“自然，自然。”

　　二人沿路辗转，按健壮男子指引，不一会儿就来到江边，天色昏黑，月未放亮，看不清四周景象，只听得雨声点点像幽魂的泣诉。
　　顺着江边小道往下游走了一会儿，隐隐见到一株庞大的树影，景夜白忽然止步，与荣瑜说道：“那里应当就是了，可若是我们一同过去，只怕那鬼不敢现身，不如你躲起来，我自己去看看。”

　　荣瑜默了片刻，低声道：“我去吧。”
　　景夜白明知故问道：“怎么？担心我啊？”
　　荣瑜面无表情也不回答。
　　景夜白吃吃一笑，不再作弄，正经道：“好。只是待会那鬼若是不出来，你知道要如何引它？”
　　荣瑜摇头，景夜白贴耳与他交待几句，交待过罢，却见荣瑜步履僵硬不情不愿往乌桕树走去。

　　片刻后，荣瑜独自到了乌桕树下，一时不知作何，只是眼望江面直直地杵着似木雕一般，如此静等过好一会儿，未见任何异况，踯躅着四下张望一遭，而后缓缓走到江水边，竟开始解衣。
　　景夜白隐于不远处一丛树冠之间，看见荣瑜褪去衣衫，赤着身子进了水里，暗暗发笑。

　　雨点带着月光洒下，荣瑜上身露于水面之上，周身朦胧一层银光，长发齐整及腰。单手捧一把水，带起莹莹月色，远观已十分惹人，更遑论近看。
　　景夜白在远处正看得起劲，啧啧垂涎着，面色却是忽地一变，乍然瞧见荣瑜身后突兀多出一个人影。

　　朦胧银光下，只看见那是个婀娜女子，那女子半身隐于水中，眨眼间向前又挪动了些许，然而水面不生波澜，竟是无声无息。
　　虽是如此，荣瑜却也早已发觉异样，只是并未着急回身，装作无所察觉般等那女子一点点靠近。
　　待那女子靠近到与他只隔寸许的距离，荣瑜仍无所动，下一刻，女子蓦然倾身贴上荣瑜的后背。
　　水面之上魅惑无限，温声软语酥酥入耳：“凉凉雨夜，公子孤身来此，可是…要找哪位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