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44、恋爱转移

　　几个人排练的曲目是林晓扬N年前一张专辑的同名主打——《Darling》。

　　Darling
　　I love you darling
　　I believe you darling
　　I hate you darling
　　But i need you

　　带有黑胶质感的jazz风和电影暧昧晦暗的气质不谋而合。
　　慵懒的女声，不像是演唱更像是娓娓道来的倾诉，像极了丁月对郭昇那无可名状的，所有被时光拉扯着发酵之后无处宣泄的怨愤和由爱生恨。

　　这是林导钦点的电影插入曲。
　　在丁月和郭昇如胶似漆的时候，会作为BGM反复出现。
　　时隔多年，郭昇再次出现在丁月眼前，丁月唱了一半儿没能唱完的歌，也是这首。
　　当然了，音效肯定会全部后期重做，但四个人的LIVE表演也要力求逼真。

　　——电影最大的魅力就在于细节之处的无限张力，拳拳到肉字字扎心。

　　如风细胳膊细腿儿的，被架子鼓庞大的身躯埋在场地最后方，林晓扬站在他身前几米开外的地方。一米五八，瘦瘦小小，背着一把硕大的电吉他，右胳膊像枝麻杆儿，干净利索地在琴弦上扫过。
　　林女王今天穿了一件紧身运动背心，露出了整条手臂，如风终于如愿看清了她身上的纹身—— 一整片盘旋缭绕的黑色花藤，蔓延大半个右臂。

　　他突然想起了《狂潮》剧本里郭昇对丁月的评价——

　　“幺儿，你知道女人里最不好惹的是哪种么？”
　　“哪种？”
　　“大刀萝莉~~~”
　　“。。。。。。”
　　看看吧，宁小枫，没辙吧？
　　——你的御姐是人家的萝莉。。。o(╥﹏╥)o

　　所以，人不只是会变的。
　　人本身就是多变的。
　　就好比顾某人，在他哥面前是个绝对的绅士，在他面前就一欺负乖宝宝的老流氓。

　　不过顾某人浪坏浪坏的死相儿，是有一定预兆的——
　　如风听他哥讲过，顾魏大学的时候曾经组过乐队。

　　顾大VOCAL那必然是主唱，和大部分乐队分工一样，兼节奏吉他。

　　一般男生学吉他会走过一条极其雷同的心路历程——始于耍帅，终于热爱。
　　顾魏自然也不能免俗。

　　是的！
　　成日里西装革履人五人六的顾医生，曾经也有过一段特别“鲜衣怒马”不着正调的年代，抱着把二手电吉他在学校礼堂一米来高的舞台中间一蹦三尺，仗着自己腿长，恨不得拿下半身看人。。。
　　只不过，连季向空都没赶上这个时代的他，季如风就更没这缘分了。

　　顾魏大二大三还留过披肩发，一众家长口中所谓的“大长毛儿”，后来心血来潮剃成了个寸头，，-_-||，，大四的时候转了性，乖乖把头发给蓄上了。大四升大五的当口儿，遇见了季向空，一见钟情。
　　再后来，被季向空成功调教成了家庭煮夫，这段逆行的青春，在他身上就更留不下一星半点儿痕迹了。

　　GIFT四人磨合的过程着实挺慢的。

　　剧本里的GIFT乐队，彼此间默契程度高的惊人，演出现场丁月一个眼神儿甩过去，四个人就能集体切歌的那种。
　　反观他们几个目前的默契嘛，基本上是负的。就算林晓扬眼神儿甩半个钟头，任政怕是也品不出她个中暗示。
　　好在几个人都是很成熟的人，年纪最小的季如风还是个少年老成的。这么挫败的开端，倒是也没人瞎着急，一个两个闲庭信步的。。。

　　一下午的排练，如风还不算特别拖后腿，任政就比较凄惨了——
　　原本郭昇是主音，但为了照顾任政的吉他水平，林晓扬一个主唱拿了主音，把节奏琴分给了他。饶是如此，任政还是拿不下来，经常卡在他这儿，不上不下的，排不动。
　　按理说找找“玩儿音乐”的感觉就可以了，感觉到位了，其他全靠后期。玩儿不玩儿的下来，真没那么重要。但没办法，林晓扬这人，就这么轴。。。

　　到后来林晓扬看任政的眼神，已经极度接近在看一盘端不上正席的狗肉，这让影帝大受打击。
　　从排练室回程的时候，影帝顺手把吉他也给抱回去了。。。

　　晚上十二点多，林晓扬出门喝水，发现客厅的电视开着，隐隐约约有歌声传过来。

　　她按捺着心底的好奇，走近了。

　　电视里播放着的内容，她熟的不能再熟了。
　　屏幕上的林晓扬穿着一件简洁的白衬衣，蓝色牛仔裤，衬衣下摆一直盖过大腿。染成金黄色的短发，烈焰红唇，哼着一首爵士。
　　——这是她乐团成立之后的第一场小型演唱会。

　　一直走到沙发近前，她看见了季如风。
　　如风在电视跟前不远，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两只胳膊抱着膝盖，看地聚精会神。

　　“干嘛呢，”林晓扬先开口了，“深更半夜，你看这个干嘛？”

　　如风看见了她，想要站起来，林晓扬摆了下手，示意他别动，主动朝他走过来，坐下去了。
　　背靠着沙发，坐在了他旁边。

　　“月姐，”如风点头问了个好，“我这儿培养感情呢~”
　　林晓扬微微侧了下头，一脸疑惑。

　　“宁小枫不是一直暗恋丁月么？”
　　“我寻思着，正好也没什么事儿，看看你的演唱会，”如风冲着他“月姐”调皮地一笑，“争取早点儿爱上你。”
　　这嘴这甜，风神你可悠着点儿吧~~
　　知道你电量大，别一走一过就电人！

　　——事实上，他就是被任政那嘎悠悠嘎悠悠半吊子的吉他噪音从屋里给轰出来了。。。

　　林晓扬没忍住，笑了。
　　这还是如风第一次看见她露出这样的笑，特单纯特干净的那种笑。

　　“感觉怎么样，”林晓扬也挺上道，装模作样地问他，“爱上我了么？”
　　“快了~~~”

　　季如风一直挺缺乏母爱的，“姐姐”很能打动他。林晓扬又是他最喜欢的那一款，敢闯敢拼的女rocker，能做“灵魂伴侣”的那一款，没准儿真能把他“掰”回正道也说不准，，，
　　——如果没有顾魏的话。

　　“爱上什么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林晓扬看着屏幕上的自己，感慨良多，“不是因为他有多优秀，只是因为他是他。”
　　嗯！
　　如风深有同感。
　　——这种感觉很神奇，却也很绝对很笃定。
　　从他看见顾魏的第一眼，一切似乎就划向了不可更改的下文。
　　只是因为“顾魏”是“顾魏”，很多不可能变成了可能，很多不可以，，，变成了可以。毫无道理可讲。

　　“我第一次拍电影，是因为一个人，”林晓扬陷入回忆中，“那会儿我就觉得，演戏必须得有真情实感。”
　　“后来我的电影里没有这个人了，我才发现，”林晓扬自嘲地笑了笑，“说什么真情实感呢，跟谁都一样，演就是了。”
　　如风若有所思——什么人呢？让你在手臂上刻下那一片“触目惊心”的人么？

　　“姐。”
　　“嗯？”
　　如风左手摸上自己的右臂，拍了两下，“疼么？”
　　“疼。”
　　说不疼肯定是骗人的。纹那么大一片，男人都没几个受得了。

　　“是为了你刚刚说的那个人么？”
　　林晓扬笑了一下，没答话。

　　“没有真情实感，那不就剩虚情假意了？”如风从善如流地把话题扯了回来，“人不对，要怎么演？”
　　“转移呗~~”

　　把对一个人的爱恨情仇转移到另一副躯体之上。
　　当整个青春岁月被烧光，最深的爱恋变成一副残骸，还可以把那些未竟的地老天荒短暂地转移到和对手的戏里，眉梢眼底，再炽烈也没有人说你越矩，观众只会赞你一句，“好演技~”

　　“所以，你不用爱上我，”林晓扬静静地看着他，“把我当成你爱的人就行了。”

　　“宁小枫”回望着“月姐”的眼睛，半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说，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跟我家顾先生还真挺像~~~(*^▽^*)

　　嗯，那是~~~
　　以季小风的出息劲儿，这世上所有美人的水汪汪的大眼睛，，，

　　——都像顾魏。