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92、摊牌

　　“行吧，快点儿过来吧，”季骁云嘱咐着，“别耽误时间买什么水果之类的了，直接过来，都等着呢。”
　　“嗯，好。”

　　顾魏赶到云姐家的时候，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坐在沙发上。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一大桌子菜，有些是季骁云为了弟弟亲自下厨做的，有些是从附近市场买的凉菜和熟食。

　　季骁云起身去开门，把顾魏让进来，边转过头招呼如风，“小风，你看看谁来了？”
　　看到顾魏的那一刻，如风的脸一秒就垮了，有点儿不情不愿地说，“姐，你说要等人，等的就是他啊？”
　　“对啊~”季骁云看弟弟这表情，上看下看不像是“惊喜”的样子，心下了然，“你们俩，又闹别扭了？”
　　“没，没闹别扭，”顾魏赶忙上去打圆场，“姐，都是小事儿。”
　　季骁云看了一眼顾魏，又回头看着如风，“真没闹别扭？”
　　“没，，”如风支支吾吾地说，“没闹别扭。”
　　对，没闹别扭，撒哟娜拉了而已。。。

　　“那行吧，”季骁云发话了，“别磨蹭了，吃饭吧。”

　　几个人起身朝餐桌的方向走去。

　　顾魏径直朝如风走过来，伸出左手牵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餐桌那儿走。
　　如风整条胳膊僵了一下，五根手指猛地攥紧了，骨节都凸了出来。他僵立了片刻，到了也没把手往回抽。

　　如风盯着顾魏手腕上那块表，白金的表带璀璨莹润，那会儿觉得低调而奢华，这会儿只觉得极其碍眼。自己现在是真瞎了，眼光快TM瞎没了，挑块表怎么这么难看，，，简直丑到了极致！
　　关键是，，，
　　——这块表的主人也忒表脸了！

　　那是，风神你是第一天认识你老公么，，
　　他的表脸程度你难道不是“身”有体会？-_-||

　　顾魏一听到云姐电话里那句“小风说你连了台手术”，他就知道季如风没跟姐姐撂底。
　　所以咯，在云姐和姐夫眼里，他和小风现在还是“一对儿”~~季如风谎都撒了，只能陪着他一起把面子工程做足，别无选择。

　　一边的季骁云和厉行俩人互看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就顾魏和小风“死驴拉磨”这出儿，这小两口儿绝对闹别扭了！

　　好么，一顿饭吃的，俱有心思各怀鬼胎，快吃成了“三岔口”了。。。-_-||

　　席间，顾魏不停地往如风碗里夹好吃的，如风最开始还较着劲，夹了也不吃，后来碗里东西越来越多，堆的跟个小山似的，没办法，只能吃了，，，
　　结果吃还吃不完，他吃的速度远远超不过顾魏给他添的速度，如风只好硬着头皮一顿敷衍，“谢谢哥~”“哥，不用了，够了！”“你吃你的，别管我了~”
　　顾魏边听着边点头，手底下也不停。这副狗腿样儿，更碍眼了，，后来如风实在忍不了了，扯着嗓子凶顾魏，“顾魏，你听不懂人话是么？我说别给我夹了，够了！”
　　顾魏被他凶的一愣，讪讪地把筷子给缩回去了。

　　“小风！”季骁云看不下去了，先呲叨自己家人，“人一番好意，怎么说话呢？”
　　接着又教育顾魏，“你也是，好好吃你自己的，戏那么多呢~”

　　好么，一人五十大板，倒是挺公允。。。

　　“你们俩，”季骁云很笃定地问，“这是又闹别扭了？”
　　“夫妻没有隔夜仇，”姐夫在一旁帮着敲边鼓，“有什么解不开的事儿，坐下来好好谈一谈，闹没有任何意义。”

　　如风在一边老老实实听着，听得耳根子发热，干脆把头埋进碗里，一顿猛吃，不答话了。
　　他听得出来老姐和姐夫俩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当和事老。可他俩毕竟是外人，不知道他和顾魏之间的问题，他也不想说，不想让姐姐操那个闲心。

　　吃完晚饭稍坐了一会儿，如风站起身来跟季骁云告辞，要走。
　　他原本打算在他姐这儿住一晚上的，但是现在顾魏来了，他就住不了了。万一老姐给他俩安排在一个房间，那多尴尬。。。

　　“不住一晚上再走？”季骁云面露不舍，弟弟最近一直在忙，好些天才见了一面呢，，“你不是明天下午的飞机么？”
　　“姐~~”如风没辙了，使出了杀手锏——
　　一把拽住了顾魏的手，装出一副极其不好意思的样儿，低着头说，“我回他那儿住。”
　　哎哟，老姐一看他这个吃里扒外的样子，可不好再留了，摆摆手让他俩走了，临走还拉着顾魏软硬兼施地一顿叮嘱，“敢欺负小风有你好看！”

　　季骁云关上门的那一刻，如风就跟被什么东西烫着了一样，一秒把手给撒开了。他压根儿也没搭理顾魏，一个人直愣愣地往前走。
　　顾魏没办法，只能亦步亦趋地跟上去，“我送你回家？”
　　“回家？”如风干笑着说，“顾魏，你不会真以为我会跟你回你那儿吧？”
　　“。。。。。。”

　　“不管你回哪儿，”顾魏说，“我送你，方便点儿。”
　　如风现在没车，这事儿顾魏知道。如风唯一的一辆车，季骁云送他那辆本田，现在在自己徒弟吴谓手里开着呢。
　　如风想了想，没再拒绝，“那你送我回我那儿吧。”

　　“麻烦了，顾师傅~”
　　“。。。。。。”顾魏无奈地挠了挠头，快跑两步起车去了。

　　俩人一个坐驾驶位一个坐副驾，隔着只有一人宽的距离，沉默了一路。
　　最开始顾魏还没话找话，絮叨着聊了两句，如风一直懒得搭理他，后来干脆把眼睛给闭上了，靠在椅背上假寐。顾魏没辙了，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话。

　　开到了地方，如风一句话没有下了车，一路往家走。
　　顾魏一路跟着，从单元门，电梯，一直跟到家门口。

　　如风动作娴熟地开门，一个转身闪进了屋内，说了句“谢了~”，就要关门落锁，顾魏抬起一条胳膊挡在了门缝的位置。

　　“干嘛？”如风瞪着他，“你还想进我家？”
　　“小风，”顾魏尽量把语气放地温柔和缓，“咱们谈谈，行么？”
　　“微信里不是跟你说清楚了么？”
　　“。。。。。。”
　　就两个大字——分手，这叫说清楚了？

　　“分手，”如风说，“听不懂人话？还需要我给你翻译一下？”
　　“你非得这样？”
　　“我怎么样了？”如风火儿瞬间被他撩起来了，“顾魏，你想让我怎么样？”
　　“你，，”顾魏意识到两个人必须冷静下来，这种时候他只能先让步，“你先别激动。。。”

　　“是我的错。”

　　“小风，那个时候，我真的没认错人。”顾魏徒劳地解释着，“只是最后，，最后恍了那么一下儿。”
　　虽然他喝得确实有点儿高，可他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叫过“宝宝”的，而且不止一次。

　　顾魏下意识地攥紧了西服的下摆，一手心的汗，高定西服上好的面料没一会儿就被他揉皱了，“我喊过‘宝宝’对不对，我对你哥不会这么称呼的，，”
　　“我只对你一个人喊过‘宝宝’，”顾魏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望着眼前的人，眼神里写满了热切，又透着几分卑微，“小风，我说的是真的。。。”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如风的表情，就像在观赏一出猴儿戏，须臾，竟无奈地笑出了声。

　　“顾魏，”他异常冷静地看着顾魏，“你以为我和你之间的问题出在哪儿？”

　　“你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你干我的时候有没有认错人？”
　　“或者说，你以为我在乎的是，你从哪一秒钟开始认错人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之所在，这些，只是引爆了一系列不稳定因素的一条导火索，，，而已。

　　他和顾魏之间，真正的问题是什么，从一开始到现在，如风心里一直清楚的很。
　　而且，这个看似无解的方程式很好解开，唯一的答案就攥在他自己手里。
　　只要他懂事儿一点儿，不要想着和哥哥去争，他们俩就可以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他家顾先生也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乖巧懂事的“宝宝”。。。

　　他可以被顾魏宠的找不着北，也可以被顾魏艹的食髓知味，
　　可当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还是会难受——
　　他根本就不想这么懂事儿，一点儿也不想。。。

　　他努力地，扮演着一个知书达理的“爱人”，站在顾魏身边，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今天，，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究竟难受过多少次，可能数都数不过来了。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顾魏，你有没有想过，和你走了这一路，我的每一步，是怎么走过来的？”

　　“你看着我的时候在想着他，跟我说话的时候在想着他，你TM干我的时候都在想着他！好，是不是我压根儿就不该开口说话，让你压我身上好好找找我哥的感觉，你就开心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是季如风，我是季向空，你就满意了？”
　　在你心里，我永远做个副车，或者干脆做他的替身，才是这道题唯一的解法，是么？

　　“不是，”顾魏慌忙地解释，“我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没有把你，，，”

　　如风不想再啰嗦了，抬起一只手臂抵住门框，直接打断了他，“顾魏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是什么。”

　　“我受不了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装着另外一个人。”如风直直望着顾魏，神色凶狠地说，“死人也不行，我亲哥也不行，懂了么？”

　　“懂事儿”了这么久，他终于忍不下去了。当着顾魏的面，把内心深处最不堪最见不得光的黑暗地带亮出来了——

　　凭什么要我不争，凭什么要我忍让，就因为先来后到，就因为逝者为大？
　　呵呵，，，
　　我什么都明白，我什么都能理解，季如风最懂事儿了~~
　　所以最懂事儿的那个，就活该做你的“退而求其次”，活该多难受都得挺着？

　　顾魏啊，，，

　　我一个人在大月亮底下抽烟的时候你在哪儿？我对着摄影机流泪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我在你身边摆出一张笑脸，你就觉得我季如风是个小太阳，我TM浑身充满了正能量？？？
　　真是够了！

　　去你大爷的顾魏，爱谁谁，爷不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